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儿大为惊喜,想不到令楚祎留在无涯的催化剂竟然是千羽墨这抽风的吃醋。可是人家都已经要留下来了,他不至于再抱着不放吧?而且……为什么她觉得千羽墨无丝毫欣喜,反而……
杀气,居然有丝丝缕缕的杀气自紧绷的肌理间透出。
怎么回事?他竟是想杀了楚祎吗?
但那股迫人的气息骤然收敛,紧箍的怀抱也随之一松,他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责备,可是为什么,她还能从中看到一丝惊慌,一丝绝望,一丝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从那里过去的?你看,鞋子都湿了。你忘了,太医说你受不得凉,否则……”
洛雯儿急忙拧了他一把,飞快的瞧了楚祎一眼,脸开始发红。
楚祎此刻方看到那双嫩黄缎面翘头鞋的确湿了大半,不禁慨叹这位国主的细心,然而,若是不心系于这个女子,又何来的细致入微?
于是抱起依旧在哭闹的女儿,跟二人告辞。
远处,还传来楚琳的哭声:“爹爹,我们为什么不带姐姐走?琳儿要姐姐做娘亲……”
洛雯儿推了千羽墨一把:“人都走了,你还要吃醋吃到什么时候?你一个大人,还是国主,你……”
“谁让你从那里过去的?”
岂知当时一眼看过去,正见她在“狼口”中间,刹那间,以为就要看到她血溅当场,而她的平安无恙,竟又掀起更大的恐惧。
云彩,你可知我的心……
洛雯儿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我又没抬头看……”
抬头看?什么意思?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洛雯儿的心里暖暖的:“九公子说,只要不抬头,那条盘在上面的蛇就没法啄人的眼睛……”
见千羽墨依旧一脸茫然,顿时警醒:“莫非我上当了?”
想到千羽鸿的诡谲,开始咬牙切齿。
“没有。”自然的吻了吻她,重新拥她入怀,仿佛长出了口气:“以后再不要去那里!”
目光一扫……致爽亭内,几个太监并宫女正在垂眸侍立。
这几个人,留不得了!
☆、505风起之日
更新时间:2013…11…09
还有楚祎……
方才就想杀了他,否则若是他将云彩安然走过试龙石一事传出去……
虽然有关试龙石的机密少有人知,但他不能让云彩冒一分的险,他不能!
只是现在,似乎还不能动这个人。云彩是很在意那个楚琳的,而且好容易留下了楚祎,若是遽然死了,云彩一定会难过的,何况为了帮助无涯度过渐渐逼近的危机,不至于“乱”,还非得重用此人。
楚祎好像还不知道试龙石一事,他方才亦留心了此人的神色,当是不会有异。
毕竟,有关试龙石的传说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宫中也只将试龙石定为禁地。宫中禁地颇多,并不是每个都有因由,大家为保命,不去碰便是了,更何况,楚祎还是来自别国的人……
一时间,竟不知是要留还是要杀,却听怀中人有些歉疚的攥着他的衣襟道:“我不是听琳儿哭得厉害嘛,想着赶紧过去瞧瞧她,所以……我以后再不从那里走了,还不成吗?”
心里顿时又痛又软,云彩,你可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也好。
他松了口气,墨玉般的眸子重新眯起。
至少现在我都知道了,可以着手做许多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云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朵微动,捕捉到了一点声响,方平静下去的心又起了波澜。
他不动声色,只拍了拍洛雯儿的背:“云彩最近表现很好嘛,知道认错了。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还不快回去把湿鞋子换了?就要中秋了,小心着凉。”
洛雯儿点了点头,却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你不回去吗?”
