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和她说上话,不过从表面上看,还是挺孩子气的吧,那么容易就红眼眶。”琴连连本来不想回答他,不过架不住乔烨的沉默,只能没好气地说,“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一个被宰相骄纵出来的千金,是我想远离就能远离得了的?”他挑眉反问,“官场如此复杂,稍有行差踏错都会万劫不复,对待这件事我无法像你说的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
“那你还要和她纠缠不清不成。”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要玩暧昧,琴连连不齿。
“我知道你怎么想,不过事情真的不如你想得那么简单。”乔烨苦笑道,“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不会对不起嘉儿的。对冼柔,我只会保持距离。你满意了吧?”
他这么说,琴连连倒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她不是岑怡嘉,也没法作到哪里去,名不正言不顺不是。不过还是威胁道:“你最好记着了,敢对不起怡嘉,我绝对要给你搅个天翻地覆出来。”
“连连。”叶闲也走了进来,不过脸上有些奔波的痕迹。他大清早就被公务缠身,直到现在才处理完毕。一听说琴连连已经来了,连忙赶过来。
开玩笑,这琴连连和乔烨两人以前就经常斗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妮子不闹翻天了才怪。
不过现在看来两人倒是其乐融融的。
那就好。只是,他想着刚听到的消息,眉心就皱了起来了。
“干嘛一见我就皱眉。”琴连连看着叶闲,他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的官服,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么一穿,就连一向看着与世无争的叶闲也多了几分官威。
“我刚处理公务赶来,听到几位同僚说。”他停了一下,似乎还在消化自己听来的消息,“白府公子向皇上请旨,要迎娶怡嘉。”
琴连连如遭晴天霹雳,昨天岑远不是还说可以缓一缓的?怎么今天白家就跟皇上请旨了,这圣旨要是下来,一切可就尘埃落定了。
“皇上怎么说。”想到这里,她急急问道。
“皇上还没下批。毕竟是宰相家的婚事,牵扯甚广。”
“白家。”乔烨沉吟了一下,“这桩婚事未必能成。嘉儿的表哥是当朝将军,家里又是富商,若是白家和岑家联姻,皇上估计也要避忌一下。”
“你看得也太通透了吧。”琴连连听他分析,不禁对乔烨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他那么冷静的样子还是有些让他不爽的。俗话说关心则乱,这家伙听到心爱之人有可能被赐婚,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看待事物也太过清醒了。
“确是如此。”叶闲也点点头,“不过皇上没有当场拒绝,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思量在里面,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商量了老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这时已经临近黄昏,天色渐暗,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乔烨和叶闲陪琴连连走出状元府,却在门口看到远处一顶轿子冒着雨急匆匆地赶过来,在府前停下。
琴连连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就要把乔、叶两人推回府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岑怡嘉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在丫鬟莺儿撑的伞下,和停在府前的三人对望。
她分别看了琴连连和叶闲一眼,又把眼光放到乔烨身上,像开得灿烂到极致的桃花一般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
终于还是被她知道了。
“乔烨,我爹爹说,白家向皇上请旨,要迎娶我进门。”
“尚未尘埃落定,你先别急。”乔烨撑着伞,从府前阶梯走下,伸手要去揩她脸上的泪水。
岑怡嘉后退了一步,“爹爹还说,皇上有意赐婚你和冼柔。”
乔烨的手在半空中,看了她老半晌,才缓缓垂下来。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是。”
“乔烨你……”琴连连就要发飙,刚才和她说的时候可没提到赐婚这一事,难怪听到怡嘉有可能被赐婚那么冷静,恐怕不是淡定,是松了一口气吧。敢情刚才和她说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是哄她玩的?
“连连,就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说说话吧。”叶闲知道琴连连的脾气,连忙阻止她。与其在这个节骨眼上质问乔烨,还不如让他和岑怡嘉好好说清楚。
“哼。”琴连连干脆在台阶上坐下来,不让她说话,她安静地围观还不行吗?她倒要看看这个负心人还能有什么解释。
了解琴连连臭脾气的叶闲摇了摇头,她肯乖乖听话别搅和就好了,再把她赶走估计是要发飙的。
“那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岑怡嘉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一开始,在她眼里,乔烨是个冷淡过头了的人,凡事都会分析得头头有理,绝对不会感情用事,说得难听了就是冷血。可是那次掉下山后,乔烨舍身相救,又让她觉得其实他的心肠还是很软,只不过不善于表达。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短,转眼他就要上京赶考。她忍住心中的忐忑,不断告诉自己乔烨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
不过仅仅过了几月,怎么事情就全都变了呢。她被宰相白家公子看上就已经够糟了,心里发慌,想找琴连连说说话,她有一大早出去。思来想去,索性大胆一次,直接上状元府来,想着一向冷静的乔烨可以帮她出个主意。然而路上就听到了乔烨和冼家的传闻,路人皆知,怕是已经风传许久了吧。
她的眼底透着绝望,莫非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有了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心底深处最痛苦的记忆和现实混杂在一起发作,让她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泪水。
“嘉儿,你别这样。”乔烨微不可察地皱眉,“先进来再说吧。”
岑怡嘉自然不依。
两人正在僵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也跑了过来。对着乔烨和叶闲就是一揖,“两位大人。”
“什么事。”叶闲出声道。
“请问新任官媒,琴姑娘是否在府上。”小厮低眉顺眼地说道。
琴连连发蒙了,她不认识这个小厮吧,怎么突然找到她头上来了。不过还是站了出来说:“我就是。”
小厮还是一副恭谦的样子,“我家主子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强塞的任务
再三叮嘱了岑怡嘉不要冲动后,琴连连随着小厮离开。
一头雾水的她被小厮带到一处别苑。
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处别苑该有的都有。但又绝对不同于其他的别苑,像是支撑楼阁的柱子,用的是上好的柚木;盖着楼阁的砖瓦,是亮闪闪的琉璃;四周的流水,里面有着名贵的游鱼。
整处别苑有着最顶级的精致,但又没有暴发户的小家子样。
这些东西和琴连连在别处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开始有些好奇这个所谓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姑娘请。”小厮把琴连连带到一个小房间外,轻轻地扣了三下门,直到里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了“进来”之后,他才缓缓把门打开,躬着腰请琴连连进去。
其实无论是岑家,还是状元府,下人还是挺遵守礼数的。不过像这个小厮这么有礼恭谨的样子,琴连连可是第一次见。
她开始庆幸最起码天庭月老部早就实现了现代化,要不就以她这种工作人员的身份,估计也就是这个小厮的地位,天天这样守礼她非得累死不可。
脑袋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琴连连脚下可不含糊,一下子就踏进了那个小房间。
房间的取光十分的好。
这对琴连连观察房间十分有利。
整个房间不大,但也不小,看起来应该是个书房。这里东西的精致程度自然不用多说,房内还燃着淡淡的熏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坐在那里,手捧着书,正用心地看着。
这就是那个“主子”?
