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远处的九重云霄却是狂风雨骤,乌云浮浮沉沉,如山压境,更像是黑山老妖的暴动的妖气,逼临如怒涛!
“嗤——”
赫连长歆终是怒不可遏,扬手击出一掌,掌风如刃,割断了轻晃的珠帘,浅白颗珠子于瞬间簌簌坠落,在僵硬的地板上弹着一曲杂乱的哀乐。
上官无夜立刻抱着皇甫长安飞身闪开,却仍不免被割破了左肩。
赫连长歆的五指套着尖锐而细长的指套,直嗖嗖地就在上官无夜的肩背上划出了五道婶婶的血痕,鲜血顺着手臂染红了月白色的袖衫……感觉到托在背上的力道蓦地一空,皇甫长安不由得脸色微变。
“你受伤了?!”
上官无夜笑颜温润,却是看得皇甫长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没事,不用担心。”
“嘶——”又是皮开肉绽的撕裂声,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顿然又是一颤!“次奥!快放我下去啊!你在发什么蛇精病啊!”
上官无夜笑颜依旧:“我真的没事……”
“尼玛!你没事,劳资有事好吗?!”
挣开他的怀抱跳到了地上,体内的烈药一波一波袭来,发作得十分迅猛,皇甫长安撑着长剑站在湖边摇摇欲坠,一双薄唇看起来艳丽无俦,像是涂了血一样。
下一秒,身边罡风拂过,刮在脸颊上似乎还有些生疼……只见赫连长歆俯冲而来缠住上官无夜,两人立刻飞身跃向半空于湖面上踏水而战!
一时之间,江面上波涛汹涌掀起惊涛骇浪!
眼看着护卫一层层团团包围了上来,皇甫长安忽而阴邪一笑,转身倒入湖中——尼玛!该死的菡萏公子,也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毒,简直要把她热出翔!
再不跳进水里降降温,她婶婶地觉得自己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例自己被自己烤成七分熟的稀有物种!
“噗通!”“噗通!”
一连好几声水响,众护卫以为她是想要逃跑,忙不迭地跟着跳下湖中,想要拦住她。
却不想,才在水里面划了没几下,一股巨大的冲天水幕轰然就掀了起来,风狂雨骤如海面上龙卷风!
弑天的剑气走入游龙,一如铺天红莲盛开在湖面之上……随着水花落下,无数护卫在眨眼间就被冲出了百步之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呻吟不已,哀嚎连连!
而在滔天白浪之中,皇甫长安一袭长袍闪若吸血蝙蝠……鲜血自四周涌向脚下,软剑上腥血淋漓,灿若桃李!
见状,众人的身形不由为之一滞,却见皇甫长安的嘴角溢出点点血星,渐渐血流如注……不远处,受伤倒地不起的护卫疼得在地上打滚,院落外却依旧前仆后继地涌入源源不断的护军,没完没了的,杀戮永无止境!
发功过度之下,皇甫长安不禁脚下一空,软剑倏地滑落出掌心,整个人即便脱力般坠向湖面。
“公子!”
上官无夜呼啸而上,躲闪不及赫连长歆的刺肩一剑,刹那间衣衫染血,残艳茹蝶。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永远都迟那么一步。
宫疏影足尖轻点,翩若惊鸿,稳稳地托住皇甫长安送到了岸边的竹塌上,继而砸了砸嘴巴叹了一句。
“不愧是毒尊,竟然连你都能毒倒,那得多厉害的药量啊……恐怕连牛都能毒晕上百头了吧……”
皇甫长安浑身无力,体内的精气尽数被卷走解毒去了,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牛你爷爷!信不信下回劳资弄个更厉害的,让你爽上三个月!嗯?!”
“呵呵……”
宫疏影讪讪一笑,不敢再在总攻大人面前造次……要是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真的提起了兴趣,他就彻底玩完了好吗?!
回过身,妩媚的凤眼微微勾起,漆黑的瞳眸中倒映着愈渐紧逼的护卫。
夜风拂动下,宽大绣袍上的红牡丹开得妖娆灼妍,腰间佩剑更是跟他的人一样花哨!
