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喝口水再说。”
小枫倒热茶来,安公子接在手中摸摸是滚烫。小枫扶起莲菂,安公子亲手把热茶给她一口一口喝下去,看着她头上沁出汗球,面颊更是嫣红。用热茶捉弄她的安公子一时心动。看上去有如红莲一朵。只是这朵红莲太会惹人生气。
“姑娘盖严实些,发发汗就好的快。”小枫太过殷勤,扶着莲菂睡下来,给她掖紧实被角。安公子是看不下去,屋里有火盆,一碗热茶刚下去,又盖紧被子,别把她弄中暑,真的弄病倒不好。一笑对小枫道:“你出去吧,我和姑娘说话。”
小枫的话提醒莲菂,她赶快跟着小枫的话道:“公子,我发发汗就好些,今天随你去,路上闪了风就更不好。”
安公子继续相逼,面上温柔之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是不放心,再等你一时,你睡上一个时辰,再动身也不迟。”
“不用不用,等我好了就去,我路上要是闪了风病的更重,新宅里进病人只怕不好。”炕上的莲菂胡扯一通,安公子温柔款款地听过,叹气道:“这,这叫我怎么是好,安五,”
屋外喊进安五来,安公子当着莲菂的面吩咐安五:“这里只有小枫一个人,公子我不放心,你留下来帮着支应门户请医生,缺什么只管来家里要。”
“不用不用,”莲菂恨不能踹安公子一脚,小枫一个人还好对付,安五留下来走起来更难。听着安公子再体贴地道:“留安五下来,等你好了他送你来。”
心中哗啦啦流泪的莲菂姑娘忍住心底的暴怒,忍气吞声答应下来。然后装晕乎闭上眼睛一副没有神思说话的样子。
“留弟,”安公子再喊留弟过来,留弟还是一身小男孩的装束进来,蹦豆一样的话扔出来:“找我做什么?”
安公子含笑:“我要走了,不放心你们姐妹二人,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姐姐,想要什么只管对小枫说。”
一听到想要什么只管说,留弟想一想道:“我想要匹马。”在炕上侧身往里睡的莲菂一笑,要马你会骑吗?想想自己不会骑马,也不会赶马车,在这里算是交通不便利的人。
“好,只是现在不给你,等你到城里来,让人带你玩,陪你上学认字。”安公子拿出手段对留弟百依百顺,此时擒贼先擒兵。留弟听过就咧开小嘴儿,而且尽职地来看看姐姐,有些遗憾:“要是姐姐病好,今天就去多好。”
炕上的莲菂姑娘心中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在留弟心中,姐姐还不如一匹马。安公子打定主意先拿下留弟来,对着留弟是分外地和蔼:“等你到城里来,好玩的东西多呢,让你玩个够。”
这话对小孩子是有吸引力,留弟对着安公子是难得的笑逐颜开,这笑逐颜开也有一半是看在安公子待姐姐的确不错。犹其生病中的这一段照顾,留弟虽然小,看着家里医生不断,吃食上尽心,安逸日子可以改变人,先把留弟小姑娘的心拿下一半来。
此时心中泪水哗啦啦的莲菂只希望安公子赶快走吧,她热的不行,身上汗水不停地出来,又不敢去擦拭,怕把脸上的胭脂擦掉。
安公子和留弟笑语一会儿,重新起身来看面对着炕里的莲菂。看她一头汗水,安公子觉得快意,这病是好装的吗?语声怜惜的安公子道:“看你一头的汗水。只怕明儿就能好。”然后袖中取出丝帕,为莲菂在额头上擦拭。
丝帕收回时随便再在她面上轻蹭一下,看那丝巾。果然又是嫣红在上面,安公子笑容满面:“我去了。”
“公子慢走。”莲菂总算得到大赦,这一句说的中气十足,全把气若游丝丢到脑后。再转身来对留弟道:“帮我送送公子。”
屋中没有别人时,莲菂赶快把身上被子拎起来抖一抖,这个热劲儿,可以孵鸡蛋烤小猪。坐在炕上透透气的莲菂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进来,才重新盖好被子睡下来。
当夜静更星深。被弄醒的留弟揉着眼睛,坐在炕上小声道:“姐,你真的没有病?”回身来示意留弟不要说话的莲菂正在收拾东西。
“这银子和首饰咱都拿走,给他留张字据,把这院子给他就算抵消。”莲菂坐下来打开笔套,用自己拙劣的笔迹给安公子留言。
不再睡意连连的留弟再检查一下东西:“梁五哥的信,你放着呢?”写信的莲菂点点头,听着留弟再问:“院子里有两个人,咱们怎么走?”
