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凡彻勒斯的青年闻得有人走到他的正面站定,马上双目一睁,简洁地说:“我叫凡彻勒斯 拉兹亚,代表自己的兄弟,赌上自己的性命与拉兹亚家的名誉和你决斗。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本来没什么,既然你问起了我就说说吧!”杨颠峰说:“我叫杨颠峰,其实我的女朋友昨晚跟我闹情绪,搞得我心情不太好,刚好你那兄弟又生来一副欠扁的模样,所以我才想扁他出气,这就是我来决斗的理由;跟我杨家其他人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有那样的兄弟你真倒楣。”
随着英布里逊首先笑出声来,以他的亲卫队为主的一区马上笑成一团。相反的凡彻勒斯亲卫队那边却传出阵阵杀气,逼得站在她们附近的群众就算想笑也不敢笑了。而凡彻勒斯本人对这番肺腑之言则没什么表示,淡淡地说:“这里可以清楚的听见教堂钟塔大钟的声音,我们就以钟响第九下为决斗开始的信号。”
“嗯,好。”杨颠峰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英布里逊杀气腾腾地拔出剑来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不禁让英布里逊为他担起心来,后悔没有趁刚才多提醒他几句。不过,大钟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接近垂直,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钟声响起。
第九声。
杨颠峰没有任何动作。
凡彻勒斯双手持剑,慎重地以弧形移动的步伐向对手逼近,在杨颠峰随着和自己相对角度的变化转动身体的瞬间,他出手了!
但,杨颠峰也出手了!惯见的“蟠蛇吐信”,牵制用的招式。
青年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动手的时机完全被看穿了,攻势不由得缓了一缓。英布里逊则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凝神观战。
“第一次试着在对战斗中的对手使用感官分享,效果还不错。”少年心想。
凡彻勒斯不敢轻敌,稳扎稳打地和杨颠峰过了几招,谨慎地把鞭招一一轻轻拨开,然后突然一个箭步冲上。
虽然少年早料到了,可是他后退的速度并不比对手更快,临时把菱鞭抽了回来化为剑形,一个交锋化解了这一剑。
对手的青年眉梢微动,显然十分讶异。他很快地出了第二剑,杨颠峰虽然出剑抵挡,可是两剑交锋的瞬间,突然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很强的力道。
少年吃了一惊,紧急把剑身再化为鞭形化解了这个力道,才免于兵器脱手飞出的命运。他向后跳开,凡彻勒斯并没有急着追击。
那位青年暗忖道:“差强人意的鞭法,拙劣得可笑的剑法,虽然鞭与剑的交换十分迅捷,不过以此突出奇招也只能骗倒庸手的程度。下一招分胜负吧!”
“果然跟波谢刚练了一个月的剑法还不能派上用场。”杨颠峰则如是想。
凡彻勒斯重新以双手握剑,缓缓地把剑举了起来。英布里逊知道这才是他的拿手架势,现在开始他才要认真出手,苦于无法出声提醒杨颠峰,否则他就是公然与拉兹亚家为敌了──心中正暗自焦急。
不用他提醒,少年也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了。他借助感官分享之力,发现对手似乎想要从那个距离直接发动攻击:“远距离攻击吗?是什么样的?”
青年出手了──自剑尖递出也碰不到杨颠峰的距离下直接挥出纵斩!
“真空斩!”凡彻勒斯的亲卫队中爆出一声欢呼,她们显然没料到这么快就可以看到青年施展绝活,但是心中也有点可惜决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但是杨颠峰完全违反她们期待的,侧个身子就简单避开了。
“被躲开了?”不只是亲卫队的女性,最讶异的还是凡彻勒斯自己。
“……被我躲过之后怎么不趁机发动攻势?”杨颠峰则感到莫名其妙。
青年重新举起了剑,这次发出了横的真空斩,少年却毫不在意地矮身避过。如果是其他的对手,凡彻勒斯这时就可以趁机发动攻势了;可是杨颠峰不管蹲还是站照样都可以出鞭牵制他,他并没有觅到可出手的破绽。
英布里逊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你的真空斩对这样的对手用处不大,凡彻勒斯,接下来你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了,你一定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居然会让你陷入苦战吧?”
