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司徒俊居然一抬头,双眉一挑,突然笑了。
那笑是如此的魅惑人心,如此的肆意激扬,倒是令得武德帝皱起了眉头。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的儿子,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从来没见过这个儿子如此这般放肆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这个四子应该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出挑的一个。
以前太子没死的时候,他就像是太子的影子,总是隐藏在暗处,也从来不肯轻易露出锋芒,仿佛生怕抢了太子的风头。
后来太子死了,司徒俊却也失明。可是这样反而让他们父子之间多了一些相处的机会,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始终没有入自己法眼的儿子,其实各方面都是挺突出的,只不过是因为他刻意的忽略和司徒俊费心的隐瞒,所以才令得他没有看到司徒俊的优点。
再后来,司徒俊的眼睛再机缘巧合之下被治愈。
这时候,他才真正的开始忌惮这个儿子。
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做手脚,而且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对眼睛的治疗,这等心智和隐忍,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那时候,他就动了心思,要把司徒俊留下,留下给自己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做一个肱股良臣。
可是现在,他又有些后悔了。把他放到户部去历练,却发现他的能力真的不错,再加上性情沉稳,倒是不可多得。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个儿子深不可测,或者说是不好掌控。
他开始怀疑,到底这个四皇子能不能够安心做一个臣子,而不来搀和储位之争?
就像是现在,他即便是能够居高临下俯视一切,却还是没有能够猜透司徒俊的想法。
此时,司徒俊也停止了那有些令人不舒服的笑。
他指着那跪在一旁,稍微有些得意的曲公公说道:“本王不提别人,先来说说你!”
如果能够解决这监守自盗的指控,起码他能证明,他没有赃款可以用于私下购买试题!所以解决此事乃是当务之急。
曲公公一愣神,马上抬头看了武德帝一眼,却发现皇上压根没有关注他。他只能是恭敬的说道:“不知楚王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方才楚王妃已经说到了店子上!只不过被周益之大人的到来给打断了,可是我却是记得的。王妃,不如你再给在场的各位说一遍,你对于这私库失窃的想法。”司徒俊扭头问柳静菡。
柳静菡自然是立刻就说道:“妾身是说,与其说王爷您这位十天半个月不入宫是嫌疑犯,倒不如说这位每日都守着库房的曲公公嫌疑更大。他大可以利用每天的机会一点点把金锭转移,而不用一次性都拿走。这自然是利用了人性的盲点,咱们大都以为这种事情必定是不肯拖延想要一次都结束的,可是估计这位公公是蓄谋已久了吧。”
那曲公公心中一震,突然有些慌乱,却是在看了某人一眼之后,立刻就改口说道:“王爷!你怎能如此的无情?您不是答应小人,只要小人帮着您偷拿了那三百锭金子之后,就帮着小人出宫回乡,而且不会让小人承担责任吗?”
真是峰回路转!
这位曲公公居然突然又反口说是被司徒俊指使才会偷盗!
司徒俊和柳静菡面上都有些惊讶,可是心中却一点都不奇怪。
柳静菡摇了摇头说道:“曲公公,你现在说这些话,还会有人相信吗?只怕你就是想要把责任推到王爷的头上吧。”
曲公公可是一点都不怕:“王妃这话好没道理。小人是什么身份?哪里敢有这样要人命的心思?再者,小人拿了那银子有什么用?倒是不比王爷,家大业大,用到银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放肆!本王堂堂一个王爷,用得着偷盗赚取银子吗?我要那么多金子又有何用?”司徒俊很是愤怒。
其实,他这话没有别的用意,不过是想要逼着这人说出那句在场所有人想说而不能说的话!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倒是不如直接撕破这张窗户纸!
那曲公公毕竟不是傻瓜,怎么敢胡乱攀扯?
虽然如今这种种的“证据”就是指向司徒俊监守自盗用以给柳慕风或者是杨子康进行购买试题之用,可是却没有人敢真的说出口。
曲公公只能拐弯抹角的说道:“小人又从何而知呢?小人不过是因为思念家中的老母,才会被您利用着做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罪。若不是您当初承诺,到了皇上只要一切说不知道,小人又怎么肯尼个轻易答应?至于您到底是拿去给王妃买衣服,还是买别的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
司徒俊被这放肆的奴才气得倒仰。
此时,却有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回禀说道:“启禀皇上,钱贵妃派王成公公过来请安,并且要送上一碗百合莲子羹。”
“不见!”武德帝此刻哪里有心思去喝什么莲子羹。顿了顿,他到底还是说道:“让他在外面候着吧,一会儿再说。”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那进来捣乱的小太监赶紧下去,不要再添乱。
司徒俊感觉柳静菡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一回头就看见柳静菡的嘴唇微微一动,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司徒俊立即明白了。
他虽然惊讶,可是却心中一定。
随后,他就突然开口质问:“曲公公!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那私库之中是少了三百个金锭!而且你确定那金锭乃是本王‘逼迫’你偷盗的?”
曲公公很奇怪,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司徒俊居然还纠结在这等愚蠢的问题上。可是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正是如此。”
王喜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是早就发现了这个曲公公前后的变化太过突然,倒是想是临时想好编造出来的借口。可是如今连武德帝都没发话,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个什么劲!
“敢问皇上,单凭他的一面之词,您就相信了?是否曾经派人过去验证他的说辞?”司徒俊转头直接质问武德帝。
武德帝顿时一呆。
不错,他听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震怒不已,而且也不相信会有人胆敢骗他,居然真的就没有让人去查看一番!
