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请……”
见两人一唱一和作势就要走离,憋屈不已的典狱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急切地阻拦了一声。
“太后且慢!恕卑职斗胆……这家伙前些日子先是打伤了嘉荷郡主,后又畏罪潜逃,如若就此放任,岂非是徇私枉法?一旦皇后和国师问罪下来,不但卑职不好交代,恐怕还会牵连到太后的声望……”
“靠!畏罪潜逃?!能不能不要把本公子说得这么没有风度啊!”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婶婶地表示典狱长用词不当,抹黑了她的光辉形象!“本公子只不过是情急之下出去了一趟,没向你请假而已,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见过哪个逃犯跑了之后还会乖乖回来的?再说了……要是本公子蒸的想逃,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拦得住本公子吗?哼!”
对于皇甫长安这种只会抱大腿大小报告的小贱人,典狱长自然十分不屑,分分钟跟她抬杠到底!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本狱长拦不住你?”
“你想试啊?”凑上前去,皇甫长安勾起嘴角呵呵一笑,尔后故意拖长声调,“本公子偏偏就不跟你试……怎么?看本公子不爽啊?有种来咬我呀!”
“你……”
典狱长胸口一烧,差点又一口老血喷了粗来!
那厢,太后凉凉非但没有开口教训那只狂妄无礼的家伙,反而垂眸阴测测地朝典狱长一哂,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威胁。
“皇后和国师会不会怪罪你,哀家不管,也不想管……但如果你敢忤逆哀家的意思,哀家现在就可以叫你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闻言,典狱长心头咯噔一下,有种嚎啕大哭的冲动……太后凉凉你这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这袒护得也太过分了好吗?!哪怕是亲孙子都没见你对他那么好过!
边上,一干禁卫军却是默默地把脑袋都往下低了三分……人头落地,血溅三尺,太后凉凉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狠!
此话一出,典狱长自然不敢再多做阻挠,只得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咬牙切齿地目送皇甫长安大摇大摆地跟在太后凉凉身后,消失在宫门的一角,尔后默默地抬手擦掉了眼角渗出的酸楚液体……西湖的水……我的泪……
跟着太后凉凉走出了一段路之后,皇甫长安才开口问他。
“你怎么会跑到宫门前来,还不早不晚地赶得这么巧?不会是因为太想念我了,才天天蹲在宫门口望穿秋水地等着我回来吧?”
对此,太后凉凉只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反问道。
“我想见你,还用得着等吗?难道……不是勾一勾手指头,你就会乖乖地跑过来吗?”
闻言,皇甫长安讪讪一笑,有些不爽地反驳。
“什么随便勾勾手指头就会乖乖地跑过来,我又不是狗……”
“可是……”太后凉凉却是笑得更欢了,微微拔高了语调,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在我面前,你比狗还听话,不是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暗影里忽然传出“唰”的一下拔剑的声音,扑面而来的微风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咒骂与争辩,和着阳光一起打在了太后凉凉冰雪般白皙的眼角上,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喂喂……”伸手戳了一下太后凉凉的肩头,皇甫长安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听起来不是很顺耳啊!”
太后凉凉依旧凉凉一笑,不置可否。
“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一样……很不顺眼。”
至于是哪些事……
皇甫长安默了一默,到底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辩驳……教父大人的醋坛子模式一旦开启,那绝壁是毁天灭地的节奏好吗?一定要慎重!慎重!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太后凉凉不好好呆在寝宫,忽然跑来宫门口,怎么说都有点奇怪吧?”
闻言,太后凉凉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太子此人,如何?”
“长得挺好看的啊……咳,不是,太子他……他工于心计!城府甚深!阴险狡诈!防不胜防!深不可测!诡计多端……”
一直到皇甫长安把能想到的所有贬义词都形容了一遍,太后凉凉地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
“那你觉得……典狱长此人,又如何?”
