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说!谁说了我就杀了他!”
南宫凌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之下,吴王的脸都疼的变了形。
他放开他,重重靠在回廊的花梨木护栏上,胸口处似有无数裂纹爆开来一般。徐致听得外面的声响,慌忙掀开帘子走出来。乍见皇帝的面色,他不禁小声道:“陛下,您……”。
皇帝只是大力的摇着头,挥手示意他静言。徐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吴王,“噗通“自己也跪了下去。
“陛下,您先不要着急,保重身体要紧。贵妃娘娘那边,只要瞒得过去,过了前面这三个月,奴才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了。娘娘腹中现在既然有了龙种,那孩子是您的骨肉,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必然不会用这个来和你赌气的。“
南宫凌沣缓缓抬起头来,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并不言语。他睥睨天下,十几年来都是予取予求,可是这么一刹那,他竟然方寸大乱了。
他竟似有一种近乎害怕的感觉,这前所未有的害怕,令他几乎要产生了绝望。
章节目录 第1195章 番外:生死错乱1
过了许久,只听外间脚步声渐渐加重,却是大队的禁军开进了中庭的花谢四周。南宫凌沣这才疲惫的挥挥手,命吴王起身问道:“回去再说,先回去,朕再理会。”
吴王垂手道了一句:“是!”便再无二话。
他仍旧将子静抱在怀里,缓缓走下的二楼,宫车起行时,才见得整条巷子已经全部戒严,所有的灯笼都点亮着,宽阔的过道上却没有了一个人的踪影。云客来的掌柜及小二们都俯首跪在远远的堂中,四下里静的听得见或粗或细的呼吸声。
他也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里消退了所有的侥幸与骄傲。他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宫车前的,只是在徐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他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会如何,在前行回宫的路途上,在宫车轻微的颠簸中,他伸手去抚弄她细腻如玉的面容,双唇吻上而今菱角整洁修长的鬓角,泪光里,忽然想起自己初见时,那时她却还是一个长着满脸绒毛尚未开脸的小女孩。
这一生仿佛还有那么长的时光,而又短暂的只剩这一刻。他曾设想过,自己与她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走……而今,手中拥着她的时候,却只是觉得一种行将失去的绝望与痛苦。
“子静,原谅我……原谅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谁知道,她是他一生最大的渴望与执念,他千错万错,也是缘于一个“痴”字。
子静睡颜安详,酒后微醺的呼吸里,带有熟悉的兰花香气。他俯身看着她的睡颜,眼泪却不可抑制的大滴大滴落下。
他将她带回紫陌殿,令宫中的太医分班轮流在殿中照料。自己夤夜与吴王何吉严等人,秉烛连夜密谈。
“这么说,朕竟然是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两手撑在金案上,心跳如擂鼓。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将此事嫁祸给姓霍的那小子,然后将曹元鸿与其他有可能知晓此事的人一概诛杀,唯有如此,才能瞒住贵妃。”何吉严不愧是老谋深算,这番话说的来,竟然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一概诛杀?你是说?……”南宫凌沣身上冷汗渗渗而下,他落在宽大的龙椅中,半天也抬不起头来。
“陛下!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反正姓霍的原本就与曹元鸿有仇,现在嫁祸道他头上,那是最方便不过的事情!微臣等此次一定精心布置,将现场做的天衣无缝!保管叫他跳进黄河洗不清!”
南宫凌沣只觉得太阳穴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双手不由自主的按住头上的痛处,只是头痛欲裂,说:“朕要想一想。”
“陛下!如今的时候,哪里还容得您细想?再有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苏夫人久不归家,连同行的仆人也不见回去报信,若是给曹元鸿发现可以之处,到时候再动手,只怕就迟了!”何吉严哪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脑门子上汗水都给逼了出来,只是双手拱向前,不住的苦劝着。
章节目录 第1196章 番外:生死错乱2
“皇兄!臣弟此次放下大罪,不敢奢求你原谅宽肴我!只是,若您应允,此事包在臣弟身上,我必然亲自出马,再出丝毫差错,我便只管用向上人头来向你请罪!”
