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靖却是言简意赅:“看着不大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却是只字不提。
顾婉音看他不大想说,便是也就住了口没再问。想着这几日周瑞靖早出晚归的,便是有些心疼,摸着他的脸颊道:“累不累?不然我替你捏一捏肩膀?”
周瑞靖却是摇头拒绝了,只是揽着她入怀:“我怕是还要忙一阵,不能陪着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婉音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白了周瑞靖一眼:“瞧你说得。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能照顾不好自己?你且放心吧,为了夕照,为了肚子里这个,我都得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命,日后我可要好好享受才是,才能不辜负了这大好年华呢。”
听着她有些玩笑却又认真的话语,周瑞靖倒是没有半点要笑话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经的点头:“合该如此。”
二人静静的拥抱一阵,周瑞靖便是说起太子登基的事情:“再过五日圣上移入皇陵之后,太子便是正式登基。到时候应该是要大赦天下,你父亲的事情,怕也不会追究了。你哥哥也应该要升官。只是你大伯和三叔……怕是以后难了。还有,按照圣上的遗嘱,有几个妃嫔是要陪葬的。其中就有你姑姑荣妃。”
一面说,周瑞靖一面看顾婉音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异样,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顾婉音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说。唯一说起的,也是顾琮瑞升职的事情。唯有这个,才能让她高兴。至于其他的,她也是不好说什么——当初她能做的都做的,提醒也好,旁敲侧击也好,奈何顾家大房和三房一意孤行,她也没有法子。
其实,只要不丢了性命,那就已经是再好不过。
第二日起床之后,顾婉音正在用早饭,丹枝便是过来禀告,“二奶奶,找到了!”
☆、第六七四章 新皇登基
顾婉音还不知道顾瑢音偷偷跑回来的事情,当下愣了愣:“二奶奶?她不是在庄子上?”
丹枝斟酌一番之后,仍是将素琴已经遇害的事情隐瞒住,只说了顾瑢音从庄子上跑出来的事情。
顾婉音皱起眉头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能从庄子上偷跑回来?那二房那头可知道了?不是跟她说了,让她消停些,日后等二爷消了气,再想法接她回来?”
丹枝只是抿唇不言,若不是怕顾婉音知道了素琴的事情受不住,她倒是恨不得告诉顾婉音一切,好让顾婉音替素琴及报仇!要知道,素琴死得何其冤枉?想道素琴的死状,丹枝便是觉得心胸中似有一把火在灼灼燃烧,就算是将顾瑢音撕成碎片也不足以消其恨!
“罢了,让她过来,我见见。”顾婉音沉吟片刻之后到底是如此吩咐。顾瑢音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凄惨,她并不愿意落井下石,反而想帮她一把。到底是顾家的女儿,顾家的颜面是要的。否则将来说出去也是不好听。
再说了,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顾瑢音已经失去了,犯了什么错也是惩罚足够了,何必再一直紧紧抓着她往日的过错不放?
其实,顾瑢音也是糊涂,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惨。
只是这件事情上顾婉音虽然有心想帮,却也是没有法子——顾瑢音对老太太做的事情,说到哪里也是没有理的。就是顾家想要找周家要个说法,也是直不起背脊的。再有子嗣的事情——张氏和她商量过。毕竟多了一个庶长子也不像话。可是顾瑢音现在却是不能自己生育了——二太太一句话便是让人噎得说不出话来。总不能真让周瑞明断了后吧?
顾婉音并不是没有劝过顾瑢音,可是显然顾瑢音并没有听进去。
丹枝是想拦着的,可是到底也不能违逆顾婉音的意思,便是只得无奈的将顾瑢音带进去——心里却是提心吊胆的。唯恐顾瑢音说漏嘴,让顾婉音知晓了这件事情。加上心里因为对素琴的死而造成的愤怒和怨恨,让她忍不住低头对顾瑢音冷笑:“不知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素琴就站在你旁边?”
