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女送给奴才做对食;奴才……奴才不敢不从啊皇上!求皇上饶命;求皇上开恩……。”。
“噗……。”。皇帝闻言也不禁只想伸手抚额;他早该知道的;自己这母后;有什么奇思妙想是她老人家所想不出来的?不过;送几个老丑胖宫女给长福做对食?这主意倒真是很不错;谁叫他身为自己的内侍总管;却伙同太后和安贵妃一起;抹黑了自己在仙卉心目中的那点光辉形象呢?
于是;皇帝在略微沉思了一番之后;便毅然挥手道:“嗯;若真如你所说;那朕身为太后的儿子;怎么能不为母后的这点心愿略尽一份绵力呢?来人;将太后所说的慈宁宫的那几位宫女都召来;传朕的旨意;就说朕体察太后娘娘对内侍总管长福公公的一片关爱之意;特颁下旨意;将这几位老宫女都送给长福做对食。至于名分先后顺序么?”
皇帝微一沉吟;便定下主意来。“就以掰手腕的输赢来定名分吧;朕特意恩赏长福;赐第一名为正妻;可统辖他府中所有的银钱来往;开支用度;令赐正妻黄金五百;第二名为贵妾;赏白银……。”。
长福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他不敢相信;原来一向对下人颇为大度的皇帝;也有这般斤斤计较瑕疵必报的时候。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原来这次听从太后的吩咐;好死不死的上前去对安贵妃说了那么一句请她上来稍坐片刻;竟然会引来这样可怕的后果。
而且;看起来皇帝心里的怒气显然还没有发泄完;因为;就在传完这道旨意之后;皇帝旋即又吩咐道:“来人;命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前往芷兰宫为贵妃请脉。务必…要给朕诊出贵妃有喜这样的好消息来。去派个人跟贵妃说一声;就说朕在此等着。”
“皇上;皇上奴才错了!奴才罪该万死呀!奴才有眼无珠;奴才真是该……。”。长福一面说着请罪的话;一面噼里啪啦开始给自己的老脸上甩耳光;可无奈的是;皇帝似乎已经将他当成了透明人。并在批阅完几本奏折之后;旋即扬声道:“来人;传个人暂时替代一下长福公公;朕特下恩旨;准他三天的婚嫁。”
长福不甘不愿的被两个小内侍拖了出去;待到紫宸殿门口;他终于十分不甘的大声叫了一声:“皇上;饶了老奴吧!皇上!”
而后;便咚了一声昏厥了过去;只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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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宫弦歌则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旋即摆手;让人把他给架下去。紫宸殿的这些热都是人精里的人精;此时见皇帝这般的神色;哪个不明白;这是意味着长福公公有一段时间要失宠了。
至于他的位置么?也许;就有机会可以取代了……。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冲着这内侍总管的位置跃跃欲试的时候;南宫弦歌也是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长福一通。
要说主仆二十几年;他也从未试过对长福这般声色俱厉的时候。但今日;他心里的郁闷实在是太无处消解了!
只要一想起仙卉朝自己投过来的那个讶然中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他就恨不能立即起身找个豆腐一头撞死!
而随后;南宫弦歌更不无沮丧的想到;之前便是自己再刻意忽略;可终究也改变不了一个一直以来令他有些无法直视的事实那就是;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子女环绕;身边嫔妃林立。
可仙卉呢?她才刚刚正是豆蔻年华;那样美好而单纯的青春朝气;相对比之下;更能显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
或者;她就是因为无法接受这些;所以才最终选择了离去吧?
因为在她的心里;便是年轻的太子亦不堪成为她的丈夫;所以;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才会更加显得难以取信?
