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
“我特地来告诉你。她和你的莲姑娘常日做伴,现在做这行当,别把你的那位也勾出来丢人现眼。”周公子说到丢人现眼时。眼中分明有一丝眷恋。今晚翠翠妙语如珠,比以前羞涩温婉时还要可人。
安公子但笑不语,听着周公子推测:“她一篮子东西倒要不少本钱。想来我不去,她又勾上别人。不然。她是哪里来的钱才是。”
用手中折扇对着周公子轻点几点的安公子是在遣责他,这话是周公子变相承认他没有安置好翠翠。安公子最看不上周公子的就是这一点儿,一眼就能动心,动心以后全然不管。就是朵野花野草也有个安置是不是。周公子无行就在这里。
送走周公子以后是深夜,安公子先不回房去,喊安三进来:“明天让安五进城来一趟。”交待过后,安公子才回房去睡觉。
路上想着周公子的话。别把菂姐儿也带坏这句话有理。庄子上的姑娘,安公子踏春秋游见过不少,也听同来往的好友们说过不少。地里野惯了的这些姑娘们,在屋里坐不住,最爱田头村口闲话去。这些公子们能搭上话的,当然都是坐不住的人。
想到这里,安公子对莲菂很满意,菂姐儿整天就坐在屋里写她的字,院子里都少去。莲菂这么爱学,安公子只能当她是个乡下姑娘中的奇葩。由翠翠而想到莲菂。安公子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慧眼识人。但是和莲菂赌气,安公子决定赌下去,我就不去。看你求不求我。
第二天,安三把安五喊来,安公子和颜悦色听安五说过莲菂的身体,又听安五问几个不认识的字:“宋姑娘问我,我不知道。”
安公子笑起来:“是我疏忽了。这样吧,秦医生是儒医,中过秀才再改行为医生。他再去时,让他给菂姐儿讲一讲好了。”
莲菂还是没有提过一句安公子,安公子不觉得生气。要么是害羞要么就是她心里还没有我,不是对着我说要走。安公子再说翠翠:“余姑娘现在抛头露面在外面,以后少去的好。”
安五告诉安公子:“余姑娘做生意的本钱应该是宋姑娘给她的。”安公子微惊,听安五说原因:“那一天余姑娘从屋里走出来,衣内有重东西,身上带的应该是银子。”
五十两银子,按过去十六两一斤来算,也有三斤多,放在袖子里也好,放在怀里也好,都可能看得出来。翠翠是放在怀里用手挡着出来,安五眼睛尖,这就看出来。
沉下脸来的安公子道:“她倒是放心的很。”莲菂身上只有那么多的钱,一下子给出去不少,安公子略加思索,就觉得莲菂不会白给。
“给她银子,总是有张文书,或是有张契约。”安公子对安五道:“你看到了,也不必拿她的。看看上面是什么就行了。”
安公子忽然想笑,在我眼皮子底下几个人看着,还想弄出点花样来。自己会写字会认字了是不是,写文书也不用假手别人,自己提起笔来就是一张。安公子不得不推敲一下,莲菂苦苦习字认字是为什么?总不是为着以后让公子我喜欢,她心里还想着走。
是了,以后装男人,这就方便得多。安公子觉得自己颇能领会莲菂的意思,凡是不着调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
立即就转变心思的安公子对安五道:“余姑娘来还是让她们自在说话吧,你听着她们说些什么。”真的是莲菂出的本钱,这丫头不会不要利钱。这么大方出本钱,为的就应该是利钱。
对着莲菂日用照顾周全的安公子含笑,手头那一点银子,现在看来也留不住。安公子想想周公子相中的这位余姑娘,和我的菂姐儿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她们是不一样的人,是以不能让菂姐儿跟她学坏。
安公子这样想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让别人抛头露面,其实是莲菂苦口婆心的后果。
促成翠翠出门的莲菂不觉得自己做错,相反对着翠翠渐开朗的面容,莲菂一不小心,就要觉得自己在古代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就是本钱少,不然可以贩些好珠子来卖。现在这些东西,就是稍富一些的人家都看不上,只是她们的使唤人要用。”翠翠隔个三、五天就歇上半天,这半天帮着家里收拾过,就来同莲菂分钱。