顾瑢音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恐惧,不过看着丹枝那副阴沉的模样,最后却是干巴巴的冷哼了一声,强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丹枝看着她紧紧绷着的背脊,微微冷笑。心道:看看她能撑多久?不过不打紧,就算素琴不去找她。自己也会去找她的。到时候这笔账,可得好好算一算。
顾婉音见了顾瑢音之后倒是唬了一跳——才多少时间,怎么的变化竟是如此大?一身脏兮兮的狼狈自然是不必说了,最要紧的是那身子,骨头嶙峋的样子。像是多日不曾吃饱饭的。而且昔日保养精心的容貌,也是看着平白老了好几岁。
想来,逃回京城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的。
只是顾婉音却是不知道,顾瑢音这幅样子不是因为逃回来的路上吃了苦,而是这几日躲着不敢见人,连吃喝也没有,这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顾瑢音抬起头,怨毒的看着顾婉音:“你少装慈悲,你是什么货色我不知道?顾婉音。我恨你!若不是你我会变成这幅样子?你巴不得我死呢!而且,你不就是个嫡出的,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处处比我过得好?还有,你打压我娘,还将她关起来,你还让人用麝香害我。又让我小产……本来应该是我嫁周瑞靖的,可是你却是抢了去!我恨你!我巴不得你快快死掉!”
顾婉音愣了愣,面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心头又想笑又觉得悲凉——没想到顾瑢音竟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她的身上。竟是半点不知道反省的。真真是可悲又可怜,自然还有些可恨。她原本想着帮顾瑢音一把,毕竟好歹是顾家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却也不至于就看着顾瑢音彻底的陷入淤泥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如今瞧来,她却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顾瑢音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对她诸多埋怨。
顾婉音静静的看着顾瑢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微微蹙起眉头:“你仔细想想,真是我害的?在那之前,你想想你和你娘做了什么?!庶女,是,你是庶女不假。可是我有的,你难道就没有?自小祖母就疼你,你犯了错也是不会重罚,就是你母亲,也是没吃过亏!她可是比我娘更风光呐!再有麝香,若不是你自己和甘露亲近,哪里有会被害的机会?就是小产,也并非是我的错!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不听我的劝告,非要闹腾起来,会不会没了那个孩子!就是这次你被送走,你也想想是你先做了什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我也是周家的媳妇,跟你一样又是顾家的女儿,不好真撕破脸,依照着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要直接休了你!你如今至少还有家里的俸养,衣食不愁的,将来大家渐渐淡忘你做的事情之后,再回来将小妾们生养的孩子记在名下养了,将来也就不愁了。可是你呢?你怎么做的?再说世子爷——你若是真聪明,就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顾婉音真是气狠了,言语里自然是委实的不客气。想到当时果然顾瑢音是朝着周瑞靖去的,她心里就舒坦不起来。
顾婉音从没有什么时候这样厌恶过顾瑢音。
丹枝看着这幅情形,忙不迭的上前劝说几句,又让人将顾瑢音带下去。
顾婉音也是对顾瑢音彻底死了心,只挥挥手吩咐:“送去二太太那儿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告诉我了。另外,顾家那头也派人去说一声。”
殊不知,丹枝见素琴的事情并没有扯出来,却是松了一口气。
顾瑢音被拉出去的时候,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怨毒无比的诅咒顾婉音:“顾婉音,你不得好死!”
顾婉音听着那些话,心中厌恶,便是索性吩咐:“堵住嘴,以后再不许她进我家的门!”
