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另拿一支全新的德造二十响驳壳枪给卫士,还给马添置了许多装备。我当然很
清楚,这不是对马的优待,而是看胡的面子。马任总指挥不久,戴终于将其免职,
而改以他自己培植出来的周伟龙接充。
胡宗南和戴笠,私人之间的确达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胡曾将他在长沙以中央
军校七分校名义招收的女生六七十名送给戴笠的临澧特训班去受训当特务,另将几
百名武装部队连人带枪拨给军统特务总队,还送过几十匹军马给特警班。这仅仅是
我所知道的一小部分。戴笠对胡,除了送些从国外购回的奢侈日用品外,还经常代
胡在重庆送礼给一些要人们,替胡拉拢人事关系。每逢年节或这些要人的生日,如
何应钦、钱大钧、林蔚、俞济时等人,戴自己备礼一份外,还叫我为胡也备礼一份。
戴为人很细心,在代胡送与要人礼物时,总要叮嘱我注意一下,两份礼物的东西不
可完全相同,以免别人看出是出于一个人之手。以胡的名义送出的东西,其价值往
往略高于戴所送。送去以后,戴才打个电报,或在与胡通长途电话时告诉胡一声,
好让他能接上头。所垫付的款子,总是戴自己掏腰包,从来不见胡归还,也不在军
统费用项下支付。反正他们两人都有用不完的种种来历不明的大宗收入,谁也不计
较这些小问题。
戴送给胡最隆重的〃礼物〃要算是胡的老婆叶霞弟了!戴对叶霞弟的培植,可
说费过不少心思,除送她去美国〃镀金〃外,回国后又介绍她到光华大学去当教授,
好让她取得〃大学教授〃这样一个漂亮头衔,便于日后在政治上帮助胡进行活动。
戴感到叶霞弟这个〃弟〃字有点低气,给她把〃弟〃字改为〃翟〃,使之音相近似,
而写出来却文雅得多。抗战胜利后,戴又为他们准备好在南京居住的公馆,一切陈
设都挑选上乘的。不料这所房子后来却闹出一场意外的纠纷。原来这所房屋的地皮
为国民党头头之一刘健群所有,国民政府迁回南京时,刘知道他那块地皮上由汉奸
盖了洋房,满以为可以将地皮连同房屋一并收归己有,喜出望外,准备安享其成。
不料一打听,房子不但给戴笠抢先一步接收了,而且还送给胡宗南住了。他自知这
两个人比他更加厉害,不能用硬的办法再抢回来,便到处托人讲交情。戴因事忙一
直没有理会。等到戴笠一死,他便迫不及待的唆使他老婆带着孩子大天去大吵大闹,
睡在门口要赖皮。毛人凤以刘健群也不是好惹的,要我给胡另外找了房子,把这处
房屋让了出来。
胡宗南和戴笠都是野心勃勃,连做梦也在想当蒋介石的继承人。几年来,在同
他们的接触中,我觉得胡比戴更加狂妄,而戴比胡则更加阴险。有次,我有机会听
到他俩高谈阔论了几小时,加深了我的这个印象。那次美帝特务头子梅乐斯送给戴
笠一部二十门的自动电话机,戴马上叫我给他曾家岩公馆的每个房间,连洗澡间在
内都装上一部自动电话,因他每天洗澡两三次,可以泡在澡盆里都能随心所欲的打
电话。我带着总务处电话队的一个技正到他每个房间去勘察设计装置,戴和胡在寝
室外边一间起居室畅谈。我在这几间房内穿来穿去,断断续续地听他们谈了两个多
钟头。他们毫不掩饰地在作将来如何平分天下的打算。胡勉励戴尽量设法控制政治
和经济部门,多准备这方面的人材。戴对胡很恭维,说他将来在军事上的发展是不
可限量的。胡自己也有统治军事〃舍我其谁〃的狂妄表示。
我听到这些对话时就想过,万一蒋介石故去,国民党内必将发生一场生生死死
的争权夺利的大流血斗争,最后如果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结果还得再火并一
次才能完事,而决不会真的一个专门搞军事,另一个便安于专搞政治,两人同时并
存。因为胡在当时不仅搞军事也在搞政治,他军权所及之处,政权也同时抓过去,
甚至连他这个最知心的朋友所搞的特务组织,他也自己搞了一套。
当时胡宗南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他的副长官部搞特务工作的第二处就不是
戴笠所派的人,而是由他的亲信刘庆曾当处长。那时别的单位几乎都是由军统控制
