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不信了,哪就晕得这么巧,当下只是吩咐,抬个肩舆送夫人回去。俞筱晚主动请缨,曹家兄妹想跟去,老太太却不允,就由俞筱晚一路护送张氏回了雅年堂。
肩舆摇到雅年堂时,张氏就醒了,打发了丫头们下去,只留下俞筱晚说话。美景偷来的银钗转眼成了石榴的,张氏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俞筱晚后发制人,制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而俞筱晚主动跟来,肯定也是要撕破脸皮了。她眼神阴狠,每一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看不出晚儿这么有手段啊!只是我想问你一句实心话,我自问待你不薄,不说要你如何感恩,可你处处与我作对,让老太太、爵爷嫌弃我,这是为何?”
为何与你处处作对?真真可笑!且不说前世的仇恨,只说今日之事,你编那个谎言,还不就是想让我声誉尽毁,日后嫁入曹家没有半分地位,你才好随意拿捏我,这样恶毒的心思,也配说待我不薄?你所谓的待我不薄,只是为了消除我的戒心而施舍的小恩惠,想让我将财产双手奉上而已,若没有这些财产傍身,只怕你连一个笑容都不会给我。何况,前一世你是如何害死我的,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穿肠毒药是如何灼痛我的咽喉、锥痛我的心肺,我到现在也没忘记一分一毫,我不先将你铲除,难道还等着你再来毒我一次不成?
俞筱晚掩住眸底的冰寒,面上依然是小孤女楚楚可怜的神情,唯恐说错话的样子:“?晚儿怎么会与舅母您作对呢?方才之事,难道不是因为睿表哥没告诉您昨晚的实情所至么?若是睿表哥诚实一点,您又怎么会被老太太禁足?”
张氏心中正后悔着,若一开始照实说,大不了睿儿领个罚,说是酒后失德,晚儿却是跑不了的,还不会有石榴的事,更别说禁足了……这会儿听到俞筱晚暗讽的话语,恨得抬手就要将茶水泼到她身上,却被俞筱晚一把握住了手腕。
“舅母可别心悸病没好,又多个疯病呀,这病可就养不好了,方才老太太说了,在您养病期间,不许表哥表妹来打搅您呢,您不会打算永远不见表哥和表妹了吧。”
“不许睿儿雅儿见我?”张氏惊得忘记挣脱俞筱晚的钳制,“老太太怎能这样对我?”
“舅母您是不是魔怔了?老太太是您的婆婆,舅父又没反对,她当然可以这样对您呀。”
“你……”张氏恨得浑身发抖,用力往回抽手腕,俞筱晚忽然将手一松,整杯茶水都倒在锦被上,滚烫的茶水隔着被子都烫了她一下,恨得她将牙磨得咯咯地响,“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俞筱晚,你有本事,以后不要来求我。”
这是说她的婚事,得有张氏的签名的庚贴,才能完成六礼吧?俞筱晚扑闪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一副将哭未哭的可怜样儿,说出的话却气得死人,“晚儿明白了。老太太也说日后府中交给武姨娘掌管,晚儿有事去求武姨娘便是了,舅母您好生歇息吧。”
说罢,袅袅婷婷地走了,看都不看一眼两眼翻白的张氏。
回到墨玉居,赵妈妈直说“好险”,俞筱晚也承认,若张氏一开始就用昨晚的事儿赖上她,她还真不好应对呢,可惜,张氏是个又当表子又立牌坊的人,注定了要失败。
张氏被禁了足,曹中睿被父亲和老太太狠训了一顿,也老实了,不往俞筱晚的跟前凑,让俞筱晚舒坦了好些日子。
时光一晃便是五个月,从春末到秋末,蒋大娘将自己的所学悉数相授,然后没留下联络方式,只说有需要时她自会出现,就走得干净潇洒,俞筱晚囫囵吞枣地将内功心法和招术强行记下,自己每日里慢慢琢磨慢慢练习。
店铺也开张了,曹中敏为了报答推荐之恩,尽心尽力,所以三家店的生意都十分红火,没了张氏阻拦,俞筱晚磨了老太太好些日子,终于让老太太答应,每个月许她出府去店里巡视一回。
只要出府,俞筱晚必定要去看一看那二十名少男少女的习武进程,文伯有个徒弟沈天河,也前来投奔,负责管理这些小孩子。
俞筱晚便同文伯商量,请他亲自回汝阳督促庄子里的管事。张家那边一直没有动作,俞筱晚却越来越警惕,快到秋收了,前世她汝阳庄子上的佃农,便是在秋收的时候,死于非命的。当然,话她只能这样说:“年底就要运特产入京,这是咱们铺子里第一笔大生意,可马虎不得。我怕您不在,那些个管事的乱来,弄出什么欺压佃农的事来,我俞家的名声就毁了。”又说了要注意佃农的安全,做事认真的,赏银可以丰厚些。
