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子是第一次来镇上啊!”赵明佺觉得心空空的,慌得话都说不利索,“掌柜的,若是见了小生娘子,一定要留下她叫她在这里等小生!”
说罢,冲出店铺外,混进了人流。
“客官的娘子?”盐铺掌柜挑着眉毛,手上还搬着把椅子,“我怎么知道谁是你娘子?”
“相公刚刚说他要去买盐。”秦晓晓一边舔着兔子耳朵一边自言自语,“问题是,这盐铺在哪儿呢?”
秦晓晓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发觉不对想掉头出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哎呦,小娘子这是哪里去?”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上下打量着秦晓晓,“用不用哥哥我送你一程?”
“你准备把我往哪儿送?”秦晓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装出一副温良恭让的样子。
“小娘子想要去哪里?”那人抱着胳膊倚在墙上,挡住了秦晓晓半面去路。
“我想去哪里,用你管?”秦晓晓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按年龄来说对自己是怪蜀黍的男人,“你准备给我叫个车还是怎样?”
“哎,小娘子说着了,要不要去给你叫个车?”那人似乎觉得秦晓晓上钩儿了,连忙直起身子站好。
“你说的,快去叫啊,还站着做什么?”秦晓晓语气里都是天真。
“哎,你等着。我这就去把车给你叫来!”那怪蜀黍蹦蹦哒哒离开巷子口跑去叫车了,留秦晓晓一个人呆立在巷子里,觉得秋风卷过脚边,无限寒意。
这时候的骗子都是傻子么?!秦晓晓心中这种疑问被无限扩大然后成为无限循环的回音,你去叫车,走了……然后我就跑了好不好?!我跑了你骗谁去?!还得搭上叫车的钱不是么?!傻骗子?!
秦晓晓摇摇几近石化的头,叹了口气走出了巷子,撇撇嘴,向右转,齐步走。
“盐铺,盐铺到底在哪里?”秦晓晓左看看右看看,无奈人生地不熟
,再加上路痴属性跟不辨东西不分南北,秦晓晓是两眼一抹黑。正好路边站着一位相貌很是和蔼的老婆婆,秦晓晓便使劲深呼吸了几次,走过去问路。
“那个……请问盐铺子在哪里?”秦晓晓走过去,微笑着开口。老婆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开始打量秦晓晓。秦晓晓忽然觉得自己一手举着一个糖人儿问路的样子弱爆了。
“姑娘刚刚说什么?老身耳背,听不清。”老婆婆开口,声音大得震得秦晓晓耳朵痛。看到这老婆婆就会想到奶奶,奶奶一直很疼自己,现在自己的孙女被偷梁换柱了她会不会发现?发现了受不受得了?都八十多岁了啊。秦晓晓有些悲从中来,长叹一口气。
“姑娘?你说什么?”人家老婆婆误会了,还以为是秦晓晓说话自己没听清楚,再次大声问话。
“啊?哦。”秦晓晓回过神,俯下/身凑到老婆婆耳边大叫,“请问您,盐铺在哪里?”
“姑娘要买盐啊?”老婆婆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盐铺就在西面第二个路口,转过去再走几步路就是,很容易看见。”
西面……秦晓晓的嘴角不自然抽搐:“那个……请问婆婆,西面在哪面?”
呼……这里怎么也都是靠东西南北的?这日子没法混了。秦晓晓一面腹诽一面舔着糖人儿一面数路口,刚刚过了一个路口,身后就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秦晓晓好奇地转过身,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过来,在秦晓晓面前停下。刚刚那个拦住秦晓晓的“怪蜀黍”跳下车,跑到秦晓晓面前,不由分说拉着秦晓晓的手就往车上拖。
“你干嘛啊?!”秦晓晓有些害怕,连忙惊声尖叫,“救命!”
“小姐你别喊了。老爷夫人在家等着你呢。”那男子仿佛很熟络地开始数落秦晓晓,“您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贪玩儿往外乱跑?被拐去了可如何是好?”
“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秦晓晓奋力挣扎,手里的糖人儿敲到马车车厢的边缘,碎了,掉在地上一大块儿,“我不是你们家小姐!”
“好了小姐!”那“怪蜀黍”似乎有些不耐烦,冲着秦晓晓大吼,“不叫你自己出来玩儿,你倒还堵上气了?老爷太太很生气,您也为我们做下人的想想啊!”
