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雷霆军的中坚固然是黄忠的射声营,但这支部队继续扩充下去,不可能出现数千,乃至上万的弓弩手。
未来的发展,到底是以原有的远程部队为中坚,辅助以部分其他兵种?还是说,会将原本的各营兵马打散,形成各方面军独挡一面的态势?
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而风火两支骑兵,和以雾为名的特殊部队如何扩充,就更让人难以捉摸了。青州现有的骑兵已经超过了五千,如果进一步扩充,超过公孙瓒的边军也是指日可待。
烈火铁骑更是和大戟士一样的纯重骑兵部队,现在看来,已经接近了千数,等到完全成型之后,会是怎样可怕的一支力量?
真是想想就令人心生寒意。
更可怕的还是隐雾军,这支军队最擅长的是刺杀、伏击、追袭!原来只有几百人,就已经震动徐州,令得臧霸的泰山贼日夜不宁,最后还杀了戏志才。如果进一步扩充。有可能成为目标的各路诸侯,还能安寝吗?
一时间,众使节都如坐针毡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原先的任务,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自家主公身边。尽快筹谋出个应对之策才好。
只可惜,阅兵虽然差不多结束了,但整个仪式还很长,没人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汉朝没经过异族入侵的破坏,行的是完整的周礼。
在周礼之中,祝捷、慰灵。都是很重要的仪式。在商周时代,天子之下,就是六太,也就是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这六大重臣,其中太祝就是专门进行各种祝祷仪式的。
王羽不擅长这个,但却对这些后世已经湮灭的礼节很敢兴趣。毕竟这才是华夏真正的传统礼节。而不是后世那样,穿个露大腿的旗袍就可以自称很有历史韵味了。
由孔融、管宁、邴原几位大儒主持的仪式,确实也很庄重,掌六祈,作六辞,辩九祭,行九拜……
大儒们进退有据。口中念念有词,王羽亦步亦趋,也是乐在其中。两万大军肃穆凝视,一众使臣虽然心不在此,却也只能一脸苦色的坐着了。
当然,不耐烦且坐不住的人也是存在的,太史慈就不怎么老实。
他的性子本就有几分跳脱,先前献捷时倒是很兴奋,现在这些繁文缛节就让他很头疼了。忍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到了极限。东张西望了一番,脚下往旁边猛蹭,蹭啊蹭啊,就蹭到了秦风身边。
他压低嗓门,向秦风打趣道:“我说疯子。你有两下子啊,今天那一箭射的这叫一个漂亮,要不是你那一箭,说不定那刘老儿还不肯服输呢。”
秦风瞥他一眼,又看看点将台,显然是在示意,别乱来,小心主公找你麻烦。
太史慈大咧咧的笑道:“没事,主公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仪式,他就是小时候总在屋子里窝着看书,没见过,觉得新鲜,咱们小声说话,他不会在意的。”
秦风翻个白眼,就你这嗓门,小声说话和别人大声嚷嚷能有多大差别?
太史慈一点都不自觉,自顾自说着:“我就是奇怪啊,你那一箭射中不奇怪,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可主公他是怎么算定的呢?要是万一不中,这事情不就糟糕了?”
两支骑兵的方阵本来就在一起,赵云离得也不远,听太史慈在这边‘小声’嚷嚷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不得不过来干涉:“咳咳,大哥,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主公他根本没算定秦兄能一举建功。”
太史慈大奇:“这你也知道?”
“大哥,你小点声听我说。”赵云一头是汗,又拿这个义兄没办法,低声道:“这很简单啊,比箭术本来就是临时决定的,秦兄箭术虽强,力量上毕竟稍逊一些,能不能中本就在未知之数。若主公事先料定,岂有不令秦兄第一个出场的道理?”
“这倒也是。”太史慈点点头,明白了。
白马义从的箭术都很不错,但能否射中一百五十步以外的目标,光靠箭术是不够的,力量才是决定因素。若秦风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直接出场的效果显然是最好的。
阎柔是刘虞麾下的头号大将,秦风却只是个普通的副将,两人的身份往一起摆摆,高下立现,打脸的效果也很好。
“大哥你行事张扬,武艺又高,不过早已名声在外,你一个人胜了,说服力未免不足。所以,主公令我等接连出手,最后才让秦兄出手。中了固然好,就算失手了,也不影响大局。”
“子龙,你对主公的心思把握得很准啊。”太史慈认可了赵云的说法,疑惑却未尽消:“那你说说看,主公是怎么知道,某就一定能射中的呢?以前,某似乎没用弓箭射过一百五十步的目标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赵云摇摇头,不确定的猜测道:“主公或许只是对你我有信心吧?”
