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氏话里别有意思，顾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睿，只见顾睿目光微微从曹氏手上的锦缎上撇开，移到她这边，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顾瑶迎上顾睿的目光，抿唇微微一笑。顾睿则是无奈的一叹，看了顾老太太一眼，然后对着顾瑶瘪了瘪嘴。似是在说，这绝对没戏！
“这有何难？明年生辰的时候，让云姐儿给你绣一副不就得呢？”顾老太太好笑的看着曹氏提醒着。
曹氏见顾老太太接了话茬，心中一喜，忙笑着说道：“难道老太太就不想把这样的人才留在我们府里？我可是想要把云姐儿给留在这里的！就是不知道老太太依不依？”
虽然神色是打趣的，但这话不免又多了几分当真！
顾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阮氏说道：“你瞧她这个心贪的！得了这好的东西，不知着收敛些，竟然还想着把云姐儿也给霸占了！舅奶奶可得好好与我嘲笑戏弄她一番！”
听到顾老太太的话，顾瑶暗自在心中猛的一顿鼓掌，这太极打的太好了！不管曹氏寓意何为，也不管是为顾睿还是顾辉，都这样三两下的被老太太话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顾瑶把目光再次的移到了顾睿的身上，此刻的顾睿脸上虽然一脸平静，可是眸光中的笑意却是不难发现的！察觉到顾瑶打探的目光，顾睿抿唇得意的笑了笑。
顾瑶亦是会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因为说出这么漂亮话来的人可是她的祖母！
曹氏听到顾老太太的话，心中顿时沉重了不少！老太太这意思，明摆着就是拒绝了！若是如此，那顾瑶那丫头的事，老太太该不会也要插手吧？
本是感激着曹氏终于把自己心中的话给引出来了阮氏，在听到顾老太太的话后，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嫌弃她家的姑娘了吗？也不看看她家姑娘那模样，哪一样不是出彩的？
“原是我心贪，见到好的就想着要往怀里揽，可我也是真真儿的喜欢啊！”曹氏哈哈一笑，打断了微微有些僵硬的局面。
阮氏听到这里，也只得作罢！反正话没有明说，都是在玩笑，不管怎样，都是当不得真的！
顾瑶送给曹氏的贺礼，是她亲手画的旭日东升普照大地的画卷。她在紫青的手中接过画卷，起身走到曹氏面前，盈盈一俯身，笑着把画卷递到了曹氏面前：“阿瑶祝大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看着顾瑶递过来的画卷，曹氏是带了期望的心去观看的。她是希望顾瑶能画一幅想秦氏送给她那样耀眼的首饰图纸的！这样她就可以自己拿着图纸找工匠做了！
可似乎并不能如她所愿，当她打开画卷，看到那缓缓升起，又似西落的日头的时候，她心底再次的给堵着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顾瑶，那丫头正一脸明妍笑容的看着她，眸光中尽是真诚的祝愿！她顿时觉得这丫头的心机太深沉的了！
若是把这阳光比做自己，断然是不能看作日出的，这样不就显得她太过稚嫩了吗？顾瑶这意思明显就是嘲笑她才刚刚升起。可若是把这看作是日落，不就正是在提示她快落下去了吗？
这样一想，曹氏就恨不得立刻把这章画卷狠狠的砸在顾瑶的脸上！可她偏偏又不能！因为那上面题的词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鸿福与天齐！
这祝福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至真至善的祝福！
“嗯，瑶丫头的画工是真真儿的好！怪不得那金冠好看，原是这画工画的好的结果！”顾老太太看着那幅话，连连点头夸赞着。
“是啊，四姑娘心思细腻，做什么都是好样的！”曹氏笑意盈盈的说着。
这话里藏得深意，听在顾瑶的耳里，尤为的刺耳。但是却也无比的开心！知道你要给我添堵，那么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就算是要开战，那也得是我先挑起的！断不能所有的事，都是你抢占先机。
众人正陪着顾老太太说笑，外面便有丫环禀明说顾远明回来了。也不知顾远明在忙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曹氏心底虽是不悦，可是老太太面前，却也是不敢表明的！
顾远明进来后给顾老太太请安问礼：“给母亲请安，儿子公务繁忙，这个时候才回府，劳母亲久候了！”
顾老太太面上装出不悦之色，说道：“今个儿你夫人是正主，你给你夫人赔礼去！”
“是。”顾远明点头作揖应了一声。
顾老太太这样一说，曹氏倒是不好意思了，这当着这么多人，又大多是晚辈的面，她到真是怪难为情的！
