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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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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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事儿,过几天就出城往大觉寺去,踏踏实实的念念经。”
  
  小木不禁微微顿足,满腹的抱怨却不敢高声,“我的娘娘!您怎么总接这么不讨好的差事啊!再这么下去,您真得当菩萨去了!”
  
  顺着石子小径转过假山,忽听廊下琴韵铮咚。“卫姑娘。”我扶着小木的手绕过山石,走到千秋亭的石桌旁,“怎么一个人?没个人跟着?”我依旧如从前称呼。卫飘萍连忙行礼,我叫小木上前搀扶,“快坐着。”她穿着莲白琵琶襟旗装,外面是灰鼠褂子,衣着仍是素净。虽梳上了的两把头,也并未盛装,只依例带着湖蓝流苏。风采恰如秋水滟滟。我细看之下,已见她的身形渐丰。
  
  低头看时,石桌上摆的竟然是那一架“九霄环佩琴”!我心中怦然一动,“方才听你抚琴,声音沉闷不清。怎么,手生了?”
  
  卫飘萍躬身回话,“回贵主儿,古琴与其他乐器不同,声音少有高亢洪亮者,是以传播不远。”
  
  看得出她的不安,我亦知道其中缘由。惠嫔将她领回宫中百般护持。正因有了她,永寿宫再次得道康熙垂青,又活泛了起来。有趣的是,她有孕的消息放出之后,辰儿和宜嫔赏赐不断,竟然又化干戈为玉帛了。宫中自然有了些不平之语,估计都是容妞儿等人传出的。皆是骂卫飘萍忘恩负义,不顾我当初庇护之情,反而相助旁人与我夺宠。
  
  我只做不见,含笑点点头,随手按捺在君弦上,左手一拨。听“铮”的一声脆响,悠远嘹亮。与方才她抚琴时的沉闷大不相同。卫飘萍蓦然一惊,“贵主儿会抚琴?”
  
  我尚未答话,小木已经先哼了一声,“卫小主,咱们贵主儿什么不懂?不拿出来显摆罢了!”
  
  我示意小木闭嘴,含笑对卫飘萍道:“我并不会抚琴。不过这张九霄环佩琴与众不同些,所以记得。” 缓缓捻动琴弦,发出悠长低韵,“这张琴唯有君弦是好的,其余六根弦都曾断过。如今这些弦是随意调的,如此弹奏自然难以洪亮。”
  
  卫飘萍眼波一动,随即低头应道:“是。奴才明白了。”
  
  “方才你听所奏,是乐府《怨歌行》吧?”我微笑道:“才进宫不久,不该做这样不吉利的曲调。”
  
  卫飘萍听闻此语连忙起身,“奴才随手弹奏,不敢揣测词意。”
  
  我挥手命她坐下,远望秋风萧瑟中的御园,片片黄叶飘落,寂寥无声,缓缓低吟:“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卫飘萍看了我一眼,并不敢答话。我掩去嘴角的微笑,续道:“此《团扇诗》传闻是汉班婕妤失宠后所做,意在自伤。卫姑娘以此自比,又有秋凉团扇见弃之忧,可见姑娘不是平凡碌碌之辈。”
  
  “娘娘……”
  
  我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说着,“九霄环佩琴在大内的名琴中是最为贵重的。皇上赏给你,定然是对你的琴技十分推崇。只可惜,六根断弦虽然补上,琴的音色却失了原韵。”
  
  卫飘萍默默不语,等我说完了,这才淡淡言道,“奴才的微末技艺,不过博皇上与娘娘一哂。此琴虽极珍极贵,若只有一根君弦,怕是再难重奏。”
  
  我呵呵一笑,将手上的赤金镂花指甲套一一摘下,轻拢慢捻,款动琴弦,双手十指都按捺在一根君弦之上,轻巧的弹奏一曲《调笑令》,口中曼声笑道:“当初在汤泉听旁人抚琴,才知道《调笑令》如此简单,竟然可以在一根弦上奏出来。可惜我不通音律,也教不了你。”
  
  这曲《调笑令》极短,霎时收曲。卫飘萍直直的盯着我,不由得面带惊色。我含笑缓缓带上金护甲,释然笑道:“卫姑娘精通琴艺,知晓诗书。班婕妤的《怨歌行》精熟如此,便该读过王昌龄的《长信秋词》。”
  
  卫飘萍略略颔首,“奴才略知。”
  
  “五首秋词意味不同。有的说‘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有的说‘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我对她深深含笑,“还有一首最是缠绵婉转,说道‘白露堂中细草迹,红罗帐里不胜情’——我都是极喜欢的。卫姑娘,你最喜欢哪一首?”
  
