《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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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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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雍管理庶务,她不如一头碰死得了。

“将心比心。老大媳妇,将来黄姑娘进门。你主持府里中馈。她管理府外庶务,相得益彰,夫妻和谐,又能帮着雍哥儿不让他分心,有什么不好的?”姚老太太说了半晌话,有些疲惫地靠近椅子里。

姚大太太溃不成军。真以心比心地琢磨起来,若是金穗以妾的身份进门。和姚长雍成为怨偶,肯定不会尽全力辅佐姚长雍。她叹一口气,认命了,总归府里有姚老太太坐镇,出不了大褶去,话赶话地说道:“老太太瞧着,媳妇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好?”

认命是认命,姚大太太心里可是把傅池春恨了个透彻。

姚长雍能送金穗姚黄表明心迹,说明是喜欢金穗的,婆婆和儿子“志同道合”,她拧着来反而伤了情分,倒不如成全,横竖金穗身份低,进了门,她拿捏起来毫不费力。重要的是,她要能拧得过两人才行啊!

姚老太太气笑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黄姑娘如今刚到豆蔻年纪,还不开窍。长雍要的是与他一条心的媳妇,不是怨偶,总得给他们机会培养情分。”

姚大太太垂首,暗暗翻个白眼,有几对夫妻成婚前是两情相悦的?

姚老太太自有她的算计,姚长雍是男子,拿得起放得下,这门亲事不成,他是个理智的人,能很快抽身。女人了解女人,姚老太太明白,女人一旦对男人痴心,那是完完整整的一颗心都扑在丈夫身上。她要的是,金穗心甘情愿地为姚长雍筹谋划策。

说实话,除了算计,她也是真心喜欢金穗的,这些年处下来,倒也处出了几分祖孙情,不然,这天下会经商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干嘛偏偏选择蓬门荜户出身的金穗呢?若两个孩子有缘无分,她只能叹息一声,万不会故意为难。

不过,姚老太太漏算了一点,金穗不是情窦初开的古代女孩,在处理感情上也许比姚长雍更为理智和无情,这也是姚长雍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得到金穗真心的大部分原因。金穗想的多,感情便不够纯洁,没有她必须嫁给姚长雍的理由,她是不会轻易打开心门、松口的。

可姚老太太以有心算无心,姚长雍又以赤心相待,金穗能不能挣脱这张网还两说。

话转到金穗这里来,金穗自从明了姚长雍的心思后,越发不常去姚府,姚老太太只派人去请,并没有深劝,一是让金穗明白她想为孙子求娶的真心,二是凉一凉金穗,让金穗和黄老爹冷静思考这门亲事的可能性。

金穗琢磨许久,越发不明白姚老太太的心思了,近些日子听张婉和许燕萍八卦说,姚大太太要了各家千金的名帖,在宴会上很活跃,大有为姚长雍挑媳妇的意思。金穗心里酸溜溜的,兀自气了一场,她没嫌弃姚长雍是挑剩的呢,姚大太太倒是先嫌弃她了。

她自己觉得配不上姚长雍的家世是一回事,姚长雍的母亲瞧不上她是另外一回事,当即沉下心来,请了毓秀坊的一位绣娘教针线,为黄老爹裁了好几身衣裳,偶尔和张婉、许燕萍、姚真真小聚,听一下各府八卦。

这天,姚真真和张婉在金穗这里碰头,张婉看见姚真真,忙拉着姚真真求证:“姚姑娘,听说你家大太太在为你四叔说亲,这几日没见你家大太太出门,是不是说定了?是谁家啊?”自从姚莹莹出嫁,姚真真在圈子里便被称呼为“姚姑娘”。

金穗淡淡抬眼,姚真真吃惊地张大嘴,“啊”了一声,脸色变成猪肝色,连忙转头看向金穗,着急地欲解释:“黄姑娘……”

还没说出一句解释的话,金穗阻拦道:“二姑娘,是真的,大太太还跟张家太太打听过秦家的姐姐呢!”

她可不想与姚长雍传出什么绯闻来,她这些年常在姚府走动,有些流言蜚语便能被无限夸大,能传出多少不堪的话来,到时便是不想嫁,也只有嫁的这一条路可走。

姚真真自知失言,轻掩了嘴,回过神来,恢复理智,声音平静地笑道:“你们倒是吓我一跳!我常去荣禄堂的,倒没听老太太和琳琅提起过。待回头我打听打听,大太太为四叔挑媳妇,总得给老太太过目。”

这话是对两人说的,其实只是对金穗说的,让金穗明白,姚长雍的亲事由姚老太太做主,姚大太太折腾不出浪花来。不过,她心中泛起嘀咕,姚家子孙的亲事都是姚老太太挑的人,姚大太太就是个最后听命的摆设,从前不见姚大太太着急啊,怎么突然就上心了?