而场中的青年果然考虑着跟英布里逊同样的事。他缓缓举起了剑,再度发出了真空斩!虽然少年还是侧身闪过了,不过凡彻勒斯随后舞剑发出了一阵猛攻。
杨颠峰舞起菱鞭,且战且走。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训练,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把所有的鞭招运用在实战之中──虽然未免迟了点。
凡彻勒斯感觉到对手的每一招并不都像“蟠蛇吐信”一样有威力,所以慢慢加重了进攻的步调。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少年闪躲的步调也随之加快了,好像背后有长眼睛似的;更令他气馁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进攻,杨颠峰闪躲的范围居然不出三尺见方。
他终于决定使出压箱底的绝技,悄悄地放轻剑中力道,蓄积在双腕之中,然后,在寻常的剑招当中,突然夹入了一记真空斩!
“喔!”少年连这一记都闪过了!
英布里逊不由得倒抽一股凉气,心想:“凡彻勒斯以真空斩配合攻击的战法又更上一层楼了,真庆幸我不是第一个挨上这招的人。”
杨颠峰这边情形不甚乐观。虽然他闪过了每一记真空斩,可是和对手间的空间也已经被压迫到鞭势难以施展的地步,登时险象环生。
他猛一咬牙,一边往后猛跃,一边使出压箱底三招之一的“一塌胡涂”。这招是把全身的力道灌入鞭中卷起“无数”鞭圈,环环相扣,生生不息──那当然是练成以后的状况;以杨颠峰之能,顶多卷三、四个圈圈就不行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把这招取了这么个名字。但是这招确实难以应付,鞭圈时而在中,时而在梢,凡彻勒斯既然是第一次见到,只有凝神化解,给了杨颠峰逃脱之机。
只见少年连退数步,突然扬鞭卷起附近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中。
“这算什么?”凡彻勒斯心想:“你的鞭招虽然精妙,可是威力不足,如果让我全部看过,你就再也无法阻止我进攻了,你也该知道才是。这场决斗我赢定了,只是让我多费了点劲。”
那石头拿来当暗器实在不是适当的形状和大小,杨颠峰取得后把它拿在左手,也没有投掷的打算。青年想了想不明所已,再度发起攻势。
这次他不以真空斩开头,直接挥剑进攻,把真空斩夹在八招开外。只见少年边闪躲边在真空斩的飞行路径上留下了手中的石头;石头并没有完全承受这种无形的剑气《不然杨颠峰早就用菱鞭挡下了涣粝铝艘坏狼逦牧押郾懵涞降厣稀!�
“他是在确认我的招式性质?可是,这时候才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凡彻勒斯心中怀疑,手底下却猛攻不止。
虽然杨颠峰的鞭招还不十分出色,可是速度很快,他单靠剑招要拉近两人距离还是有困难的。又是十数招开外,青年故计重施,在剑招夹杂了一记真空斩!
少年凝神细看,不闪不避,居然只是“啪”地在胸口用力地拍了手!
见杨颠峰不躲开真空斩却没有受伤,青年楞在原地忘了继续进攻,满脸写着无法置信。难以置信的岂只是他,围观的群众大多发出了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呼,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少年笑着说:“︽修罗之门》里边片山右京的‘龙破封’!我已经有开膛破肚的觉悟了。”
英布里逊恍惚间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空斩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破,他刚刚是用石头来推算剑波的行进速度……不,只有他能办到!我就算知道了这种破法,也不会想去练习使用它,他不但用了,而且是没经过练习就成功了!”
他望着决斗场中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凡彻勒斯,心想:“你放心吧!你的真空斩并不是自此之后就没用了。可是,的确对眼前的对手是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现在你要怎么进攻呢?”
杨颠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说:“我不玩了。”他右手一拉,让菱鞭化作剑形,然后让剑身下垂指地。
“你,你是什么意思?”青年惊讶地说。
“意思?我决斗还没开始时就说得很明白了:我想扁的只有那个长得讨人厌的香菇头,不是你。刚刚攻向你的招式,只是以防万一。”少年一摊手说:“现在既然确定你奈何不了我,那我何必再出手?”