琴连连打量着他。
因为在看书的原因,微垂着头。不过身体坐得笔直,身材有些发福,翻书的手皮肤好得让她一女的还嫉妒,显然是多年养尊处优之人。
琴连连研究着他,都忘了开口说话。
倒是他放下书,抬头看向琴连连,微微颔首,“姑娘?”他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尽管被压低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意味。
他说话的语气让琴连连想起了没见过几面的天帝,虽然天帝老人家威压更强一点啦,不过通过这一点,这个老伯伯是个上位者就毫无疑问了。
是上位者那就更不能得罪人了。琴连连在心里加强了这个认知,连忙回过神来,要给人家打招呼,却一把卡在称呼上,这……要叫他老爷爷、老伯伯、还是大人,还是啥啥好?末了她只能憋出一句:“老人家,你好。”
这是哪门子古代开场白。琴连连很想翻一个白眼给自己。
老伯有些讶异,不过也没说什么。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琴连连面前,虽然年纪已大,胡子发白,但是后背还是笔挺的。
“你叫琴连连?是新任的官媒?”他问道。
“啊,是。”琴连连点头。
难不成这个头衔有问题吗?
“我听说你凑过两对好玩的亲事,介不介意说一下给我这个老头子听听?”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示意琴连连也坐下,拿起下人早就放进来的茶水。
“哈?”琴连连有些囧,这老伯怎么这么奇怪,特地叫她来讲故事,还是那些牵线拉媒的故事,这是闲出来的呢?还是闲出来的呢?怎么看这人也不像那么闲的人啊。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五一十地把李车和张玲、郦娟和袁蒙的故事讲给他听。
“我看你年纪轻轻,至今就拉了两门亲事吗?”在专心听完琴连连所说的故事后,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琴连连。
琴连连本来要答是的,不过忽然记起在她穿过来之前,原先的琴连连好像还拉过一枚亲吧。可是这可不是什么光辉历史,有必要告诉别人吗?还是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老伯?她思量了一番,最后还是承认道:“不止这两门,我还有一个黑历史。”说完她又觉得黑历史这个词用在古代好像有些前卫了,连忙改口道,“就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往事拉。”
“黑历史?”老伯扬眉,对于她这种说法倒是挺感兴趣的,“愿闻其详。”
这老伯是越来越怪异了。琴连连在心里吐槽,但是还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戒性,毕竟人家看着不像寻常人物,而且还要探究她的黑历史,她可不想一个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其实她对于之前撮合王钱和沈翠的过程并不是十分清楚,只能掐头去尾讲重点,再配合上零零星星听来的,自己脑补出来的,总算凑出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故事。
“大概就是这样啦,我后来受过一次伤,身体没好利索,有一些具体细节也记不得多清楚了。只是气自己当时傻,他说什么我就听,想要我给他介绍女人,居然也乖乖听从。殊不料把自己推进火坑的同时,也把别人推进了无底深渊。”琴连连三分真七分假地扯着,同时观察着老伯的神情。
最起码人家没面露怀疑,她算是过关了吧。
“如此说来,你倒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了?”
琴连连摇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亲事是我给人找的,识人不清是我的错,受人蒙蔽还是我的错,沈翠姐姐倒是彻底的无辜。要论责任的话,我觉得我占了六七成的责任吧。”
老伯赞同的点点头,眼中有赞赏之意,“不过看你后来的两桩亲事,皆是天作之合,可见你是有好好反省的。”
先别说那不是她琴连连干的事,她有没有好好反省关这个人什么事。琴连连很无奈,这老头究竟想说什么,她手上还有一对冤家在闹别扭呢。
不耐烦归不耐烦,她倒也没表现在脸上。
老头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又道:“看来你这个官媒还是名副其实的。既是如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儿子说门亲事。”琴连连显然道行不够,老伯早就看出她的些许焦躁,但是能够忍那么久,还不卑不亢,对于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来说倒也是难得了。他笑了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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