莲菂收过这一份儿的钱。三、五天就分一次,一次几百钱。也有过分一两银子的时候,翠翠面上红扑扑,带着喜气劲儿,语气却是不满足:“昨天有人海边贩来的珠子都好,城里的骆家夫人说要好珠子穿珠串,可惜我没有抢到手,听说是城里的张四嫂送去骆家,就这一笔就赚了五两银子。”
对着翠翠不满足,莲菂是安抚她:“现在先慢慢这样做着,只求稳当,不求冒险。”翠翠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一句话:“都说富贵险中求。姐姐,我要是你,就公子那里多求些银子来,我再辛苦一些,钱更多心里更安妥。”
要多少钱翠翠都算过:“总要个三百两银子,一次可以赚上五两、十两的,这样的大户人家寻东西都是难得的,不是天天有这样的机会。”
莲菂眉梢带笑,翠翠算是我熏陶成功,让安公子知道难过去吧。离了男人不能过吗?莲菂小有成就感,看看不是一样能行。
这次熏陶莲菂认为自己大获全胜。对于翠翠赚钱上瘾,莲菂只愿意稳扎稳打。她每每听过翠翠说过以后,就对自己离开安公子以后如何生活心里有底。翠翠都可以,何况是我,我会写会认,当然也可以。
翠翠走以后,莲菂继续自己会写会认的过程。来看病的秦医生看到炕上有字纸,拿起来就是一通批驳。正愁没有先生的莲菂大喜,这就有一个可以教自己的人。至于学费多少,这个莲菂在心里踌躇过,给秦先生多少学费合适呢。
“姑娘,我进来了。”安五进来以前,就要先说上一声。等莲菂答应,安五才走进来。上午半天又没有看到安五,这样的时候他都是去城里。
刚回来的安五送上来一个青布包袱。莲菂打开来,突然又气又恼:“你,你都没有问过我,”包袱里是莲菂平时写的字纸,现在上面有不少点评。勾提应该如何写,回锋折锋又是如何。能看得明白大概意思的莲菂又羞又恨,那铁划银钩的字迹,应该是安公子的才是。安五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去给别人看。
谁要你送去给他看,谁要他在上面点评,莲菂涨红脸,瞪着安五只是不松。安五象是没有看到,只是道:“公子说,有不认识的字,请姑娘请教秦医生,秦医生是公子亲自对他说过,顺便教姑娘认字。”
脸上红的象要滴水的莲菂觉得自己欲哭无泪,谁要他来管,谁要他多话。听也不想听,看也不想看,刚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他又出来惹人烦了。
对哭不是爱好的莲菂只对着桌上的字纸发呆,等安五出去,一把收拾干净,全都塞到箱子里去。我不要看。
这样一折腾,莲菂写字的好心情被破坏得点滴全无。看看书是安公子的,笔砚也是安公子的。莲菂急头涨脸坐在炕上,只是不想动。
“你刚才说了什么?”小枫再进去,就出来问安五:“怎么坐在炕上一动也不动,是公子有责备的话?”
安五又要没好气,还要压低声音,生硬地道:“公子没有。”家里人说的半点儿也不差,宋姑娘最厉害的就是会拿矫,现在安五也这样看。公子这样好生待你,没事儿闹的是什么别扭。不写不看拉倒,就写了看了也是白费功夫,以后成亲生孩子,又不等着你中科举。
第八十六章,亲事(十七)
相对于安五在心里的不满不同,小枫对莲菂的担心,就是她总关在屋里不出去,不是看书写字,就是垂首凝思。就是一个好好的人也能闷出病来,小枫也随着有了心事。
又是雨打新荷的一夜过去,窗外虽然没有荷花,泛涨的溪水也可以看上两眼。莲菂正对着溪水看着,上一次没有把留弟接过对岸去,这一次应该能成行。
院子又有几句说话声,然后小枫走进来:“公子让安三过来有话说。”莲菂点点头:“让他进来。”
安三走进来,看到带着微笑的莲菂有些吃惊,以前见到她,什么时候都是客气有些讨好的表情;和公子订过亲再闹上一出子,今天有笑容,是她病后第一次。
“有什么话要说?”对着安三发愣,莲菂催促他一下,想着你快说完就走吧,不想他总在自己面前。安三这才醒过神来,把安公子的话说出来:“公子说,他明天下午来看你。”
莲菂忍气说一句:“知道了。”不是想来就来,这又学会提前说一声,好似皇帝驾临一样。既非王侯,又非将相,这摆的是什么谱儿。