凡彻勒斯气得浑身发抖,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羞辱,哪知杨颠峰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羞辱他的意思。
“杀了他!杀了他!”快气疯的香菇头少爷,在场边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把神圣的决斗看做是什么?你以为你垂下剑我就不会进攻了吗?”青年怒吼道:“告诉你,为了拉兹亚家的名誉,今天的决斗若是你不倒下,就一定是以我倒下作了结!”
话毕舞剑攻上。少年虽然觉得很冤枉,可是也只得专心闪避。
“开始了。”嘉希昂低声说道,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长枪大汉听:“这是当初对付我的战术,只不过那时他是为了赢,现在却是为了不赢。”
“为什么?”长枪大汉困惑地说。
女骑士摇着头说:“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才刚知道决斗的严重性,想要刻意制造这种结果,以避免和拉兹亚家结下死仇吧!”
不用分神出鞭之后,杨颠峰的脚步灵活度更增加了三成;不但如此,他还有精神分心使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以这些资讯猜测凡彻勒斯的进攻方位和招式。
但好景不常,初时青年还防着对手耍诈突然出鞭,等确定对手的精神全放在闪躲上之后,他就开始尽全力进攻了。这种打法几近于无赖,看得场边人等都暗自皱起了眉头,杨颠峰也因而越来越难闪躲,好几次都是靠了激化模态才勉强避过。
塔山森大教堂的大钟再度响起,距离决斗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在少年的苦撑之下,总算苦尽甘来,凡彻勒斯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奇怪……”青年难以置信地想着:“他的动作比我大得多了,怎么会是我先体力不支呢?怎么可能……”
长发青年的仰慕者们在场边不由得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决斗场中的杨颠峰依然显得如此从容,但凡彻勒斯则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动作也越来越凌乱了。这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吉勒斯德公爵看看表,心想:“够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杨颠峰已经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他对杜黎娜和随从使了个眼神,一行人便转身离去了。
英布里逊的心中则充满寒意,拙劣之极的剑法,还算可以轻松应付的鞭法;拥有这两种技巧的异界参赛者杨颠峰,却以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力、身法,或许还有点别的未知物而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这不是决斗──如果这不是决斗,凡彻勒斯根本没有必要拖着疲累的身躯丑态毕露的勉强进攻;如果这不是决斗,英布里逊也不会有这种这辈子可能只会有一次的感觉──希望凡彻勒斯赢,不要丢了恩居奇维邦联,甚至葛里布林特的面子。
想通这一节后,他拔剑冲进场中,代杨颠峰接下了凡彻勒斯的剑,厉声说道:“住手吧!这已经不是拉兹亚家的名誉问题!杨颠峰不是恩居奇维人,他甚至不是葛里布林特人!你想清楚了没有?”
长发青年经此一喝,终于醒悟了过来,登时失去了所有的斗志,颓然坐倒在地上说道:“我输了!”
“你这个废物,枉费我拉兹亚家把你养大,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香菇头少爷他爹发疯似地怒吼着。虽然,后来他权衡利害之后,并没有把凡彻勒斯逐出家门。
这本来是凡彻勒斯最在意的事,不过此时他听了养父的怒吼声,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见杨颠峰皱了皱眉头,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你输了?你只是赢不了吧!大家都看见了,而我也赢不了你,所以当然是平手。”
杨颠峰本来可以说“我大概也赢不了你”,因为他没试。可是他试都不用试,就很确定现在的自己绝对赢不了对方,这也是无数战斗中累积的“自信”。但是这个反过来的“自信”却在这个场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观众们都以为他是谦虚,不由得大声喝起采来。
可是他却并不领情。决斗刚结束,少女冷漠的身影又重新占满了他每一寸脑细胞,让他的心情登时跌落到谷底,挥着鞭子向观众们出气:“滚啦,散啦散啦!决斗已经结束了啦!平手的决斗很稀罕吗?走开!我们又不是街头表演的艺人,给你们看爽的呀?再看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