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有这样无助。这样脆弱的时候。公公走的时候婆婆是不是也是这样呢?秦晓晓心情忐忑,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
就这两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足以叫她消化一段时间了,秦晓晓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由一个又一个谜题构成的漩涡,那漩涡将自己甩得头晕目眩。
“孙小姐,郎中请来了。”门外传来梁立的声音,“您开一下门吧。”
“哦,这就来。”秦晓晓赶忙起身,一边走一边胡乱抹了几把脸,把门打开,请了郎中跟梁立进来。
“这位公子是怎么了?”郎中走到床边放下出诊的箱子,翻了翻赵明佺的眼皮,又取了脉枕出来,拉出赵明佺的手,仔细号了号脉。一边号脉一边捋着胡子皱眉,看得秦晓晓也跟着秀美紧蹙。
“大夫,妾身的相公……”秦晓晓看着郎中站起身,连忙开口问,“怎么样?”
“这位公子看来是被人打了吧?”郎中开口,“击中的地方离头比较近,只怕他醒来后会有头痛之类的不适,不过并无大碍。”
秦晓晓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心里暗暗抱怨郎中刚刚表情凝重还自己提心吊胆:“那妾身夫君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秦晓晓心里抱怨,可是这种问题还要问郎中。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依个人体质不同醒过来的时间也不一样呢。”郎中抬起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老夫先开几剂药,等这位公子醒了给他熬了服下去,不出三五天也就好了。”
“可是大夫,相公他,刚刚吐过血。”秦晓晓的脑子里猛然闪过那一抹嫣红,连忙补充道,“可有大碍?”
“无碍无碍,从他的脉象看,并没有五内出血之处,只怕是咬破了嘴唇罢。”郎中慢条斯理儿地回话,“娘子放心。”
“那有劳先生了。”秦晓晓悬着的心似乎放下来一点,连忙向郎中致谢。郎中开了药方交给秦晓晓,秦晓晓付了诊金,把郎中送到屋门口,嘱咐梁立送大夫回去,自己回到床边继续看着赵明佺。
“表姐夫当真一表人才,才能俘得表姐芳心。”梁羽娘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她的声音在秦晓晓身畔响起,惊得正在凝神的秦晓晓几乎跳起来。
“表妹如此无声无息,可吓煞表姐了。”秦晓晓抚着胸口,“表妹来病人的房里,也不怕晦气?女孩子家家,沾了晦气不好,快回去吧。”秦晓晓不想她来搅自己清净,信口诌了个由头想诓她回去。
不想这梁羽娘完全不理会这套,反而拖了把椅子在秦晓晓对面坐下,托着腮将胳膊肘撑在膝上,嘟着嘴问道:“表姐不是跟徐公子两情相悦,怎么到头来倒跟个书生跑了?这一个月来可教爹爹好找。”
“表姐走了一年多,怎么这一个月才想起来找我?”秦
晓晓冷笑,“莫不是表姐的爹爹官复原职,寄住在梁家的独生闺女丢了,叔父不好交代吧?严重了,爹爹翻脸不认人,只怕叔父的仕途便坎坷了。”秦晓晓不想与这个梁羽娘多说什么,再加上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叔父也没什么好感,便不再顾忌,这话怎么现实怎么说。
梁羽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呼呼地顾着腮帮子不说话。
“表妹还是快回去吧,表姐这里可说不出什么哄表妹高兴。”秦晓晓只盯着赵明佺,全然不用正眼瞥一下梁羽娘,“看样子表妹对徐焰徐公子很有好感,不如表姐替表妹禀明叔父,成全了你,如何?”
“你——”梁羽娘一下子飞红了脸,站起来跺着脚冲出去。秦晓晓无奈地摇摇头,心里的疑问更多了——听正牌梁羽娘的话,这个秦晓晓应该只是不合群而已,怎的被婆婆说成那种绝对的大小姐了?这个秦晓晓身上的谜题,还真是多呢。
这时,赵明佺的手指动了动,秦晓晓也没的心情想别的,连忙凑到他眼前,轻声喊道:“相公?”
