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后的短短几天内,跑遍的了罗马的好几个显贵的宅邸,你以为他会在干什么?我承认,他曾经也试图把我拉入他的阵营中,幸亏狄奥尼索斯没有在关键时刻蒙闭我的双眼……你想他为什么那么慷慨地把六个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你?他明明可以自己指挥的嘛。”
阿维尼乌斯停下来观察克伦塞茨的表情。后者显然还没有完全被说服。
于是他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是什么?”
“皇帝陛下本人。”阿维尼乌斯道,“如果他秘密下旨征召军队希望能够扼杀叛乱,那么他一定知道是谁在策划它。你只要去问问他就可以了。这也是我几次要求谨见陛下的原因。”
“没错,正是陛下征召我们来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一定知道谁是叛乱者。”德西摩斯补充道。
“皇帝陛下?”克伦塞茨犹豫了片刻,道,“陛下他恐怕不便接受这么多人……”
“哦,没有关系。”阿维尼乌斯道,“我确信图拉真就是叛乱者,因此不去也无妨。你可以自个儿去问他。”
近卫军长官想了想道:“好吧,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图拉真会作出这样的事来,但向陛下咨询一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阿维尼乌斯抬头望了望天,道:“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不要太晚了,我们还得回去用午餐。”
克伦塞茨点了点头,一甩披风,转身走了出去。
一走到门口,阳光就刺目而来。他用手挡住阳光,快步朝耸立在山岗上的皇帝的巨大宫殿走去。
当他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发现一名士兵鬼鬼祟祟地从宫殿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住,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克伦塞茨问道。
“嗯……啊……”那士兵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报上你所属的部队和长官的名字来,士兵!”克伦塞茨再一次问道。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到这个士兵有些不对劲。
“我是,我是……你看那儿!”
克伦塞茨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心知不妙,急忙转身过来,但那狡猾的士兵已经逃出几步了。克伦塞茨被激怒了,他决不允许自己会被这样的伎俩所欺骗,更不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这样逃走。
他迈开大步朝他身后追去,凭着他的身手,没有几步,就把那人擒住。
那士兵拼命反抗着,用拳头捶打他的身体。克伦塞茨用手肘一击,正中他的面门,那人哼了一声就倒下来。
这时,几名宫门附近的卫兵都跑了过来协助他。
“把他带去,问清楚他的身份和企图。”克伦塞茨擦了擦脸颊上的灰,道,“如果他不肯说,就让他尝尝厉害的。”说着,他掸掸手,继续朝皇宫走去。
或许是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克伦塞茨一踏入宫内的柱廊,就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想喊他的卫兵去点亮一盏盏的灯,但是另外一个念头阻止了他这样做。幸亏他对里面的道路非常熟悉,克伦塞茨可以扶着墙,迅速穿过了柱廊,来到对了涅尔瓦的寝室。
他推门走了进去,微微闪烁的灯光使屋内仍旧保持了一定的可见度。
衰弱的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克伦塞茨轻轻合上了门,然后迈着轻地不能再轻的步伐,走到了皇帝的床边。
涅尔瓦完全没有听到他忠诚的近卫军长官的到来,仍旧盖着厚实的毯子,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看样子睡得非常地香。
克伦塞茨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做着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叹了口气,拔出了剑,举在了空中,一阵停顿后,他说道:“对不起,陛下。”。紧接着,他的剑锋就劈头盖脸地朝床上的涅尔瓦砍去。
“当!”只听响亮一声,克伦塞茨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的剑,竟然被荡了开去。办到这件事的,是另一柄剑。
还没有等克伦塞茨回过神来,床上的涅尔瓦突然坐起身来。
克伦塞茨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失踪多时的图拉真。
图拉真手持利剑,从床上跳了下来,笑道:“涅尔瓦整天闷在这么厚的毯子底下,也够他受的了。”
克伦塞茨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张口结舌:“你,你……”
这时,他们身后的一堵墙突然轰隆隆地移开了,阿维尼乌斯掸着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莫比伦、尤里斯以及德西摩斯和提比略。
“要让你认罪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阿维尼乌斯一面掸着挂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上的灰,一面道,“我真的可以去演戏了,是吧,图拉真?啊,呸呸!这堵暗墙里可是脏得一塌胡涂啊。”
克伦塞茨立刻明白了发生的事,他恢复了镇静的表情,对阿维尼乌斯道:“这一直都是你的圈套?”
