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不该敬恩公酒。”水袖泪水滚滚而下。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回房间吧。”夜鸾语气生硬。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恩公醒来!”水袖语气坚决。
“少爷本来就不能喝酒,现在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姑娘且回房,这里有我就行。”桃红面无表情。
水袖看了看桃红,祈求的目光投向夜鸾,夜鸾一脸阴沉。
“看来恩公说的不错,与你们在一起,我就是羊入虎口!”水袖气呼呼地道。
“你若真担心少爷,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桃红脸一寒。
水袖一跺脚,捂着脸跑回自己房里。
“别装了,她已经走了。”桃红揶揄道。
司徒清枫张开眼睛扑哧一笑:“好难啊。”
一向冷漠的夜鸾在那一刻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司徒清枫目光投向他:“你笑了。”
夜鸾不自然地挠挠头,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夜鸾,晚上小心。”司徒清枫道。
夜鸾默默点头,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少爷,那个水袖,真是被人卖去做奴隶的吗?”桃红托腮看着司徒清枫。
“你认为呢?”司徒清枫不答反问。
“我看不出来。”桃红模棱两可。
“小滑头,有什么就直说,跟我打什么哑谜。”司徒清枫知道她言不由衷。
“她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可这也太巧吧?她怎么会在我们刚到客栈的时候就出现呢?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似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好像真的喜欢你,刚才都哭着跑了的。”桃红分析的同时不忘取笑小姐。
“唉,怪只怪本少爷风流倜傥,谈笑间令许多姑娘芳心暗折,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呀。”司徒清枫叹息的样子令桃红忍俊不住。
3
“水袖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一大早,桃红见水袖伤春悲秋地站在门外。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恩公醒了没有?”水袖眉宇低垂。
“我家少爷刚醒来,你且等一等。”桃红道。
“无妨,让她进来吧!”司徒清枫温和的声音由内传来。
“恩公,对不起。”进屋后的水袖不敢抬头。
“我这不已经好了吗?”司徒清枫轻松一笑。
水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不由一呆。
今天的司徒清枫身穿湖蓝色长衫,显得清俊潇洒,出尘不染。此刻,那双清澈的目光正迎着水袖惊讶的美目。
“好看吗?”司徒清枫轻摇折扇问。
“好看,恩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水袖由衷地赞叹。
“小嘴儿真甜。”司徒清枫悠然一笑,“走吧。”
“恩公这是要去哪里?”水袖好奇地问。
“别恩公长恩公短的,叫得我怪难受。我叫秦峰,你以后也随秦桃一起叫我少爷吧。”司徒清枫用目光警告了一下使劲憋住笑的桃红。
“好的,恩公,不,少爷!”水袖轻声回答。
“真亲热呀,才一个晚上,就从恩公变成少爷了!”一身男装的司徒清雯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一旁是同样窃笑的梅香。
水袖闻言,羞赧地垂下了头。
“文弟,别乱说!”司徒清枫佯怒。
“我乱说了吗?”司徒清雯笑得很奇怪。
“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赶路上吧!”司徒清枫一语中的。
饭毕,司徒清雯与梅香上了马车,水袖跟着司徒清枫和桃红上了另一辆马车。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水袖一脸好奇。
“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司徒清枫一脸微笑。
“少爷,你还难受吗?这里有点心,你吃一点吧。”桃红拿出备好的点心。
“水袖,你也没吃吧,一起吃。”司徒清枫目光温和。
水袖咽了咽口水:“少爷,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一点,拿着。”司徒清枫将点心递给她。
看着点心的水袖眼圈一红。
“怎么了?”司徒清枫道。
“少爷对我真好。”水袖拭着眼泪,“我在想,如果我爹娘还活着,能吃到这么好的点心,该多好。”
司徒清枫不语,水袖的话让她想起了21世纪的父母,五年过去了,不知他们现在一切可好?