“从后面小溪里过去,姐会水。先把东西送过去,再来接你。”莲菂匆匆写就信,拿起来看看简体字居多。让铁划银钩的安公子当我写字少笔划吧。
炕上三个包袱,安家的衣服也没有动。只是首饰银子值钱东西都带在身上,再就是现成的吃的都带上。屋中油灯是夜夜都点着,是打定主意要走的莲菂说怕黑,夜夜都亮着。
此时不用吹熄,莲菂背着两个包袱,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再拉着留弟,姐妹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打开屋门往后院去。
夜里幽黑的溪水,有光亮处泛着银白的光,对莲菂来说,那彼岸是通往自由。松开留弟,小声地交待她:“姐先过去,一会儿来接你。”
留弟点点头,也低声道:“姐,你小心。”莲菂把三个包袱都送到对面去,再游回来接留弟,刚上岸,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响起来:“宋姑娘,你哪里去?”这声音夜里听起来,让人惊魂。
安五点着火把从屋角走出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小枫。小枫是快步跑过来对着莲菂跪下就叩头:“是我服侍不好,姑娘才有走的心。求姑娘救我一命,公子临走时交待,姑娘要是不在,我的性命就没有了。”
地上是坚硬的泥地,小枫的叩头声在静夜里听着“嘭嘭”响,让人心惊。措手不及的莲菂赶快拉起小枫,夜下看着她额头上,有泥也有血。再看安五,站在一旁手举着火把,面上是嘲讽:“公子说你不安稳,果然如此。”
拉着小枫的莲菂静静的站着听完,只觉得四周树影水声从四面八方一起压过来,让她觉得透不过来气。
等这股情绪过去,莲菂在脑子里努力想着话,一面咬牙:“订亲事不是我情愿,你们也是为生计才给人当家人,说起来大家同病相怜,请你们放我一条生路。”留弟则是害怕地紧紧拉着姐姐的手,小身子瑟缩地贴着她。
安五面上的嘲讽转为不屑:“宋姑娘,你情愿不情愿不是我这当家人的可以多口,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是走了,小枫她就活不成,我也得到公子面前领板子去,打断胳臂腿打出人命来,你可就是多害两条人命,为着我们的命,你看我们会放你们走吗?”
莲菂愣上一愣,鬼使神差地说出来一句:“那大家一起走好了。”说过以后觉得这话离谱,再想想不无道理。
“天下地方大的很,动不动就要你命,你还留在这里作什么?离开这里是自由身。”莲菂情急之中的话,让小枫呻吟一声差点儿没晕过去。而安五则是不屑转为冷笑和严厉,冷冷道:“请带着小姑娘回去睡觉去,明天去见公子请罪领他的责罚,不然的话,”
安五看看月下有如一株莲花的莲菂姑娘,又换上她那一身布衣服,不过她生的是好。公子是在她布衣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安五看着这莲花一样的姑娘。公子如此痴迷,以后再不济也是半个主子。
“我知道你会些拳脚,安五不愿意对你动手。伤到你难见公子。”安五不客气的话让莲菂下定决心。
月下站在莲菂身边的小枫没有发出声音就被打晕过去,莲菂把小枫放在地上,再摸摸留弟的头。对着她担心的小脸笑一笑:“别怕,在这里等着姐姐。”
安五看着莲菂缓步走过来。安五退一步:“姑娘,还是不要动手的好。”莲菂就浅浅笑着往前面走。安五只退三步说上三句同样的话就停下来不再后退。
留弟担心担忧看着两个人打斗在一起,没有过几招,莲菂低低的痛呼一声,人凌空飞起来。安五先有奔过去接的意思,再一想这姑娘是自找,而且男女有别。安五就眼睁睁看着她重重地落在地上。听着是“嘭”地一声。
留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姐,你怎么了?”她奔到莲菂身边看着她紧闭双目的面容,再大哭着奔到安五身边拳打脚踢:“你这坏人,你把姐姐打死了,你这坏人。”
安五说一声:“得罪。”一只手拎着留弟的衣领把她拉开,另一只手紧紧捂住留弟哭喊的嘴,同时低声严厉道:“再哭全村的人都出来了。”然后安五一声闷哼,紧皱着眉头看着留弟重重咬在自己手上,但这样至少堵上这张小嘴。
“为你姐姐想一想,这村里人几辈子种的都是安家的地。让他们知道你姐姐不知好歹,他们会怎么说?”安五皱眉忍着手上的疼痛,这样对留弟说话。
悠悠醒转的莲菂听在耳中的就是这一句话,觉得胸口烦闷。喉头一甜,张口就吐一口出来。安五也看到是血,对着两只小手狠抓着自己手咬的留弟道:“你松开我,我去扶莲菂姑娘,她受伤了。”
留弟先用眼角瞄到莲菂在地上坐起来,这才松开口,她的小嘴上也有血,是用全力把安五咬的不轻。安五松开手,留弟继续大哭:“姐,你要不要紧?”