俞文飚也觉得有道理,收拾好行囊,叮嘱了沈天河一通,便骑马回汝阳了。
俞筱晚便也戴好帷帽,乘马车回曹府。还隔着曹府两条街呢,就听到热闹的鞭炮声,走得近了,发现就是曹府在放鞭炮,门口还贴着两经巨大的喜报。俞筱晚让马车从侧门入府,派初云先去打听一下。
不一会儿,初云气喘喘地跑过来禀道,“小姐,今日放榜,敏少爷和睿少爷都中了举人,府中来了好多客人贺喜,明日要摆宴呢。”
俞筱晚“哦”了一声,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请安。
穿过池塘的时候,曹中睿忽然窜了出来,拦在路上,难掩得意地道:“晚儿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是想向我炫耀吧?俞筱晚冷冷一笑,“睿表哥又想吃狗屎了吗?”
曹中睿脸色一变,想起了往事,恨声道:“晚儿妹妹怎的变得这般粗鲁?如此不雅的字眼天天挂在嘴边。”
“总比你行为猥琐要强上百倍。”
俞筱晚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只要一面对他,就会想起自己前世有多傻,居然会被几句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往日里越是柔情蜜意,被背叛时就越是锥心徹骨!
43。出大丑了
俞筱晚惊惶地大声叫人来救表哥,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你时时处处想要拿捏我,我少不得要回敬一下,若没记错的话,今日会来一位舅母最妄想攀附的金枝玉叶,你就给她留下一下深刻的印象吧。
小池塘边水并不深,曹中睿也识些水性,扑腾了两下就稳住了,他在水中就开骂,“贱人,快拉我上来!”
曹清儒正引着客人走至近前,闻言脸色微变,口出恶言,有辱斯文!忙大喝一声,“快去拉二少爷上来。”又问俞筱晚,“这是怎么回事?”
俞筱晚行礼见过摄政王,这才回话,“方才正跟表哥道喜,表哥不知怎的就往池塘里冲……。”
“才不是!”曹中睿气恼地大吼。
他狼狈地让人拖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碎发都黏在脸上,两脚沾满塘底的淤泥,散发着恶臭,头上还顶了一片早枯的荷叶……这形象无论如何无法与美男联系起来,
跟在摄政王身后的一名小随从,就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发出很不屑地轻哼。
曹中睿方才只管狠瞪着俞筱晚,没注意四周,这会子才发现摄政王和几位大臣都在,忙敛祍行礼,又告了罪,先去更衣。
摄政王身后的那名小随从忽然出声道:“慢着,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你还没说呢。”
曹中睿心下大怒,真是无礼,一个小太监也敢拦着我,可瞥见摄政王也是一副有兴趣听的样子,只好结巴地道:“不、不小心、滑了一跤。”
小随从很不满意,追问道:“隔这么远也能滑进去?明明看见你在跟你表妹说话儿!”
曹中睿更加不满,可他也看出来了,这名小随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弄不好是个姑娘家,摄政王对她多有纵容,难道是传闻中最受摄政王宠爱的惟芳长公主?曹中睿心中大急,在公主面前,他自然想表现一番,可他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往池塘里冲。
俞筱晚眸光清冷地暗瞥着曹中睿涨得通红的脸,作弊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的,就怕听者有意,假的也会成真的,表哥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了,在摄政王的面前衣冠不整到了这个地步,日后想平步青云,可就难上加难了,前世倾心于你的惟芳公主,只怕也不会爱上一个头顶枯叶的男人。
我亲爱的表哥,这还只是开始,我会一次一次在你看到希望的时候,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毁去!
韩世昭本是跟在父亲韩丞相的身后的,见此情形,便走上前去,温言问道:“曹贤弟当时是不是觉得头有些晕?”
