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伯赞!老夫这是为你好,你怎可如此糊涂!”
“顾老爷,我,属下已经远离京都这么多年,许多事已然是看淡看破了,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卷入那个漩涡……还请顾老爷手下留情。顾念属下这些年的忠心耿耿!”
“哼,简伯赞,你摸着心口想一想。若没有主上,没有我等。你这望月酒楼开得下去吗?要在这贤德城里立足,没有一丁点儿背景行吗?!你是打算从此抛开这份背景了?再说,将你女儿送过去,也不过赌个前程,你怎知主上就一定喜欢得上她?”
顾连宇的眸子里充满了冷漠和不屑。
站在窗边的顾庆珏听得清清楚楚,也将自己父亲的面孔看得明明白白,他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被一种愤怒操纵了: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他操控了我的人生还不够。还想要把那个女孩儿送去给那位主上,这,这实在非君子所为!
再说,他不是说那位简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吗?!
忽然的,顾庆珏就对简掌柜的女儿简红菱产生了微妙的情绪。他思考了一下,向着房内的二人走了过去,躬身一拜道:
“父亲,简掌柜,您二位且慢争执,或许小可今晚说的话能引得文王注意。他若开一次口,做一件事,不是比我等开口做事要有效得多么?”
顾连宇微微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捋须沉吟道:
“……话虽如此,但其实文王殿下乃是著名的闲散王爷,便是他愿意开口或做事,究竟能有何等效果,其实却也难以预料……总得多做几手准备的好!”
他又瞧了瞧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难为吾儿此番见识、气度大涨,未来定有吾儿大展拳脚的一日!”
顾庆珏笑了笑,眸光明净:
“何必等未来,或许今日便是!”
顾连宇眼睛一亮。大喜地拍了拍顾庆珏的肩头道:
“甚好,甚好!简伯赞。文王可到了吗?依老夫看,可不必过于谨慎。直接让吾儿等候在他宴客的包厢中等待与他们见面即可!”
简掌柜脸色阴晴不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还未有人来通报,想是未到,不过,听说于公子已经到了。”
“就是那位首富于晟吗?好极了,吾儿庆珏便直接去包厢吧,和那位于晟公子聊一聊,你们也算得上曾有一面之交。”
顾庆珏在花朝节上和于晟相识之事自然逃不过顾连宇的眼睛,他仔细询问过儿子和于晟的这一面之交所有细节,最后断定,于晟此人虽然铜臭遍体,但不失为一个聪明人,能够迅速地审时度势,做出选择,不妨作为未来的伙伴考虑。
顾连宇又嘱咐了顾庆珏一番,方让简掌柜将顾庆珏送到包厢去。
一路走去,顾庆珏衣袂飘飘,虽是身量中等,好在本身年少清俊,难掩那份翩翩美少年的风度,不知吸引了沿途多少人的眼球。
就听角落里传来细碎的谈论声:
“这是哪家的儿郎?模样好生俊秀……”
“正是呢,怕是那位于晟于大公子也不过如此了!”
“嘻嘻,两位姐姐如此在意那位小儿郎,怎的不去和他说说话?”
“偏是你这小蹄子多嘴……”
顺着说话声看去,却是几位头戴面幕的贵女立在贵宾区的二层位置,正仔细观瞧拾级而上的顾庆珏。
顾庆珏听得分明,嘴角微微翘了翘,眼睛并不往说话的方向瞟,顾自目不斜视地向楼上走去,须臾便到了贵宾包厢的门口。他身后那几名女子传来了相当清晰的惊“咦”声:
“那个包厢……方才不是于公子进去了吗?”
“哎呀,难道这位美儿郎与于公子是相识?”
“真的呀?!真不知道若是他们在一处会是何等美好场面呢?”
顾庆珏的嘴角不由又往上翘了翘,脸却忍不住微微发烫,他发现了,自己终究还是脸皮薄。而此时,简掌柜已经将包厢门开启,顿时,一阵笑语喧哗声从内传了出来,其中一个嗓音约莫有些相熟:
“哈哈……于某不才,唯独胆子比别人大些!故而上次于某也算是赌了一把,麻着胆子去请文王殿下来此处赴宴,没想到殿下果然答应了……”
“于公子少年英俊,又有胆有识,未来不可限量啊!”