除了顾瑢音这件事情之外,接下来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情。夕照也接回来了,也巧了,在夕照回来那日,王妃也是传递了消息回来,说是寻访到一个神医,王爷的毒有救了。
顾婉音和周瑞靖自然是高兴得很,就是周语绯知晓了,也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太子更是亲自派人送了许多能用的药材过去——从国库里找出来的,自然都是极品的药材。
到了新皇登基的日子,顾婉音作为命妇,自然也是要进宫朝贺的。好在她身子调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是恢复了过来,只要不太劳累就没有问题。
顾婉音早就和周瑞靖通过气了,知道今日肯定会册封后妃,以及颁布对秦王的惩罚等旨意。她几乎能肯定,皇后肯定会是周语绯。只是后宫里肯定不能只有一个皇后,总还要有些后妃的,便是有些担心周语绯的心里难受。
好在进宫见了周语绯之后,并未曾见到周语绯露出什么伤心难过的神色,反而一直笑盈盈的,这才略微放心了一点子,不过仍是借着说话的机会,隐晦的提醒和劝说了一番。
周语绯只是含笑不语。看样子,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在登基之前,自然是要祭天的。等到祭天完毕,便是登基。接着就是群臣跪拜——包括她们这些个命妇。
一时间跪拜完毕,便是有了人出来宣读新皇的圣意。第一个便是改了年号为“和顺”,意思是祈求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至于是否有别的含义,顾婉音却是没有多想。
段皇后封为太后,又将昔日几个后妃也一同封为太妃。除了太后之外,其余太妃都要迁走,要么移居别宫,要么有儿子的跟着儿子出宫养老,要么就是干脆绞了头发去修行。后半辈子也就是青灯古佛为伴了。
但是除了这些,那些太妃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总比陪葬强多了吧?
段皇后之后便是册封了周语绯为皇后,周语绯上前去,在新皇身边坐下,神态端庄娴静,威严肃穆。
接着便是册封妃嫔了,出乎顾婉音意料之外的,竟是只册封了两个——一个是在周语绯怀孕之后才开脸的,另一个是红蕖。二人分位并不高,不过红蕖好些,直接便是个贵人。将来再生了孩子的话,自然就能够顺顺利利的涨份位。
顾婉音心想,这也是照顾周语绯的意思了。当下不由得看了周语绯一眼,随后浅浅笑起来——怪不得周语绯不担心。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极好了。毕竟作为皇帝,只这么两三个身边人,也太少了。
当时便是有人跳出来反对,不过新皇一句话就给驳回了——如今太后和先皇都才去了不久,他理应守孝,哪里能大肆充实后宫?否则岂不是不孝不仁不义?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自然是无人再敢说话。
顾婉音抿唇笑着,后头的事情就没再过多费神。唯一让她仔细听了的是对秦王的惩罚。到底太子没有杀秦王的意思,而是将秦王圈禁起来了。终生不许出府,不许离京城。褫夺封号,死后不享受太庙供奉,子孙也不能有封号。
☆、第六七五章 旧仇
新皇仁慈,但是大多数人却是都不赞同的。当下便是有几个老臣跳出来反对。不过顾婉音瞧得分明,其中周瑞靖没有在其中。似乎不管是妹妹被册封为皇后也好,还是旁的什么也好。都是不能提起周瑞靖半点的兴趣。他在那儿,倒像是事不关己。
面对群臣的反对,新皇长叹一声,这才朗声道:“朕知皇兄他犯下十恶不赦的错,可是他到底是父皇的嫡亲儿子,父王在世时,教导我们最多的便是兄友弟恭,和和气气。嘱咐我们切不可兄弟反目。如今父皇才去不久,朕如何能对皇兄下那样的狠心还请各位大臣谅解则个。此事朕意已决,诸位大臣不必再言。”
显然,对于此事新皇是铁了心的了。
直到出了宫门,顾婉音这才靠在周瑞靖身上笑道:“以后咱们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世子爷可有什么打算?”
周瑞靖沉吟片刻,却是忽然一笑:“先将大门修好才是正经。那园子也是不成样子了。”经过了那一夜的折腾,大门已经破损,园子也是被糟蹋了。整个儿一个面目全非。只是这段时间他们都忙着,实在是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所以就一直没将这件事情认真商量过——还有就是,顾婉音觉得,国丧期间这么大兴土木的,也是让人看着不好。
此时听周瑞靖这样说,顾婉音却是迟疑:“这会子国丧期间。而且,要修房子的也多,咱们也不急在一时。不然还是等等?”
周瑞靖却是摇头:“等到那边的人都回来了,怕是不够住。况且,我也不想离他们太近了。”
顾婉音诧异的看了周瑞靖一眼,低声笑起来:“世子爷也该隐晦些。这话让人听见可不好。就是王爷听见了,那怕也是不痛快的。”她其实也不想和那么多人住在一处。人多,是非就多。而她又是小辈。如何好管镇南王的姬妾和庶出子女的?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