皱眉的安五只得再次把留弟的嘴堵上,留弟毫不客气地再次把安五的手咬在嘴里,安五皱眉拎着留弟一起过来。
再次放开留弟以前,安五诚恳地提醒一下莲菂:“姑娘你走不了,小姑娘大哭大闹,只会把别人都招来。”
听在耳中的莲菂点点头,这一次语声虚弱是真虚弱,看着留弟咬的两排小白牙都呲着,狠狠地只是不放安五的手。
“留弟,你放开他,过来扶我一把。”莲菂这样说过,留弟这一次没有哭闹。安五把小枫弄醒,让她去扶一把。自己先去把对面三个包袱弄回来,再回到屋里时,小枫正跪在炕前哭:“是我服侍不好,姑娘才要走是不是。”
莲菂胸口烦闷,心情是烦躁。过去这种主奴家生子儿制度,一不小心就蹦出来一个极其忠心的人。这样的主仆是几代相处,不是一个外来人可以轻易撼得动。莲菂此时不作它想,也不能再听小枫这样哭求。
摆一摆手的莲菂刚要说话,胸口又是一阵烦恶上来,张口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因刚才交待留弟小声不要哭,留弟下炕来看着地上这口嫣红分明是血,忍着哭声只是不停地抽动小肩膀:“姐,你怎么了?”
送包袱进来的安五看一看,对跪在地上的小枫道:“去烧热水,我有伤药,给姑娘先服下去,到白天再进城请个医生来。”
小枫出去,炕上的莲菂不能不恨一声:“伤药你都准备在身上。”留弟更是抽泣着骂安五:“你这坏蛋,你是坏人,等我长大了把你打死。”
安五看看自己的手上,伤口正在流血,幸亏我皮粗肉厚,不然的话就留弟姑娘咬人那个狠劲儿,可以咬到见骨头。
“这伤药是常备的,练武的人摔打碰撞是常事,哪有不备伤药的。”安五忙活半夜,落一个坏人坏蛋,手上是正在流血的伤口。安五也出一出自己的这口气,对着炕上睡着的莲菂道:“姑娘也应该备些伤药,等公子责罚你,用着倒也方便。”
莲菂怒从心中起,怒目又是怒容:“你,”身子不快的莲菂只能忍下来:“你说的好。”
第七十九章,亲事(十)
等安五出去,留弟扑过来哭:“姐,你要不要紧?”莲菂微笑抚着留弟的头安慰她:“不要哭,你也帮我出气了。”油灯下安五手上的伤口,似乎可以看到骨头。
小枫烧热水送来,给莲菂拧热手巾重新擦过,再看着她服过伤药。又给留弟洗洗,打发她睡觉。此时是真病的莲菂也觉得这样服侍是挺可心。
想想刚才把小枫打晕,她心中愧意上来,不过这愧意只对着小枫头上的伤口:“你也去洗洗包一包吧。”
“我在这里守着姑娘,”小枫是大义凛然的语气,全然不管自己额头上有泥还有血,看起来狼狈之极。象是自己再一会儿看不到,又有逃妇要出来。
莲菂苦笑一下:“你们都是忠心人,我已经很明白,我这样子能往哪里跑,你去洗洗再来这屋里睡吧。这炕上地方大,睡得下你。”
小枫出去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净,再进来时抱着铺盖卷儿,就在地上打地铺睡下来。莲菂只能继续苦笑,这样的忠仆几时我也能有几个,有一个也行,能有一个今天晚上我也逃了。
一个忠仆也没有的莲菂姑娘只能在炕上养伤,这一夜把莲菂拘束的不行。只要她轻轻一咳,小枫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倒茶倒水。弄的身上有伤心里有伤的莲菂更是精神紧张,这样近
身不错眼睛的服侍让莲菂受用的难过。有心忍着不咳不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