“舍不得我?”他立即将脸凑了过来。
她则白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离开,只看着他。
他笑了:“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仔细的想一想。”
的确,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洛雯儿只觉奇怪,因为他但凡有事,总是不瞒她的,可是今天……
不过她依旧走了,在绕过一座假山前,回头睇了他一眼,正见他望着她,即便隔着这么远,亦是看见他笑了。
她亦回之一笑,转头离开。
直到望不到她的背影,方敛了笑意,负手身后,凤眸微眯:“出来吧。”
千羽鸿鬼鬼祟祟的从致爽亭后绕出来,刚走到千羽墨身边,那几个侍立亭中的宫人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即便此刻有第三人,亦不知这个湛蓝衣袍妖邪得不似凡尘中人的男子到底是怎么下的手,何时下的手。
“王兄不必犯愁,我都帮你解决了。”他拍拍手。
“你早就知道了?”千羽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遥望水潭对面的月季花丛。
这种季节,这片绚烂也开不了几时了。
千羽鸿不置可否,轻飘飘的来了句:“是啊……”
千羽墨忽然转了头,一向华艳且清雅的眸子尽是怒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千羽鸿笑了,澄澈又妖邪的笑容令这个有些阴霾的天气忽的一亮:“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你就不会喜欢她?告诉你你就会悬崖勒马?告诉你……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吗?”
笑,笑意冷酷又凄然:“一切自开始便已经注定,无法更改!”
“什么无法更改?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一定不会!”
千羽鸿只是笑,笑中竟有悲悯之意,看得千羽墨心头发凉,进而怒火熊熊。
“千羽鸿,说穿了,你不过是个自私的混蛋!”
甩袖而去,只留千羽鸿独立潭边。
如丝媚眼遥望那片在阴霾下渐渐走向枯萎的月季花,笑了笑:“说穿了,哪个不是自私的混蛋?”
闭了眼,仿佛在沐浴微潮的空气。
散落在脸侧的发轻轻的飘着,忽的抖动起来。
湛蓝的袍子亦好像被什么突然拉直,拼命要脱离了他向前飞舞。
被发带简单束起的长发亦扑打在袍袖上,忽的发带散落,转瞬不见了踪影,于是那一大束黑发如幕布一般包裹了他,和着衣袍,猎猎作响。
愈发阴沉的天地间,他仿佛化作一只随时会飘走并粉碎的蝴蝶,却依旧定定的立在那。
几片翻卷着擦过他身边的落叶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风起了……
又到了落叶纷飞的时候。
宫人们明显比往日忙了许多,因为要不停打扫那会使王宫或情绪都显得破败的枯叶。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洋洋的,因为无涯国主的生辰就要到了。
早在方入了秋,千羽墨就天天缠磨着洛雯儿,问她要寿礼。
这几年在宫中,洛雯儿亦是费尽心机的打点,怎奈宫里什么都是应有尽有,所以每到年节,她就头痛。只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否则绣个荷包什么的,也算一点心意。
且看那些妃嫔,一个月前就频频造访碧迟宫,各色物件堆了一屋子,她越看,心里越犯堵。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曾想过为他调制一瓶香,可是她已爱极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水沉香中的珍品——奇楠香,就如同他的人一般,世间难得,一片万金。
所以,她最后决定自己还是从吃的方面入手。
只是饺子、包子、混沌……该吃的都吃差不多了,于是后悔当初没有想到今日,否则一定要留两手。
洛雯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团发呆。
其实她是想给他做个生日蛋糕的。
这个物件,是每年生辰的必备之物,亦是不稀奇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形状弄得更别致些,样式弄得更独特些,口味弄得……可是有什么意思嘛。
她懊恼的将手里的湿布丢过去,却是打翻了案角的铜洗。
铜洗一歪,里面的水恰好落在下面的水桶里。
她看着水流在水桶里激起层层涟漪,声音清脆,忽的灵机一动……
无涯国主的寿辰终于到了!
早在七日前,宫里便张灯结彩,宫人的脸上亦洋溢着喜气,因为这种日子,必是要大行赏赐的,而王上的出手从来都很阔绰。
然而令她们兴奋的还不止这个。
早在半月前,便有人提起除夕时,王后曾跟王上提起,待今岁寿辰,会为王上送上一份大礼。
三年前的大礼,便是洛尚仪,如今竟以一个普通女官之身宠冠后宫,王上自从有了她,三千佳丽便形同虚设,连淑妃都失了宠,更别提别的妃嫔了。昔日的宠妃——茹妃更是被打入了冷宫,淑妃亦被禁足。不过因了王上的寿辰,最近被解禁了,却依旧很少出宫门。
一个小小的尚仪,弄出这么多的匪夷所思,实在令人不解加不忿,于是不禁有人纷纷猜测,王后今年的贺礼将会是什么?