阿维尼乌斯微微点头道:“是呀,亲爱的克伦塞茨。尽管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但是如果不让你自己暴露出来,你恐怕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吧。”
克伦塞茨恍然大悟道:“那个门口的令人生疑的士兵也是你们安排来引开我的注意,使你们有时间布置这一切的?”
“没错,亲爱的克伦塞茨。看在我们这样辛苦费力的份上,扔下你的剑,和我们一起走吧。去祈求皇帝陛下的宽恕吧。”
“那么你呢,我的朋友,你也参与到他们之中了?”克伦塞茨朝尤里斯问道。尤里斯低头不语。
阿维尼乌斯道:“尤里斯元老在关键时刻非常明智地决定弃暗投明,这是历史上少有的英名决策。”
“如果他不能在元老院做你的内应,我们就有了更大的胜算了。”图拉真也道。
“等等,等等。”克伦塞茨皱眉想了想,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已经非常严密地把陛下控制了起来,除了见过图拉真一次以外,他没有接见过任何人,他怎么还会有机会向外界传递讯息?”
“这要归功于皇帝陛下的这位老朋友。”阿维尼乌斯从暗墙后面领出了一个老者,“这位是萨拉加西亚,陛下40多年的老友。真是他了解这条暗道,才能够及时将陛下的情况告知外界,并且把陛下的密旨带给了德西摩斯和提比略。”
克伦塞茨打量着那个浑身起皱的干瘪老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没有仔细检查这间屋子,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溜进来,是我的失策。”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克伦塞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图拉真道,“尽管你掩饰地非常出色,但是过于迫切地阻止他人接见皇帝的事实还是令人感到不安。当我排除了其他几个有嫌疑的人之后,最后的目标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之后,你自作聪明地带我去见皇帝,以为可以令我消除怀疑,但结果恰恰相反。涅尔瓦通过这次会面透露了他被软禁的讯息,你看。”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圆球。
克伦塞茨一看,正是当时涅尔瓦给图拉真的,他当作是纪念物的大理石圆球。
“把它涂满黑墨,在纸上滚动,你就会发现它会写下这样一句话:来救我!来拯救你的母亲,埃庇多罗斯!”图拉真翻转着这圆球,说道,“这是一出戏剧中的台词,你瞧,但是在这里它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另外一层意思。恐怕涅尔瓦为等待那一天早已做好了准备吧。”
“相当聪明。”克伦塞茨叹了口气承认道,“我低估他反抗的意志了。我本来一位他已经彻底屈服了。”
“涅尔瓦当然担心你手里作为人质的普林尼等人,因此他必须小心地传递这些讯息。”
“现在,和我们一起走吧,亲爱的克伦塞茨。去赢取皇帝陛下的宽恕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阿维尼乌斯道。
克伦塞茨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或许你们忘了你们现在身在哪里?这是皇帝的宫殿,我的近卫军随时都会把你们逮捕起来。”
“没错,没错。在这座小小的宫殿里,你的确是主人。”图拉真道,“但是你会一辈子不走出去吗?”
“你们的行动的确出人意料。”克伦塞茨点点头道,“但是你们以为我会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吗?”