顾远明让丫环在门口候着的小厮手中拿过贺礼，然后递给了曹氏。“小小心意，还请夫人笑纳！”
曹氏看着顾远明抿唇一笑，见众人都正关注着他俩，曹氏忙接过礼盒说了声“多谢老爷了！”然后忙把礼盒递给了碧落给收着了。
众人哄笑一番后，这才入席用膳。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故意激怒她
入席之后，起先便是众人端着酒杯敬着曹氏。外面的戏台上也开始咿咿呀呀的开唱了，一时之间倒是欢腾笑语一片。
秦氏怜顾瑶吃了酒，便命着紫青给顾瑶泡了一杯浓茶解酒，然后又让顾瑶多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菜。
这次的宴席因着要顾忌到看戏，便没有想上次顾老太太回府，还有阮氏带着曹玄清和曹岫云来府里那样坐在一起，这次是分了桌席的。
顾老太太一桌，有着顾远明和曹氏作陪。阮氏一桌，有着顾婷和曹岫云作陪。秦氏一桌，便是和顾瑶在一起。顾睿、顾辉和曹玄清一桌。
宴席过半，顾远明因为近身小厮说侍郎大人有事找，便离开了。曹氏心中虽然埋怨，但是顾老太太更前，她也不敢发作，便只好强颜欢笑的陪着顾老太太看戏。
顾瑶看着曹氏憋屈的模样，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就大饮了一口。她本是以为自己端起的是紫青给她泡的浓茶，哪知竟然是放在一旁的酒水。刚一入喉，她便忍不住连连呛咳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常说的乐极生悲吗？顾瑶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阿瑶，你怎么呢？要不要紧？”秦氏忙慌的问着顾瑶。
“我没事，我以为那是茶水！”顾瑶连连摆着手，脸上早已经因为气急给憋的透红了。
顾老太太听到呛咳声，也忙询问着，见顾瑶说没事方才放下心来。
虽然极力的强忍着呛咳，却又实在憋的难受。顾瑶忍不住上前去跟顾老太太和曹氏请辞。刚动身准备站起身来，却看见她对面不远处的那一桌，曹玄清正抿着嘴，略带戏谑的嘲笑的看着顾瑶。
他今天穿着一件烟青色的直缀，本就有些慵懒放荡不羁的样子，加上此刻的讥讽笑容，在顾瑶的眼中就更加的可恶了！
竟然是在嘲笑她被呛着了！真是可恶！
看到顾瑶眼中逐渐加深的怒意，曹玄清便笑着更是张扬了。他缓缓的扬起唇，整齐洁白的牙齿便裸露了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明眸善睐，耀眼生辉。
看到曹玄清这个肆无忌惮的加深笑意，顾瑶紧抿着唇，忍不住抬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突然的一声暗响，使得戏台子上的乐声突止，看戏的众人更是把目光刷的一下子移到了顾瑶的身上。
顾瑶脸色一红，忙把目光从曹玄清的脸上移开，低下了头。随即又假装呛咳了两声，对着顾老太太和曹氏说道：“阿瑶失礼了！”
这个时候戏台子上的乐声再次响起，咿咿呀呀声也再次的充斥在耳边。顾老太太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憋着呛咳的顾瑶，最后瞥了一眼曹玄清，然后装作无事一般的看着台上的戏。
曹氏亦是察觉到顾瑶和曹玄清之间刚才的举动的，本是想着要开口说话的，可是见顾老太太似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也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戏。
见一切恢复正常之后，秦氏这才小声的问着顾瑶：“方才怎么呢？”
本想再次呛咳两声的顾瑶，突然发现自己的不那么难受了。而且，心底也舒畅了许多。她神色不由的一滞，抬头看向了曹玄清。
而此刻的曹玄清，已经收起了他放荡不羁的笑容，正正眼看着顾瑶，眼里的眸光一片澄明，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戏谑讥讽之意。
方才，他是故意激怒她的？是为了让她生气，帮她屏住呼吸，从而使得缓解她的呛咳？
有了这一意识，顾瑶的心突然惊的加速跳动了两下，脸色也瞬间煞白了！
见顾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秦氏的目光便随着顾瑶的目光移到了对面，看见的正是曹玄清凝眸深望着顾瑶的神情。
秦氏微微惊诧的把目光再次移到了顾瑶的脸上，却看见顾瑶神色僵滞，脸色也白煞的厉害。看到这一幕，秦氏忧心的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顾瑶捶在面前的手，使眼色让她专心听戏。
这里凡是有些眼力劲儿的，都是看到了顾瑶和曹玄清之间的这一幕的。别人也都是一晃而过，但是最为开心的便是曹氏了。
