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便只剩下一个空头。
如今曹家的子弟虽然也在朝为官,但官位却不曾高过二品,因此这位置便稍稍排到了几位一品大员家眷的后面。说起来,这也是曹后懂得示弱藏拙的一种表现,她越是这般谦逊低调,皇帝和太后看了才越会对她放心放权。想想前世,大家不就是这样被她欺骗了吗?
曹夫人是在场的为数不多的带着两位女儿进宫的。只这时候,两位曹小姐皆是互相看着对方,却都不敢去接令。而那位看起来身量还十分娇小的曹小姐,更是眼含了几分惊惧,只拿眼看着母亲,似乎是背吓坏了一般。
坐在上首的曹后瞧着面色就开始不虞起来,她正要发话,却听淑妃笑道:“坐在右边的这位曹小姐,本宫可是第一次见到,以往怎么不见曹夫人带进宫来?”
听淑妃发文,曹夫人连忙起身回道:“回淑妃娘娘的话,这是臣妇的小女,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一直寄养在感业寺中,当年相师曾说,小女若能平安过了十岁,才能回到家中与父母团聚。是以之前,臣妇都不曾带她进宫来给各位娘娘请安,还请娘娘见谅。”
淑妃看来十分亲切的笑了笑,随手褪下手上的一只掐金丝玛瑙镯子,递给身旁的侍女,吩咐道:“既是第一次相见,这便当做本宫的见面礼了。”
曹夫人自然连忙领着女儿跪下谢恩,见淑妃如此,她身旁的梅妃和碧昭仪自然也少不得要意思一下。
纳兰仙卉冷眼看的清楚,那淑妃身侧的侍女捧着托盘走过来的时候,分明以极低的声音,对着那位小曹小姐窃窃私语了几句,而后那小曹小姐当即就会意过来,嘴角微微翘起,显然,这是淑妃趁机放水了。
纳兰仙卉心中不屑,便以手肘轻轻捅了一下身侧的盛紫烟。似乎盛紫烟也发觉了这一幕,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对曹家这教导女儿的水准不敢苟同。
果然,得了淑妃指点之后的小曹女,便很快就敲响了令鼓,道:“带岫凝全碧,障霞隐半红。仿佛分初月,飘度晓风。”
“切!”纳兰仙卉尚未说什么,倒是那葛华英已忍不住撇嘴不屑,盛紫烟见状,扬扬眉毛,示意纳兰仙卉可以多留意一下这位葛小姐。纳兰仙卉微微一笑,嘴角勾起,看来这趟宴会来的还真是对了,的确有些收获。
这轮酒令,最后是曹家的二小姐被罚了三杯。之后她又续传,而此时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那位小曹小姐身上,只见她虽然岁数较小身量不足,但眉眼之间依稀可以断定,将来必定是位难得的美人。而相比较之下,那位曹家二小姐也就显得未免普通了些。
纳兰仙卉想起曹家的几位少爷,心中不由的暗暗称奇。也不知是怎么搞得,皇后娘家所出的这些女孩儿,大部分都是姿色平平,最为出众者,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
章节目录 52。赛诗会4
这直接就令到皇后在诸多联姻上面,都十分的被动。因为,但凡世家挑选媳妇,哪家不是想着才貌家世样样皆上好的才是良配?想来,这小曹小姐之所以能被接回来,大抵也是托了她这副天赐的好容貌吧?
所以,可以预料得到的是,曹后对这位内侄女,将来必定会狠下一番精力,务必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某个目的才是她此时的算计。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偏偏曹家的年轻男子,却个个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比潘安,堪称是京城美男的典范。
难道这就是儿子肖母,女儿肖父的缘故?是了,曹家的媳妇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便是妾室,也是姿色出众的。但男子么?如曹后的父亲一般,都是生的一副面目庸俗的模样。
想来就连曹后也算是个例外了,因为她年轻时还算姿容绝代,否则又哪能从后宫诸美人里头脱颖而出,最终成为皇后的呢?
