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常爷送你的,女儿怎么能白贪你东西。”
“死丫头跟你娘还见外,当我是你奶奶,东西不放坏了绝不往外拿。这东西放我这也是等着变坏,你们拿去喝了正好。”
宜悠刚准备应下,穆然却摇头:“还是搁在娘这,二月初我就要走。娘,宜悠和穆宇他们住在四合院我着实有些担心,我便想着麻烦你一遭,让他们先回来住。”
李氏当然乐意,穆宇是个很好的孩子,被他带着长生一日比一日懂事。再说宜悠是她亲闺女,回来住她当然欢迎。
“毕竟穆家在那。”
“穆家那边娘和宜悠不必挂怀,我自会去说。”
“也行。”
李氏也没扭捏,直接答应下来。宜悠鼻子再次酸涩,穆然这是把一切都想好了。看来出征的事是板上钉钉,不会发生她幻想的,突然来道圣旨说他不用去。
“这丫头,都多大人还在这哭天抹泪。”
李氏虽然笑着,但情绪也明显不高。比起宜悠,她出生时大越虽已经立朝,但南北疆域却未完全平定。那时挨个村都会抽壮丁入伍,去十个能回来一两个,也是缺胳膊少腿。
穆然已经是花了脸,还有他那腿脚,虽然平素看起来无碍,可一到阴雨天就跛得厉害。若是他再出点事,彻底残了怕是连官都做不成。到那时闺女的下半生要怎么过?
“娘,人家就是忍不住。再说当着你们的面,难不成还要去强颜欢笑?”
李氏摇摇头,从身后抽出一匣子:“包子铺二十就开张,我想着给你们俩一半。正好二丫在家会算账,过来帮我管着帐。”
“娘!”
穆然和宜悠同时发出不赞同的声音:“这怎么行!”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全要,一个个不赞同的模样。二丫,怎么也得给长生留一点。”
说着指责的话,李氏脸上却是戏谑的笑意。穆然顿时明白过来,岳母这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全家往后日子过不下去。当即他握紧拳头,那些年作战比他英勇的多了去,杀敌人数比他多的也不在少数。可多数兵汉子缺胳膊少腿,直接被遣送回原籍。虽有朝廷补贴,可他们下不了地,做什么都比正常人要差一等,后半生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能做官,靠得便是与廖将军熟识以及几乎看不出来的残疾。若这次不巧,这个县尉怕是要让给别人。到时宜悠怎么办,难不成跟他回云岭村,一起操持着穆家的那六七十亩田?
小媳妇这么青葱水嫩的玉人儿,怎么能像一般的村妇那般,被整日的劳作晒黑了脸颊、磨粗了手掌?
“娘,我那还有些银钱,能额外买下间商铺,我就添到包子铺中。”
宜悠想想也觉得可以,她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李氏考虑。虽然嫁给了常爷,但女人有嫁妆才有底气。万一日后李氏看走眼,给长生找个刻薄的媳妇,有这一半的包子铺,她也有最后的退路。
谁知李氏却是拒绝:“包子铺哪需要那么多银钱,你们还不如新添一家铺子。二丫点心不是做得巧,你若是得空就做点糕点,不拘赚不赚钱,权当解闷。”
宜悠顺着她的话想下去,她并没有官家夫人那些赏花吟诗的闲情逸致。虽然顾忌穆然掩面不能抛头露面,但她可以买几个小丫鬟好生调|教出来,到时也是一现成的营生。
“行,此事我再问一问常爷。”
李氏忙点头,闺女有了间铺子,日后日子总不会过太差。望望边上神色复杂的穆然,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年穆然年纪小,且只是个普通的大头兵,尚且能囫囵着回来。如今一切比先前要好,他应当也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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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看着李氏也逐渐回过神来,今日她来可不是说包子铺的事。
“娘,常爷那边可曾派人来?”
