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让人送过来,拿起来给莲菂插在头上。莲菂摇摇头小声道:“太多了。”安公子对着她端详,果然是戴多了。把她头上出来时戴的珊瑚珠串步摇取下来,再取下一个鎏金点翠梅花簪,交到后面蓝桥手上。
金夫人正在遗憾,安公子从身后跟的人手上捧过一个锦盒送到她面前:“请夫人看看这里,或许有中意的。”
锦盒里一片光闪闪,把众人眼光都吸引过去。只有刘香珠对着莲菂更是恼恨,而莲菂觉得解气。身后蓝桥欢欢喜喜低声道:“我一看那莲花,就是咱们的东西。”画角跟着附合:“我也这样看。”
忍俊不禁的莲菂扑哧一笑,头上首饰是莲花,身上衣服也多是莲花,就是脚下鞋子上,也是荷叶浮鸳鸯。
看到这笑容的刘香珠,觉得有挑衅之意。莲菂一眼也不看她,又感觉到有人偷偷打量自己,却是金夫人身边的金听雨。两个人四目对上,金听雨是和气示好地笑一笑,就被母亲拉着看首饰:“听雨,这个珠子你中意不?”
场中人的眼睛都看那珠子,安老夫人对着安夫人也笑:“这东西我都没有见过。”那是一枚比拇指大上一圈的珠子,在白天也似幽幽有光,敢于日头争光泽。金夫人一下子喜欢上,她明白这东西不会便宜,没有问价以前让人去请金不换:“我给姑娘添东西,请老爷来出钱。”
周夫人也看进去:“这是夜明珠吧?”安公子和气地道:“正是。”这是虎贲将军史勋随身带来的东西,送给安公子当见面礼。安公子用半价买下来。买的固然是便宜了,一想到这个半价是支持简靖王选反,安公子就要苦笑。
“母亲,”对着莲菂瞪来瞪去的刘香珠,不再纠缠于赤玉莲花,又相中了这个珠子。刘夫人也看得眼馋,她心中盘算,要是一千两银子以下,可以买下来收着备不时之需。刘香珠看母亲全无动静,心中着急,只能再对着莲菂瞪眼睛出气。
莲菂唇边是微微的笑意,这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喜笑怒容全在面上。想要珠子是不是,你买下来不就行了。不然就加把劲嫁到安家来。这珠子虽然好,莲菂看到安老夫人有一串几十颗,还有安夫人也有一串,都比这个要大。
可见安家有多少钱,莲菂对着安公子悄然看去,当我东家多好,有钱的东家向来大腿要抱得紧。
金夫人要问价格,周夫人不说话,别人都等着。金不换一过来,大家的眼光都在他身上。没有问价以前,金不换打定主意不会要。买东西没有这样的买法,特别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大家都夸好,这价格就不会低。虽然这东西好,金不换也想给女儿买下来,可是他进来就皱眉。
“什么价格?”大家都支起耳朵来。
“这是别人寄卖的,这东西少见,其实少有人要。我一分钱也不加,八千两银子。”安公子说出来,引起一片吸气声。
第一百二十章,遇到一堆姨娘
“八千两也还算合理,”金夫人这样说,是几年前金不换也卖出去过。当然金夫人要留下,金不换见钱眼开卖出去,后来再想遇到一样,就不容易。
金不换眉头皱得更紧,为了后来再没有遇到过,金夫人一直嘀咕个不停,说女儿出嫁没有压箱震婆家的好东西。今天遇到她是不打算放过,金不换打定主意不会买,要知道他几年前卖出去的,是四千两拿下,九千两卖出。眼前这许多人交口说好,一定还不下来价格。
“合理是合理,就是咱们哪有这许多银子,”金不换对着金夫人要发火:“最近生意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再看看锦盒中别的东西,金不换把翡翠簪、镶宝石簪给女儿各买了两根,计一千两银子,勉强算把夫人的嘴堵上。
礼尚往来的安公子,把金不换的东西也挑了几样,价格也在一千两出去。给安老夫人的金丝楠木拐杖,给祖父的紫砂茶具,给母亲念经时用的香木十八子,最后是给莲菂的一套流彩暗花的衣料,是单薄的纱衣料,夏天做了正好穿。