“我不认识你!”秦晓晓手脚并用对他是又踢又打,“你要把我带去哪里?!”见那人根本就是只吃了秤砣的王八,秦晓晓开始转向周围围观的人大吼:“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无奈周围的人只当是大家的小姐耍性子不愿意回家瞎闹腾,对秦晓晓此举报以暧昧的微笑。
秦晓晓看着一众路人的反应,心里这叫一个气啊——你们怎么就这么爱看热闹啊?你们不觉得大户人家小姐出门溜达穿
这种粗布衣裳相当的不正常么?
“你放开我!”眼看自己要被拖进车子里,秦晓晓两只手撑着车门脚上使劲往外踹,“我不认识你!”
“好了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那怪蜀黍依旧很淡定,手上一使劲把秦晓晓推进车子里,自己也跳上车子,放下门帘子之前还冲围观的众人歉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叫众位见笑了。我家小姐很是贪玩儿,不叫出来就自己往外溜,还耍脾气。见笑见笑。”说罢,进去撂下帘子。
“这把你怎么不闹了?跑啊?”怪蜀黍看着被另外两个人制住脖子上还架着把匕首的秦晓晓笑,笑得越来越猥琐,“我不拦着你,你跑啊!”
我呸!你们有本事把刀拿下去我就有本事跑!秦晓晓气得直鼓腮,像只憋了气的蛤蟆。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秦晓晓倒是平静得出奇,见车里三个人都不说话,开口问道。
“哪儿?拐来女子能去哪儿?”秦晓晓只觉得自己看见了黄鼠狼,而自己就是一只鸡,眼睁睁看着黄鼠狼把自己吃掉却不能反抗。
“窑子呗,还能是哪儿?”秦晓晓瞥了一眼黄鼠狼,“我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卖不上价儿。放我走吧。”
“呦嗬,你觉得我会信么?”黄鼠狼鼻孔出气冷哼一声,“不过你对妓院还叫窑子知道得倒清楚——别是从哪个里面跑出来的?富春楼?暖红苑?还是遗香阁?”
秦晓晓白了黄鼠狼怪蜀黍一眼不再开口。心底却有些庆幸——把我卖进窑子里我好歹还能跑,要是这个时代有外科手术能换个心肝儿脾肺肾的,估计我现在就被大卸八块儿拿去卖了。现在还是囫囵个儿的,挺好、挺好。不过听他这意思,真要是把我卖妓院去……赵明佺你个笨蛋!连老婆都看不住!你老婆丢了你知道么?!
赵明佺其实也目睹了马车抢人的一幕,只不过他站在外围,周围人又闹哄哄地什么都听不清,还只道周围人说的是真的。待马车驶走人群散开,他再往前走时,才看见地上有半个糖人儿。
赵明佺只觉心脏一紧,随手拉住一个路人,揪着人家的领子问道:“刚刚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因为心急,声音很大几近嘶吼。
被问的人被吓得够呛,还以为是遇上了武疯子,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刚、刚刚,一位小姐偷偷出来玩儿,被管、管家拉回去了。小姐不、不愿意,还跟管家好、好一阵打。”
“那小姐是不是十六七上下的岁数,穿着一身儿月白齐胸襦裙,手上一手一个糖人儿?”赵明佺急红了眼,抓着那人又是晃又是吼。
“不、不知道。我、我刚刚,站的比、比较,远。”那人几乎吓傻了,说话越来越不连贯。
赵明佺丢开那个人
,又随手拉住一个,把秦晓晓的衣着打扮又形容一遍。所幸这人站得比较靠前,把刚刚的事情看了个满眼,便向赵明佺学了个一五一十,还给他指了马车离开的方向。赵明佺道了谢,便向着那方向急匆匆地追过去。
“人家家往回追小姐,他怎么这么着急?”第二个被赵明佺询问的路人乙很是纳闷。
“只怕那小姐不是出来玩儿的。”第一个被赵明佺揪着领子问、几乎被吓傻了的那位路人甲凑过去神秘兮兮地接上话,“他们两个,肯定是私奔的。结果还没跑远就被捉回去了。”
“胡说!”路人乙喝道,“私奔不带包袱行李?!我看他们是出来幽会被抓包。”
“嗯——”路人甲信服地点点头,“有道理。”
☆、为什么被卖进青楼这件事,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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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把我买哪个妓院去?”秦晓晓倒也平静,还有心思问话,“我这种货色你们能卖多少钱啊?”