☆、秦晓晓的老爹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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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体缠绵QAQ
赵明佺的眼皮闻声动了动,秦晓晓喜出望外,把冰凉的小手贴在他脸上。赵明佺受了外界的刺激,眼球动得越发的快,最后眼皮子抬起来。
“相公!”秦晓晓喜出望外扑倒在赵明佺身上,然后马上想到什么似的直起身,“刚刚没有弄疼你吧?头还痛不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躺在床上的赵明佺开口一句话,就向一盆兜头浇下来的凉水,把秦晓晓一颗心浇得拔凉拔凉的。
“我是你娘子啊。”秦晓晓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说出来这句话。早知道不急着叫梁立把那郎中送走了;现在可如何是好?秦晓晓眉头蹙得更紧了,紧紧咬着下嘴唇儿盯着赵明佺,目不转睛。
“娘子做什么?这样盯着为夫看?”赵明佺坐起身,见秦晓晓表情凝重,开口问道。
“你都问我是谁了我能不盯着你看么?”秦晓晓没好气地丢了一句话回去;“脑震荡倒是会造成暂时性的失忆;不过会多久我又不知道……你头晕恶心多好嘛,干嘛失忆!”秦晓晓嘟着嘴抱怨道。
“谁失忆了?”赵明佺开口一句话叫秦晓晓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刚刚为夫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开玩笑?!这什么时候你开哪门子玩笑啊你?!”秦晓晓这气眼看着就不打一处来;这里情况这么危急他赵明佺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啊?!我们现在在梁府,我的身份被拆穿了马甲掉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着,重重地在赵明佺胳膊上掐了一把。
“嘶——”赵明佺倒抽一口冷气,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两件事——一,忘记秦晓晓生起气发起飙有多可怕;二,她生起气发起飙之后不是咬人就是掐人,而且,都很痛!
“娘子莫要生气,为夫也是怕你太过紧张反而乱了阵脚;叫你放松一下。”赵明佺自知玩笑开得过头,解释得很是牵强。
“哼——”秦晓晓故意拖长了声音;“你知道现在我们是什么状况么?刚刚差点这个秦晓晓的叔父就把你毁尸灭迹了好不好?依我看;这个家里;除了老夫人是宠着这个秦晓晓以外;别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梁羽娘——话说,你分不清秦晓晓和梁羽娘么?”秦晓晓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很是别扭。可是很无奈,此秦晓晓非彼秦晓晓,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再别扭,这情况也得说明白了不是。
“就是说,这里是娘子的娘家?”赵明佺按住还有些晕的头,四处环顾起来,“这就是了,跟娘子幽会时,就是这样一件屋子。”
“先别管这屋子怎么样,我们要来理一理现在的状况。”秦晓晓蹭到赵明佺身
边,伸出手指,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一,梁老夫人似乎很宠爱这个秦晓晓——真别扭;二,这个秦晓晓以前因为父亲受罪寄人篱下,一直不招梁家人待见,现在她的父亲官复原职,梁家姥爷才急着把她找回来,要不然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丢了,怎么不报官?三,梁羽娘不待见秦晓晓,是把她当情敌——梁羽娘喜欢徐焰;四,这个秦晓晓识文断字,而且似乎有大小姐那些毛病的是梁羽娘,她秦晓晓不至于冒名顶替时连毛病都顶替了吧?五,他们本来想把这个秦晓晓嫁给赵明佢,结果她跟你私奔了;六——”秦晓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赵明佺。
“娘子,第六是什么?”赵明佺被秦晓晓盯得发毛,一种不想的预感油然而生。
“六!”秦晓晓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出了一个严峻的事实,“这个秦晓晓的老爹要来接她回去!”
“什么?!”赵明佺也有些慌了神,“这个……这个可要如何是好?”
“你问我我问谁去?”秦晓晓转了转脖子,把头靠在赵明佺肩膀上,“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给你钱叫你守口如瓶放你回去,然后拿我当黄花大闺女还回去;第二种呢,就是说是他们找了媒婆说媒,合八字一步不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叫你把我娶进了门。你觉得那个靠谱?”
“第一个。”赵明佺伸手拦住秦晓晓的肩膀,想了想,解释道,“就算是找了媒人,那梁老爷是你的叔父,又不是生身父亲,这并不是父母之命。再说,你去年才二八年纪,根本不急于婚配,他们明媒正聘地把你嫁出去,倒会显得他们气量不够,连小女娃都容不下一个。”
“那第一种……”秦晓晓瞪大了眼睛,惊恐道,“我在这里只能指望你,我不要离开你!”