“已经商议好,婚期就定在二月初一。”
“二月初一?这也太快了些。”
穆然也赞同的点头:“若是为了我,娘你大可不必。”
李氏莞尔一笑:“你们都想哪儿去,这是阴阳先生亲自测算出来的日子。你俩也别管那么多,二丫好生给穆然准备行李。”
宜悠忙点头,又问道李氏一些女工上的事。先前做的那几双靴子,有些地方是李氏帮忙缝制。如今她想亲手做一身皮衣,却不知如何缝制皮革,才能丝毫没有痕迹。
“阵法不一样,想要缝得密不透风也简单,只要阵脚足够密就成。”
穆然听不懂,干脆出去指导长生和穆宇练剑。娘俩坐在房内,宜悠也开始一点点请教起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她却有些头大。这阵脚真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个十字而已。可比起最常用的上下针,十字阵所需要的针数却是其四倍。
“娘,这得做到何年何月?”
“要不你拿来,我给你做,大概四五天就成。”
宜悠忙摇头,这次的衣裳是给穆然带去北边穿,她想亲自去做。
“阵脚大些成么?”
“你可真是那老人们口中的懒媳妇,拿起针线来恨不得一针顶八针,你怎么不去缝被子。”
说罢李氏拍拍边上的盖被,宜悠望着那固定棉花的大阵脚,一针大概有三寸长。
“哪有,那么大的针脚人能穿么,缝肚兜袋子都够了。娘,我先把给你绣的炕屏停下来,给穆大哥做衣裳去。”
“什么炕屏?”
宜悠忙捂住嘴:“不是娘要成亲,我就提前准备着,到这会才绣了两面。不是女儿不孝敬你,而是穆大哥他着实等不及。”
李氏是又气又感动,炕屏是多大的工程她知道,闺女有多没耐心她更是知道。没想到为了她成亲,她竟然不声不响得去做那炕屏,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管不住你。”
宜悠忙往她怀里钻,露出俩小酒窝嘟起嘴,拉长音叫到:“娘——”
“这是干嘛,怎么拧起了麻花?”
李氏脸上的笑容更是真切,这是她亲闺女,在她怀里撒娇。以她这般好颜色,便是不撒娇,也有人去心疼。
“娘,事有轻重缓急嘛,女儿才不是泼出去的水。”
“不是不是,娘这不都答应了。”
“没生气?”宜悠自李氏怀中,仰起脖子看着她的脸。
“好啦别闹。”
“真的没?”
“一会儿有人上门和八字,你这般若是叫人看到,明个街头巷尾都得说咱家多了只小花猫。”
“喵——”
母女俩笑作一团,在外面的穆然听到后也面露愉悦。让小媳妇住在这,他也就能放心的出征。虽然脑子中想着别的事,他手上挥刀的动作却未停。教长生的同时,他也全当熟悉当年的招式和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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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下午穆然回家,却又是炖上了鸡汤。不同于以往,宜悠总觉得今日的汤格外好喝。
“穆大哥是不是新添了什么料?”
“多熬了一会,火小一点。”
宜悠凑近了,看他脸上有一道锅灰,随手擦了去。
“辛苦你,日后熟了就行,不必如此费劲。”
一旁啃着鸡腿的穆宇也点头:“熬太长鸡腿都老了,肉也没那般好吃。”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这样汤要好喝一些。”
宜悠看着两兄弟的拌嘴,默默数着那剩余的十四天,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怎么都顺眼。往常她还不觉,离别在即,她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穆然。
划拉着筷子她嘟囔着:“若是会作画就好了。”
“作画?”
“恩,将咱们一家人的模样画下来,然后收着。往后穆宇长大了也能看,偶尔我也瞧瞧。”
穆然眼前一亮,作画。这样一张画揣在怀中,日后他随军出征,也能随时见见小媳妇。
“铁先生会作画,他的书画在整个云州都有名。”
“可铁先生那般有名,当真会来为你我作画?”
“你放心,明日我便去请。”
有了穆然这话,宜悠一下觉得心里有了底。往后没有他,可以时时看画,这样日子应该会好熬一些。
用汤碗掩盖住面颊,她默默数着,一个月三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做那么多事。她得做多少事,才能打发穆然走后这好几个月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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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惆怅的坐在妆奁前,穆然走进来,迟疑的朝她这边看一眼,然后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几句。
“什么?”