难道姚大太太知道姚老太太定的是金穗?姚真真眉一蹙,心里把可疑的人选过滤一遍,可聚榴园和镜明院的丫鬟们不知凡几,有几个聪明点的,看出些眉目来,也未可知。脑海中闪过秀枝的脸,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大的事,还没说成,秀枝不敢的。

秀枝不知姚真真对她产生怀疑,听了张婉的话压抑不住唇角的笑意,赶忙垂首,心虚地轻轻扯帕子。

金穗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溜了一圈,嘴角笑容淡淡,想的却是,不管能不能做成亲,这门亲总是会在姚大太太那里过明路,兴许姚大太太一激,姚老太太那里能看出什么来。至于是不是秀枝泄露的消息,那不重要——秀枝也就这点能耐了。姚大太太要是答应了,金穗反而会更加疑惑。她身上难道真有什么秘密?

之所以金穗完全没考虑到姚长雍的感情,是因为,姚府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姚老太太绝对不会因为姚长雍的一点私情,随随便便地定下姚府下任的主母。

张婉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哑谜,笑嘻嘻地道:“姚姑娘要是得了消息,可得告诉我啊!”

“……亲事没说成,我们私底下传,会不会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轮到自家,姚真真开始担心八卦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金穗撇嘴,就知道姚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张婉掩饰地哈哈一笑,道:“哪里就毁了名声。谁家是一眼便能看对眼的?总得挑一挑,选一选才对嘛!我们八卦也有八卦的节操,亲事没做成就没做成呗,还能取笑不成?”

姚真真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是,只要不像她四叔那样两次被慕容王府退亲闹得妇孺皆知便好。

姚真真为活跃气氛,让金穗开心点,说起另外一事,幸灾乐祸道:“黄姑娘,还记得顾曦钧顾大夫不?”

第398章 避暑

金穗眉心一跳,顾曦钧差点耽误姚长雍的性命,姚府的人没几个不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看姚真真笑得贼兮兮的,定是顾曦钧出了什么问题,从善如流地问道:“顾大夫为我治了几年的病,我当然记得。顾大夫怎么了?”

姚真真特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看了金穗和张婉一眼,说道:“数年前,雪羚侯夫人待字闺中,不慎落水,顾大夫初入太医院,英俊潇洒,为其主治大夫。雪羚侯夫人为逼顾大夫就犯,谎称委身于顾大夫,嘿嘿,顾大夫从此躲出伯京。”

她故意停顿在这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饮了口茶。

张婉兴奋得双眼发光,犹如猫见了老鼠,忙忙地拽着她的袖角:“顾大夫那年初来锦官城,我听我们家太太提过两句,可是,我听到的版本和你说的不一样哎!”

姚真真看了眼偏头竖起耳朵的金穗,奇怪地问道:“你听到的是什么版本?”

“圈子里传的是,顾大夫隔着帘子望闻问切,对雪羚侯夫人一见钟情,顾大夫便说看了雪羚侯夫人的身子,男女授受不亲嘛,要对雪羚侯夫人负责。世事难料,雪羚侯夫人已经定亲,顾大夫伤心离开伯京……”张婉边说边叹气,似在为顾曦钧的痴心和这个凄美的悲剧故事惋惜。

金穗扶额,顾大夫在兖州那会儿瞧着是在躲人,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加上在去马儿庄的路上看过的那份报纸,她觉得姚真真的话可信度高一些。可见。谣言果然不可信,颠倒黑白啊这是。

姚真真挑了挑眉,迟疑道:“不是吧,顾大夫性子古怪了些。但是也不至于故意毁损夫人姑娘的名誉吧?”

张婉却坚持说,这不是毁坏名誉,因为顾曦钧当时不知雪羚侯夫人已经定亲,末了,问道:“我记得姚姑娘一提起顾大夫便咬牙切齿,今天怎么还维护起他来了?”

姚真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一码事归一码事。”顿了顿,道:“数年前的旧闻查无可查,不好追究谁是谁非,我这里却有新闻。开春时。雪羚侯去世了!”

最后一句话,她一字一句。

张婉吃惊地瞪大眼,眼中闪烁着疑问,似乎在问,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金穗老神在在,姚真真“咦”了一声:“黄姑娘难道早晓得了?”

