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可总也看不清他的颜容。眼泪涌出来,滴落在冰凉键盘上。她找来那杯酒,往里面放了几颗安眠药,她把手指噙入嘴吮吸干净,然后伸进酒中轻轻搅拌,仰起脖,一口喝干。她关了电脑,趿着鞋,回到床上,那个叫丈夫的男人还在发出微微鼾声。她慢慢睡着了,眼泪在脸上也慢慢地干了。
天色渐渐亮起,城市揉了揉还没完全睡醒的眼睛,一阵风从天边凶猛地吹来,它打了个寒颤,终于清醒过来,人真多啊,它有些高兴,又开始趾高气扬,大呼小叫。何仁走在上班的路上,妻子一夜未归,这是常事,用不着大惊小怪,凡事习惯了就好,有些自嘲,何仁眼望着匆匆行人中那几个漂亮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眼里,她们是风景,在她们丈夫面前,她们还是风景吗?她们要吃饭,那她们是否会放屁?她们蹲在厕所里还会是这样冰清玉清不可侵犯的模样吗?何仁挤上辆公交车,人很多,他把自己悬挂在扶手上,安静地望着城市的早晨,继续想刚开始的问题。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很无聊,那就不妨让这些无聊的问题再无聊些。
何仁忽然发现身边一个年青女人正涨红脸,在不安地挣动身子,饱满的乳房在衣衫里象两只受惊的兔子。何仁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女人遇上了什么。他往女人身后看去,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正若无其事地眼望窗外,但随着车厢的每次摇晃,中年男人的身体就有意无意重重地压向年青女人。女人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可还是什么也没说,能说什么?这是车子在摇晃,人家的手并没有伸到身上来,能说人家是骚扰?年青的女人看了眼何仁,似乎下了个决定,笑了下,头一低,也就钻进何仁的两手之间,这下,何仁就有点象是在抱着这个女人了。有点好笑,原来自己长得还是可以。何仁扭头再看那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仍然是面无表情。有些失望。不过,这女人身上有着极好闻的香,何仁抽动鼻翼,女人真的很香,这不是香水味,是真正的女人香。
车子还在摇晃,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有了接触,女人的臀极有弹性,随着每次微微碰撞,何仁忽然发现自己下面正在渐渐发涨,吓了一跳,忙弓起背,这姿势可真令人难受,何仁看见女人的耳根也正在慢慢发红,姑奶奶,拜托你不要尖叫一声臭流氓,何仁苦笑着,往四周看去,到处都是人,动弹不得。何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女人颈后那些碎发随着他的呼吸声掀起又落下。女人有着雪白的颈。女人真好看。
人真的是应该要有点距离。太近了,就容易有非份之想,若是身体还要不断接触,那是非出事不可。何仁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再有几百米就到了。1234567……,何仁开始数数,车子又是重重一晃,这下是女人整个跌落何仁怀中,温香软玉抱满怀,何仁低低地叫起来,刚才数到哪里了?重新数过吧。1234567……何仁长长吁出口气,到站了,他逃也似的下了车,这个女人有着双柳叶般的眉。风吹过来,何仁定下神,这才发现自己已一身是汗,粘粘的,很不舒服。
何仁来到公司,向几个同事点头致意,然后走入财会室。财会室连他在内共三人,他是财务主管也是会计,出纳姓李,四十多岁的女人,人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可偏偏就喜欢涂脂抹粉,出纳本身的事那就更少了,她也好,乐得清闲,整日没事就在各部门窜,东家长,西家短,谁与谁好了,谁又与谁好了,谁见了也都腻,若是遇上哪几个男同事正在说些荤话,她老人家就更来劲了,嘴巴比鸡屁股还臭,说得更来劲了。谁都烦她,可谁也都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是经理的大姑的婆婆的妹妹。