“正是正是,上次的宴请之事早已被传为佳话,那请彩舫歌船至望月酒楼表演一事可谓犹如神笔自天外而来,也算是这贤德城风月事中的翘楚事件了!”
“但不知此事是与于公子自行设想的呢,还是有高人相助啊?”
于公子的笑声略略有些不自然:
“……这个,哈哈!在下倒是想自己琢磨些有趣的点子出来讨好王爷,怎奈平素脑子里转圈圈的全都是各色数字,真是半点的风月都近不了身哪,遑论在这风月场上出谋划策了!”
接下来,自然又是宾主尽欢的一通互相夸赞吹捧。幸而此时他们都在等正主儿凤轻云道理,桌上除了茶水便再无其他食物,若是换了平常,估计早就酒屁臭气满屋乱冒了。
顾庆珏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坚定地说服着自己:这是未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做的事,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庆珏深深地吸了口气,朝那贵宾包厢内走了进去,微笑着朝四周团团一拜:
“诸位,在下姓顾,名庆珏……”
…………
凤轻云没有第一时间到达望月酒楼,却也并没有闲在曼曼家里,他几乎是一早上刚睁眼便给自己安排了一堆的事儿,这其中就包括自己产业的清点和管理工作,所以凤轻云早早地就仅仅带着四名贴身侍卫出门去了。
他们骑马出行,自然速度相当轻快,不过一个上午已经在贤德城中转了一圈,而到了中午以后,凤轻云等人才溜溜达达到了南城。
男子的呼喝声、拳风呼啸声、兵器交接的叮当脆响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氛围,也很有对宵小的威慑力。
这里,正是阮方隐居养伤的拳馆。凤轻云坐在马上,微微眯起眼睛,向着拳馆的围墙位置看了一眼,忽然轻笑道:
“阮方这地方选得有趣,他是想要借助这里的杀伐之气,瓦解掉自己内心的怯懦、不自信吗?”
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的大门忽然晃悠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纯正绵长的吆喝声:
“贵客临,请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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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贵族少女们的小愿望
“贵客临,请进!”
听到这颇为雄健整齐的呼喝声,凤轻云如画的眉眼稍稍一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地端坐在马上,瞧着那两扇油漆微有剥落的大门向内敞开。
门内,早已有一群精壮汉子恭敬地列队两旁,向凤轻云表示着臣服与迎接。
阮方重伤新愈,幸而恢复得极快,已经可以不借外力行走,此时正在几名黑衣影卫的陪同下尽量快速地向门口迎来。凤轻云看见他犹自苍白的面容,心中顿时一暖,许多回忆涌入了脑海。
凤轻云自小与阮家就走得极近,连阮五郎也是他的童年玩伴,至于面前这位因他而差点丢掉性命的未来的阮家家长、族长,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阮方是凤轻云除了自己以外最信任的一个人——信任自己的父母吗?当然,但这个排名却要换一行了。无他,实在是天家之事过于复杂,当今皇帝有心无心地便将凤轻云母子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这个也是凤轻云一早就了解了的。
早在凤轻云年仅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便与他有过一次面谈,把他当做了与自己同龄的男子一样和声细语地告诉他,他的人生只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成为闲散王爷,快乐平安地成长到足以就藩,离开京都平淡过一生,另一种则是成为自己选择的储君的辅助之臣,为未来的天子鞍前马后。
而实际上……凤轻云不愧是天家的儿子,他听得非常清楚,这两条路就是同一条!
换句话说,他从来不可能被选为储君,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的皇帝老爹只不过用这样和风细雨的口气将这事实摆到了他的面前而已。
换了这位皇帝老爹的其他儿子,对老爹做出这样的选择和安排或许还会有别的想法,唯独凤轻云自来被自己的母亲教育得很好,所以只不过稍一思忖,便用他幼嫩清脆的童音答道:
“但凭父皇安排,儿臣自然听从!”
