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竖起耳朵妄图听些八卦。
一边正听到上官斐道:“老五,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下来成家了。”
老五干了一大碗酒,长呼一口气:“这女人啊,一个比一个麻烦,还是一个人自在。”
上官斐拖长尾音“哦”了一声:“能让你头疼的女人可不简单,那姑娘怎么样?”
老五不屑的哼了一声:“野蛮!粗俗!泼妇!”
“……你是不是把人家姑娘怎么着了?”
老五一脸悲愤:“大哥,我以我的人品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偷看她洗澡的!”
上官斐眯起了眼睛斜视他:“你们已经住一起了?”
“没有没有!谁要跟她住一起!”
“那怎么……?”
“我有一天心情不好喝的有点多,顺腿儿就踹了墙一脚,哪成想那墙那么脆,整面墙都倒了,那疯婆子吓得自己跳出来怪我啊?”
月满没忍住笑出声来,被老五瞪了一眼后佯装仰头看星星,转头又去听另一边墙角。
小十一正笑的一脸慈祥:“宝宝,你平常都跟谁玩啊?”
凌儿歪头想了想:“爹爹和娘亲。”
小十一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乖,多跟他们在一起,小心出去被人拐跑了。”
凌儿笑的天真可爱,又听他道:“那除了爹爹娘亲,你还喜欢跟谁一起玩?”
“隔壁的阿花和小昭!”
小十一拽了拽凌儿肥嘟嘟的脸:“都是小姑娘?”
凌儿点了点头,扒了扒某人的手道:“小叔叔,脸疼。”
“嗯,叔叔吹吹就不疼了。”说罢凑了过去,随后被月满一阵猛咳打断了。
那边某人没得逞后又开始套话:“宝宝,阿花和小昭你更喜欢谁?”
凌儿小大人似的皱眉思索一番道:“阿花漂亮一些,可是小昭更温柔。”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了掉了的半颗门牙:“我都喜欢。”
月满握着油茶的手一抖,眼睛一瞥看到某人扭曲的脸庞又有些宽慰,很好很好,自己儿子很正常,就是这个花心的毛病需要改一改。
小十一不死心道:“宝宝啊,女娃娃都是很可怕的,你少跟他们玩哦。”
“可是娘亲也是女娃娃啊,娘亲一点都不可怕。”
某人气极:“还想不想小叔叔来看你了?想不想要礼物了?”
“想。”
“哼,那就乖乖听话,好好认字,这样小叔叔就可以给你寄信了。”
凌儿离他更近了些,抓住他的衣角道:“小叔叔,你又要走了吗?”
“嗯……”
凌儿嘴一撇就哭了起来:“小叔叔你别走,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小十一把他抱进怀里,思索良久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做,宝宝乖,等你长大了叔叔就再来看你。”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唔,再过十年吧。”
“那我们拉钩钩,十年之后小叔叔一定要来找我。”
“好的,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凌儿终于破涕为笑,没有注意到小十一强撑的笑脸,以他那般年纪,根本不知道十年有多长远,长远的根本不敢去想任何未来。
几天后老五同小十一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策马上路,仰头还能看到天上又大又亮的星子。
老五瞥了郁郁寡欢的某人一眼:“怎么不跟你那宝贝侄子道个别再走?”
少年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该不是怕那小家伙一哭就走不了了吧?”
“……”
老五的声音消散在呼啸而过的寒风里:“十一,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不小了,自己掂量清楚。”
“我知道的,知道的。”他低垂了头:“我给自己十年时间忘记他,也给他十年长大,若是……若是……”他那句话终是没能说下去,十年真的是太久远了,久远到相逢不识成陌路。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宝贝们今天吃苹果了咩……(≧▽≦)/……圣诞礼物是挨个香吻……【这真的算礼物吗?】你们也挨个啵我一下啊啊啊……【喂!】
秘密
嘭!嘭!嘭!
明明隔了那么远;我却仿佛能听到箭矢穿破肌骨钉入肉里的声音;风浅佝偻着身子将凌儿护在身下;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四周静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缓缓、缓缓倒了下去;箭矢穿破他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沾满了粘稠的血。
凌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绕在空旷的夜里;上官寻松了钳制住我的手;任我跌跌撞撞像他走去。
这短短几十步像是跨越了数年光景,我仍旧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啊啊啊~”的跑过来,伸手就想捏我的脸,笑容好看温柔的就像是初春明媚的花儿,当时我就在心里叹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而直到现在,我也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他曾带我走遍碧晓城的大街小巷,领我吃遍碧晓城的酒楼饭馆街边小摊,给我买过许多漂亮衣裳脂粉首饰。
他曾陪我从从黄昏站到月上中梢,跟我一起盯着那只让我下不去手的兔子,饿的肚子直叫也不肯丢下我一个人。
他曾任我把眼泪鼻涕擦满他的衣裳,摸着我的头道:“月满,别哭了。”
他曾同我一起看遍那些肉麻死人的话本,交流吐槽故事里的悲欢离合。
他曾在我去行刺前哭红了眼,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行事,后来更是单枪匹马跑到司马敬的府上,救了我的命。
他曾为了我跟上官寻翻脸,跑去跟他拼命,也曾在夜里跑到我身边,说要带我走。
……
许许多多的过往闪过眼前,可惜后来我有了更依赖的人,他也不知所踪。多年后的再次相聚,居然就隔了生离死别。
是谁的声音抖得这样厉害,压抑得仿佛濒临窒息?