一直没怎么看见宫疏影动手,众人还当他是好欺负,又见皇甫长安脱了力半倚半躺着,一行人以为这是抓住两人的绝妙实际,便加快步子迅速包抄了上来。
却不料,还未等到众人赶到两人周身,便见枚红色的剑光一闪而过!衣袍猎猎之下,长剑出窍,于百步外石破天惊!霎时间,奔赴而来的护军齐齐倒了一地,草木间骤显血色芳菲,哀嚎一片!
菡萏公子立在边上,却是没又打算与宫疏影动手。
虽然他们两人同为六城七剑,但排在榜首的是梅见公子……比剑法,他完全没有打赢的胜算,而没有胜算的事情,他是不会冲动冒险的。
看到菡萏公子笑吟吟地走近,皇甫长安立时又感觉到背后的寒毛哗的立了一大片!
“艹!你又想干什么?!”
菡萏公子晃着红莲折扇坐到她的身侧,答非所问:“你冷不冷?”
皇甫长安愣了愣,提了提**的衣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跳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菡萏公子又问:“方才我击幻梦鼓,你们为什么都没事?”
“嘿!”说起这个,皇甫长安不由得一阵得意,奸笑着从耳朵里掏出一粒镂空的珍珠摊开在手心,嘚瑟道,“喏,这玩意儿可以削弱去说话声之外的其他声音。”
“难怪……”菡萏公子恍然,顿了顿才又垂眸轻叹,“其实,我巴不得你们离开。”
皇甫长安觉得他的思维已经不是跳跃式的,简直就是是跳银河式的好吗?!别人是翻脸比翻书快,他是变卦比打炮更快!
不过,难得菡萏公子现在这么想得开,皇甫长安立刻抓紧时间,在他面前摊开了手!
“不用怀疑!只要你把解药和口诀给我,我立刻就带人从你面前……哦不,是从西凉城消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粗线在你的面前!怎么样?!”
“别天真了……”菡萏公子怡然自得地摇着折扇,勾着嘴角轻嗤了一声,两道视线紧紧落在与上官无夜缠斗的赫连长歆身上,“我可不想她怪我。”
闻言,总攻大人大失所望,万分不屑地切了一声,继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赫连长歆,忽然……脑中迅速晃过一个十全十美的想法!
这种方式……也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艾玛!她怎么能那么聪明呢……给自己点一万个赞!
扯了扯菡萏公子的衣袖,皇甫长安缓缓凑上前,贼兮兮地弯着眉眼儿:“如果……本小爷有办法让赫连长歆忘了小夜子呢?”
话音落下,红莲折扇骤然顿在半空,随即又轻轻晃了起来……菡萏公子回眸,眼底盈满一片幽光。
“只忘了他?”
皇甫长安哂然,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把他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呛了回去:“别天真了!都是成年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单纯?”
菡萏公子回过头去,长时间不吭一声,皇甫长安只得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实际上却是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阴沉沉的天空零零星星下起了小雨,冲刷在此起彼伏的涟漪上悄无声息。
握在折扇桃木柄上的四指捏得连细缝都没有,菡萏公子缓缓抬起头,继而浅浅的吐出一口清气。
“下雨了。”
“嗯。”
皇甫长安拿余光瞄他,细滑如脂的肌肤连一道皱纹也没有,比婴儿还要吹弹可破……嗯,总攻大人表示婶婶地嫉妒!据花贱贱说,这个家伙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好吗!简直就是童颜**,啊错了,是逆生长!
“忘了……就忘了吧……”
折扇描着红莲的一面摊在皇甫长安面前,只见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皇甫长安立刻伸手接过,却不免心有余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发誓没诈我!”
菡萏公子站起身,拂开袖子款步离去,妖娆的身段宛如一朵食人花,语气却是不咸不淡:“没那个必要。”
茕茕孑立的背影,在阴雨下更添殇情。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模糊一片,烛光下万物黯淡,惟一声厉喝震慑九霄。
“都给本王住手!”
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皇甫长安缓缓倾倒在扶手上,雨水打在薄薄的眼皮上,顺着睫毛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院子入口,皇甫无桀一身暗紫双龙袍快步闯入!
