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公公您是不是看错了!”曲公公压根不相信!他是特意把那箱子虚开着放在原处的,虽然怕太过刻意,没有放在显眼的位置,可是只要是仔细的查看是一定会发现的呀。
王喜听了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冷着声音说道:“咱家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亲自过去再查看一番!再者也可以让王路过来做个见证,他却是和我一同查看的。”
曲公公真的有心自己再次过去查看一番的,可是看见王喜那副简直要把他直接吃了的神色,又退却了。
王喜一向是武德帝身边最得*的太监,他的话就相当于武德帝的话,很少有人会公然质疑。而且王喜也不可能为了楚王费心费力去遮掩。
他只能是梗着脖子说道:“不是小人不相信王喜公公,只是希望能够弄个清楚明白!就请王路公公过来,分说一二。”
王喜气得浑身乱颤,这分明就是不相信他了!
可是当着武德帝的面,他又怎么敢太过放肆,心里只念叨,你小子千万别犯在我的手上,否则定然叫你后悔出生这一世!
他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亲自出去叫王路进殿。
司徒俊冷眼旁观,心中虽然惊讶,可是在听到王路的名字的时候就看了柳静菡一眼。
果然,对方虽然脸上带着三分的惊叹之色,可是眸中却是一派安然。
他顿时大定。
他眼见王路亦步亦趋的跟着王喜走了进来,却是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己一眼,又微微点了点头。
司徒俊眼睛的余光就看见肃王有些冷然的盯着自己和柳静菡,神色十分的复杂,似乎掺杂了不解、怜悯,甚至爱恋?
他的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把注意力集中在王路和王喜那边。
王路先是给武德帝见礼,然后有些同情的看了曲公公一眼。
“王路,朕来问你,你可曾跟着王喜查看清楚了,那私库之中的确是分文不少?”
“这……自然是分文不少。”王路的口气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迟疑。
“所有的物品都能和账册上的相符?”
“这……应该……应该是相符的!”
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那曲公公自以为得计,就立刻带着期盼的看向武德帝。
武德帝到底是久经风浪之人,一眼就看穿了王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啪!”武德帝狠狠的拍了那御案一下,厉声说道:“王路!别以为你是贵妃身边的总管,朕就不肯狠狠罚你!你说,到底有没有少银子!”
王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的确是分文不少,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这混蛋还不快快明说!”王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个王路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做手脚,这不是把他也给装了进去吗?
“这都是因为曲公公之前曾经对小人有恩,所以小人才会为了报答,替他遮掩的啊!”王路仍旧连连磕头。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曲公公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替,替我遮掩?我有什么需要你替我遮掩的?”
王路一脸真诚的看着曲公公说道:“曲公公,多年前,您曾经帮过小人一回,您自然是贵人事多,不记得了,可是小人可是铭记于心,小人见你有难,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他越说曲公公是越糊涂,在场的其他人就更是迷茫了。
就连打定了主意不往里面搀和,只在一边看戏的周益之都忍不住插口道:“这位公公,皇上在此,你可不要造次!”
王路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小人自知犯了欺瞒之罪,可是请您体谅小人的一片报恩之心,小人绝对是没有恶意的!而曲公公也一定是因为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样的傻事……”
“够了!”武德帝冷声斥道,打断了他的唠唠叨叨:“不要再多说废话,朕只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私库到底是否有所不妥?”
王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哎……金银玉器银钱真的是一样不差,一文不少。只是……其中有三万两银子是被换成了银票!”
“什么!”曲公公和王喜几乎是同时惊叹出声。
王路有些愧疚的看着王喜说道:“小人也不想欺瞒王喜公公,只是那银票是被卷成了一小卷藏在了一个白瓷薄胎岁寒三友的宽口花瓶里。”他越说声音越小。
“那你为何不当时就告诉我!”王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细细一想,果然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花瓶,只是因为那造型格外的精致,所以他倒是有些印象的。
“小人寻思着这看管私库的是曲公公,这银票藏在这里必定是曲公公……监守自盗,然后被您老人家发现了,想要找证据惩治他,小人……想要帮着遮掩,就没有声张,赶忙放回了那一大摞银票之中。”说完还略微愧疚的看了曲公公一眼,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不够镇定没有能够真的帮助对方而感到内疚。
众人是越听越糊涂,怎么还变成了是王喜要去查曲公公的罪证了?
王喜也是一愣,随即才明白了,只能悻悻然的说道:“启禀皇上,小人的确是没有告诉王路这次去查私库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是因为如此,这小子才胡思乱想,自作主张了。”
“怎么?不是为了暗中查曲公公吗?”王路一脸的愕然。
武德帝脸色阴晴不定。
也难怪这王路会误会,一般情况下,这般不带着私库的管事太监,直接过去盘点,可不就是怀疑私库丢失东西,管事监守自盗吗?怎么料到他这一番张冠李戴,反倒捅出了曲公公的恶毒心思!
曲公公一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王路的这一番话已经将他之前的说辞都彻底的推翻,顷刻之间,他就成了诬告王爷的罪人!
“不!皇上,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楚王,一定是楚王收买了王路,让他故意陷害我的!”
“笑话!我今日入宫就被直接带到了这里,要如何收买王路?更何况,我来之前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告发我,难道你认为我竟然会未卜先知不成?”司徒俊声音冷得像寒冰!
“再者说,相信在场到底所有人刚才都认为我压根就没有能力拿出三万两银子,否则又怎么会构陷我为了替内兄科考买题,监守自盗贪墨银两呢?怎么如今,曲公公又觉得我能随随便便就弄出三万两银票了?”