得到安公子嘱托的安三,把莲菂的面色看在眼里,公子让看看她高兴不高兴,安三看不出来莲菂听到公子要来看她是高兴的样子,不仅听过不高兴,就是刚才自如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姑娘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安三说过,莲菂就迸出来一句:“我没有。”安三倒笑一下,这才象她说出来的话,刚才那抹子客气的笑容,安三只觉得怪异的很。
留弟很开心:“姐。明天公子来,会给我们带月饼吧,小枫姐姐说他要去赶考。赶考前再来看看你,一定带不少东西来。”
对于安公子赶考前再来一次,莲菂是早就猜到。只是听到他想来,还是心里不舒服。闷闷坐上一下午。直到翠翠进来。
“说姐姐找我?”翠翠是笑容满面的进来,出门做生意这一个多月里,翠翠是大变了一个样子。莲菂对着留弟道:“你出去玩吧,就要吃饭了,别弄得一身是泥回来。”
等留弟出去,莲菂才悄声告诉翠翠:“我等钱用呢,上次对你说过。要收回来,你备好了停几天给我。”
几天前听莲菂说的时候,翠翠就有些担心,此时担心成真,翠翠不情愿地道:“我可怎么办呢?”
“你手里也积的有几两银子,以后自己做主,自己慢慢地做吧。”莲菂含笑,就为着熏陶二字,才对翠翠加以援手,在莲菂看来。这是援手,别人或许觉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抛头露面也事大。莲菂就无从知道也无从管起。
七夕已过,此时日子近七月底,安公子一走,莲菂觉得安家的人应该放松许多,就是带着留弟走的好机会。
至于走到别处去,会不会一样受古代制度的压迫,莲菂暂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她此时所愿就是从安公子的重重压力下走出来。
翠翠是恋恋不舍地,对着莲菂面上自如洒脱的笑容看上一会儿,突然脱口道:“姐姐不是想走吧?”
大惊失色的莲菂赶快往屋门外看看,再小声道:“低声。”这惊慌失措更证实翠翠的想法,翠翠低声说一句:“我一直就觉得,你是有别的心思?”翠翠觉得不方便问出来,除非心中另有别人,不然的话好吃好穿戴为什么还要走。
此时被揭破的莲菂咬死不承认,对翠翠她并不放心,莲菂只是软语安抚翠翠:“没有的事,这话你也别乱说。”
翠翠低下头不高兴,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是不悦:“姐姐,你不相信我。”莲菂心想你说对了,突然翠翠变了许多,对人也有猜测心,莲菂一哄到底:“不相信你,还会出银子给你。”
没话说的翠翠觉得无趣,心里怅然,再转过笑脸来:“不管怎么说,姐姐到底帮我一个大忙。”翠翠站起来:“后天我给姐姐送银子来。”
对着翠翠离开的身影,明显是有些寂寥,莲菂无奈,这算不算是不欢而散,可是我要走了,谁能帮人一辈子呢,也不能一辈子指着别人帮。做人总要自立,只有自立才是最重要的。
安公子在第二天下午过来,从听到门外马车声响,莲菂就静静坐在炕上。院子里小枫和留弟的说话声,对莲菂来说,都仿佛没有听进耳中。
在院中刻意多站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的安公子只能进来,站到晚上,莲菂也不会出来迎接自己。进来看炕上盘腿坐着的这个人儿,似一朵宁静的莲花,听到自己进来才抬起眼眸来,那眼眸深深似看不到底,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安公子坐下来有一会儿,他不说话,莲菂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看自己裙上的绣花。这样足足过去一盏茶时分,莲菂只能对着安公子看过去,轻轻地问出来:“公子来,是要说什么?”
说完了就可以走了吧。
四平八稳坐在那里的安公子,也没有立即就回答。莲菂等上一会儿,低下头来有些焦躁。房里还是没有人说话,静得可以听到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莲菂又多了三分焦躁,双手弄着自己衣带上的一块玉佩。衣服是安家的,首饰是安家的,就这个身体也签过那订亲文书是他安家的人,就是这颗心不是,难道心也不是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