“陛下,您素来英明神武,决断如山,此事迫在眉睫,您万万不可生出迟疑,而最终功亏一篑啊!”
“陛下!……”。
他最终在案台上抬起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起身站立良久,而后才道:“去吧!老六,记得你说过的话,倘若此事再有半点意外,他日,朕必然要以你的血来做祭奠!”
吴王躬身拜倒:“是,皇兄!”
余下的两人,均是会心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声的默契中,缓缓退出了大殿。
南宫凌沣脸上的神色复杂莫测,立住脚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只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也许是错的不能回头了。
他知道,吴王与其他两个臣子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一个独得皇宠的贵妃,便是登上了皇后之位,也不可能会危害到江山社稷,更不会危害到他们这些旧臣权戚的利益。
唯有一计永绝后患,唯有赶尽杀绝,才能才他们放下心来。他心内清楚这一切,却不能阻止他们。因为,自己也曾如此这般,诛杀过诸多的臣子王侯。
他不能回头,便只有继续走下去。直到这路的尽头,直到生命的尽头。
回到紫陌殿时天色已经快要晨曦了,晨间极静,静的有些隐秘的可怕。他在内官的簇拥下,坐在宽大的龙辇上向她奔去。
他其实现在很害怕见她,却更害怕她若醒来不见自己,会不会着急失落。辇车停住在殿前,值夜的宫人轻手轻脚上来请安。
他径直走了进去,掀开层层纱帐,原来她睡的还是深沉。脸庞向外侧着,一如他睡在旁边一样,只是酣然睡着,呼吸平稳而匀称。
他支起身子看她,锦被微褪下去,露出她光洁的肩,温腻如玉。他慢慢的吻上她的肩颈之间,他下巴上已经微生了胡渣,刺得她微微一动,她这样怕痒,所以最怕他拿胡子扎她,而他却最是喜欢在床上这样扎她。
她酒后口干,睁眼时便见他依偎在自己身前,星眸流转,面上却是一喜,迎头扑进他怀里道:“你怎么不睡觉啊?光这样看着人家。”
他在她鬓发上吻了一吻,紧紧搂着她的腰,只听殿外风雨声起,落花无数。她情不自禁向他偎去,他将她抱在怀中,她的发香幽幽,氤氲在他怀袖间。
他低声说:“子静,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
他如今唤她“子静”,不再是以前那有些稚气的“默默”,这也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之后逐渐接受的一个称谓。
她仰起脸来看他:“什么事?”只觉一点冰凉落在脸上,竟然是窗外飘进来的雨点星子。她“啊”了一声,继而迷茫道:“下雨了。”
他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庞,而后招手命人递了一杯茶水过来,喂她喝下了,这才道:“时局不好,我打算要派兵镇压西南边境了。”
章节目录 第1197章 番外:生死错乱3
宫人上前去关了窗棂,她一时垂了眼帘,心里反复纠结着那个问题,却不敢问,只好忍着。南宫凌沣将她的头向上抬了一抬,用枕头给她垫了起来,环在怀里沉凝了一下,继而才道:“最近可能不会太平,你现在既然有了咱们的孩子,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四处走动了,就是乐昌那里,只怕也要过两月才能走动。”
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罢,便猛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接着便俯身呕吐起来。
他心疼的替她剥开散落下去的发丝,伸手在她瘦削的肩背上轻轻的拍抚着,这呕吐来的如此凶猛,以至于她都顾不上他还在自己身边,胸口剧烈的颤抖着,双手却不自觉的护住那气闷处。
“很难受吗?来,喝一小口水。”他将她抱回床上,让她在自己的手臂上躺好。凭心而论,他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往常哪个嫔妃怀孕,他都不过是派人送些赏赐过去,顺便晋升一下封号也就罢了。但此刻,见她如此难受,他心中也觉得万分的纠结。
他只恨不能替她身受了这些痛苦,他的子静,他心爱的女子,她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娇嫩,她哪里又堪受的这些折磨?