“不多不少,十两银子。”黄鼠狼怪蜀黍裂开嘴一笑,露出满口烟草熏渍的大黄牙,“你还算值钱的。”
值钱的才卖这么点儿?!还不如我一支簪子值钱。秦晓晓无奈地撇撇嘴,任那两人制着看向窗外。再想到赵明佺这块木头丢了娘子都不知道,更是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喂!”秦晓晓又叫那只黄鼠狼,“说你呢!喂!”
“干嘛?”黄鼠狼似乎有些不耐烦,“小娘子是不是想现在就伺候大爷我啊?”
两面制着秦晓晓的两个人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秦晓晓左面的人手抖了抖,架在秦晓晓脖子上的刀刀口一偏,在秦晓晓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笨蛋!”黄鼠狼探过上半身给了那人一个巴掌,清脆响亮,“折价了!”
秦晓晓一身冷汗。一道脖子上的血口子就折价了,刚才我要是低个头儿,是不是就要白送了?!他的手要是多抖点儿,我现在是不是要见阎王爷去了?!也不知道这雍唐信不信阎王爷这一说。
“喂!”秦晓晓拿手捂着脖子,伸脚狠狠踹了黄鼠狼一下,“我都折价,还是不要卖我了吧?我叫我相公给你十两银子不就结了?把我卖给青楼和把我卖给我相公,没差别的啊。横竖都是你们拿钱……”
“没门儿!”黄鼠狼的回答斩钉截铁,“卖进青楼,赶明儿爷儿几个还能去乐呵乐呵,还给你相公——不就不行了么?”
“青楼里漂亮姑娘有的是,何苦盯着妾身这样干巴巴的一副架子不放?”秦晓晓开始装可怜,“妾身家里还有个没有断奶的娃儿……”
“哎呦!想不到这小娘子,出阁还挺早哈?”黄鼠狼伸出一只手端起秦晓晓的下巴,“这副样貌,只给你相公看,多可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吧?”
“看你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赖嘴脸,想不到使劲儿挤挤,还能挤出来半滴答墨汁儿来。”秦晓晓厌恶地拍开黄鼠狼的脏手,“你到底要把我卖哪儿去?”
“富春楼。”黄鼠狼不假思索,说出了这个叫秦晓晓暗地里高兴的名字,“富春楼是我们镇子上最大的烟花所,凭你的姿色,十两估计不会折价了。”
“我说你缺心眼儿啊?”秦晓晓听见自己卖不上价钱来很是不高兴,“你找他要二十两呗!他划价叫他划去,反正最后到手的都比你想要的多。”说完秦晓晓就后悔了——我这是典型的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啊!不对!我比帮人家数钱还二,连自己卖
多少钱怎么提价都替他想了!
“小娘子说的有道理。”黄鼠狼似乎开心了,坐回座位。被他扇了一嘴巴的哥们儿肿着半张脸坐起来。继续喝另一个制着秦晓晓。秦晓晓见逃跑无望,只得等到了妓院再作打算。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过去?”赵明佺一路追一路问,几乎筋疲力尽。好在市集上过路的载人马车不多,很快他便搞清楚了马车的去向——富春楼。赵明佺加快脚程,马不停蹄往富春楼赶,希望赶在他们把秦晓晓卖进青楼之前救下来。
然而事与愿违。到底是四个蹄子的马跑得比两条腿儿的人快得多。就算赵明佺一个劲儿地走小路抄近道,还是赶不上。
马车停在富春楼的后门。做青楼的都有这样一个规矩,但凡从正门进来的,甭管高低贵贱,只要付得起嫖资,就是客;可是从后门进去的,除了花楼里的姑娘,就是茶壶盖儿,再不然,就是给老鸨送姑娘的人牙子。
黄鼠狼跟有暗号似的,敲了两短一长三短的门。门从里面儿打开,一个像是龟奴的家伙缩头缩脑地探出头儿,左右张望几下,见四下无人,赶忙把黄鼠狼和他的两个随从招呼进来,关上门。车夫静等着门关上,驾着马车,慢慢悠悠踱到正门候着去了。
“呦,今儿送来这个怎么是这个样子来的?”一个身材修长却是徐娘半老的女子迎过来,拿眼睛睨着秦晓晓,“这丫头要是我们富春楼买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热上来?”
“不会不会。”黄鼠狼连忙打包票,“就是这姑娘能折腾点儿,您瞧,这手下人都叫她把脸给打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