“嗯……”金穗正要如实答,转眼看见张婉好奇地望过来,连忙转了口,道,“我是在一张不起眼的小报上看见的。雪羚侯去世,没有后嗣,爵位收归皇家,雪羚侯老夫人和雪羚侯夫人还享着侯爵夫人和诰命夫人的尊荣。”前提是,她们不改嫁,不给死去的丈夫戴绿帽。

姚真真故作不满道:“黄姑娘晓得,怎么不告诉我?”她可是很乐意看到顾曦钧吃瘪的。

金穗白她一眼,她对顾曦钧幸灾乐祸不起来,口中却道:“我在报上看见的。以为二姑娘晓得呢。”

姚真真也不是真的怨责。兴冲冲道:“呵呵,既然黄姑娘和张姑娘都晓得了顾大夫的事情。我这里有个最新消息,雪羚侯夫人如今不叫雪羚侯夫人了,只称呼做雪羚夫人!”

金穗和张婉一呆。张婉忙问:“为什么?”

“因为啊,雪羚侯夫人为雪羚侯守孝两月后,说出门散心,一路游山玩水,端午在钱塘江看赛龙舟,偶遇顾大夫,两人有些……呃,不好听的闲话传出来,雪羚侯老夫人一气之下把雪羚侯夫人休了!雪羚侯夫人便以雪羚夫人的名义周游。”姚真真满意地看见面前二人的脸随着她的话从震惊变为僵硬。

金穗因为席氏的事情,对这种事比较敏感,她惊了片刻,小心地问:“雪羚侯……雪羚夫人这样没关系么?”

姚真真斜过眼,瞬间明白金穗所想,含笑的话中带着一种认真和莫名的暗示及羡慕:“雪羚夫人是寡妇,没有子女,原是时亲王府庶出的女儿,她那一辈里就三个姑娘,从小捧在手掌心疼宠,身份只比宫里的公主帝姬差点。便是名声再不堪,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咱们说起这事,不也是当做风流韵事么?”

姚真真的话再次刷新了金穗对这个世界的感官。

张婉大呼小叫地和姚真真热烈讨论,因周围有丫鬟婆子们走动,她们不敢说太大声,嗡嗡嗡,跟蚊子似的说悄悄话。

金穗有些恍神,边赞叹雪羚夫人有勇气,边寻思着自己怎么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呢?似乎她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就是这么随波逐流。转而又一想,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被席氏沉塘浸猪笼吓住了。

也许,她能找到与自己心心相惜的人,然后争取一把?

刚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浮出姚长雍淡若清风的笑脸,她吓了一跳,止不住叹口气。

姚真真推了推她,眨着明亮的眼,问道:“黄姑娘怎么走神了?”

金穗回神,耳朵尖发红,胸膛里热热的,心虚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雪羚夫人,有些……奔放,嗯,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吧。”

姚真真和张婉掩唇笑:“奔放这个词用在雪羚夫人身上恰恰好!”

金穗微囧,想了想,道:“在兖州时,顾大夫为我治病,嘴巴刻薄,我那时候跟老天爷祈祷,顾大夫将来总能碰到治他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便出现了,想来真是乌鸦嘴,一语中的。”

张婉呆了呆,继而不顾形象地大笑,姚真真笑得花枝乱颤:“黄姑娘不是有念力的本事,便是有预言的本事。这句祈祷,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她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在“我”字上稍稍停顿了下。

金穗更囧,这种话留在心里发霉便罢,干嘛嘴快说出来啊?

三人笑闹一阵,吃过晌午饭,张婉先行回府,她这些日子跟着张太太学管家,因定亲早,嫁妆早早准备起来,倒是不用急。

姚真真窝在金穗书房的沙发上,沙发上铺了凉凉的竹垫子,清新而凉爽,减少几份燥热,她嘀咕了会儿金穗起的这个名字怪异,还是习惯叫“软榻”,抱着软枕打个盹,起来后和金穗说道:“后天我们府上‘长’字辈和‘一字’辈的小辈们随老太太去后山避暑,在山上过个夜。老太太交代我一定把话带给黄姑娘,邀请黄姑娘同去。黄姑娘,去么?”

姚府有个后山,就在城外,因在北面,从方位上是在姚府后面,所以别名后山。金穗曾经去过两回,一回是春猎,一回是避暑。

姚真真问得小心翼翼,金穗瞥她两眼,有些不忍心,姚莹莹和姚真真是姚老太太的掌上明珠,这对姐妹花从来是天之骄女,除了姚府长辈,何尝面对外人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里忽然发酸,微微眨眼后,心中叹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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