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槐摆摆手:“不用了,咱家瞧瞧就行,名不虚传,确实名不虚传。”
说着话就往外走,白先生迎面而来,邱槐笑眯眯直盯着瞧了过去,白先生瞧见他脸色一沉,直愣愣盯着宿风道:“校场重地,岂能让阿猫阿狗随意进出。”
邱槐回头瞧一眼身后的侍卫,心想这阿猫阿狗是说他们呢,两手搭在身前,摆个自以为威风的架势笑道:“咱家就欣赏白先生这样有个性的。”
白先生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蹬蹬蹬上到点将台挥了几下,将士们排练的阵法突变,潮水一般向着邱槐涌了过来,邱槐拔脚就走,出了校场对宿风道:“大将军这军师不得了。”
宿风笑道:“恃才傲物,大抵如此。”
邱槐进了校场后,对宿风军营的看法翻天覆地,回到监军府却不敢如实上奏,生怕皇上怪罪他之前不够用心,轻描淡写说道,宿风的手下阵法演练得不错,不过都是白霁岩的功劳,宿风身为大将军,都得让他三分。过些日子收到皇上回复,尔再三提起白霁岩,是不是此人相貌不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儿肮脏的嗜好。邱槐连忙上奏,奴才痛哭流涕,奴才惶恐,奴才一片丹心,奴才……这次皇上没有理他。
尉迟勋正沉浸在与梅妃的爱情中不能自拔,恨不能每时每刻与她相伴,他知道邱槐这个监军选错了,却有几分相信杨德显的话,想着就让邱槐在那儿镇着就好,都知道邱槐是朕的“尚父”,邱槐又擅长狐假虎威,宿府老太君还握在朕手里,量宿风也不敢造次。
宿风送走邱槐回到帅帐,似乎听到青艾的声音,寻着声音过去,原来青艾在小厨房,青艾正跺着脚埋怨安伯:“明明嘱咐过安伯,一日煮一次就好,一日三次补过了,对大将军身子不好,原本算着够用三个月,这下可好,眼看就没了,怎么办呀?”
宿风躲在墙后默默看着她,两月不见,成挖石炭的了,晒得跟俞哙一般黑,却显得眼眸更亮嘴唇更红,着急得跺着脚,这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碰见一只母石鸡带着一群刚出壳的小石鸡,小石鸡圆嘟嘟毛绒绒的,他一路跟着找到石鸡的窝,趁着母石鸡外出找虫子,将小石鸡一只一只抱出来放在一个竹筐里,正要走得时候,母石鸡回来了,一个飞身挡在他前面,煽动着翅膀凶恶盯着他,冲他咕咕咕叫个不停,对峙了好半天,最后宿风败下阵来,将她的孩子们还给了她。
宿风正笑的时候,安伯败下阵来,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青艾,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让公爷快点好,青艾,我错了,怎么办啊?想想办法吧。”
青艾气呼呼说道:“没有办法,哪有办法呀,这都七月了,一到八月就要下雪,大将军嗽疾又该犯了。”
安伯眼巴巴瞧着她:“要不找找那个月牙儿?”
青艾叹口气,“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样吧,剩下的省着用。”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刚挖来的虫草递给安伯,“安伯,这是我从山上挖来的虫草,一定要大火煮软了,再小火慢炖,炖烂了和原来的川贝枸杞放在一处,对了,虫草很苦,多放些糖霜。”
宿风正瞧着出神,身后有人笑道:“大将军看什么呢?”
宿风回过头轻咳一声:“没看什么,邹仝有事?”
邹仝手里拿着一个大纸包,跟着宿风进了帅帐打开来,是一粒粒饱满圆润的川贝母,宿风拈起来笑道:“这下母石鸡不用着急了。”
邹仝不解问道:“什么母石鸡?”
宿风摆摆手:“哪来的?”