  卫飘萍眼波微动,臻首低垂,“娘娘语义精深,奴才不太懂。”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和道:“皇上喜欢听你抚琴,你就该用心挑些好听的曲子演奏。九霄环佩虽只剩一根君弦,也可奏出天籁之音。”
  
  一步步走在长街上,举目远望仍是一片红墙金瓦,万里无云秋日朗朗,我不禁心潮涌动。纳兰在一根琴弦上演奏的《调笑令》,竟然成为我今日要玩弄的心机。盛唐蜀中的名琴,竟然不得不演奏悲凉的宫怨。
  
  “贵主儿,您为什么要教卫答应那首曲子?”小木疑惑的低声问着,“她既然忘恩负义,您何必还抬举她呢?”
  
  我闭目深吸一口气,“可惜了这个姑娘。果真是‘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只可惜深陷泥淖,脱不了身了。”无奈苦笑,“我就是要教给他,让她到皇上跟前去弹。”
  
  “为什么?”小木依旧不解。
  
  我不答,只悄悄命人回去听卫飘萍再练习什么曲子。少时,小太监跑了回来,低声说道:“卫答应就在练贵主儿方才弹的曲子。”
  
  “唱的什么词儿?”我笑问。
  
  那小太监想了想犹豫道:“仿佛是‘团扇’什么的。奴才没听清楚……”
  
  我含笑轻轻念诵起来,“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一丝微笑浮上面颊。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大觉寺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08…18 10:56
  一队侍卫护持我来到大觉寺进香祷告,在此居住数天。我此次进香乃是微服,是以叮嘱随从人等与寺院中人不要声张。大觉寺是西山大寺,房舍极多极广。此时秋凉,供奉者虽然不多,却依旧有些外人在寺中居住。我只悄悄命侍卫们收拾出最为清净的南玉兰苑来,命其余房舍不必清空。
  
  西山大觉寺在群山环抱之中,寺前平畴沃野,景界开阔,寺后层峦叠嶂,林莽苍郁。更有一股清泉从寺后石隙注入,绕石渠淙淙而下,泉水清澈,四时不竭。
  
  大雄宝殿中释迦摩尼佛微闭双目,身旁的迦叶尊者面带肃穆,唯有阿难尊者的面相和蔼。对着殿中的金身佛像,我微微含笑。傍晚的山寺,暮鼓声音阵阵,伴着飒飒秋风,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子飘摇落下。远望山峦,嵯峨群山掩映碧空,苍凉之情难以言说。
  
  夜半秋凉,禅房灯花如豆。
  
  “贵主儿,咱们歇着吧。”小木轻轻接过我手中的木鱼,“念了半日的经文了。歇了吧,明儿再念。”小桃也劝早睡。
  
  我只含笑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膝,伏在窗台往外院中看去,“院中这两株银杏树,当真是神品,怕是有五六百年了。”打开窗格,习习凉风吹面,我捻起窗框上的一片银杏叶,“怪不得叫无量寿殿的银杏树‘白果王’呢。”
  
  小木整理着包袱,小桃铺着炕,“山里冷,再加床被子吧。”
  
  我不理她们的话,推开房门边走了出去。
  
  “贵主儿!”她们连忙追了出来,“大半夜的,您还去哪?”
  
  “不许跟着!”我故意笑道,“我偏不睡,偏要四处转转!”
  
  小木急的跺脚,“这里还住着外人呢!万一……”
  
  我含笑往依山而建的大雄宝殿一指,“如来佛的眼前,难道能有妖怪吃我么?”她们撑不住笑,无奈只好依了。
  
  推开院门,门口的侍卫连忙起身。我轻轻摇手,示意无妨。轻车熟路的走进西边的清水苑侧殿。许久无人进来,佛龛已经渐渐暗淡,墙壁上原有的壁画早已斑驳残破。秋风吹进,墙角的蛛网随风飘摆。忽的一阵劲风,梁上泥筑的燕巢“啪嗒”一声落地,摔得粉碎。天冷了,雨燕儿南飞,空巢早已冰冷。
  
  我点起随身携带的一盘檀香,香篆一点星火,伴着幽幽青烟,时明时灭。忘不了,这里就是仙儿停灵之处!
  
