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裔的眼光闪过淡淡的疑惑。
然后他抬头,看向黝黑的石门……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而且心有些闷闷的疼。可为何疼?他却不知。
他素来认为自己是个强悍之人。不管是习文还是习武,定会做到最好。
至于那些能搅乱心神的东西,他会本能的摒除。只有那样,才能心无旁骛的做好殷氏嫡子,世人口中的第一公子。
这次远赴楚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败绩。事发后他很是疑惑,自己当初为何那般不知轻重的选择亲赴楚境?
而且何劲在说什么?
保护女郎?什么女郎?又为何要重责他?
何劲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很是迟钝,例如他从来搞不清这些这些女郎在想些什么。如平乐,如平湘,不知她们为何怒。不知她们为何发笑。
至于自家郎君的心思,何劲便从未猜对过。
就算他自认是个迟钝的人,此时也察觉出殷裔的异样。
女郎在祠堂中,那可是殷氏祠堂,有进无出的殷氏祠堂。女郎此时在祠堂中生死未卜,可郎君竟然一派悠闲……
“郎君,女郎还在祠堂中生死未卜,郎君快些求女郎出来……”殷氏祠堂,顾名思义,只有殷氏族人才能入内。除了殷裔。何劲想不出还有谁甘冒生命危险去救平乐。
一天一夜己过。郎君此时进去相救亦不算违了族规。
可郎君……殷裔眼中闪过疑惑,仿佛真的不知道何劲在说些什么。
何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郎君这是怎么了?千盼万盼将郎君盼回,可为什么是这样一幅模样。难道不是老天怜悯女郎,所以让郎君在此时回转殷氏……
见殷裔无动于衷。何劲不由得再次恳求。“郎君,女郎逾时未出,定是出了意外。还请郎君想办法搭救。”在何劲心中,殷裔是无所不能的,他觉得只要郎君出手,平乐定然安全无虞。
听完何劲的话,殷裔抬首看向黑幽幽的石门……
明明不知何劲在说些什么,可心却不由自主的一拧。似乎是本能的,他的双腿竟然不由自主的抬起……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蹦跳着飞奔而来,然后毫不顾及在场的诸人,一下扑到殷裔怀里。紧跟着,甜甜的带着几丝懵懂的声音随之扬起。
“裔郎,这里便是你说的很可怕的殷氏祠堂吗?看上去确实有些吓人……不过。很刺激呢,我们要不要进去探险?”
听到这女郎这般娇纵的声音,殷裔不由得纵容的勾起了唇,垂首看着怀中人儿。“青青很好奇吗?”
怀里女郎点头。
“改日吧,今天人太多了。青青不是不喜欢被人围观吗?”
不仅是何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殷裔。
五位长老齐齐拧眉,这个女郎又是谁?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知羞耻。竟然公然投怀送抱。而且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殷氏祠堂确实有些吓人……又很刺激……这是哪跟哪儿啊。而且说话这般肆无忌惮,一点教养也无。
而自家郎君非但不出言指责,还一味的纵容着,还说什么今天人多,改日再观……这像话吗?像话吗?