“少爷,你又想夫人了?”见她目光忧郁,桃红问。
“我在想,人生就短短的几十年,要是每个人都能活得无怨无悔,活出自己的精彩,该多好。”司徒清枫轻轻一叹。
水袖听得一愣,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贫苦人能觅得一个生存下去的依靠就是万幸了,更何况是作为贫苦女性的自己,又怎敢奢望活得无怨无悔,活得精彩呢!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因为别的外力而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吗?”桃红不愧是司徒清枫的贴身丫鬟,小姐想什么,她一点就透。
司徒清枫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水袖:“差不多吧。许多事情一旦做错,就永远回不去了。”
“可是,这个社会本来就是男尊女卑呀,男子当然能活得随心所欲,女人又该如何改变自己的境况呢?”桃红问。
“所谓的男尊女卑都是用来压迫女性的手段,女性要独立,就要敢于和歪风邪气作斗争。更重要的是不要看低自己,要时刻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社会上本该人人平等,只是因为一些不平等的律法导致了富贵与贫贱的等级之分!只有在心里看得起自己的人,才能活出精彩。”司徒清枫看着水袖微微一笑,“我觉得这一点水袖就做得很好。”
“我?水袖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水袖羽睫微颤道。
“你昨天的表现就是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具体表现。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这种清醒的头脑,要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任何人都不能主宰你的命运,知道吗?”司徒清枫一语双关。
“谢少爷教诲,水袖记住了。”水袖垂下羽睫。
司徒清枫点头,有些事不能说破,一旦说破,不仅会出人命,还要误大事。水袖是个聪明的姑娘,从看见她第一眼起她就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是善良的。一个善良的人,是能感受到温暖的,但愿这份温暖能暖到她的心里。
4
半途多了一个陌生人,大家说话做事都得留意,好在桃红和四名暗士常受司徒清枫调遣,早就习惯她一身男装,也习惯叫她主人或少爷。倒是司徒清雯,无论怎么装扮,始终难掩女儿家的娇羞柔美之态,说话也斯文娇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奇怪的是水袖对此似乎全然不觉,一门心思跟随在“少爷”左右,偶尔还要吃桃红的“醋”。司徒清枫却没事一般,整日除了赶路,就是向水袖和桃红介绍21世纪的吃喝玩乐。
司徒清枫从四川的麻婆豆腐、水煮鱼、回锅肉,到粤菜的早茶、煎包、下午茶,再到湘菜的红烧肉,黔菜的烤鱼、荷叶鸡,滇菜的十八怪,再到生日蛋糕、法国的蜗牛鹅肝酱、意大利面条、匹萨、汉堡,红酒咖啡等一一道来,听得两人瞠目结舌,一脸向往。
当她说起满汉全席时,桃红和水袖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开口:“您吃过吗?”
司徒清枫摇头:“除了满汉全席,别的我都吃过。”
两人不信:“连少爷都没吃过的东西,肯定没有。”
司徒清枫微笑不语。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这日,桃红终于忍不住了。
“快了吧,按照这些马的脚力,最多不过两三天吧。怎么,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司徒清枫笑问。
“坐马车可真难受。”桃红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
“一个爷们儿坐马车也好意思叫累,我看你比那些千金小姐还娇气。”司徒清枫取笑她。
“唉哟,少爷真会开玩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嘛!”桃红瞅了一眼水袖,粗着嗓子说。
“本少爷知道你忠心不二,回去自然有赏。唉,要是现在有一架飞机就好了!”司徒清枫做起了白日梦。
“飞鸡?是可以吃的鸡吗?”一路听司徒清枫谈了那么多好吃的,两人再次睁大了双眼。
唉,想象力真够丰富的!看来刚才的话勾起了两人肚子里的馋虫,不然,怎么都一副三天没吃饭的馋样!
为了打发马车中的无聊时间,司徒清枫趁路上小憩时做了一副简单的纸牌。上车后,开始教两人打扑克,从最简单的“开火车”开始,等两人将“开火车”学会了,又教他们“斗地主”。
一整天,车厢里笑声不断,惹得司徒清雯和梅香羡慕不已。趁晚膳时,两人问她们遇到什么喜事了,水袖和桃红指了指司徒清枫:“问他(她)吧!”
司徒清枫一脸无辜:“我没做什么啊!”
水袖和桃红再次指着她:“斗地主啊!”
司徒清枫看着司徒清雯和梅香:“你们也想一起玩?”