“他啊!小心眼,死脑筋,瑕疵必报,冥顽不灵……不过,还满好欺负的,看起来还算比较正直……”
“那南宫景鸾呢?”
抬眸狐疑地看了眼太后凉凉,皇甫长安不由有些奇怪:“你问这些做什么?他们几个怎么了……有问题?”
太后凉凉微微敛眉,看着皇甫长安的目光很有些不善。
“我看你是被那群小狐狸迷了眼睛,枉我白教了你十几年,到现在还会看走眼……”
皇甫长安剔眉,表示不服!
“都已经说了这么久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劳资怎么就看走眼了?”
“南宫重渊工于心计,善于笼络人心,跟随他的亲信皆是死心塌地……这里面,就有典狱长和南宫景鸾。”
“什么?你是说他们两个,都是太子党的人?!”
在这之前,皇甫长安虽然有所怀疑,但眼下听到教父大人亲口证实,还是觉得有些吃惊,毕竟……他们两个人的狐狸尾巴藏得实在太深了,就算她心有疑虑,却是一直都没抓到蛛丝马迹。
“不然,你以为典狱长为何会派人在宫门口围堵你?他一个从三品的狱官,若是没有上头的默许,哪来那么大的权利在宫门口生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回要抓我的人……是太子?”
这不科学好吗?!太子前几天还送了一块免死金牌给他当定情信物的有没有?怎么可能说抓她就抓她?难不成是为了来一出英雄救美,好让她对他感恩戴德,从此以身相许?!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太子的意思,或许只是皇后的意思……不过,眼下紫宸帝君病危,在没有改立太子的情况下,只要紫宸帝君不再醒来,太子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所以你对他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他自然也不用费心来拉拢你帮他做事。”
“但……这些又关南宫景鸾什么事?”
缓缓眯起眼睛,太后凉凉婶婶地看了皇甫长安一眼,有种揪起她的辫子往墙上撞的冲动。
“我说了,太子这个人擅长笼络人心,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同盟,他既然肯把免死金牌给你,就说明他先前确实是有心拉拢你……然而,眼下他突然变卦,显然是有人跟他说了些什么。你自己想想吧,能跑去跟他告密的,除了那个孩子,还能有谁?”
听到教父大人这样说,皇甫长安的面色终是黯了三分,眉眼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见状,太后凉凉却是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奇异道。
“怎么……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只小狐狸了吧?”
“不,”皇甫长安跟着勾唇浅笑,只是那笑容中却不见半分笑意,“我只是……想要相信他的。”
“呵,何必把心思浪费在那些不相干的家伙身上……”上前两步,教父大人忽然抬起手,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皇甫长安的下颚,眼眸中充满了温柔的蛊惑,“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你们……”
“……在干什么?”
忽然间,横空乍起两声轻喝。
皇甫长安循声回头,只见太子和璃王两人一前一后走来,素来俊酷冷淡的面容上,不约而同都腾起了一丝丝奇异的狐惑,表示不太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场面,同时……却又忍不住怀疑,太后她老人家难不成寂寞如雪在找第二春?
随即又是一脸的惋惜,齐齐在心下扼腕长叹……太后凉凉真是瞎了狗眼啊瞎了狗眼,居然会看上一只断了袖子的骚年,杯了个具啊有没有?
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皇甫长安都被吓了一跳,太后凉凉忽然顺势掐住了她的脖子,目露凶光地逼问她。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见状,璃王和太子顿然一惊,上前阻止:“太后……!”
皇甫长安一惊之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艰难地哼了一声,口吻依旧狂傲。
“信与不信,全凭太后评判……只不过,咳咳……若是再迟上两个时辰,就算是本公子出手……恐怕陛下就回天乏术,药石无救了……咳咳咳……”
“好!那哀家就再信你一回!”松开手,在璃王和太子尚未回神之前,太后凉凉即便一拂袖子,转身疾步走离,“来人,摆驾景阳殿!”