宜悠指指镜子,他竟然想在这儿。
“我自书上看到,这样容易怀胎。”
心中的那点离愁立刻烟消云散,宜悠望着前面的穆然,虽然他面色一本正经,可她总觉得那背后藏着别样的东西。
“天这么冷,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穆然摸摸鼻子,失望的走出去。没过多久一阵冷风吹来,他再次扛进来两个火炉:“这样就暖和了。”
“多费炭火。”
“那点东西咱们家还用得起,宝贝儿,你就成全我这一遭。”
宜悠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这些花样前世她听陈德仁提起过。不过陈德仁自诩为正人君子,她也是一根肠子的人,见他说这是淫|乱之举,她自然也不会再提。
这辈子她却没那般傻,或许男人都喜欢新鲜和刺激。这样容不容易怀胎她不知道,穆然那些花花肠子她却是一清二楚。若他如陈德仁那般油嘴滑舌,她还好装傻充愣给直接拒绝过去。偏生他如此一本正经,而且还是刚用一下午功夫给她炖完鸡汤,又拿出家中所有钱财买铺子放在她名下之后。
“让人瞧见多不好。”
穆然眼中一亮,小媳妇没直接拒绝,这事有门。
“咱们这房子结实着,关紧门窗莫说是瞧见,连听都听不见一点声。”
说着他上前,自发自觉的为她松开发髻,大掌偶尔控制不住在她脖颈间留恋。宜悠颈椎被他摸着,连带着尾椎也一阵酥麻。
“痒。”
扭扭身子她坐起来,正好撞到他的怀里,而后他空闲的那只手便一下伸进她的衣襟,双腿夹住她,将她放在妆奁上。
妆奁也就是小臂那般长短的宽度,得亏她身材纤细,整个坐上去稳稳当当。
咬紧嘴唇,她整个缩在他怀里:“别在这行不行。”
穆然却仿佛失去听觉一般,径直抽开她的腰带。炉火旺盛的燃着,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点都不觉得冷。衣衫褪尽,穆然将她转个弯,油灯的光打在镜子上,她看到镜中自己的身影。
“啊!”
背后穆然的身影贴过来,不知何时他也褪去衣衫,两人在镜中合二为一。他绷着脸色,双手插过脖颈,穿过锁骨往下延伸。交缠的身影映在镜中,她赶忙垂下眼睑。
可镜子着实太长,目光向下移,她恰好看到两人双腿贴合处。
“回炕上吧。”
穆然直愣愣的注视着镜中,面前如此美景,手下肤如凝脂。若是让他此刻打住,还不如一箭射穿他的胸膛。忽略小媳妇那恼人的言语,他手中抓一抓,将她整个人箍在怀中。
油灯耗尽熄灭,月光透过纸窗朦胧的照进来,为这画面增添一份昏黄的剪影。方寸的妆奁间,穆然眼中露出疯狂的痴迷。前所未有的刺激也渐渐让宜悠融入其中,面前是八抬大轿娶她过门的夫婿,他们可以这样。
既然如此愉悦,离别前光阴短暂,那她为何不一道沉沦?
突破思想的那倒关卡,鱼与水的约会,天地间最古老的律动也开始迈入新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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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尝到甜头后,穆然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将练兵之事全数交给廖其廷,他整日呆在四合院中,白天想方设法给小媳妇做点好吃的,夜间顺带寻觅着新的花样。
绞尽脑汁、心累又甜蜜的事,在他偶尔见到小媳妇压箱底的图册后就只剩甜蜜。宜悠全然忘却了那本书的存在,她只能在每早起来时懊悔,为何自己意志力这般薄弱,被他稍稍撩|拨便溃不成军。不过这懊悔也只是那么短短一瞬,本就是夫妻,他们这般也是应该。
扎下又一针,剪断最后一根线头,面前贴身皮衣皮裤终于成形。穆然的县尉官服便有一套是盔甲,她摸索过,穿着盔甲自是不能再穿一般的袍子。
虽然滩羊皮难得,可她还是决定以实用为主,做了这贴身的衣裳。羊皮上的毛早已在鞣制时被去除,皮面稍微有些凉,所以她做得稍微离身,里面可以加一层薄薄的中衣。
伸个懒腰,她长叹一口气。费了整整十几日,总算在他要走前做完。这几日穆然格外粘人,她得偷偷摸摸做。不然未做完被他见到,准会让她裁小点改成自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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