第二处,胡却不同意由戴笠来统一安排,而由他自己另搞一套。当时胡宗南的特务
组织中除刘庆曾外,还有刘大钧等几个小头目,都是他自己培植出来的。从胡当第
一军军长的时候起,刘庆曾就在参谋处当第二科科长,一直为他主持他的那个特务
组织。当时凡属〃中央〃系统的军队或军事机关,蒋介石是不准有自己的特务系统
的;戴笠知道了,也要千方百计地抢过去,而胡却仗着他和戴的关系可以例外。
由于军统特务都知道他们两人关系不同一般,谁也不敢向戴建议把它统一起来,
不过背后却有不少牢骚,认为胡在这一点上还是信不过军统。可是戴笠还是尽心尽
力地为胡介绍了不少搞无线电通讯的技术人员,并送他不少美帝给军统用的无线电
台。胡的这一部门工作,多年来一直由他自己掌握不交给军统,也不让他的特务参
加军统组织。抗战胜利后,副长官部撤销,胡当了西安绥靖公署主任,第二处由国
防部第二厅任命军统特务金树云当处长,他只好把刘庆曾调为少将高参,仍旧保留
他自己的那个特务组织,由刘等主持,不合并于军统特务组织之内。
戴笠尽管表面上推崇胡宗南,怂恿他统一军事,而他自己却不放松这方面的工
作,想方设法也抓军队。他除了大搞特务武装外,还大量培植军事人材。一九四四
年,戴笠又在军统掌握的军令部第二厅办的谍报参谋班内成立一个高参队。在此同
时,他还保送一批军统大特务如魏大铭、岳烛远、阮清源、谢力公、王一心等几十
人去陆大将官班或步兵专科学校将官班、军校高教班等处去受训。他这样做,一方
面可使其部下取得军官的资格,一方面为军统拉军事干部。当时军事情报处长鲍志
鸿、副处长杜逵、胡屏翰、科长麻清江等,都是陆大毕业后被拉进军统的。
戴笠在搞军队方面,却得不到胡宗南的帮助。戴曾向胡要求把范汉杰给他,去
当税警总团长,胡一直不答应。戴要忠义救国军当总指挥的人,胡把原来跟过戴笠
的马志超推荐过来。相反的,原来在军统中工作的人,在反共方面表现积极的,胡
却尽力收容和拉过去。梁干乔本来跟戴笠多年,因反共积极,投入胡部下当了耀县
专员,专门去搞对延安的封锁等罪恶活动。又如戴笠身边最活跃的红人赵龙文,战
前当过杭州市警察局长,也被胡要了去成为他身边〃智囊团〃中的谋士。
总之,在有关切身利害而影响到自己前途的问题上,他们两人并不真正是同心
同德,而往往是离心离德、各有各的安排和打算。当蒋介石还没死以前,各人发展
的天地还大,在不触及根本利害的问题上,他们是能够上下其手相互勾结得很密切
的。
戴笠在部下面前一直为胡尽力吹嘘。他每次从西北视察归来,总要公开在纪念
周上大大捧胡一顿,说什么〃胡长官〃在治军方面如何有办法,军队如何精锐,装
备如何精良,在反共方面如何积极。好像没有胡在西北坐镇,共产党就要打到重庆
来,蒋家王朝全靠胡在保护。
戴笠不但在特务们面前称誉胡宗南,而且也为胡向他的美国主子吹捧。我记得
他第一次陪梅乐斯去西北视察时,照例在行前找几个人一同吃早饭,顺便安排一番
他离开后的工作。那次,他花了很长时间向梅介绍胡的为人,在蒋介石身边如何重
要,拥有的军队是中国最精锐的,以及在反共防共方面的作用等一大堆。梅乐斯听
了也连连点头,并表示能亲自去看看感到高兴。
梅乐斯于一九四四年间因病回美国去休养,由中美所美方参谋长贝乐利代理副
主任期间,有次胡从西安来到重庆,戴又特地陪胡去中美所参观。戴向贝乐利介绍
胡的时候,又为胡大大吹捧一番。当时我站在他们旁边,看到贝乐利听完戴的介绍,
再一次紧紧跟胡握手的时候,胡那种得意忘形的神情,连一些在旁边的美国特务看
了也转过身子在暗暗发笑。
胡宗南讨好美国主子,也很有他的一套办法。他在中美所参观时,只要见到美
国人,总是主动走过去同他亲切握手,等待戴笠和贝乐利给他介绍。一些美特知道
他,也乐于和他周旋。他对美帝的一切无不加以称赞,向每个美特都表示慰问,夸
奖他们一番。果然,在他离去后,许多翻译反映,美特们对胡的〃印象很好〃。戴
笠自然又得把这些告诉胡,使他增添几次得意的狂笑。
戴笠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事先都得告诉胡,并经常保持和胡的联系。他与胡互