“娘子放心,为夫不会抛下你不管。不过娘子说的第一种,不太对。”赵明佺拍拍秦晓晓的背,轻轻抚上她的一头乌发,缓缓道,“为了保你清誉,也为了防止为夫这样的穷酸小民以后刁钻找茬,只怕他们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什么?!”秦晓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这小镇上,梁家这种大户与官府勾结,几乎就是王法。”赵明佺凑到秦晓晓耳边,低声道,“梁家有财有势,自然连官府都让他们三分。”
秦晓晓紧紧抿了嘴唇——要是这样说,梁家为了面子,定是没有留着赵明佺的由头,赵家老小绝无生理。
“那怎么办?”秦晓晓撇撇嘴,开口问道。
“为夫也不知道。”赵明佺无奈地摊开手耸耸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吧?”
“你怎么一点什么抗争啊的都没有?”秦晓晓骨朵着嘴伸
出食指轻戳赵明佺额头,“‘引颈受戮’,不像是我夫君的风格。你要努努力,赢了‘我’爹爹的赏识,谅他梁家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秦晓晓与赵明佺便这样在梁府住下。秦晓晓以赵明佺要养伤为名,死活同意梁家姥爷把赵明佺送回去的提议,然后又跑去梁老夫人那里打着滚儿地央求她老人家把赵母和狗不理一起接来。于是,在秦晓晓被拘禁梁府的第四天,一辆轻便的马车载来了赵母和秦晓晓的宝贝儿子狗不理。
因为秦晓晓不在家,狗不理只能委委屈屈吃米糊。这米糊的营养自然不如纯天然健康品的母乳了,才短短四天,狗不理圆滚滚的包子脸就瘦了下去,赵母也因为担心小夫妻二人,又要记挂着狗不理的温饱,人也憔悴了不少。
秦晓晓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先是找梁老太太央了以前伺候自己的婢女回来,又自己亲自下厨给赵母和梁老太太做补品,更是深得二位长辈的欢心,当然,梁家的当家的自然很是不悦——秦晓晓每天乌鸡虫草党参当归全鸭灵芝地折腾,才几天开销就抵上过去的一个月。再加上赵明佺也是个“伤患”,秦晓晓理直气壮地给他单独开小灶,什么好吃什么,什么补脑吃什么。还专门叫人去寻了“胡桃”来,得了闲就拿小铜榔头砸开来给赵明佺吃仁,说是益智。
“晓晓,你看,你父亲再有约莫三四天就到了,你看你这……”这天赵明佺蹭了秦晓晓的专属书房去温书,秦晓晓则在自己卧室里看着狗不理的睡脸,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垫了两方丝帕砸胡桃。赵母则在厢房午睡,不知为什么,赵母跟梁老太太很是说得来,乡间的野见趣闻很是合梁老太太胃口,这二人现在倒是形影不离总是在说话儿,叫秦晓晓想到进了大观园给贾母讲故事的刘姥姥。梁老爷小心翼翼地开口,想是怕秦晓晓,但秦晓晓知道,这是客气。
“叔父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因为刚刚他进来时见过礼,现在二人都坐着,秦晓晓手上动作不停,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直开口问,“若是侄女做得到,侄女必做,不会忤逆叔父意思。”
“能不能叫赵明佺赵公子和他的母亲儿子搬回去?你也知道,你父亲来,家里有个外人,到底不好。”梁老爷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搓得秦晓晓心烦。
“他们是侄女的家人,怎么能赶他们走?”请小心爱哦皱着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着也得教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婚配了吧?叔父放心,就说是侄女和相公两情相悦便可,私奔之事只字不提就好了。”
“这……”梁老爷显得有些犹豫。
“叔父有什么好忧郁的?侄女已为人妇,还能倒回去不成?狗不理都五个月大了。”秦晓
晓继续剥着手上的胡桃,剥出来半颗,递到梁老爷面前道,“叔父,请用。”
梁老爷接了那半块胡桃肉,皱着眉看睡得正香的狗不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向秦晓晓的父亲交待。秦晓晓嘴角挂着一丝不明的玩味笑容,开口道:“羽娘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找个人嫁了吧?依侄女看,富春楼聘的徐焰徐乐师,人就不错。正好侄女夫君与他相识,不如侄女叫夫君去,说和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