邹仝笑道:“相马师拿回来的,说是渭城有一个常去蜀中做生意的商人,知道军营中常有人去相马,早早就放在了马贩那儿。”
宿风一笑:“搁着吧。差人前往医营,请穆医官前来。”
邹仝答应着去了,不大一会儿穆医官来了,他还是头一次来到帅帐,宿风很谦和,请他坐下关切询问他身体如何,家中可好,穆医官十分感动,宿风与他闲话一会儿,方笑道:“有一件事拜托老人家。”
穆医官忙说大将军请讲,宿风笑道:“穆医官去新兵营挑出二三十名士兵,挑能认字性子仔细的,教他们包扎伤口,医治刀伤箭伤,还有流动军营中怎么清洁,预防瘟疫之类的,穆医官回去仔细想想,若一旦起了战事,他们需要懂的,尽快教给他们,拜托穆医官了。”
说着话起身冲穆医官一揖,穆医官鼻子一酸,连忙还礼道:“大将军这是不肯用在下了。”
宿风忙道:“穆医官年迈,家小都在渭城,我们走后,穆医官在渭城开一家药铺,原来军营中许多退役的老兵,都在渭城成家立业,他们可都念着穆医官的好。”
穆医官忙作揖道:“多谢大将军体恤。”
宿风扶着他:“到时候还有一件事拜托穆医官,大军拔营的时候,再跟穆医官讲。”
穆医官抹着眼角去了,宿风瞧着桌上的纸包,想了想拿在手中出门进了厨房,安伯瞧见他的身影,吓一跳:“公爷怎么进厨房里来了?”
青艾正背对着他弯腰煽火,听到安伯说话直起腰转过身来,宿风将纸包递给她,转身走了。青艾打开来一瞧,拽着安伯胳膊跳了起来,喜滋滋说道:“不用愁了,这一大包够过冬了。”
宿风在门外翘起了唇角,又听青艾说道:“这总等米下锅也不是办法,高山草甸上能挖到虫草,也该有川贝,我再找找去。”
宿风一听高山草甸,脸色就是一沉,在门外大声道“胡青艾,到帅帐来。”
青艾刚一进去,宿风劈头说道:“以后只可在荒原上采药,不可上山。”
青艾不服气:“为何?”
宿风盯着她:“山上常有卫国的猎人,卫人民风彪悍,见了雍人,无论妇孺都不会放过。”
青艾瞧他郑重其事,只得说声好吧。
宿风叹口气,“你也太大胆了些。”又瞧着她道:“出门戴个斗笠。”
青艾又问为何,宿风没好气道:“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为何了,去吧。”
青艾出了帅帐心想,怎么?我丑得无法见人?出去还要戴个斗笠遮着?不过话说回来,月余未见,他脸色红润了些,更加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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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遇险
青艾回到医营,穆医官对她说起大将军吩咐之事,笑说道:“以后要忙了。”
青艾不怕忙,她只怕以后再出不了军营了,又想着一旦起了战事,大军流动作战,到时候杨太守和月牙儿也帮不上忙,川贝母必须随身携带。
忙问穆医官哪日还能得空,穆医官道:“青艾还想去采药?就明日吧,明日只是去新兵营中挑人,后日开始就有得忙了,都是生手,还得抓紧。”
青艾斗志十足:“老师唱白脸我唱/红脸,拿小鞭子抽着他们。”
穆医官就笑,青艾腻着他道:“这样一来,老师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师了,想想真是失落。”
这么多日下来,穆医官愣没瞧出来青艾是女子,拍一下她头笑道:“你这小子,聪明勤奋能吃苦,就是偶尔犯些女子一般的娇气。”
青艾低头偷笑,她与穆医官朝夕相处,老人家不只教她医术,也教她做人做事,温和而有耐心,青艾心中视穆医官如父亲一般,只要穆医官在军营,一日两餐用心做好端到他面前,若他在军营留宿,早晚洗漱的水早早准备,换洗下的衣服及时洗好晾干,叠得整整齐齐放入衣箱,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穆医官笑看着她:“青艾,做我的女婿可好?”