这关系有点拗口,说不清,可总而言之,经理还是把这个连小学还没毕业的女人安排在这个出纳岗位上,数钱,谁还不会?至于那些大学生当然不能大材小用,得先去车间先煅练几年,然后再去市场大潮中滚打摔爬了。财会室还有个是保管,三十多,姓贾,名纤纤。这倒有点名副其实,人长得膀阔腰圆,去仓库扛东西时顶得上一个大男人。她与这位李大姐倒是蛮说的来,两人没事,你一言我一语,就象两只苍蝇嗡嗡地飞过来又飞过去。有时,何仁恨不得举起手,一巴掌也就把这两只苍蝇打死,可想归想,真要动起手来,说不定,还不是那贾纤纤一个娘们的对手。何仁也不敢向经理提什么意见,这财务主管,听起来不错,可心知肚明,财务主管说白点,就是给经理递擦屁股纸的,最好的财务主管永远只是最听话的。车间里那些名牌大学学财会出来的毕业生也有那么几个,你与经理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人家干吗就非得用你?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人家用你,还不是因为你听话?经理也是党支部书记,这就是听党的话,所以错不了。
何仁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李大姐与贾纤纤还没有来。他喘了口气,然后开始抹桌子扫地烧水。别指望那两个女人会给你干这些,她们很忙,总有说不完的话。
第十一章
杨帔和赵青的话越来越少,两个人在一起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杨帔没有朋友,没有亲属,除了丈夫和女儿,就只有和卖菜的,卖馒头的人说话了。约了几次帮忙调工作的朋友,都只是一个回答:等消息吧,现在不是时候。因为是朋友的朋友,所以,约了几次出来吃饭人家都以有事推掉的情况下,杨帔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好在家里等消息了。杨帔感到孤独,杨帔想找人说说话。网,有时真的能和人说说话,谈谈心的。清晨,杨帔起床后,打开机器,然后上卫生间,方便完了之后,正好电脑转到桌面,拨号,上网,进聊天室,看到一个有趣的名字曲本柱,点他:“嗨,你早,方便聊聊吗?”“好啊,聊什么?”“你总这么早上网吗?”“是呀,我喜欢清晨上网”“太巧了,我也喜欢清晨上网”“那看来我们是同类了”“是呀,很高兴认识你,来杯咖啡吧”杨帔发了一杯网上咖啡给曲本柱。“你真好,你是女性吧?”“是呀,你呢?”“我是女性的另一半”“你真逗,原来人都是一半一半地长的呀”“哈哈哈,我感觉我们能聊得来”“:)”。。。。。。从那个清晨后,杨帔便每天清晨若有所等地上网了。而曲本柱竟然也每天清晨都会在网上。二个人便天南海北地神聊了起来。曲本柱的反应特别快,也特别敏感、多疑,他喜欢打双关语的话,看着屏幕上大拐弯的话,总能让杨帔乐得前仰后合的。人也随着笑变得轻松起来。而曲本柱总说杨帔是他少见的女人。他夸杨帔才思敏捷,夸她善解人意,二个人其乐融融地聊着,每天清晨,杨帔打开信箱,总会有一封曲本柱的信或是贺卡在那静静地等着她。那梦幻般的画面,那优美的音乐,总让杨帔心驰神往。她在聊天室和曲本柱说过的一件事,一句话,曲本柱都会记得,或在贺卡中道出或在问候中体现,让杨帔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呵护的人,受关爱的人。相比丈夫的冷漠,曲本柱对杨帔的关心来得更真实,更帖心。杨帔和曲本柱偶尔也会在网上争吵,杨帔也曾聊着聊着就突然生气地下网,曲本柱总是会马上打来电话哄杨帔,说着好听的话,陪着笑脸。总会在短时间内让杨帔笑逐颜开。第二天清晨,杨帔便会看到一张制作精美的“道歉卡”,让她彻底地忘掉和曲本柱的不愉快,又满心欢喜地去聊天室了。曲本柱还没来,杨帔就另开了一个窗口看起小说来。“杨帔,刚才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我呢?”曲本柱打了一个单聊窗口挡住了杨帔正在看的小说。“我在看网上小说呢,没看到你来”杨帔说着便把EBOOK关掉。“你喜欢看小说吗?”“是呀”“那我把我写的回忆录邮给你看吧,想看吗?”“行呀。是真实的你吗?”“绝对真实。”我这就发给你。杨帔等了一会便打开信箱。一行行字涓涓向她流来:“回顾自己生活的历程,似乎还没到写传的时候,只暂把生活中的点滴记录下来。仅以此书献给我的妻子和女儿。”