两人期待地点头:“嗯。”
司徒清枫微微一笑:“先做一个游戏,如果你们赢了,我就教!”
司徒清枫让水袖去找来朵花来,水袖变法一般,随手取出一朵红玫瑰。
“原来你会变法?这玫瑰花好漂亮!”桃红赞叹不已。
“路上小憩时我采的。”水袖不安地垂下头。
司徒清枫将玫瑰花拿在手里,先介绍了游戏规则,让夜鸾用筷子敲起了碗,大家开始玩起了击鼓传花。几圈下来,每一次筷子停下,玫瑰花不是在司徒清雯面前,就是在梅香面前。
司徒清枫含笑看着两人:“愿赌服输,你们还想学吗?”
司徒清雯感觉上当:“哥,你欺负人!”
司徒清枫十分无辜:“有吗?如果你真想学,这一路就乖乖地给我听话!”
司徒清雯委屈地点头。
司徒清枫一脸神秘:“乖乖听话,我会教你更多好玩的!”
水袖和桃红不依了:“少爷,我们也要学,你不能厚此薄彼。”
司徒清枫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丫头:“那得看本少爷心情如何了!伙计,再来一盘小葱拌豆腐!”
“爷,小葱倒是有,豆腐已经没了!”伙计答。
“那就来一盘小葱炒鸡蛋,你知道怎么炒吗?”司徒清枫忽然想吃安然时代的家乡菜了,那时,妈妈做的菜真好吃!
“不就是炒鸡蛋上撒上葱花吗?”伙计不以为然。
“哪有你们这样做菜的!”司徒清枫摇头。
“依公子说,这小葱炒鸡蛋如何做?”伙计觉得眼前这漂亮公子存心找茬儿。
“听好了,先切好葱花,然后将鸡蛋打入碗中,加入适量冷却的高汤搅匀,再将葱花加入盛鸡蛋的碗中,撒上适量芝麻、少许花椒面和少许食盐搅匀。将炒锅烧热,加入花生油烧至八分热时,将鸡蛋葱花倒入锅中,用旺火炒熟即可。听明白了?”司徒清枫娓娓道来。
伙计听得直点头:“爷,您可真会吃!”
一行人全都意外地看着司徒清枫,不明白一路对吃并不讲究的她此刻为何变得如此挑剔,竟然为了一盘小葱炒鸡蛋与伙计斤斤计较。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司徒清枫此刻的心情,她现在是多想安然时代的母亲啊!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
1
镇国将军府。
在高挂的灯笼照耀下,朱红大门两边一卧一立两尊巨大的铜狮子张牙舞爪,露出狰狞凶猛的一面,整个将军府显得宁静肃穆。
府内桂花园。
袅袅茶香与淡淡的桂花香巧妙地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芳香。八角亭内,两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在月下对弈,一个深沉英俊,冷寂稳重,一个面若冠玉,举止潇洒,黑白棋子起落间,均是淡定自若。淡淡的清辉在两人身上抹了一层银色的光晕,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意境。
亭子附近,两个衣着各异的侍卫目光敏锐地注视着周围,那神情,仿佛是蓄势待发的猛犬。
“哈哈哈!不愧是镇国大将军,不仅打起仗来骁勇善战,下棋更是思维缜密,落子有神!想赢你一局实在不易啊!”最后一枚白色棋子落下,白衣男子笑道。
“小王爷,开玩笑了,若不是你谦让,明朗早就输了!今晚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对弈高手,你连让棋也让得如此深藏不露,明朗实在佩服!”墨衫男子由衷赞叹。
“没想到镇国大将军也会拍马屁,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小王爷轩辕润笑道。
“你们这些王孙贵胄真难伺候,连真假都听不出来。”欧阳明朗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
轩辕润对他的不满置若罔闻。
银色的月光照耀在亭内一隅闲置的古筝上,轩辕润抬头仰望天空,尚未圆满的月亮高远清淡,脑中浮现出一个清俊得一尘不染的容颜来。奇怪得很,一月过去了,他总会时常想起那个名叫秦峰的男子,想起他那云淡风轻的神情、清朗的笑声,还有那令人惊羡的琴艺。轩辕润自嘲地摇头,虽然秦峰才艺出众,可毕竟是个男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