穆医官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都已成亲,家中七个孙子女绕膝,女儿最小,年方八岁,青艾挠头笑道:“要等那么多年,我得想想。”
师徒两个相对着笑。
第二日天一亮,青艾就骑着小白出发了,叫白龙马太麻烦,青艾如今跟他熟了,就叫小白了。
她顺利爬上草甸,川贝母比虫草好找,青艾捡条棍子弯着腰扒拉,整个上午一无所获,累得瘫倒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喝几口水啃着干饼,望着更高处的山脉,她没有忘记宿风的警告,可是她找到川贝母的愿望更为迫切。
来这么多次了,从未见过人迹,这一次也不会这么凑巧,最后一次了,冒险一试,说不定就能有意外收获。
青艾打定主意,吃饱喝足穿过草甸往山上爬去,半个时辰后,在背阴处的灌木丛中,看到一簇一簇黄色小花,青艾扑过去采挖出一株鳞茎,幼小的圆锥形怀中抱月,青艾吃了一颗,比月牙儿和杨太守拿来的都要苦些,加上外形很小,可以判断是更好的药品。
青艾头也不抬连挖完一片,接着上山,走不多时又看到一片黄花,青艾擦擦额头的汗,眼下还没完全成熟,这些先不挖,过一个月再来。
背着药篓唱着歌下了山坡,远远瞧见草甸子上搭起一顶帐篷,青艾一愣,有两个男子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指着他说道:“虫草肯定被他挖走了。”
两个男子膀大腰圆,一副短打装扮,青艾知道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堆起笑容道:“两位大哥,听说这山上有虫草,我挖了半篓子,你们瞧瞧这个可是吗?”
说着话将药篓递到他们面前,两位男子将药篓翻个底朝天,都是些白豆子,其中一个笑笑说道:“没错,这个就是。”
青艾说声少陪,另一个喊声站住,盯着她道:“瞧你这打扮,是雍国人?”
青艾摇摇头:“不是,我乃卫国人,这山下有个军营,我怕碰上雍国士兵,特意换了雍人的衣裳。”
那个男子狐疑瞧着她:“既是卫国人,哪郡哪县的?”
青艾笑道:“就西边山脚下,果洛郡祁连县胡家庄人。”
男子笑问:“家里可还有旁人吗?”
青艾心想说得可怜一些比较好,答道:“就我和我娘。”
两位男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正面紧逼过来,另一个快步绕到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将她堵住,青艾转身朝着两人空隙间拔腿就跑,想着朝东边下了山,他们就不敢追了,未跑出草甸就被人追上,摁到地上手脚捆了个结实,两个男子将她拖进帐篷中,其中一个说道:“你编得倒是不错,可我们卫人不叫娘,我们叫老那。”
青艾紧闭上嘴再不说话,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只祈求他们别发现自己是女子,另一个瞧着他笑道:“大哥,我瞧他长相秀气,到城里找个人牙子卖了,听说有的富家公子就喜欢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青艾暗地里咬着牙,学俞哙不停骂娘,果真痛快了不少。
那两个男子将她绑在居中固定帐篷的木桩上,出去找虫草,天黑了才回来,背篓中收获颇丰,二人点起气死风灯,喝酒吃肉好不惬意,青艾心中七上八下,脸上却假装冷静,闭了眼睛装睡,盼着两个大汉赶紧醉倒。
还真应了她的心愿,两个大汉又唱又闹好不快活,直喝得醉倒过去,青艾想起背篓中还有一把镰刀,侧过身子将背篓撞翻在地,身子转着圈找准位置,两脚将镰刀夹了起来,弓腰曲背一通忙碌,镰刀挪到两手间,将绳子对准刃口磨了起来,直累得满头大汗,绳子就是不断。
青艾心中发急,她每次出来都要将镰刀磨了又磨,割草的时候很锋利,怎么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电视里这样做挺容易的,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这样艰难?
她正加劲磨着,两名汉子中的一个翻个身,朝着她睁开了眼睛,青艾身子一缩,再不敢动弹。闭了双眼心想,穆医官说好今日回家,肯定早回去了,自己不回军营也无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夜里的军营营门紧闭,任何人休想出入。
青艾默然想,若大将军知道我没回军营,肯定会说我是个笨蛋,青艾唇角一翘,我尽了最大努力去做想要做的,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那个汉子摇摇晃晃出去起夜,过一会儿进来,一头扑在毛毡上,又倒头睡了过去。
军营中穆医官挑好了人,挨个简单问了话,最后定下三十人,仔细登记造册,递到了帅帐中,宿风看过笑说:“很好,一切由穆医官安排,穆医官有需要的,尽管提就是。”
穆医官走后,宿风唤来白先生邹仝俞哙,白先生海阔天空,俞哙插科打诨,邹仝机灵风趣,宿风喊安伯拿酒来,看着三人喝得兴起,心中十分高兴。
夜半三人走后,宿风睡不着,问过安伯,今夜的口令乃是杏林,宿风一笑,看来白先生对选拨军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