纳兰仙卉想到这里,不由撇嘴一笑。垂眸,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侧耳漫不经心的听着这令鼓继续往下传。
原本以为这行酒令的时候,曹后必然会想方设法让自己也多少喝上几杯酒。但没想到的是,两轮完毕了,被罚的人也有五六个之多,从头到尾,曹后却再也没有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便是淑妃和梅妃等几个,也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笑吟吟的看着小姐们吟诵传鼓。
最后,还是曹后开口道:“先到此结束吧,本宫看大家也有些乏了,一会儿下午还有赏花,来来来,大家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这杯之后,便让侍女们服侍你们去旁边的偏殿休息更衣。等过一两个时辰,日头没那么大了,咱们再去御花园里走走。”
闻言,众人自是连忙起身,捧起酒杯,与大家一起向曹后敬酒。纳兰仙卉见盛紫烟的杯子里和自己杯子里的酒水都是同一个侍女在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想来曹后即使敢暗算自己,也断然不敢在盛紫烟身上做什么手脚,于是便放心的喝下了那杯酒。
放下酒杯之后,曹后果然先行起身离席,淑妃与梅妃等在随后离去。众人俯身相送之后,便各有侍女前来安排更衣休息之事。
纳兰仙卉与盛紫烟两人自是并肩离去,散席时,葛小姐与母亲葛夫人走在一起。见到纳兰仙卉与盛紫烟时,双方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负责服侍仙卉的侍女名叫芳茹,跟在盛紫烟身侧的侍女,则叫做芳慧。仙卉看了看她们两个近乎一样的衣着打扮,又瞧着眉眼之间依稀有几分相似,便一面走,一面打趣道:“乍眼看去,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姐妹呢!呵呵,生的都挺标致的,原来是在哪个宫里当差的啊?”
今日阖宫宴会,这些负责服侍贵女的宫女自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稳当可靠之人。按照宫规和惯例,从其他宫里抽调的可能性最大,因此纳兰仙卉便有此一问。
章节目录 53。诡异的宫女1
但听她这么一发问之后,芳茹犹可,仍是恭敬温顺的样子,回道:“奴婢之前是雨花台的中仪,与芳慧并不在一处当差,进宫之前更不认识。只是我们当时进宫的时候,淑妃娘娘为了方便称呼,便将我们那一批过选的二十四名一等宫女,都改了以芳菲二字为开头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纳兰仙卉听罢,却下意识的发觉站在盛紫烟身边的芳慧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她心中一动,便问芳慧:“你呢?以前在哪个宫里当差的?”
“回小姐,奴婢是玉漱宫陈贵人宫里的。”
看得出来,芳慧似乎有点寡言少语,因此将这话说的极为简练。但是,纳兰仙卉心中微微一转之后,便又想到…寡言少语?若真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又怎会抽调她过来服侍这些赴宴的命妇小姐?内务府的那些人办事就算再马虎,于这些细节上面却也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事关皇室体面呢,服侍不好,若传出去,可是会令曹后十分恼怒的。
那么就只能说,这芳慧并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为什么?害怕?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纳兰仙卉想了几种可能,最后还是不得其法,只得按捺住,暂且不提。
关于这玉漱宫的陈贵人,她倒也见过两次。印象里算是十分老实忠厚的一个嫔妃,在光武帝面前也不算得宠。家世中等,入宫三四年,也不过是熬到了五品的贵人之位。
平日里也不见她与哪一派的高位嫔妃交好,就这样的一个主子,存在感历来极弱。她手底下的奴婢,还真叫纳兰仙卉有些拿捏不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正暗暗思付间,却见迂回曲折中,已是走到了水榭的尽头。眼前赫然便是一处十分雅致的宫殿,因为临水而建,景致可谓是精美绝伦。只见这处宫殿前后皆有木质屋檐相通环绕,檐下更是每隔数步就摆有近一人高的盆栽植物为装饰。
推门而进之后,只见寝阁内悬挂数帷玉色绡纱,纱幔后放着一尊金纹双耳梅花鼎,内中的沉香屑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愈发显得宁静似水,显然是之前就极为用心的收拾过了。
盛紫烟与纳兰仙卉同行,两人自是就拣了隔壁的两间房,道别之后就入内准备洗漱更衣。曹后安排这些事物倒是心细如发,檐下本就配了每间房的两个粗使宫女,此时正跪地行礼,待贵人进去之后,便走去捧了清水进来。
因着一大早就进了宫,熬到现在已是精疲力竭。纳兰仙卉洗漱净面之后,想着一会起来还要继续应付,便很快就倒头在榻上睡下了。服侍她的芳茹倒是乖觉懂事,见她睡下之后,就默默的坐在殿中的小脚凳上,以备随时听候差遣。
章节目录 54。诡异的宫女2
仙卉暗暗让荆棘鸟儿从扇子中飞出来,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自己则是毫不客气的阖目就睡,毕竟现在自己还是凡身肉体,这疲惫可不是假的。
这一觉睡的果真是既香且沉,睡醒之后,一看窗外已是暮色渐起。纳兰仙卉起身,见荆棘鸟儿还未回来,想来它是有所发现了?
