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只要入教,日后俺们老了以后就每两月有一斗米面。”
虽然眼下入教,要出些米面,但是未来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教主会引香救人,神通广大,若不是教主放出神香,俺们咋能知道教主被抓了呢!”
要是没有香,咋叫闻香教哩?
维明听着心中微哂,却听那为首的教民质问道,“你们这些兵马,是打算护着那糊涂太守给他撑腰的么?”
维明道,“你们要杀太守,只是因为他抓了你们教主的么?还是曾有贪赃枉法之事,才引得你们如此愤恨?”
那为首之人尚未答话,下头的人倒是都小心道,“按说这太守倒是个不错的。”
“官倒是个好官,可惜偏偏这遭糊涂了。”
维明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便听本官一言,本官乃是左都御史兼刑部尚书左维明,奉先帝令,授兵马都督之职,领十万兵解山海关之困,如今边关大捷,得胜回朝,路过青州。听说这青州有妖民作乱,要杀官劫库占据青州,本官身为朝中重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便带兵前来平乱,外面已有数万人马将青州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逃。因青州太守是我二弟,故带亲自入城来看个究竟。”
那些闻香教民多是小老百姓,听了闻香教的煽动前来的,如今听说有十万兵马把城围了,带兵的还是那位名震大明朝的左御史,再一想这杀官劫库可是杀头的罪,有那胆小的便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勉强站着的也多是手脚发凉,心底儿发毛。
不过也有不少人心想,这左维明是太守的亲兄弟,说不得是要维护他的,为了能救出教主,跟他们拼了,反正教主法力高强,说不定死透了也能被救回来的,或是这辈子为教主献了身,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也说不定哩。
却听维明话锋一转道,“这青州太守既然平日还算得个好官,这也罢了,果然如你们所说,闻香教主是个佛祖座下弟子,这太守却冒犯教主,果然是个糊涂的。”
闻香教民听了这话,都有点晕晕的,怎么这位大官倒不向着亲弟弟,说起了公道话来?
维明见着这些人面上半惊半疑的神色,接着忽悠道,“虽然你等犯下大错,若是依律而行,本官一令下去,千军万马齐发,你等难道还有抵抗之力?但本官念在你等平日皆是良民,不过是一时冲动入了闻香教,受了奸人挑唆,大错也还未成,本官不忍加以诛杀,因此才好言相劝。”
“此时放下刀具,散伙回去,我自使太守放了闻香教主,你们明日可来领着教主回去,作乱之罪,一概不究如何?”
众人听得这话,都萌生退意,好些人就地扔了手中武器,那为首的几个骨干却是高声道,“左大人既然这样说,俺们也是知好歹的,这便退去,不过,我们教主生死不明,还请左大人放出教主,与俺们看一看才得放心。”
左维明微笑道,“这有何难。”
随即便吩咐小校去衙中传令。
小校飞奔而入,此时左致德一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躲在内院大门后干着急。听说乱民攻进了府衙,内中女眷顿时觉得没了活路,纷纷放声大哭,周氏拉着个婆子,哭得惊天动地,一边还埋怨,“自家家财万千,偏来这里做什么劳什子太守,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了吧!”
全不想当初是哪个成天唠叨着男人就该建功立业,不能总窝在家里听大哥大嫂的了。
顺贞虽然懦弱胆小,却也知道覆巢下无完卵,与自已的丫头锦绣含泪各握了把剪刀,立在周氏之后,左致德在地上走来走去,直搓着手,瞧见女儿这般倒是心下略慰,可全家老小一同赴死,那是最坏的打算啊。
早知如此,那个什么狗屁的闻香教主,自己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把异动报给上峰,请了大批人马来再动他也不迟啊。
☆、一一七 装神弄鬼露马脚
左致德正百转愁肠,无奈之下,想着要不就把那闻香教主给放了?
可是瞧着这些人声势浩大,只怕也不会善罢干休,正待下令,忽然听得一个家将飞奔来报,“二爷二爷,好消息!大爷领着十万兵马来了!”
左致德恍若作梦一般,又惊又喜,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大爷真的来了?”
哎呀哥呀,关键时候还得靠你啊。
嘿,俺哥来了,还怕甚么闻香教?就是喝辣教神马的一齐来了,咱也敢横着走啊!