  手捧香盘,缓缓撩起月洞阁的残破软帘,两只飞蛾被手中的香火惊飞,扑簌簌的两道荧光飘落。我屏气凝息,生怕再惊动了什么。
  
  仙儿,你的灵魂还在这里么?我的朋友,我的姐姐。我冒充了你的名字,偷走了你的爱情,盗取了你的身份和地位,占有了你的一切。如果你泉下有知,恨我吧,永远不要原谅我!
  
  供桌上放着一本书,轻轻放下香,捻起一页。就着一丝微亮,看清这是是手抄的《五灯会元》。《五灯会元》是记述佛教禅宗世系源流的灯录,我并未研习过。可这一抄本却如此的熟悉,一字一句,字体笔迹都是我稔熟的,这是纳兰所写!合上书页,果真在封底上有个葫芦形的小印——“楞伽”。
  
  我微微含笑,究竟是我的心放不下他,还是他本就无处不在?
  
  再无滞留,我走出殿门。裹紧了灰鼠大袄,缓缓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秋夜的山寺,静如凄冷悲歌,无端的萧条落寞,使人无限惆怅。石阶前有一丛朱红艳艳的灯笼草果子,就是纳兰常和我说的“红姑娘儿”。只可惜,丛丛野果被山雀儿啄食,不再如玛瑙般剔透。手掌轻抚,瑟瑟抖动的“红姑娘儿”颤巍巍的随风飘摆。
  
  多少年前,第一次听到“红姑娘儿”这个美丽名字的时候,我希望能像它一样从宫廷开到山野,拥有这样美丽烂漫的人生。可不知道如今的生活是不是也如残败的灯笼草,凄然如烟花过后……
  
  夜风冰冷,渐渐刺骨,我仍然不愿起身,落叶上的寒露已经微微泛白,凝结成霜。我伸出双手,指甲上也凝上了几珠冰露。嘴角含上一抹微笑,纤细如笋的十指似冰似水。冷风中,倚靠着立柱,渐渐闭上了眼睛。
  
  沉沉梦中,一丝温热渗透了我冰冷的双手,柔软坚韧。一缕暖暖的气息喷薄在手背上,许久许久,这热气透过掌心直达心房。睁开双目,眼前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容若……他轻轻掩住了我的口,缓缓摇头,只是将我冻僵的双手温在自己的怀里。
  
  他望着我,眼光中带着一丝责备。不该在寒凉的秋夜独自坐在霜降之中,我知道错了。他在我眼中似乎读到了抱歉,不禁莞尔。我注目向他,无言的询问。他只是摇头,不发一语。从怀中取出他的那本《五灯会元》给他看,他接过放在了一旁。一阵冷风,我缩紧了身子,他回身坐下,将自己的大氅给我披上。
  
  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中。他握着我的手,缓缓放在唇边,掌心贴在他的脸上许久,温热的唇印在手心里。寒风落叶,冰露清霜,我们默默携手相对。
  
  子时已过,他似乎想要开口,又生怕出声惊扰了宁静的心情。我会意,不禁掩口一笑,促狭的平摊着一只手,示意将要说的话写在手心儿里。
  
  他亦是一笑,轻轻抚平我的手掌,思索片刻,用食指画着字。指尖在手心里滑动着,麻酥酥的微痒。我笑着要抽回手去,却被他生生拉住。他微微蹙眉含笑,似乎在恳求我仔细看字迹。
  
  他写了一曲《浣溪沙》在我的手心儿里:
  “燕垒空梁画壁寒,诸天花雨散幽关。篆香清梵有无间。 
  蛱蝶乍从帘影度,樱桃半是鸟衔残。此时相对一忘言。”
  
  空空的燕垒,斑驳的画壁,我手中的篆香,与帘上乍飞的白蛾,他全都看在眼里了!我一直在他的注目之下!还有台阶下,如同小小樱桃一般的“红姑娘儿”,他都看见了。我不由得脸红,轻轻背转身去。他起身将我扶起来,缓缓捧住了我的脸,不知为何,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低低垂目。
  
  我应当问他许多话:玉青好不好?他家中可还和睦?孩子们对小小年纪的继母是否接纳?玉青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的活泼开朗有没有打动你的心?全都没问。我甚至也没问他为何到此地来,是路过还是特意过来?
  
  此时相对一忘言——所有的话都忘记了。
  
  他揽着我送到院门口,解下身披的大氅,示意我回房去。我顺从的走了几步,蓦然回头,他依旧侧身立在院门外。迟疑了片刻,终于向他欣然微笑。
  
  此中有真意,相对已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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