☆、40、你……希望本宫有什么感觉
一转眼,就见皇甫长安跟在太后凉凉的身后,大摇大摆地朝着陛下的寝宫奔去,留下太子和璃王两人立在原地,神色间略有变化,却是各怀心思缄默未语,默了一默后跟着也迈步跟了上去,想看看皇甫长安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过多时,几分便行至景阳宫。
听得太后临驾,皇后和东方国师齐齐躬身相迎,礼了一礼之后方才抬起头来,见到皇甫长安皆是面露诧异,吃了一惊。
“这……这刁民不是逃狱了吗?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说璃王为了替折菊公子说情,答应了跟嘉荷郡主的婚事,但不管怎么说,嘉荷郡主被折菊公子打断了两根肋骨是事实……如今,见到皇甫长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陛下的寝宫,东方国师在气恼之下,更是腾起了一丝丝的不安。
有太后给他撑腰,这小子想必不简单,眼下他们之间又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是谓水火不容,若是叫折菊公子得了势,难免不会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在东方国师猜忌之时,一边的皇后也是满面狐疑,不知道太后将折菊公子带来景阳宫的用意是什么:“儿臣斗胆,敢问母后缘何将此人带至陛下的寝宫?陛下如今尚在昏迷之中,不得有半点差错,若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太后凉凉便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打断了皇后的话。
“怎么?难道哀家还会害自己的皇儿不成?”
闻言,皇后和东方国师顿时面色一变,齐齐施礼谢罪:“太(母)后息怒,儿(微)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哼!”一甩袖,太后凉凉神色一寒,口吻陡然就冷了下去,“人是哀家带来的,你们怀疑她,不就是怀疑哀家吗?!”
话音落下,皇后和东方国师又是微微一震,赶忙赔礼。
“儿(微)臣不敢!”
“罢了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摆摆手,太后凉凉稍稍收敛情绪,佯作疲惫之态,“皇帝这里,有哀家守着。”
“是,太(母)后……微(儿)臣告退。”
礼毕,皇后几人便款步退下,行至皇甫长安身侧,见她立在原地一动未动,皇后即便侧头与东方国师对了一眼,尔后朝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很快,守在边上的小公公匆匆赶上前来,作势要撵走皇甫长安。
皇甫长安当然不干,一把拍开伸到面前的狗爪,退开两步嚷嚷了两声:“男男授受不亲知道吗?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本公子对太监可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还是长得如此庸俗的太监……”
听到这话,前来撵人的小公公登时脸色一白,两只还欲抓向皇甫长安的爪子就那么直挺挺地僵在了半空。
太后凉凉适时回过头来,开口道。
“休得无礼……折菊公子乃是哀家特地请回来医治皇儿的高人,自然要留下来给皇儿诊脉。”
“什么?!让她给陛下医治?!”东方国师顿时就变了脸色,一开口声调就拔高了三度不止,好似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禁脔被别人抢走了似的,在对方太后凉凉破空射来的凌厉目光后,还是不甘心地念叨了两声,“这……这怎么可以?陛下的龙体,岂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接近的……”
“怎么不可以了?”太后凉凉凤眼轻挑,连语气都没怎么变,依旧是淡漠如斯寒凉如斯,然而一字一句缓缓从那两片冰薄的唇瓣中吐出,听在耳里却有一种叫人难以忽略的威压,“……时至今朝,皇帝已然昏迷不醒将近三日!哀家倒要问问国师大人,你若是真的那么有本事,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能让皇帝醒来?”
刹那间,东方国师一个箭步跪在了太后跟前,俯身叩首。
“微臣无能,但请太后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宽限一日,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不必了!”一抬手,太后凉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皇儿的性命危在旦夕,哀家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耗了!你口口声声要哀家给你一次机会,那哀家问你……又有谁能给皇儿一次机会?”
东方国师面色死灰,又是焦急,又是不甘:“可是……”
太后凉凉目光一凛,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