第一次;南宫弦歌觉得;自己因为没能与她生在同个时代;为能与她相逢在相似的青春年华而心生无尽唏嘘。
南宫弦歌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手支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前额;只任凭心中的情绪翻滚如潮。
午后的太阳从敞开的殿门中直射进来;强烈的光线映得紫宸殿内几近白昼;地面上青金镜砖通明呈亮;恰如皇帝脸上阴霾不定的淡青色;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浅淡的阴影之中。
仙卉自出宫之后;便乘着马车直奔齐王府。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可也耐不住马车始终脚力有限。待车夫一声吆喝;道:“齐王府到了的。”
她便径直掀开车帘走了下来;紫萱与紫鹃两个早就下了车去。欲要伸手过来搀扶的时候;仙卉只摇摇头道:“不必了;递上帖子;就说我要见齐王。”
然齐王府的门卫果然是一如外界所说;不但傲慢;还温温吞吞的;接过帖子之后;也只是慢慢的朝里头走去;全然不顾来人脸上的焦急之色。
在齐王府门口等了半天之后;仙卉不由微微动气;她来回踱步几番;最后在那门卫出来回复的时候;一把将其推开;并亮出手中太后的金牌;高声道:“我奉太后之命;前来面见齐王;有要事相询问。”
那门卫见她如此;这才将到了嘴边的那句“我家王爷现在正有要事;不便见客。”的话咽了下去。
然仙卉饶是火急火燎的赶来;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待她赶到下人所指引的汇春院中的时候;只见齐王南宫凌沣似是刚刚换了一身衣衫;正面带几分得意笑容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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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也不与齐王过多废话;便直接开门见山的拿出太后的金牌;在齐王面前亮了亮;道:“齐王殿下;我奉太后之命;请邢姑娘随我进宫一趟;太后有话要问她。”
齐王见她如是一说;便露出了有几分邪气的笑容;眉间一扬;道:“哦?太后有事要找本王的侧妃?这可真是不巧了;素兰她才刚与本王……。亲热了一番;你也知道;这女子初次承宠;总是会有些不适的。若是太后那边不急的话;本王大可明日一早就带她进宫去谢恩。你看怎么样?”
“什么?你说……。”。仙卉听了齐王的话;这才不得不相信;原来就在自己才刚赶过来的路上;齐王便已经强占了邢素兰。
她欲要斥责齐王;可话到嘴边;却又发觉;自己不管是身份还是立场;都不好说这样的话。想了想;只能勉强道:“原来齐王殿下已经收了邢姑娘做侧妃;倒是……要恭喜你了。”
齐王也不让开;并无半分想要请仙卉进屋的模样;见她仍然不走;这才挪揄道:“多谢纳兰小姐的贺喜;对了;纳兰小姐怎么没有跟我父皇在一起?我可是听说;你们在牧场的时候;据说是十分的亲热呢;当时我还以为;也许下次再见小姐的时候;只怕就不能再称呼你纳兰小姐;而是应该称呼你母妃了。哎呀;照这么说来;我那可怜的太子哥哥可该如何是好呢?这辈分;岂不是就此要乱了……。”。
仙卉被他这么一嘲讽;当下粉面就不由涨的通红。虽然明知道这齐王向来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为人是出了名的风流轻佻的;可还是厉声回道:“齐王殿下;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皇上……。我们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倒是你这般在背后非议自己的父皇;不觉得有违子女的孝道吗?”
齐王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孝道?父皇自然是知道我孝顺的;否则;怎会在此时委任我以京畿的军权?你也不用去父皇面前吹什么枕头风;别以为自己长有几分姿色;就能将我父皇拿捏在手心里;告诉你;你还嫩着呢;先过了皇后这一关再说吧!”
“你……。哼!我不跟你说了;你让开;我要见一下邢姑娘;这是太后的旨意。”
齐王见她又拿太后来压自己;便吊儿郎当的努了一下嘴;朝屋里道:“你确定真要进去吗?一会儿若是进去看见点什么不该看见的;到时候可别说本王没提醒你。哦!你看我这记性;总把你当成云英未嫁的处子;却总是忘了;其实你早就……。”。
这些污言秽语听得紫萱与紫鹃两个都眼冒大火了;正在主仆三人互相对视着;准备与齐王回敬一番的时候;只听正说得带劲的齐王忽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呀一声;再看时;却见他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被利物划破了一个不短的口子;且正在流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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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卉看得清楚;击中齐王的正是一块菱角锋利的石头;此时那石头已经被丢掷在檐下的地上;而那出手伤了齐王的人;却是人影也不见一个;只余下一阵窃窃的偷笑声;而待齐王恼羞成怒的叫来了院中的护院时;四下一找;哪里还有人?