“看上去你有不小的把握嘛,不妨说来听听。”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搔搔脑袋,不解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
克伦塞茨道:“我没有把握一定能胜过你们,但是以我长期的准备看,这并非不可能。”
“好吧!”图拉真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比赛一番。”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在战场上刀剑相见的话,那罗马人的血不知又要流多少了。不如这样,克伦塞茨,我们以游戏的方式决定胜负。”
“你觉得现在是个开玩笑的好时候吗,图拉真?”克伦塞茨冷冷道。
“我不是开玩笑。”图拉真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爱兵如子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地让你的士兵去流血。所以——为了不让士兵们再作无谓的牺牲,我们可以来一场简单的演习,谁要是在其中输了,那就得投降,服从另一方的命令,做另一方要求的任何事。”说着,他盯着克伦塞茨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克伦塞茨沉默了片刻,最后道:“说明你的打算吧,应该怎么样来玩这次游戏呢?”
图拉真笑道:“和我来吧。”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克伦塞茨轻轻哼了一声,也跟了出去,之后,其他人也蜂拥而出。
图拉真领他们来到皇帝的战略室,一副巨大的罗马平面图呈现在他们面前。
他递给克伦塞茨几个手掌大小的青铜士兵像,道:“每个人像代表一个军团,以你实际的安排布置你的兵力。我也做同样的事,当我们两的军队相遇时——嗯,不如简单些,以人数为标准,谁的的兵力强就谁赢。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的近卫军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匹敌的。”克伦塞茨道。
“嗯,那把你的近卫军人数翻倍吧。”图拉真爽快地应道,“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必须把莫比伦的那些平民组成的临时军队的人数减半。”说着他望了莫比伦一眼。
保民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克伦塞茨狐疑地望着图拉真,但揣摩了半天,他还是只能用图拉真还没有掌握他的真正实力来解释他如此慷慨的原因。尽管他相信在当前的条件下,自己的胜算非常大,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提出了另一项要求:“我要求在调动军队方面,军印具有最高的权威,任何私人关心都不在考虑之列。”他当然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能够调用图拉真的军团,那对方就完全没有一点机会了。
图拉真想都没有想就愉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没问题,你说了算。”
克伦塞茨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开始吧?”
“等等,我们还需要一个起誓的仪式。毕竟这关系我们双方的生死存亡,由不得半办点马虎。”图拉真道。
“好!”克伦塞将手置于胸前,昂头高声道,“我对着无比威严的朱庇特起誓:如果在这张地图上,我,克伦塞茨作战失利,那我愿意放弃一切权利,捆绑自己的双手,教由图拉真任意处置!”
“嗯,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用的人。”图拉真赞道,接着,他也如法泡制,起誓了一番。
“好,现在开始吧。”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点点头道:“你可以先排兵了。”
克伦塞茨把一个士兵像放在地图上罗马城的城墙上道:“我的近卫军,以你刚才说的翻倍计算的话,几乎相当于一个军团。”
图拉真摸了摸下巴,拿起两个人像,放在城墙外的树林边上,道:“莫比伦的军队,有一万人,相当大的数量,不是吗?就算两个军团吧。”他又摇摇头,收回了一个人像,好像非常无奈地说道,“减半的话,只有一个军团啦。怎么样,这个回合算打平手吧?”
尽管看上去在人数上图拉真已经做了不小的让步,但用莫比伦的乌合之众抵销自己的精锐力量,克伦塞茨感觉好想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当他不得不点头时,他看到莫比伦以及阿维尼乌斯似乎都在偷偷地笑着。
克伦塞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举起5个人像,摆在罗马城外的右侧:“这是我在马其顿招来的5个军团的雇佣兵,明天就会赶到。”说着,他又拿起4个人像,放在城外的左侧,“我的好友,迦太基的塞维鲁斯,同样也在明天,会给我带来4个军团。”
图拉真又摸了摸下巴,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安排。”
“如果每次外省军团的进军都和他们两个这样大张旗鼓,那还打什么仗呢?等你到了罗马,等待你的就会是帝国精锐军团的迎头痛击了。”说着,他朝德西摩斯和提比略望去。两位将领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