当年为了压制淑妃,引进了洛尚仪,倒令一介平民独领风骚,可她这个王后也没沾着光,而今为了打击洛尚仪,会不会……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四处打听,四处关注,都没有听说有外来女子入宫,也没有见哪宫妃嫔或某个宫女格外的有喜色,王后的凤池宫也亦如往常,来往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那么王后这个贺礼……
再说洛尚仪。
王后贺礼神秘,怕不是对她的致命一击,他们都猜出来了,像洛尚仪这等精明人物,如何不知?而她,又要如何回击王后,保有自己的地位?
话说,像洛尚仪这等受宠的人物为了感谢圣恩巩固宠爱更是该送上丰厚贺礼,可是无论她拿什么,还不都是王上所赠?倒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她也算是心思别致,这两年王上的寿辰,大家都跟着吃了不少从未见过的好东西。所以对王上寿辰的期待,除了想让荷包再鼓上一鼓,更重要的便是打算一饱口福了。
但不知洛尚仪今年又有何手段。自碧迟宫传出的消息,说是她每日都躲在小厨房里,也不知在鼓捣什么,连王上也被蒙在鼓里。
看来这两个重要人物都力行保密,所以他们只等着观战便好,况且还有其他妃嫔亦是意图邀宠献媚,定是热闹非凡呢。
于是在盼望中,十月初六,阖宫上下,但凡有些头脸的,都集中到了凝碧园,按品位,或坐或立,翘首以盼。
虽说是个园子,然而四周都进行了防风取暖的设计,否则目前还真没有哪个宫殿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唉,谁让大家都想看看王后与洛尚仪到底准备了怎样的机密呢?
再说,弄出这么多人,据说也是洛尚仪的安排,说是每个人都会有一点惊喜,用以慰劳他们一年的辛苦。
而作为一个尚仪,如此要求无非是僭越,岂料王后大力支持,将有些原本十分好奇,然而碍于王后威严不敢前往的人都唤到了凝碧园。
于是众人都纷纷猜测,王后此番一定预备了前所未有的贺礼,意图当众打倒洛尚仪。
而洛尚仪既然率先出击,贺礼定也不逊王后,且满心把握。甚至有人猜测,洛尚仪此番亦准备了一国色天香的美人,打算献给王上。
然话又说回来,若说王后再献一美,就算是把洛尚仪干掉了,岂非是重蹈覆辙?
众人思来想去,实在是猜不透啊。不过宫中风云再如何变幻,除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人,关他们什么事?不如摩拳擦掌,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506生辰贺礼
更新时间:2013…11…10
若说将宴乐的场所选在凝碧园,亦是件赏心乐事。
因为此际,百花凋零,树叶枯落,唯凝碧园红枫似火,又移来了各色的秋菊,远远一望,如锦似绣,身处其中,香气悠悠,着实是一种享受。
有人赞洛尚仪不愧是香凰,就是有眼光,有人则是不屑撇嘴,窃窃私语。
说话间,丝竹声起,王上驾到。
依旧是不变的雪色。
众人有点记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总是一身紫袍的王上换了这样清冷的颜色,除了上朝,哪怕是这样吉庆而隆重的场合亦是不肯改变一下色彩。虽说各种各样的白使得他人如温玉,但总归是太素淡了些,难道是为了与身边那个总是素衣素裙的女子相称?
相比下,随便拎出个宫女都显得扎眼,更不要提各宫的妃嫔以及王后娘娘了,如此一来,倒有点分不清谁是主角了。
也的确分不清。
站在王上身边的理应是王后,淑妃等人按照位分顺次排下。王后也的确是立在王上身边,而另一侧,便是那个无大无小无尊无卑的尚仪。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竟是取代了淑妃的位子?
不过也难怪,人家是“随侍”嘛,自是要随时随地的跟着,可是她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着实太不知好歹了些。
当然,据说这场宴会包括凝碧园的布置皆是由她费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