不仅五位长老觉得殷裔失了分寸,连素来觉得自己儿子做事从来正确有殷延之都不赞同的拧紧了眉头。
裔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是非平氏阿乐不可吗?而且还自失身份的亲手写了婚书。
这怎么又出来一个女郎?而且看样子,不仅没有教养,而且没有羞耻心,甚至还不如那平氏阿乐,那平乐好歹看起来很是有大家女郎的姿容。
因为这一幕实在太过惊人。将众人对乍看到殷裔的惊喜瞬间被冲淡……就连殷延之都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查看殷裔失踪这许多时日是否染病受伤,而是与众人一样,愣愣的怔在原地。
而被诸人关注的二人,仿佛没发现自己己成了焦点。而是继续轻声细气的说着什么。
看那架式,如果没人打断,二人能说个天长地久……
呆怔半晌,何劲总算回过神来,郎君这是……变心了?外出一趟,回来竟然变了心?那女郎怎么办?女郎为了郎君只身闯殷氏,把一切名节声誉全部抛弃了。
甚至最终被送进殷氏祠堂。
女郎何其无辜,明明可以明哲保身的,可为了郎君,不惜千里来濮阳,可郎君呢?千盼万盼将郎君盼回,郎君竟然身边跟着一个女郎,而且与那女郎言语亲切……
郎君,实无心矣。
女郎……何劲不由得在心底同情平乐,觉得平乐为郎君,为殷氏付出这许多实在有些冤枉。
难道世间郎君皆如此。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郎君就算再如何心急,也要确实女郎平安再如此啊。女郎还困在祠堂中生死未卜,郎君却在祠堂外与另一个女郎交头接耳。
女郎若看到,定会伤心的。
大家都看着殷裔,从而没人注意到那黝黑的门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而出。
那身影走的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全部的力量。
一步,两步。三步……
虽然慢。可她确实在坚持走出那黑洞洞的门。走向阳光。
就在这时,何劲回首。
看到那身影,他猛然惊呼出声:“女郎。”
一句女郎,诸人的视线不由得随之转向。
那是?
是平乐……确是平乐。诸人记得她进去时确实穿了件青色襦裙,只是她又不是平乐。
平乐在诸人的印象中,一直颇有大家女郎风范。就算进殷氏祠堂那般凶险之处,她留给人的背景也是雍容的。
可这个渐行渐近的女郎。
一身衣裙被不知何物扯得凌乱不堪。一头如墨的青丝纷乱的覆在背后,几缕发丝垂在额头,被额头的血湿浸透,很是狡猾的纠结成一团。
惨白的脸,染血的额,还有身上不知多少的伤处……
可不管如何。她是平乐。即没丧命,也未疯癫的平乐。她竟然活着走出殷氏祠堂。不敢说古往今来第一个,可确实是数十年无人可及。
五位长老呆了,殷延之呆闻,殷氏诸人呆了。
而殷裔。则淡淡扫了平乐一眼,复又低头与怀中女郎耳语着什么……
何劲一咬牙,快步上前伸出手臂,好让平乐可以支撑着他向前行。蹒跚的脚步,一步一顿的向着众人而来。
大家不由得将目光在平乐与殷裔身上轮转。
殷氏上下己经传遍,这个平乐可是带着郎君亲笔写的婚书而来。那便是郎君自己中意的,而且不惜自贬身价写下婚书。
可这个被郎君珍之惜之抱在怀里的女郎又是哪个?
那女郎一身红衣,显得无比的妖艳。可那张脸看上去,却又显得天真俏皮。真可谓是妖精与仙女的完美组合。
红色这种艳俗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非便不觉粗俗,反倒将她整个人趁着明亮几分。
一样的丽色,差别在于一个庄重贤淑,有着大家女郎才有的典雅。
一个美丽活泼,有着青春妙龄女郎的奔放与活力。
这要如何抉择?诸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个青衣凌乱,血迹斑斑,那个红衣妖娆,缩在郎君怀中。
平氏阿乐,实有些可怜矣。
***
什么样的痛都是人可以承受的,什么样的伤都会有痊愈的一日,就如什么样的情,都会有由浓转淡之时一般无二。
平乐真的,真的差一点就认为殷裔是她此生的良人……差一点就像上一世那般,将一切都寄托到他身上。
想着自己为了他做下的这些事。平乐只能自嘲的笑自己痴傻。
人真的这般擅变吗?还是他的本性便是如此,只是掩饰的太好了,让她无从发觉。
平乐实在分辨不出,原以为了解的一切变得缥缈,原以为可以拥有的一切变得不切实际,原以为不奢望的,却在即将失去时,也会痛彻心肺……
平乐看着眼前的两人。
郎君俊美,女郎娇艳,真真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她,实可笑矣。
ps:
先剧透下哈。不是失忆啊,失忆都被写烂的剧情了,没啥意思呢。
偶前些日子提过要去医院做个小手术的,上次住院因为个人原因手术最终没做成。最终手术定在今天,虽然是个小手术,也得全麻进行。希望不要有啥突发情况,像医生说的进icu啥的。
想着挨刀子,还是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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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章】别恋
【一四一章】别恋
枉费她用尽心机,为此不惜自毁名誉,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入了殷氏,只为守护他的家。
看似只有几日,可就因为她在的几日,殷氏没有分崩离析,虽然内部依旧动荡,可最坏的结果并未发生。
可她呢?