左致德一拍双手,哈哈傻笑几声,一颗本已如死灰的心登时活泛起来。
听那家将道,“禀二爷,小的们在墙头张望,见有一支人马,兵强马壮,那乱贼冲进府衙的时候,那支人马也冲了进来,却是将大堂围了,如今那些乱贼畏惧,正不敢进来哩,小的们看得清,那大旗上正是‘平番大都督左’六个大字,岂不正是大爷领兵到此?”
左致德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直道谢天谢地,祖宗保佑,挥手令一干妇女们都该做啥做啥去,莫要惊怕了。
自己却是步下轻松,乐颠颠地直朝前厅走去。
正好碰上那来通传的小校,一同出外,见灯火昏黄之下,那蟒袍玉带壮年男子,不是自家亲哥是谁?
左致德鼻子一酸,差点流下两行泪来,忙上前见礼。“兄长在上,小弟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维明道,“闲话后叙不迟。”
“听说你身为太守。命手下人将闻香教教主当作妖人拿了下狱,才激起这场塌天大祸,却不知是为何要拿他,如今他可还在狱中么?”
致德见说起这闻香教主,心中好不憋屈,道。“那妖人王森,数十日前来到青州,终日烧香聚众,诱惑民心。直吹得天花乱坠,引得好些百姓竟然舍了全部家产入教,不过数十日,便聚敛财货千万,此等做为,岂非是邪教骗人之术?弟身为地方官,怎能听之任之?因此才将这妖人拿了,如今正锁在后堂。”
维明听得王森现在,心下顿安,故意道。“二弟此言差矣。你说他是个妖人,百姓们却道他是个神仙,你硬捉了他来,难怪闻香教民要不服哩,你现下快差人去将这位活神仙请来,给闻香教民一看,他们放了心也就自散去了。等明日将教主放了,他们自愿意舍财烧香聚堆,却于你太守何干。闲事莫理才是!”
致德听了便觉愕然,笑道,“大哥何出此言?如今大哥领兵十万,这些区区闻香教众,不过二千,大哥何必担心,竟至于将那妖人放了。”
维明神色肃然,道,“莫要胡说,若一味胡行,何以顺民心?快将王森放出,不然为兄就要依军法行事了。”
致德无奈,只得命人将王森领了出来。
不过片刻,王森就被带了出来,只见此人年纪四十开外,身材中等,生得一张国字脸,倒是细皮白肉的,算得上相貌堂堂,只是那眼神却是有些邪邪的。
那些闻香教民瞧见了自家教主,都是面露喜色,连呼着教主。不过终是畏惧左维明这位大官的威力,不敢高声。
维明冲着王森一拱手,朗声道,“久仰教主大名,舍弟无知,多有冒犯。教主受惊了。”
王森也是见过世面的,晓得面前这位官居二品,可不是个青州太守那级别好糊弄的,见维明客气,忙躬身应答,“大人有礼了,我本是佛祖座下弟子,为度化世人下凡间而来,请大人们莫要误会才是。”
维明微微一笑,却是面向闻香教民,道,“如今你们教主无恙,大家瞧了便都散去吧。明早可来领回教主。”
众教民听了便要散去,只有那为首的几人道,“大人怎不今晚便放俺们教主回去?”
维明道,“今日天色已晚,教主同了你们回去,谁知会不会又生事端?二来你们教主既然是仙人所化,正好本官也趁便请教仙法。”
这话虽说的客气,但身边雄兵健卒,张弓搭箭,杀气腾腾,那些人也不敢多说,没奈何把手中刀枪和各种武器丢在地上,一哄而散。
维明命军兵将府衙围护起来,又让人出去街上高喊,兵马围城是为提防有变乱,如今事已经平息,百姓各回各家,不必惊慌。
一时清宁,众人到大堂之上安座,青州文武都来参见,都道此番贼乱,平凭左大人。
维明见了青州游击将军,便问道,“可曾有伤亡?”