赵云当然不知道,在他的主公的影响里,吕布曾经搞过一出辕门射戟的故事。当时吕布有两个观众,一个叫纪灵,一个叫刘备。这俩人看到吕布的表现后,都觉得很神奇。
于是王羽就有了个概念,那就是一百五十步这种目标,对超一流武将来说不在话下,对准一流和二流武将来讲。就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了。
他不知道阎柔有多大本事,但既然他都不知道了,想来此人的本领有限,怎么也高不过纪灵。所以,当刘虞指定要比箭术之后,王羽随口就说出了这么个办法。然后又兼顾安全性和震撼性,安排好了自己这边的出场顺序。
结果就是大家都觉得很神奇。武艺差的,觉得太史慈等人的箭术很神奇;太史慈他们自己,觉得主公的信心很神奇。
太史慈咂咂嘴,似乎回味了一下先前痛快的打脸过程,继而长叹一声:“唉。只可惜,今天过完就没事可做了,那个名叫潘璋,很有趣的家伙又被元直给带走了,这无聊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没仗打了?怎么可能?”秦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刘老儿也许吓破了胆,可你看看其余那些人的眼神,都是心怀鬼胎的样子。就算是刘老儿。也没这么容易吓破胆,那人的城府深着呢。”
“疯子,你可真笨。”太史慈很得意的看了秦风一眼,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之所以主公一说要阅兵,这些人就不管有没有接到邀请都跑过来,不就是想看看,我军的损失如何吗?现在,他们看到了,谁还敢来挑衅?”
“我军要休养生息,不能远征。就是想省点粮食,傻子才赶在这种时候上门挑衅呢。就算是刘老儿,他也就是知道我军乏粮,想激怒主公,让咱们劳师远征罢了。”
他唉声叹气的说道:“反正啊。今年、明年八成都没仗打了,就算打也没有大的,只有小打小闹,早知道我就自己请缨,跟着元直去河东了,哪怕去荆州走一趟也好啊。”
看他这模样,秦风只是好笑,倒是赵云认真的安慰道:“大哥,其实不打仗是好事,老子曰: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得了吧,子龙,你要知道,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要读书就得读精髓,太当真就变成书呆子了。刘老儿不也装得跟个圣贤似的,可现在你还真能把他当做圣贤看吗?”太史慈撇撇嘴,晒道:“就是那么回事儿。”
赵云被他堵回去了,一时也是默然无语。
闻名不如见面,没见面之前,他真的觉得刘虞是个仁厚宗亲,和公孙瓒的矛盾,可能是有些什么误会。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动摇了,改变了,开始体会王羽所说的政客和忠臣的区别了。因此,也没法反驳太史慈的话。
无法反驳,并不代表没话可说,想了想,赵云忽然笑了,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太史慈,低声说道:“大哥,你总是有道理的,小弟不与你争。不过,你有句话可是说错了。”
“哪句?”
“没仗可打了呗。”赵云眯着眼睛,以免被太史慈看到眼中的笑意。
“哪里有仗打?你不会说是要去琅琊吧?那种仗也值得一提?”太史慈大摇其头。
“当然不是。”
太史慈挠挠头,一脸茫然:“那,还有哪里?总不成主公改变主意了吧?”
“是啊,子龙,你是逗子义呢,还是真有其事啊?”秦风也好奇问道。
“这种事,岂能拿来开玩笑?”赵云正色道:“你们没注意,水军的将校一直不见人吗?还有那位周将军,主公说要将他安排到水军去,可你们最近有见到他的人吗?”