说道构陷,周益之和肃王都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
而司徒俊的这两句话已经让曲公公彻底的没了指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计划得天衣无缝,怎么就突然一败涂地了。
他恶狠狠的看了那边一脸无辜的王路一眼。
口中说着是要找自己报恩,其实分明就是一个索命的阎王!
225 笔锋,今天的事情是偶然吗
更新时间:2014…4…25 13:35:34 本章字数:3837
武德帝对于这个结果,多少也有些惊讶。
既然连监守自盗都是一场空谈,那么所谓的用私库的银子给大舅子购买科考试题的指控自然是不攻自破。
当大喊着“冤枉”的曲公公和一脸茫然的王路被带下去之后,大殿内又剩下了武德帝、肃王、楚王夫妇、周益之几个人。
“敢问周大人如今应该不会还认为本王是那助纣为虐,纵容内兄营私舞弊之人了吧。”司徒俊口吻讥讽,虽然话是对着周益之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看着肃王。
周益之有些讪讪的开口说道:“臣,臣本来就没有指责王爷之意。只不过是把得到的证据交给皇上,里面恰好有王爷的内兄罢了。”
“皇上!关于这个所谓的借条,儿臣有几句话要说!”方才一直半藏在司徒俊身后的柳静菡突然站了出来。
周益之立时心里一动,这个王妃……早就听妹妹说她不是个省油的灯。难道说……
他只能是侧眼看着柳静菡,生怕错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但说无妨。”武德帝摆了摆手。
反正今日的“惊喜”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桩了。
“儿臣方才斗胆细细的看了一遍这借条上的每一个字,却发现这并不是家兄的字迹!”柳静菡拿出那张借条,笃定的说道。
周益之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说道:“王妃还是不要勉强为令兄遮掩了!这些字迹我都是亲自比对过,又找了那礼部的官员也亲自看过才下的结论!微臣虽然不是‘探花’之才,可不至于连这简单的比对都做不好!”他说到“探花”二字的时候真是极尽嘲讽。
柳静菡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儿臣知道,家兄素来在京城并无才名,又是低调惯了的。这样骤然得中探花,自然是让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看不过眼,所以有人诬陷,也是意料中事。”
周益之气得一噎。她这分明就是说,他就是那“居心叵测”之人?
他还待要继续辩解,柳静菡却哪里肯给他机会?
“皇上请看,这张纸条上写的是
‘今向张大力借款三万两整。
进士柳慕风
四月初六’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任何质疑吧?”
武德帝微微点头。没错,这十几张借条都是同样的内容。
柳静菡接着说道:“家兄自幼习得的就是欧阳体,这十几年年来也算是有些小成,自成一派。然而也因此,他的笔法其实是很容易模仿的。如今这借条上的一笔字法度严谨,笔力险峻,的确是很像家兄的手笔。”
“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令兄亲笔所写!”周益之忍不住插嘴。
“不!周大人言之差矣!这绝对不是家兄的笔迹!”柳静菡斩钉截铁。
周益之冷笑一声:“王妃,不是强词夺理就会把真的变成假的。前后有三个人都细细的对比过,都认为这就是柳慕风的字迹!”
柳静菡笑着说道:“周大人不必激动。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绝对不会是空口白牙的胡诌!”
她转头接着对武德帝说道:“请父皇再一次细细看看这借条。”说完她把借条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王喜。
王喜迅速的送到了武德帝的跟前。
武德帝皱着眉头,看了又看,依旧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柳静菡说道:“家兄习字多年有个习惯,就是笔藏暗锋!”
周益之脸色一变,立马觉出了不对,可是此刻他想要挽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柳静菡瞥到了对方神色的变化,心中冷笑:“虽然后来儿臣因为如此写法会令得书写过慢,会影响速度,所以劝解过家兄。然而毕竟是旧习难改,其他的笔画或许改正,可是遇到如同‘风’字中的卧勾,他还是免不了要重新暗画笔锋。这虽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可是只要是细心比对就一定能够发现其中的不同的!”
武德帝闻言,果然就拿起那借条,迎着阳光重新又细细端详,果然就发现那柳慕风的风字的那一勾墨迹明显更重,而且确实是经过二次描画的。然而因为那狼毫纤细,写字之人又细心,居然是丝毫不露,如果不是这般细看,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拿家兄春闱的试卷过来一看。那试卷中的文章,家兄也曾和儿臣说过几次,其中第一句‘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之中的‘尧’、‘成’、‘民’等字都有卧勾,相信一看便知儿臣所说的并非虚言!”柳静菡唯恐武德帝还有所怀疑,又继续说道。
武德帝却是点了点头,没有真的让王喜去礼部取试卷。
他知道既然柳静菡敢这么说,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又何必拿出来贻笑大方?
周益之一看武德帝的神色,就知道今天自己这一趟恐怕是徒做小人了!
既然柳慕风这一张借条可以作假,那么其他的自然也有可能并非是真的!
果然武德帝冷了脸孔说道:“周爱卿,这次的确是你鲁莽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居然不自信比对之后再上报,如此的草率,如何能够统帅顺天府!”
周益之心里发苦,他怎么可能知道柳慕风那厮居然会暗藏笔锋?而且这样的机巧,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是绝对不会注意这样的细枝末节的。
可是,他也只能诚惶诚恐的磕了个头,不停的请罪:“是臣莽撞了。臣是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急着上报,却不成想中了小人的歼计!”
这个所谓的“小人”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武德帝不置可否,反而对着楚王温声说道:“俊儿,这次真是委屈你了。没想到今日这一番阴差阳错,事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