手抚上她尚且平坦如初的小腹,他忽然眼角就湿润了起来。
那里,有着他们共同的结晶。一个正在茁壮长大的生命,一个凝结着他全部爱与痴心的生命,那是一种生命的感动。
心中低低叹息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此生不可断也。他生不可做情痴,人间天地著相思。
自己,到底是何时开始爱上她了?又到底为什么爱她?他不知道,心中便是千转百回柔肠寸断,也找不到答案。
过了一会,他将头轻轻的依了上去,闭目趴在她的小腹上。如此良久,才听得她噗哧一笑:“现在还小呢,才一个月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响动?”
“我方才跟你说的是正话,子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你为我孕育的孩子。我不想你和孩子有任何意外,所以……你要答应我,千万事事小心在意,你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守护着,我不会叫你和孩子有任何意外的。”他眸间有一闪而过的痛楚,旋即平静的隐匿了下去。
子静却忽然开心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便娇笑道:“那你是不是可以将我母亲接进宫来?我听说,前朝后宫,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慌忙别开了头。咬牙平息了一下胸口的艰涩,才哑声道:“不许你提旁的女人,子静,你不会是她们,我会给你幸福的,你会比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活的幸福……”
他最近向来都是温柔,从未有这般严厉而失态的时候。况且这话说的简直有些语无伦次,由惊惧的严厉到最后的温情,转变的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章节目录 第1198章 番外:生死错乱4
子静吓的一愣,随即只得点头道:“好!我以后不提就是。”
“子静,你放心,我会多抽时间过来陪你,陪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长大。等这一场战事平息了,我就整日腻在你身边,便是你赶我也不走了……好不好?”眼中一点泪花闪过,他死死的忍住了,面上还是微笑着看着她。
“嗯,那好吧!我乖乖的呆着,除了这附近,我哪里也不去。”她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毕竟后宫中人心叵测,自己也不是没有吃过亏。
他低头望去,见她一双澄若秋水般的眼眸望着自己,目光里的真切热烈却如一把刀,将他的心一刀一刀剐开凌迟着。
他几乎是本能般要逃开这目光了:“至于你家里,我会多加照料的,你放心,我只要你好好养胎,好好养着就行。“
她不怀疑他的话,见他无限爱怜的凝望着自己,那样子几乎是贪恋得像要将她用目光刻下来一样,她纵有柔情万千,再舍不得让他为难,说:“好吧,我这几个月安心养着,等孩子出世了……。”
他猛然将她兜头抱住,全身都惊的一阵一阵的抖动:“答应我,子静,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怎样,都不要离开我……”。
他几乎是在哀求,那语气那样的悲壮而无奈。她心中最柔软处猛的划过一丝痛楚,她怎能不知道,他那样要强的一个人,竟掩不住心中潜在的恐惧,竟然出声这样哀求自己。
她轻轻叹息,继而才道:“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皇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深深的叹息,他在叹息,这叹息带来炙热的泪意。他扬起头,生生的把眼里的酸涩咽下去。
“子静……对不起,对不起……这一生,我欠你的太多,我欠你的,我永远也还不清……可我不能没了你,我若没了你……便是生不如死……”
中秋节前一天,皇帝果然下旨将霍浩天撤职查办,并令其立即交出兵符虎印,立即押解回京受审。霍浩天接到谕旨时,即刻拔剑杀了前去传旨的信使,当晚宣布自立为靖国将军,声称要“清君侧,擒佞臣”剑锋所指,竟然是皇帝的六弟吴王殿下。
皇帝自然不会等他挥师南上京师,早早筹备好了讨伐的文,于第二日清晨时分下达各州各省县镇。次日便有十万大军自明清门列队而出,直奔云州边境而去。
一场战事迫在眉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