刘香珠气得脸色都变了,刘知县夫人更沉着脸。与刘香珠眉毛眼睛官司有来有去的莲菂姑娘,看看左边的人,对着自己是另有含意的若有所思;右边的人,对着自己不是眼红就是嫉妒就是不忿,看来看去今天自己得罪了大部分的人。
她们心里想什么莲菂都能听到,一定是在说,一个姨娘这样出风头。莲菂姑娘的劣根性毫无保留的跑出来作怪。要是让她辛苦挥汗挣钱,她可以吃苦受累听人话,只要有钱赚;此时全然与她不相干,莫明其妙一堆人看她不顺眼。莲菂想想倒不是要和这些正室夫人们做对。只是你们那眼光,我实在受不了。
劣根性占上风的莲菂嘲弄地对着刘香珠使个眼色,再对着那珠子看看。刘香珠气白了脸。拉拉母亲撒娇:“我要那珠子。”
八千两的价格已经把刘夫人吓了一大跳,她全部的私房银子也没有这么多。女儿这样胡闹更让她难堪。看在眼里的周夫人趁势再劝一句:“这是添箱的好东西。”刘夫人觉得这话难忍,对着撒娇的女儿训斥道:“少说话。”
无计可施的刘香珠娇气上来。拿着安公子出气:“这东西太贵了,哪有这样定价的。”安公子回道:“是。只是这价格是别人定下来的,是一个相熟的老经济寄卖。再说这东西几年才能见一次,错过就是难再见。”
“你喊他来,我问问他为什么这么贵?”刘香珠只是歪缠,眼角不时看到莲菂在笑,更是气不忿。
安公子不慌不忙地道:“这人放下东西就去别处,东西要是脱手。钱是给他汇到钱庄里。姑娘要找他,眼前是不好找。”
“香珠!”刘知县夫人斥责女儿,废话傻话一大堆,人家也不见得送给你。刘香珠扁着嘴泪眼汪汪低下头,大大满足莲菂姑娘,也满足了在场不少认为她没长大的人。
这惹祸的珠子就此没有人敢要,在场中转了一圈拿出去。在场的人中,有人愿意和刘家攀亲家,也要低头想一想,八千两银子下聘礼。这位姑娘也太贵了。
竞了一回宝,大家散开走一走活动一下。安老夫人和安夫人一起让莲菂出去逛:“等回到家里,你就不得闲玩。”
正要走出去大笑特笑的莲菂还是她的排场,蓝桥画角跟着。安五时尔回身得见,安步不时露个脸出来。
寻到一处小山坡后幽静,莲菂坐在草地上抱膝笑逐颜开,想想刘香珠刚才,莲菂姑娘没有想起来自己笑话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也光彩不到哪里去,她今天受了气,眼前笑过痛快不少。
正在得意笑话人,身后是安公子的声音:“什么事这样开心?”草地上铺着绣金的垫子,莲菂坐在上面还有余,安公子也不避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我要那珠子,”莲菂眼珠子一转,就不是好主意。安公子不觉得惊奇,女人爱首饰是天性。进过宫见过太后皇后的周夫人都盯着看,菂姐儿说要也应当。
“你想要?”安公子嘴角边噙笑:“贵的很呢,我不买给你这小坏蛋。”安公子说是别人寄卖,金不换不信,莲菂也不信,她此时抱膝想到刘香珠拿不到的表情,正笑得得意又开心,莲菂坚决要:“我要,我要那个。”
安公子伸长腿,对着莲菂笑眯眯:“咱们先来算算帐,算过再看看给不给你。”莲菂立即不高兴,把脸埋在膝盖上,还有声音传出来:“就要!”
这是莲菂第一次缠着安公子要东西,她要的时候解气解恨,心里全想着刘香珠看到这东西在自己手里,她会不会当场哭出来。
“给了你,让你路上带着当盘缠?”安公子逗她:“拿着它你就可以走了,值不少头牛,几桩房子或是不少亩地呢。”莲菂悠然看蓝天:“给了我,我考虑留下来,当然公子你说过,不会逼迫我。”
安公子轻松一笑:“我说话算话,你现成是个管事的,把你逼走不是少一个人使唤。”莲菂嘻嘻一笑:“你是好东家,不是好公子。”
“以后不让你敬酒,你不用说我不好。”安公子对着蓝天悠然,财帛能通鬼神,菂姐儿也一样。爱钱不是长处,却是可以把握的一点:“给你珠子,你以后安心?”