在芳茹的服侍下,对镜仔细的整理了妆容之后,正要推门出去,忽然听见外头门板被人叩响,待芳茹去开门时,却见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脸色有些异样的盛紫烟。
纳兰仙卉自是连忙让盛紫烟进来,见她神色有些不同寻常,又让芳茹重新去沏茶进来,而后便拉着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坐下来慢慢说。”
“仙卉,我……。我恐怕是被人害了!”
盛紫烟说道这里,双眼禁不住微微涨红,握着丝帕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看样子,事情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纳兰仙卉心中咯噔一跳,回握住她的手,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先别慌,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再说。”
盛紫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道:“先前,进房之后,我洗漱毕了,原本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便听见一阵笛声,那笛音十分清扬,而且……而且吹的曲子也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我一时便起了好奇之意,让芳慧与我一同出门去寻找那吹笛之人。”
说到这里,她赫然停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纳兰仙卉已泰半明白了过来,便问道:“后来可是寻到了那吹笛之人?是谁?”
“是……是皇后娘娘的侄子,曹玉华。”
纳兰仙卉心中狠狠的顿足剁了一下地,果然如此。难怪前世的时候,盛紫烟被太后火急火燎的打发嫁给了曹玉华,原来其中的因由便在此处。
那么,荆棘鸟儿迟迟未回,想来就算跟着曹玉华而去了?
“你见到了他?跟他说了话?还是……。。?”尽管纳兰仙卉尽量把情况往轻的方面去说,可是盛紫烟却更加急了,她摇头道:“我……我只是看见他的身影,然后彼此见了个礼,正要问他所吹奏的曲子是什么名字的时候,旁边就来了几个看起来似乎喝醉酒的男子,然后我便转身就回来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花树刮了一下还是怎么的,我身上一直佩着的一块玉佩,却不见了!”
章节目录 55。神秘失踪的玉佩1
“什么玉佩?是你一直挂在身上的那块吗?”说着,纳兰仙卉已经顺着视线看向了她的裙裾,果然,宫样丝绦绣云纹腰封下,那枚刻有毓秀天成字样的羊脂白玉的玉佩,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仙卉,我现在真是有点慌了。那玉佩是太后送给我的,我一直戴在身边,若这样东西被有心的人拣走了,到时候,若是再传出点什么流言蜚语来,我……我便唯有一死来洗刷清白了!”
盛紫烟说着,两行清泪已经唰唰流下。纳兰仙卉摇摇头,叹口气,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安慰道:“不,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再冷静。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玉佩不见了的?这中间,服侍你的那个芳慧,还有那两个粗使宫女,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不怪纳兰仙卉对那个芳茹格外留意,这等时候,她自然只能先从身边服侍的人身上着手。而且,不管怎么想,她都始终觉得,之前那个芳茹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蹊跷。此时想来,更是大有深意在其中。
盛紫烟听她劝慰之后渐渐收住了眼泪,看得出来,她本来也是心性极为刚强的个性,当下便想了想,而后才断然摇头道:“没有,那两个粗使丫头,在端水沏茶进来之后便退下了。但她们走后,我清楚记得,当时那玉佩还是在自己身上的。芳慧一直陪在我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就连我出去的时候,她也一直跟在我旁边,回来之后,也是守在屋子里,哪里都没去,不可能是她做的手脚。”
“你说她一直跟在你身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