他的身影甫一出现,众护军立即停下攻击,堪堪后退了几步。
宫疏影趁机返身回到皇甫长安身边,只有湖上的赫连长歆与上官无夜充耳不闻,你死我活的拼杀看起来竟像是抵死纠缠!
皇甫无桀的目光迅速闪过皇甫长安,最后落在赫连长歆酷厉的表情上,不由得眉心一凛,朝身边的副城主伸出了手。
“弩。”
一边的男人忙不迭从下属手里取过弓弩殷勤地递了上去:“王爷,给。”
皇甫无桀抽出箭矢装到弓弩上,尔后缓缓举起来,先是对准赫连长歆,继而又改向了她面前的上官无夜。
宫疏影见状剔了下眉头,比出食指往皇甫长安人中狠狠一掐。
皇甫长安痛醒,甫一睁眼便见皇甫无桀对着上官无夜的那破空一箭,疾如流星贯穿掌心……却是赫连长歆的掌心! 上官无夜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长歆,冷睿的面庞上露出一线微不可察的动容。
这样的场景,与乌真王宫被攻破的那一日,何曾相似!
那一天,乌真女皇便是为他挡了利箭之后,抚着他的脸笑着死在他怀里的……
而眼前,赫连长歆笑得苍白而虚弱,却又无限柔情:“我不能让你死……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闻言,上官无夜眸色一寒,趁她闪神之际一掌劈向了她的左肩,两人疾速后退,落定在湖水边上,而上官无夜手里的长剑已然刺入了赫连长歆的胸口,若是再深三分……便是神仙难救!
“住手!”
电石火光的一刹那,皇甫长安和菡萏公子齐齐出声,厉声喝止了他!
☆、70、最毒面首心!
闻声,上官无夜动作一滞,僵持在了半空,到底是没有再刺下去,但……也没有立刻收回手。
毋庸置疑,现在是杀了赫连长歆绝妙的时机!
可要是真的把她杀了,就会彻底激怒菡萏公子,那样一来……青河剑的口诀就永远都不可能到手,太子殿下这半年多来的跋山涉水九死一生,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哗啦啦——”
天幕中,夜雨猛然大了起来,打在湖面上激起千层万层的波涛,噼里啪啦,一如焚烬万物的烈火。
趁着上官无夜顿手的刹那,菡萏公子立刻飞身赶了过去,立定在三步开外,拿冰薄的视线紧紧盯着他:“如果你真的是司马晗夜,就没有资格杀她!”
上官无夜抬头,目光沉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垂眸望了眼昏厥在地的赫连长歆,剑锋之下,胸口的位置逐渐晕染出一朵艳红色的花,宛如烈焰红莲……烛火飘摇下,过于眼里的色彩似乎能灼伤人的眼睛。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多少能猜到一些,如果你杀城主是为了女皇报仇,那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一旦得知事情的真相,你会后悔一辈子!而且,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上官无夜冰寒的眸光不由得微微一烁。
什么真相不真相的,他根本就不稀罕,人世间本就是纷乱繁杂,参得透一时,参不透一世,他只要知道女皇宠他爱他为他而亡……就足够了!
所以不管菡萏公子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他都打定主意付之一笑,可是……那个男人却说,他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亲人?
“什么唯一的亲人?什么事情的真相?你究竟知道多少?!”
菡萏公子并未抬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赫连长歆胸口的血花,在湿透的衣襟上逐渐蔓延,逐渐扩大……他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哀戚,仿佛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已经死去了一样。
“当年,司马府惨遭血洗,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只知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却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也躲过了那一场灾难!你只知你是因为恰巧出府而免遭荼毒,却不知道若非城主暗中安排,你根本不可能逃脱生天!你只知道身负血海深仇,却不知道,当年……下令屠杀司马府一家的那个人,正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要为其报仇的乌真女皇!”
“你胡说!”
上官无夜脸上的神色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完全不相信菡萏公子所说的话,就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激愤之下,手里的利刃又攥紧了三分,看向赫连长歆的目光愈发怨毒,极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所有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阴谋!
当年司马府遭血洗一事,赫连长歆十有**便是幕后黑手,否则……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司马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