通电报使用几套密本,除一般用的之外,还有一套亲译的密本随时带在身边。当时
所谓〃亲译〃,实际上也不是由他们自己去译,不过是由更亲信的人代译罢了,目
的是只让更少的人了解他们之间所谈的问题。有次戴笠匆匆忙忙决定去贵阳,迟了
一点告诉胡。胡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发给他一个亲译的电报,军统机要组的译电科泽
不出来。因为亲泽的那套密本戴笠带走了,所以他们之间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连当
时毛人凤也不能完全了解。
在他们平日来往的电报中,戴笠随时把有关反动派内部发生的一切问题告诉胡,
以便在某些问题上采一致步调,或彼此研究。他们在讨好蒋介石方面所采用的方法,
几乎是完全一样,除了在反共反人民和为蒋介石排除异己方面尽力迎合蒋的心理外,
并且都是走内线和争取为蒋介石办理他的私事,成为蒋的心腹。在这方面,两人都
同样成功。他俩商定,将蒋介石的另一个老婆陈洁如和小儿子蒋纬国交给胡宗南照
料,而把同胞哥哥交给戴笠安顿,因此更增加了他们和蒋介石的亲信关系。
一九四六年春,戴笠因飞机失事摔死。胡得到这一消息,悲痛万分,连忙赶到
南京,亲往中山路三五七号吊唁。我和几个大特务都赶去照料。胡进门看到戴的遗
像便泪水纵横,立即跑进灵堂抚棺痛哭起来。他哭了好一阵,才询问我们戴摔死的
情况。当时外间传说很多,胡也听到不少,便问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告诉
他,经过多方调查,证实没有什么人对他进行谋害,的确是由于气候关系,驾驶员
不慎撞在山上失事。他当时还打算去戴摔死的地方看看,因为不能直通汽车,要走
许多小路,他才没有去。我把戴死后收尸的一套照片送给他,他含泪接收下来,又
绕棺走了两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戴笠死去以后,毛人凤继承了戴的衣钵,对胡不但和过去一样,并更加依靠他。
当时军统遭到各方面的攻击,而胡却极力支持,一再在蒋介石面前讲好话。当时许
多特务对他这样的表现都表示感激,认为他始终是爱护军统的。毛人民对胡非常尊
敬,还是和戴笠生前一样,经常把有关南京方面的情况向他报告,不过没有过去戴
笠在世时的电报那么多。
一九四七年秋冬间,我曾去西安见过胡,那是为了处理军统在西安几万包面粉
的事。这些面粉是怎样来的,我已记不清楚。当时,西安绥靖公署第二处处长金树
云和保密局陕西站站长侯定邦,为了抢夺这批面粉,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到了保
密局。毛人风打电报要金树云交出来,金也不肯接受。毛便写封亲笔信,叫我拿去
见胡。胡看到信以后,马上把金找去,勒令他交给我处理,并说明绥署不要这批东
西。这样,我才顺利地把它变卖掉。
我在西安处理面粉时,保密局行动处处长叶翔之正在西安搜捕西北中共地下党
组织。在清理出来的线索里,发现胡宗南的秘书和他的西北通讯社的负责人当中有
中共党员,已经活动了多年。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胡在西北执掌军政大权,
连对日抗战都不发一兵,而是全力对付共产党。现在发现在他身边居然有共产党暗
中活动,这使胡最为丢脸,是非给蒋介石痛骂一顿不可的。
叶翔之和我同住在西安的中国旅行社招待所里,有天半夜他把我叫醒,说这事
关系胡宗南的声誉很大,问我应如何处理。我建议他立刻向毛人凤请示,估计一天
之内就可得到答复。第二天,毛人风复电指示,说涉及胡部下的问题,应先向胡详
细报告,有关案卷都可送他去看。
胡对此的确大吃一惊。这个死要面子的人,听说自己的亲信中居然有了共产党,
脸都气得发青。他立刻决定将所有涉及他部下的几个人都由他自行处理,要叶翔之
不必过问;连向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