弄得自己一身伤痕,满心疲惫,还有那一天一夜噩梦般的经历。
她终于知道为何有人会死有人会疯了。
那是惨痛到不愿回想的经历……她真的很累,可更累的却是千辛万苦求得生路,出来便看到他的怀里抱着另一个女郎。
想到这些,平乐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身旁何劲敏感的察觉出,看殷裔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不满。
这是他熟悉的郎君吗?不是,一定不是。
郎君不会这般无情无义,郎君不会舍得看到阿乐这般痛这般伤,而自己还在强加给她伤,让她痛。
他就算粗心大意,也知道心上人与别人出双入对看在眼中是何等的伤。
郎君怎能这样对待阿乐?
“郎君,某尊你敬你,实因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儿郎。可现在,某后悔了这般听信郎君的话。郎君让某不管女郎有何吩咐,只管遵从便是。某后悔了……某不该带女郎来濮阳,更不该任由女郎入殷氏。郎君你醒醒吧……这是阿乐啊,你珍之重之的阿乐啊。”
阿乐,平氏阿乐。
殷裔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他确实听过。只是……他不知何劲在说什么?
他珍之重之的女郎?
难道不是怀中女郎?
何劲的话当真可笑,淮阳平氏的庶女,怎会成为他真之重之的女郎。他会这般辱没自己的身份?
他若真的与这平乐有何情缘?为何他毫无印象。
只听过伤重失忆的,可未听过伤重失忆只忘记一人的,他确信记着自己自有记忆来的所有。
而那些与女郎有关的记忆,全部属于怀里的女郎。
她姓萧,名青青。
是小国南蛮的公主,一年前她因贪玩离家。路上遇到几个郎君寻衅,是他出手为她解围。自那之后,他们渐渐熟知。
他还记得她贪玩时喜欢易容成小郎跟在他身边。
还有很多很多与青青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只是何劲为何说他将他派谴到这平氏阿乐身边?难道他不是命他随身保护青青吗?
聪明的人,总喜欢相信自己。
殷裔确信自己没有记错。那便是何劲的问题了……他只是好奇这平氏为何进了殷氏祠堂?她是殷氏何人?
不待他开口,怀里的萧青青便替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裔郎,她是谁?你不是说你们殷氏祠堂只允许殷氏族人入内吗?那她是谁?”萧青青上下打量平乐,最终嫌弃的撇撇嘴。她真心觉得这平乐很是一般,要说美吧,不过中人之姿,说艳吧。恨不得将自己包成个粽子。这种连风情为何物都不知的女郎。为何会让人念念不忘……
“我也不知。父亲。她是谁?犯了什么罪,以至长老们决定将她送入祠堂?”
几位长老难掩脸上惊讶的表情,虽然明知殷裔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想着这般顺水推舟也无甚坏处。
那平乐虽然不死,可栖身私伎实在是个要命的过往。
这若真的继续认她为殷氏妇。实在丢尽了祖宗颜面。若不认,又怕殷裔回来后不好交代。现在好了,是殷裔把这女郎忘了,可不怪他们。
五人在一旁埋头商量片刻,最后由大长老开口。
“此女曾拿着你亲手所写婚书前来殷氏。我等无法,只得认她为殷氏妇。只是此女不守妇德,万般无奈下,我等才决定送她进殷氏祠堂自省……”什么叫一推六二五,这便是了。何劲在一旁死死握着剑。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让几个老顽固血溅当场。
大长老的话让殷裔意外。
他亲手所写的婚书?婚书?实在荒天下之大谬,他是堂堂殷氏嫡子,怎么会自*份的去写什么婚书,而且对方竟然是平乐。
平乐那声名狼藉的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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