没想到,司徒俊倒是钻了这个空子反诘起他来了。
他立即瞥了王喜一眼。王喜会意,立马说道:“小人这就亲自过去。皇上放心,必定会仔细点算清楚的。”
肃王倒是知道王喜和楚王私下里的关系不错,未免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起来,他看了半天的热闹,也知道这私库中的银两是不是到了司徒俊的腰包,却是决定着是否能够用其他罪名给他定罪的关键。
他眼珠一转,说道:“皇上,只怕是王喜公公一个人过去,查的不能仔细,或许有所遗落,就对四哥不公平了。不如再派一个人一同前往。”
王喜心知肚明肃王这是怕自己动手脚。他一个年老成精之人,哪里能不知道这些皇子皇孙们的龌龊心思?
他立即说道:“肃王爷说得在理。既然贵妃宫里的王成就在外面,那不如小人就领着他去一趟吧。”
虽然王成不是钱贵妃的心腹,可是好歹也是锦绣宫的人,肃王听了王喜的提议,就没有反对。
武德帝见状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王喜就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
他行了个礼,这才对着满脸不耐烦的武德帝说道:“小人方才去查过了。而且是拿着账册一一对照,那私库之中的银两一两不少!”
“这不可能!”曲公公顿时瘫倒在地!
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是他亲自把那金锭一点一点偷走的,怎么可能今天就一两不少了!
224 逆转,王妃派来的索命阎王
更新时间:2014…4…25 13:33:32 本章字数:4942
王路在龙乾殿门口躬身站着,倒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王喜快步走出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猴崽子,今儿劳烦你跟我走一趟吧。”他和王路也是熟悉的。说起来,还是他亲自把王路提拔起来,并且调到锦绣宫里当了管事太监。
王路满脸堆笑,走过去扶住王喜,却又带着三分不解问道:“瞧您说的,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过小人这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到底去哪里啊?”
王喜弹了他的脑门一下:“你就是这张嘴多事,不该问的别问,只随着我去便是了!”
王路看着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吩咐那个跟着他过来的小太监两句,然后就匆匆跟上了王喜的脚步。
虽然他的面上是带着笑容和王喜寒暄,可是他的心情此刻非常的复杂。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那位看着貌不惊人,却是深藏不露的楚王妃。
楚王妃果然好算计,居然都能算计到肃王会要求多一个人同行作为监视,武德帝也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
而自己却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借口,也征得了钱贵妃的同意,就守株待兔呆在这龙乾殿的大门口,匆忙之间,不叫他又能叫谁呢?
可是他一时也有些胆颤。
本以为楚王妃不过是个聪明伶俐的,这样师傅也算是放心将楚王托付给她。也不枉师父为了让楚王见她一面放火烧了康嫔的故居——静安堂了,还为了此事受了不大不小的挂落了。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他们低估了她。
这哪里是聪明伶俐,分明就是老谋深算了。
今日楚王妃匆匆来到宫中,暗中找到了他,把想要让他帮忙的事情的大概经过和他说了一遍。他自然是听了个胆战心惊。这样事情他当然是不愿意沾手了——简直可以说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可是一看他稍微有些要迟疑的模样,当时楚王妃怎么说来着?
“王路公公,我拜托你做的事情,自然是已经谋算好了的,一定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这点,请你放心!再者说,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楚王没了,你们师徒又该如何自处?您倒也罢了,年轻有为,可是您的师父呢?只怕是就要没了唯一的念想,油尽灯枯了吧。”
他的师父从小把他养大,两个人名为师徒,实则形同父子。如今师父也是上了五十的人了,太监本就短命,估摸着也没有几年可活了,他又何必再去送一道催命符?
康嫔在师父心目中那简直就是如同神祗般的存在,她的儿子有难,师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如今他若是不答应,或可瞒过一时,可是却难以遮掩一世。如果那楚王真的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师父是要埋怨他一辈子的。
也罢,他也只能答应了楚王妃那不太合理的要求,冒险为之,图的也不过是让那*病榻的师父多活两年而已。
当时,一则他是不相信武德帝真的会派他跟着去,二则是觉得事情没有如此的简单。
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这件事情的整个走向,就是如同被设计好了一般。
难道这楚王妃居然是将那大殿中的肃王和武德帝的心思洞悉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是也才嫁给楚王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倒像是和这父子二人相处多年的模样?
王路不由自主就摇了摇头。
“王路,到了。”王成的话打断了王路的胡思乱想。
“今儿,咱俩过来就是查一查这私库之中的金银是否缺少。这本是账册,咱们今日就你查看账册,我跟着清点东西,如何?”王成吩咐小太监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王路不接那册子,故意眼珠一转,讨好的笑道:“哪能劳烦您老家到处走?还是您查看账册,念出来,我到处走着清点就是!”
“你个猴崽子,就数你机灵。也不枉他……教导你一番。走吧,就按你说的来吧。咱们快来快走!”王喜和王的师父也是旧识,自然不疑有他,就一挥手中的拂尘,当先一步走进了私库。
王路也快速的跟着走了进去!
武德帝冷着一张脸孔,瞪着眼前已经瘫软的如同一滩烂泥的曲公公。
“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曲公公本是被王喜所说的话给震惊得有些不能正常思考,可是皇上那阴沉异常的声音反倒令得他清醒过来。
“王喜公公,此事绝对不可能!小人明明是仔细查看过,的确是有三个红木刻花的箱子,本来是装着金锭的,可是如今却是空空如也!”曲公公的声音很是急切。
王喜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才说道:“的确仿佛是有这么三个箱子,可是那里面依稀是装了一些首饰玉器,并不是空的啊。”说实话都是王路在里面查看,把东西一一找了出来然后拿出来让他看得。
不过他倒是有印象,的确是有几样东西就是被装在这样的红木刻花的箱子里拿过来的。
“这不可能!公公您是不是看错了!”曲公公压根不相信!他是特意把那箱子虚开着放在原处的,虽然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