“说的也是啊。但水军,能打谁啊?去江东?打赢了也站不住脚,除非主公打算掠夺地方。去辽东?公孙将军刚帮过咱们,现在就翻脸不太好意思吧?难不成……”太史慈自问自答,接连否定了几个目标,最后,看着赵云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中忽然一动。
“原来如此,主公果然是主公,永远也不会消停啊,哈哈。”
第四七七章高唐得胜山
实际上,太史慈说错的可不止一句话。各方使者的确被震慑到了,但没人真正打消争雄的念头,只是坚定了来之前的想法,对抗青州,不能急于一时,须得另寻良策。
仪式一结束,刘虞和程昱就慌不迭的向王羽告辞。
“王骠骑的兵威煊赫华夏,今日起,天下群雄,塞上诸胡,想必再无人敢于侧目相视了。”刘虞控制情绪的本领,让王羽极为惊叹。
刚刚吃了那么个大亏,阅兵典礼上,想必也是震骇非常,但此刻,老头却表现得想个没事人似的。语气、神情都极为诚恳,云淡风轻、看淡荣辱的气度,摆了个十足,以王羽的眼力,也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当然,老头这话里虽然没带刺,但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王羽注意到,听到这番赞誉,一旁程昱眼皮子就猛跳了两下,显然是有所触动。
王羽拱手为礼,淡然一笑道:“使君谬赞,羽愧不敢当。”
“王骠骑年虽少,气度却深如渊海,便是当年的霍骠骑,也未必及得上将军今日……”
刘虞似乎转变了策略,打算转对抗为捧杀了,本来只是告个辞,他却拉着王羽的手,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各种赞誉之词不要钱似的往王羽身上砸。这次,老王匡都听不下去了,想要出言谦逊几句,但刘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又哪里插得上嘴?
“哪里,哪里,羽自忖有些本领,但又岂能与封狼居胥的霍骠骑相比?以实绩论,恐怕连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王羽不在乎那么多。抢着打断了刘虞的话头,然后扬声道:“十一……”
“末将在!”李十一闪身而出。
“等下送刘使君出去时,记得从得胜山走,也好让使君看看,本将到底是不是在谦虚。”王羽很随意的挥挥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老刘给打发了。
捧杀这套路太老套了,也不怎么合时宜,若放在自己刚起兵那会儿,倒是挺有杀伤力的。现在么,有没有这招。会有很大差别吗?
天下群雄本来就视自己为眼中钉了,如果联盟能解决问题,你当他们不会四面围攻吗?可惜,他们做不到,除了曹操和没到场的张杨、高干之外,其他诸侯甚至都没有与自己的领地接壤的地方。
而张燕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对张杨、高干的屏蔽。到了现在,青州得天独厚的战略优势,就要全面发挥出来了。
“喏!”李十一抱拳应诺,虚手延客,刘虞虽然意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率众离去,心里倒是在纳闷,高唐附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得胜山?莫非这小子得意忘形,把鸣石山的名字给改了么?
刘虞如何想法,王羽已经不在意了,他施施然转向了程昱。
“仲德先生为何走得这么急?莫非有人招呼不周,触怒了先生吗?”
程昱拱手为礼,持礼甚恭:“不敢,实在是军中事务繁多。又叨扰了这么长时间,不得不回返了。贵军的军容军威,以及君侯的止戈存仁之意,程某自会转达给我家主公,若两家联手。平定乱世,想必也是指日可待。如此大事,实在容不得程某久留。”
“原来如此。”王羽点点头,突兀问道:“不知贵上接下来的行止如何?可是要挥师西进,攻略关中、洛阳吗?”
程昱一怔,尚未答话,只听王羽自问自答,语重心长的说道:“若当真如此,曹将军可得小心些,董卓拥兵十万,人马彪悍,更有西凉的百万羌胡、叛军可以调用,大战若起,怕是难以速决,曹将军当慎之。”
“……”程昱脸色一滞,强笑道:“君侯的教诲,程某自当转达给我家主公。至于西进关洛之事,程某虽位卑职低,不得与闻机要,但以理度之,想必以主公的沉稳,也不会擅兴刀兵,此事不过人云亦云,只是子虚乌有而已。”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平淡,其实暗藏了许多刀光剑影。
王羽提出曹操西征之意,暗示程昱,他会提醒董卓,令其全力迎战,使得曹操西征的阻力大增。
程昱虽然吃了一惊,但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特别是那‘沉稳’二字,更是不软不硬的反击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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