莲菂还有条件:“一会儿当着人给我,就象刚才那样给我。”她歪着头,面上尽是狡黠。安公子立即反对:“这不行!回去给你。”
“当着人给!”莲菂寸步不让,
“当着谁给?”安公子听出意思来。
莲菂哑口无言,当着刘香珠给我,这话能说吗?天上白云朵朵足见纯净,地上绿草片片春意深深,只有自己。小肚鸡肠地和这位刘姑娘计较来计较去。把今天受足的气都要出在她身上。世上的恶性循环,就是别处受了气,出在另一处。然后大家以此例推地推下去。
“那,算了吧。”莲菂改口:“我不要了。”安公子伸手给她拢一拢腮边乱发:“不趁心思了,嗯?是不是这样想。回去给你。当着人不能给。你多见几个人,就要有几个不对的人。原来不是这样。最近娇惯得不行。”
没有拒绝安公子给自己拂乱发的莲菂没好气,她埋首在膝盖上。这话应该怎么回答?我郁愤成疾,性情大变;还是回答我积压的气太多,我得不时发泄一下,而这些人又不时出现在我面前。这话真不好回答。
安公子把手收回来,他最近见到莲菂,不时要给她拉拉衣服。整整发饰。这动作不仅是为亲昵,是安公子得弄明白,女大不愿意嫁,不是有毛病吧。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安步来请安公子:“三尊象牙三大士有人相中,管事的不敢定价,请公子过去。”
安公子起身整好衣服,在莲菂头上拍一下:“在这里坐着玩吧,别再到处乱跑。免得你看到这个也不喜欢,看到那个也不顺眼。”
“我知道。”莲菂闷闷的声音从膝上传出来。把自己闷在膝盖正想心事。听到有说话声传来:“我们来见宋姑娘,难道也要通报?”
蓝桥的声音传过来:“要通报,姨奶奶们请等一下。”莲菂这才抬起头,并不喜欢眼前宁静被人打扰:“是谁?”听起来不象是一个人。
“吕公子家的姨娘们、莫公子家的姨娘们、张公子家的姨娘们、秦官人家的姨娘们……”
莲菂不掩饰的对着蓝桥皱眉:“全是姨娘?”蓝桥点头:“全是姨娘。”莲菂眼前闪过吕少夫人等人对自己的嫌恶眼光。她这就明白原因在哪里。
“请她们来吧。”人都到了身后,莲菂只能选择一见。她站起来整整衣服,抚头发时碰到头上簪子,这些人不就是为这些东西才来见我。
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有的是花枝招展脂香粉浓,有的是衣裳就透着拘谨。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对着莲菂姑娘很羡慕。
吕家的三姨娘上来就自来熟,对着莲菂头上首饰仔细看过,再让众人来看:“瞧瞧,这才是给咱们这样人争气呢。你上头没有大的,比我们都强。”说着就要拭泪:“我们多苦,老爷夫人要打骂,公子少夫人也要打骂。”
莲菂摆个笑容出来任她们看、任她们说,对于自己成了姨娘翻身的代言人,莲菂只有心中怒斥的份儿,你们不长眼睛。骂过以后心中难过,她们觉得看的也是事实。
没过一刻钟,先就有人要离开:“恐怕夫人使唤我。”吕三姨娘看不上的样子:“不是还有别人,你就说你解手去了,难道这也能管得到。”
莲菂立即开心了,还有这样有趣的人,不是相声也是小品。她满面笑嘻嘻找新乐子,这是姨娘协会还是姨娘联合会。
“宋姑娘你别笑话,我们也看不上她这样拘谨。已经足够命苦,还自己苦着,不会有人心疼。走到这一地步,只能自己给自己争一分儿是一分儿。”
莲菂装憨:“怎么争?”
“就象你这样,你是怎么管上家的?”吕三姨娘也装憨一样问出来,旁边的人都睁大眼睛:“要是能管家,就有地位。”
“家里人不多,我也只是帮把手。有事情还是要问老夫人和夫人。”莲菂笑得更憨。
“说得也是,你们家就没有别人。”吕三姨娘低头想过:“那你是怎么进的这家门,看看这位苏妹妹,是小周公子的人,到现在也没有进去。”
小周公子?莲菂哈哈两声,顿时一点心情也没有。苏绣娘难堪地低下头,实打实被莲菂笑声伤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莲菂把话题岔开,不相信这些姨娘们平时互通往来如正房夫人们。
吕三姨娘叹气:“一年只能出来这一次,端午走百病都没有我们的份儿,中秋赏桂花,重阳去登高,那要看公子们心情好才能出得来。我们都是去年认识。平时通消息,有张四嫂、马五娘等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余翠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