这个解释比较好,曹中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忽然有些头晕。”
韩世昭粲然一笑,“应当是啖迷之症。医书上有云,世人若逢巨喜,难免啖迷于心,便会产生眩晕之状,定定心神即可,没有大碍。”
小随从“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摄政王微挑了挑眉,让尴尬的曹中睿先去更衣。
立时便有大臣拍韩丞相马屁,“令郎不愧是解元郎啊,果然博览群书。”
曹清儒笑得十分勉强,附和都不想附和。俞筱晚神情恬静淡雅,心中却不住撇嘴,这个韩二公子真会挖坑,他中了头名解元,谦虚镇定、气度雍容,倒是睿表哥这个第二名“逢巨喜”、“啖迷于心”,瞬间就将他自己给烘托了出来。
小风波结束,曹清儒继续引着客人们往后花园去,俞筱晚垂首让到路旁,韩世昭经过她身边时,轻轻一笑,极低声地问,“俞小姐莫不是知道今日惟芳长公主会跟来,不希望表哥被公主相中?”
俞筱晚心中暗惊,抬起小脸,清澈的双眸纯真无伪,“晚儿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可否明示?”
韩世昭亮如星辰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手执扇柄在唇边敲了敲,微微一笑,便追着众人而去。
他是怎么发现,是自己激怒了表哥的呢?俞筱晚转了转手中的帕子,忽然想起蒋大娘说过,有些人是会读唇语的,……看不出韩二公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俞筱晚的眸光闪了几闪,若是想揭穿她,应当早就会说了,既然没说,那么知道了也没什么。她抛开思量,到了延年堂,张氏、武姨娘等人都聚在中厅里,围着老太太乐呵。
张氏一个月前才解了禁足令,伏低做小了几个月,今日终于苦尽甘来,尤其的眉飞色舞,见到俞筱晚进来,立即招呼道:“晚儿快来给老太太道喜。你睿表哥中了乡闱第二名,唉,这孩子,还为了没中头名而懊恼呢。你敏表哥也不错,得了第十五名。”言语里都是炫耀。
俞筱晚笑着上前福了福身,“恭喜老太太、恭喜舅母、恭喜武姨娘,曹家要出两位人物了。”
孙子有出息,老太太也十分高兴,嘴里谦虚道:“什么大人物,只要日后他俩能中个进士,就是光宗耀祖了。”俞筱晚顺着说了几句吉利话儿,便坐到老太太身边,问起了明日摆宴的事。
张氏不屑置辩,小小的进士可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是前三甲,若睿儿中个状元,她就是堂堂的状元之母,看以后老太太还敢不敢禁她的足!
女人们在商量宴会的事,男人们则逛过了园子,便纷纷告辞。今日刚出榜,曹爵爷的同僚们只是来道声喜,真正的宴会从明天开始大摆三天。
还未到韩府,韩世昭便跟父亲告别,想趁时辰尚早,去书局逛逛。到了京城中最大的品墨斋,他径直上到二楼,从执事房里拐过一个小屏风,来到书柜后的小隔间。
隔间里已经有几人在等他,他一眼便见到其中一名凤目滟潋,神情慵懒的少年,不禁轻笑道:“你家老祖宗允你回来了?”
那人看到他就没好气,大翻了一个白眼,“要你管!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成。”
“啧啧!”韩世昭直摇头,“你的事怎么不做好?说好俞家分你管的,上回俞小姐的钗子,你干嘛不自己还给她?”
那人正是君逸之,闻言便痞笑道:“我这不是给机会给你吗?”
韩世昭笑得不怀好意,“是吗?不晓得是哪个的老祖宗开口闭口就是俞小姐的?”
上首的少年轻轻一笑,“好了,别斗嘴了!这五家的事儿调查清楚没有?”
韩世昭和君逸之的神色一正,齐声回道:“调查了一番,表面上没有问题。”
上首的少年笑得惬意,“表面上没问题,不一定实际上没有问题。那段时间就是这五位大人身亡,死因必须查清楚。”
在座的几人都点了点头,韩世昭迟疑了一下,遂问道:“公子,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说出个形状来,要如何寻找?”
那少年笑得无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慢慢找,有缘的话,总能找到的。”
闻言,韩世昭和君逸之等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心中暗叹,看来想查清真相,还得去佛前求一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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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你居然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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