虽然今天的生日贺礼，顾瑶给她添了堵，但是现在却不失为她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了！她正愁没法让老太太注意到顾瑶和曹玄清两个，没想到顾瑶自己却撞到了门槛上！
这可是天大的好时机啊！不过她这侄子不愧是在女人堆里混大的，竟然懂得走内心戏。这一下，老太太也会把这事给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这戏您看着可还觉着好？”曹氏别有用心的问着。
顾老太太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瞅着曹氏，微微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且往下看着吧！”
和曹氏一样，同样是一语双关的话，却在顾瑶听来，似是被浇了十来桶浮着冰渣的水一样，激的她全身阵阵冷颤。
且往下看着？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反对也不赞同的意思吗？那到底是反对还是赞同呢？怎么能这样模棱两可呢？是不是曹玄清在做出几件老太太认可的事情，就会从不反对不赞同变成不反对，更赞同呢？
顾瑶低着头，心底一片混乱！
顾睿自是看清也明了这一切的，他无奈的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水敬了曹玄清一杯，曹玄清自是端起酒杯陪饮。
只是二人把酒杯送到唇边的时候，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顾瑶的身上。这两道目光，一道之中微微透着担忧，一道却是一片澄明。
方才曹玄清见顾瑶呛咳的难受，心中便想着要把缓解的方法告诉她。可是他知道顾瑶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讨厌他，所以就在她面前故意的激怒他，等她缓解的呛咳的难受，她自然是会明白他的用意。而且，说不定，她便不会那么厌恶反感他了！
很显然，他很轻易的激怒她了，也化解了她的呛咳难受，但是她看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冷漠和恐惧！
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厌恶他？她看他的眼神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冷漠。他能很轻易的看出她恨他！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做错了什么事，使得她恨自己？
就是因为这些不明白，他便想着要去靠近她，探索出这些答案！在姑母找他让他去多多靠近顾瑶的时候，他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便点头答应了。
心底虽然有些愧疚，但是心底的好奇，迫使着他把那些愧疚都掩藏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曹玄清的心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能明显的看见外面的花草树木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霜晶。门口处，也早已被丫鬟们隔上了一层布帘，为的就是防止寒风入内。
顾瑶搁下手中的毫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端起了绿澄刚泡好的茶水。
“姑娘画的这些，可都是给老太太的？”绿澄看着顾瑶刚画的一副图样，问着。
顾瑶轻呷了一口送入口中的热茶，点了点头：“我等会儿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紫青先给我把换装的衣服准备着，等回来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一趟。”
在整理着床铺的紫青一听顾瑶说道有机会出去，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忙欢快的应了一声。把床铺整理好后，便去衣柜里捣腾那些男装了。
这段时间，她可是羡慕死绿澄了。顾瑶每次都是让绿澄一个人去尚银楼，她有好几次求情，都被顾瑶给拒绝了。现下说有机会出去，她自然是乐的开怀！
顾瑶在绿澄的帮助下，罩了一件亮紫色的披风后，便拿着刚画好的那些图纸往顾老太太的德善院而去了。
德善院里，曹氏和阮氏正陪在顾老太太用着早膳，顾瑶进去的时候，看见阮氏笑着和顾老太太说着话，心底就一阵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