这青州游击将军手下也有一两千的人马,专司保一方平安的,此时见问,不由得老脸微红,道,“官兵虽然战败,倒是没有伤亡。”
维明一听心中便明,想来这又是一位尸位素餐的,便笑道,“哦,想来这便是见机行事,走避得快,因此没有伤亡,将军功劳不小,平日操练,这走避之法极精,不枉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那将军满面通红,又复转黑,羞惭无地。
众官员又略说几句便退下,左致德命人备了酒饭招待军兵,此时已是近三更,左维明与致德兄弟二人细说了些别来之情,又用过了饭。
致德道,“大哥说要将那王森放了,敢是真的么?”
这妖人险些害了自己一家老小,如今要将他全须全尾地放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维明笑道,“二弟且看为兄如何炮制这妖人便了。”
一时到了大堂上,左维明自己贴身家将,还有二房中的家将们,大约合在一处也有三十来名,都精神百倍地列在两边。
王森被带到堂上。一个推搡就掼到地下,眼瞧着这阵势杀气腾腾。心中暗叫不妙。
“大人这是何意?”
王森忙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致德见了心中郁闷,我了个去。连妖人都知道欺软怕硬,前日过堂,这位可是见官不跪,牛气冲天得很啊。
维明笑道,“正是要向教主请教佛法呢,听闻佛身自有金刚护体。刀枪难入,且听你教众道,你有佛光护体,不若让本官也开开眼界如何?”
遂命人将王森扒去外衣。只留裆下一短裤,置于黑暗中。
维明纳闷道,“咦,这却奇了,护体佛光却哪里去了?”
众家将都是哄然大笑,那王森面红耳赤,羞惭无门。又夜风寒冷,不由得勾头缩肩,瞧着哪里还有教主的仙气?
其实那佛光护体,不过是他在众信徒来参拜时。让心腹在他背后地洞中点起的烟火而已,骗骗老百姓的,哪里来的什么佛光?
王森心知自己这是假神仙遇到了真阎王了。不由得心中又惊又苦,勉强道,“大人威风太盛,小老儿有光也吓得没有了。”
维明叹道,“佛光无缘得见,那便试试金刚护体罢。”
又让几名家将取了快刀来,头颈腰腹四肢各架一柄。但见快刀雪亮,寒光照人。
“传说金刚护体之功,刀砍不入,反要崩坏了刀口,你等砍的时候手稳些,莫崩裂了虎口才是。”
几个手拿钢刀的家将哄然应声。
致德瞧得肚皮藏笑,直道果然是俺哥的好手段,这奸滑妖人,我审他时,只用夹棍,他倒是硬气得很,如今看他见了钢刀可还硬气?
其实他哪里知道,上夹棍时,用的是三班衙役,那衙役也是迷信的,怎肯用力惹了神仙,不过是演戏给他看,虚应故事罢了,倒显得王森神人一般地不怕刑讯。
王森数把刀架在身上,心中叫苦,知道这位大人是软硬不吃的,来硬的,自己那区区数千教民也拼不过十万兵,来软的,自己那套只好去骗骗无知小民。
眼见得家将们凶神恶煞就要下刀,自家身子自家知,有无护体神功还不清楚?直吓得魂飞天外,心胆俱裂。
“将爷们手下留情,且莫动手,小人并不是什么神仙,也没有护体神功,求饶了小的一命罢!”
维明这才笑着令家将们松手,道,“王森,你且把你的来历,到此吸纳信众意欲何为,妖术自何处来这些事都说明白了,本官倒可酌情饶你。”
那王森哆哆嗦嗦,求情道,“大人容小人先穿了衣裳吧。”
维明微微点头。
只见王森从地上拾了中衣套上,却是背过身去在地上不知拾着什么。
维明瞧得清楚,喝道,“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家将们听令上前,从王森手里抢下一段东西来奉上去,维明瞧了半天,原来是个狐狸尾巴。
维明不过略翻了下,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心道,难道这闻香教就是从这东西得名而来?
王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宝贝,维明只不过拿眼一扫,道,“还不快招来!”
两边家将手中的刀可还没放下呢,王森吓得一缩头,连声道,“小人愿招。”
“小人原是河北人氏,逃荒到东北,一回无意救了个老道,那老道名叫谢昆,很有本事,送给小人这段狐尾,说这狐尾是一种奇异的异香狐狸,点火烧烤之时可以香飘数十里,又教了好些旁门左道之术。道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