“在那悠悠的大别山下,流淌着一条母亲河。在这数百里的土地上,河两岸的人们世代在这里繁衍生息。这里曾经发生过许多著名的战役,这里有老解放区人章奇民的善良和纯朴,在那并不富裕的小山村里,某年某月某日,一条小生命诞生了。。。。。。。”杨帔读着这些流畅的文字,仿佛进入到了老解放区。可读着读着,文字就没有了。“曲本柱,我读完了这一章,下一章呢?”“我一个星期只给你发一章。细水长流。”“啊?这也太折磨人了吧?为什么不一起发来呢?”“我想让你慢慢地了解我,不要太快,如果你一下了解完了,会不再理我的。”“这怎么可能呢?发来第二章吧,曲本柱”“现在不会发。除非你把你写的文章发给我。”“好哇,我也写了很多。你喜欢哪一类的?”“你写的,我都喜欢。都发过来吧。”“那好吧,我们交换,你发一篇给我,我发一篇给你好了。”“呵呵,杨帔,你太厉害了,好吧,就这样说定了。”“好,那我现在就给你发一篇《童趣》吧”我童年的家是在一条叫杏林河的河边,是一栋平房里的一间。那栋平房共有九户人家,头一家是金奶奶和周爷爷还有周倜。每年过年的时候,金奶奶都会买一些小礼物送给每一户人家,比如一把小纸扇什么的。周爷爷是半身不遂,天天坐在一把自制的椅子里,周爷爷有一个高挑个儿的糖罐,是白颜色的,我总以为那是茶壶。那里面总是有小人儿酥,一栋平房的小孩都愿意去看周爷爷,因为不论谁去看周爷爷,周爷爷都会发给他一颗小人儿酥。但周爷爷有一次给了我两颗小人儿酥,我非常高兴,吃完后又去看周爷爷,可是周爷爷就没再给我了。直到第二天我早早地去看周爷爷,周爷爷才又给了我一颗。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那条杏林河边的杏树就会开满杏花。河里会有泥鳅在游。我看到一群大哥哥大姐姐们在捉泥鳅,我也非常想捉到,那时的孩子都是光着脚下河捉泥鳅的,我脚倒是光了,河也下了,可是重没捉到过泥鳅。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没有哥哥,姐姐,没有人帮我捉泥鳅。我只有带着弟弟妹妹捉泥鳅。好长一段时间对河里的泥鳅都非常着迷,可是就是捉不到。看到了泥鳅,用手去捞,可是泥鳅总是能跑掉。后来我与我们平房后面的二丫家要了一条他们捉到的泥鳅,视为珍宝,就是不记得那条泥鳅后来如何了。有一次下河捉泥鳅,看到大哥哥大姐姐们从斜斜的河坡上跑下来跑到河边就停下非常的有派,也非常的潇洒,我也依样从河上跑了下来,可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想站站不住了,我稀里哗啦地就跑进了河里,而且摔到了河中间。满身都湿透了,不过我又以最快的速度稀里哗啦地跑上了河崖。我怕回家妈妈说我,就跑到了红楼一个小伙伴家,她们家有二个姐姐,把我全脱了,又全洗了,又把我的湿衣服给烤干了,(那时的杏林河虽然不臭,但味道也不是太好)我穿着干衣服回了家。家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这个秘密我一直保守着,觉得我自己非常厉害!我童年的家最大的特点:就是下雨的时候外面下着屋里也下着,如果是夏天的暴雨来了,那要赶快把家里能找到的所有的盆和碗都拿出来接雨,在窗户边,在门缝里,有时还会在屋顶的正中间漏雨,会把被子什么的都下湿。我童年的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你往墙上一靠,四周的墙就都会动,摇摇晃晃的,刹是好看,我小的时候就经常靠墙玩,还经常表演给别人看,以显示我的力气之大。以显示我家的神奇:四周的墙都可以动!如果家里来了生客,我总是会问他们信不信墙能动?如果不信,我会马上表演给他们看。有一首前苏联歌曲叫〈〈小茅屋〉〉:在那浪花拍打的海岸上,有间孤寂的小茅屋,一望无际,无边无际,只有一颗树木,又一天清晨,杨帔打开信箱,一首《小河淌水》一下从电脑中响了起来。“杨帔,我读了你的《童趣》很想和你一起下河里去捉泥鳅。。。。。。羡慕你的曲本柱”杨帔笑了。她给曲本柱写了回信:“如果你还想羡慕我的话,快些把你的文章寄过来吧”她不喜欢曲本柱这种一个长时期发一章的形式主义,但也只能等着。二个人在聊天室见面的时候,杨帔问曲本柱:“曲本柱,为什么非要一个星期发一章呢?”“我怕太快了会失去你。如果了解了我,你就会不再理我了。”“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