我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风浅……”
他艰难的抬起小臂冲我招了招手,我木偶一般走了过去,跪下抱住了他。
“风浅……”
“风浅……”
我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只除了唤他的名字。
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可即使这样还是对我笑了一下,“月满……别哭了……”
我慌乱的点头,伸手想替他捂住身上的伤口,可是伤口那样多,怎么都捂不过来,他身上的锦衣看不出半分血色,却把我的衣裙染湿了一片。
风浅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头,虚弱的说:“月满,停下,陪我说说话吧。”
我把他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轻轻抚着他的头,眼泪一颗颗砸到他的脸上,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咳了一下,嘴里吐出大口的血,染红了整个下巴,声音轻的恍若未闻:“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你……我真是太没用了……”
“不……不是这样的……风浅……风浅……”
他难受的闭了下眼睛,又艰难的睁开望向我:“月满……我一直很后悔……如果当年能带你离开那个鬼地方……你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受这样多的苦了呢……”
我抱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又哭又笑:“你不会死的,不会的……先前我还做过一个梦,梦里你为了救我死掉了,可是一觉醒来你还好好的,一定没事的……”
他弯了弯唇角,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泛着波光,有什么一闪而过:“好吧……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梦……梦境的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喜欢你,月满……”
“你……”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说出来只能成为你的负担,原本想到死也不告诉你的。”
他又咳了一口血。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我不甘心。我默默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如果我能勇敢一点,自私一点……”终究没有说完,世上最苍白的语言,也不过如果。
最后一句话,他对我说:“从你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到死都喜欢你,你看,世上还有谁比我真心?”
“难过吗?”他贴近了问,清冷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记住啊,他是你害死的。”
我恍若未闻,呆呆的抱着风浅的面庞,不断拿手擦拭他脸上的血,等血擦干了,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会蹦起来摸摸我的头,笑靥如花的唤我“妹妹”、“妹妹”。
上官寻却不叫我如意,扯了我的手腕道:“起来,夜深了,该回去了。”
我不说话,只用尽全力去挣他的手,一番较量下只听“咯吱”一声,腕骨撕心裂肺的疼,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他弯□子看我:“月满,别逼我,嗯?”说罢挥手叫人去搬风浅的尸体。
一直在嚎啕大哭的凌儿冲上前踹了他一脚,抡起拳头毫无章法的打在他的腿上:“大坏蛋,不许欺负我娘。”
我看到凌儿露出的胳膊上有大片青紫的淤痕,再仔细一看,脸上也有些细小的伤口。
原来他平日就是这样“照顾”凌儿的,原来这就是风浅改变计划今日就想带走凌儿的原因。
上官寻一抬腿将凌儿踢倒在地,凌儿挣扎着又爬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满是与年纪不符的恨意,大声叫嚣道:“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杀了你!”
“凌儿,住口!”我焦急的制止他,刚想站起来又跪倒在地,双腿麻的厉害,只得一点点往前爬。
上官寻眯起了眼睛打量他:“杀了我?呵呵……也要看你有没有命。”说罢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这些年来,我太了解这个表情代表了什么,果然下一瞬就见他挥手招来两个侍卫架住凌儿,最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我,状似无奈道:“哎呀,你的好儿子要杀了我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爬到凌儿身边同他依偎在一起,闭上眼道:“杀了我们吧。”
阴冷的笑声由高转低,伴着脚步声缓缓靠近:“我可舍不得,不过养虎为患这种事情,还是要防上一防。”
他一根根掰开我抱着凌儿的手,打横抱起我向寝宫走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给我阉了他。”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直到听到凌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才真正明白他做了什么。
晕过去的瞬间我甚至有些庆幸,这一定是个噩梦,一定是的,等我一觉醒来,他们都还好好的,好好的。
可四周都是他的味道,让我连骗骗自己都不可以。
身下狠厉的被异物填满,我在疼痛中醒来,怔怔的看向眼前的那一张面目可憎脸,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
原来一觉醒来,这个噩梦还未结束。
就是这个人,杀了我的爹娘、朋友,伤了我的夫君、儿子,毁了我的家庭、爱情、
竭尽此生,倾尽所有,我也要杀了他!杀了他!
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悄悄伸到被褥下摸索一番,趁着他意乱情迷之时狠绝的刺向他的后颈,只差分毫之时又是“咯吱”一声,这次被掰断的是手指。
那根银簪咕噜噜的滚到地上,泛着清冷的寒光。
上官寻欣赏着我痛苦的表情,同时身下用力,被欲望支配的声音黯哑道:“怎么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是学不乖呢?”
我张了张嘴,无声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换了个姿势:“唔,我等着,所以在那之前,好好呆在我身边。”
从那天开始,驱使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上官寻。
而对付疯子的唯一方法,就是比他还要疯狂。
在我伤好后的每一天里,簪子、铁片、匕首、碎瓷,都成了我随手收藏的利器,夜晚成了无声的战场,上官寻仿佛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在死亡的刺激下更是兴致勃发,每每避开我下的杀手他都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嘲讽的欣赏着我挫败的表情。
可这既然是个游戏,便终有腻了的一天。
多日后的一天他终于厌烦了同我无休止的争斗,捏着我手心里的绣花针道:“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嗯?”
我低着头不说话,下一瞬被他拥入怀里,一声叹息:“我也会累的,别再闹了好不好?”
我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抽出裙摆上的针又向他的腰间刺去。
这次他却没躲,整根针全须没入,抱住我的手颤都不颤,他伸手抬起我的脸:“满意了,嗯?”
我无声的笑,他也笑:“月满……有时我也想,这辈子没遇见你多好,或者狠一狠心,直接杀了你多好……”
“……”
“我大抵是疯了,很早之前就疯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笑出声来,我看到他通红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作者有话要说:QAQ其实风浅是我这篇文里最爱的角色,没有之一。
腐朽
一个人真正的腐坏是由内而外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拖长;我无数次出现了幻听;有什么在一点点的崩裂;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
镜子里的女人还很年轻;只是有些过于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