这话一出,配合童年凤轻云那萌到无敌的俊美童颜,顿时获得了皇帝的龙颜大悦。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凤轻云作为一个孩子的要求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太学?那是从没见过他正点上过,若是去了,也多半要早退。而贵族们热衷的许多社交活动凤轻云也是爱理不理,倒是与一众江湖人士走得很近,玩得很熟。
甚至,凤轻云一度连那些三教九流云集的低级社区全都跑了个遍——仗着阮家的势力,倒也没捅出什么过分的大篓子。
回忆着和阮方一起“二过的日子”,凤轻云唇角的弯度越来越明显,他轻快地跃下了马匹,笑着向阮方迎了过去:
“你我之间还行的什么礼?快起来吧,你要是再出个什么好歹,你那个弟弟阮五郎可就要和我彻底翻脸了!”
阮方淡然地笑了笑,高大的身躯执意下拜,恭敬而不卑微:
“阮某何德何能,得蒙王爷这般看重!”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守规矩!”
凤轻云不赞成地轻轻摇头,亲手扶起了阮方,拉着他向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座拳馆:
“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也不和你矫情,这些日子,你受的伤受的苦总是因为我,所以此来便是想看看能否补偿你一二。”
阮方温和一笑:
“王爷笑谈了,这乃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何足挂齿。”
凤轻云停下了脚步,横了他一眼,脸上微露不喜:
“阮方,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人越大,越学会和我生分!实说了吧,今晚我在望月酒楼约了人,都算得上贤德城的头面人物,却是需要你出面和他们对接,好将这些人心收拢!”
他的视线在这拳馆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阮方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方默了默,缓缓道:
“……既是要和头面人物打交道,自然,拳馆之类的地方就不再合适了。”
凤轻云粲然一笑,面如月华:
“果然是本王最信任的人!”
阮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一拜道:
“阮某自当不令王爷失望!”
“我自是知晓!来呀,赏!”
凤轻云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送上了一个厚实的信封,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银票,显然这就是给拳馆继续经营发展而资助的款项。
他们说话非常简约,行动更是迅速,不消片刻后,阮方便换了一身低调而不失华贵的服装,将影三唤了过来:
“我知道你一向有雄心壮志,此地就先交由你来经营管理,不过,无论何时,需始终记住此处的真实用途是为了与主上遥相呼应!”
影三激动得面孔微微发红,纳头便拜。阮方不再多话,休息一阵子,请凤轻云饮了几杯此间最好的云雾茶后,他便与凤轻云一道驱马离开了这间隐蔽在贫民区的拳馆。他身子仍然谈不上强壮,但在马上却是坐得十分稳健,轻快地跟在凤轻云左近。凤轻云不时与他低声商议几句,一行人缓缓向望月酒楼行去。
此时,天色已然全暗,远处街道上的灯笼逐渐亮了起来,点缀着整座贤德城。空中似乎有隐隐有细雨飘落,青石板路的缝隙之间有小草的叶子尖钻了出来,正在轻轻摆动,而路旁偶尔有人家的围墙内探出几支桃花,让人感觉到几分喜庆与热闹。
凤轻云瞧着那几支桃花,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到了曼曼身上,还是初涉情场的少年眼神随之柔和下来。而阮方注视着街头的茫茫细雨,却是想到了凤轻云之前描述的在破庙中的凶险情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警兆。
两人的交谈不由停了下来,微妙地在身后随从们的陪同下沉默着走向望月酒楼。
这次已经是望月酒楼第二次接待凤轻云,而此次是凤轻云为主,自然的,整座望月酒楼贵宾区全都被包了下来,进行了严格的清场。
但就在这么严格的清场过程之中,却仍有一小间位于贵宾区的包间被几名头戴面幕的贵女们给包了下来。当凤轻云的侍卫们前去清场的时候,那几名贵女也不知道出示了什么,却是让侍卫们脸色恭敬地叩拜着离开了——若是顾庆珏在此,他必然可以认出,正是这几位贵女,对他进行了一番品头论足。
此时,就在这间小小的贵宾包厢之内,那几名贵女已经摘下了面幕,正彼此娇声呖呖地说笑着。
其中一名约莫十六七岁、面容娇丽的少女,身上赫然穿着嫩黄色的绫罗绸缎,发髻上虽然只插了一只赤金嵌八宝的凤钗,然而宝气四射,却是明显比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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