仙卉心里登时想起一个人来;没错;十有八九肯定是萧楚月的杰作了。
这个人啊;有时候还真是叫她琢磨不透的……。不过也好;有了他这么一搅合;自己终于不用再听这厮的污言秽语了;耳根子清净了。
再说这齐王被不明身份的人击中了嘴角之后;心里自然是愤愤不甘的。但护院四下一番查找;都是一无所获。最后;他只能悻悻然的对仙卉说道:“本王今日心情不好;要见本王的侧妃可以;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哼!”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仙卉看着这做派;倒是显出了他本身的小孩子心性;便叫住其道:“齐王;你这是要怠慢太后的来使吗?
齐王堪堪转过身;刚要说话;却见里头猛然跑出来一个侍女;噗通一声跪下;就对齐王说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兰妃她……她割腕自尽了!血;好多的血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仙卉见齐王一把抓住那侍女的衣襟;便 知他有些心性失常了。顾不得与他多说;她立即夺门而进。待穿过两道垂花门;来到里间的寝室时;只见那锦绣丝被中卧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女子;一头青丝堆泄在玉枕之上;然露在丝被外面的一只洁白的皓腕;上面却是嫣红点点。地上;更有一大滩流下来的血水;已经染红了整块地砖。
“邢姑娘!你醒醒!”
仙卉上前;见邢素兰双眸紧闭;一张脸惨白如纸;便急忙伸手到她的鼻息之下一探。觉察出仍有温热的气体呼出之后;才一把握住那被割破的手腕;转头对紫萱和紫鹃说道:“快!找一块干净的锻布来;先把血止住再说!”
就在众人忙做一团的时候;齐王南宫凌沣也快步如风的掠了进来。他先是把紫萱和紫鹃两人推开;并拔出手里的长剑;指着仙卉说道:“你走开!放开她;我不许你碰她!”
仙卉刚想说话;只听紫萱和紫鹃两人同时一声尖叫;紫萱更指着他那淌血的剑刃;惊惧的说道:“他……。。他杀人了!小姐;他才刚杀了人!”
仙卉一看;确实见齐王手里的剑刃上还流淌着猩红的血液。她转过脸;深吸一口气;勉力镇定的对他说道:“你若还想让她安然的活着;就照我说的做。现在;你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若府里本来就有;那就立即传来。第二;我要先给她止血;你不要来捣乱。不然;你就只等着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好了。”
似被仙卉的话给吓住;一贯暴戾的齐王此时居然有些畏惧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他看见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邢素兰;哐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地;却是一声大吼道:“来人!人都死哪去了?给本王找大夫过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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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妃娘娘;好歹喝点粥吧。王爷就在外面守着;说奴婢们若是服侍不当;又要……。”。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总算是将邢素兰从生死边缘抢了回来。可她醒来之后;却是不言不语;虽不再流泪;可也全无生意一般。
齐王南宫凌沣起先还耐着性子在寝室里守着;可到了后来;也许是见到邢素兰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着分明的恨意时;终于忍耐不住;一个箭步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而仙卉在邢素兰醒来之后;也不能贸然与她提起张千;只怕又给她增添一个新的祸乱。
她便在旁冷眼看着这汇春院的侍女侍奉邢素兰;只见其动作虽然恭敬;但行动之间却特意保持一段距离;明明就是生怕这新封的兰妃一怒之下推开自己;砸碎碗洒了粥倒没什么;烫着自己便不上算了。
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仙卉终于对紫萱说道:“紫萱;你接过这位姑娘手里的粥;上前服侍着邢姑娘吃一点吧!”
紫萱有些不太情愿的躬身应是;待到上前从那侍女手里接过粥碗的时候;却分明看见对方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
“邢姑娘;奴婢服侍您喝点粥吧!”
在仙卉的示意下;紫鹃将手里的两个金稞子塞到了两个侍女的手中;并朝两人一努嘴。两人就会意的点点头;真的十分安静的退到了珠帘外的屏风后面;只等召唤。
那邢素兰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近乎痴呆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仙卉趁着那两个侍女不注意;便悄然凑近前去;对她低声说了一个人名字。
而后;就见她眼底那大滴的眼泪一颗颗跌落下来;在丝被上的金枝花朵上直直溅开;却只是悄然无声的抿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