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五兽说,你是王子?”塔西佗这时插话道。
卡西乌斯苦笑了一阵道:“已亡之国,何来君王啊。”
“看起来你的身手非同一般啊,居然能够把那个隔空取人头的恶徒击退。”狄昂道。
“不过是运用‘气’的一般技巧罢了,哼,提洛这个废物却拿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东西到处炫耀。”
“‘气’?”狄昂迷惑道。
“噢,这是个我自己创造的词,你可以当作是人体内的一股流动的气流。”
“可是盖伦说人体内并没有什么气流啊。”狄昂道。
“不,请不要理解成真正的空气的气流。我指的是一种人自身所有但只为意念所发的一种能量,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力量,但在是不会使用它的人身上它始终得不到发挥。”
“我们身上也有你所说的这种‘气’?”塔西佗问道。
“对,人还在母体之中时最先被灌注入这种‘气’,我不知道它最初是起的什么目的,但是根据一些残片断卷来看,它很可能是用来保护人的灵魂的。在一个人的灵魂被稳定在其肉体前,‘气’被用来保护它不至于脱逸而出。”
“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理论。”狄昂摇摇头道,“虽然我对米利都的那些沉迷与物质论的学者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灵魂,‘气’,肉体,这种奇怪的结合方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你说,”他搔搔头道,“刚才你说的,那个残片段卷是什么?”
“这还是让加图来讲吧。他的表达能力远远在我之上。”
于是,加图就把他们如何被卡西乌斯相中与其一起练功,连同塞琉西亚皇宫底下的秘密一同讲了出来。
“原来果然有如此大的天地,我们居然没有发现。”狄昂懊恼地说道。
“原本我也不打算对你们说的,我希望把它保留作一个秘密,只有我亲自认定的徒弟才知道这个秘密。但是加图认为这很可能与你们在寻找的宝藏有关系,所以,我想你们早晚还是会从加图、西多那里了解到这个秘密的,也就不打算再坚持了。”卡西乌斯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件事的重大,行事不要太过鲁莽。”
看外貌,卡西乌斯只有三四十岁,但是,狄昂和塔西佗却感觉到自己在聆听一个睿智老人在语重心长地教导。
狄昂点头道:“我们明白,这样的宝藏一旦落入恶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会保守秘密的。”
卡西乌斯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我们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上,”狄昂说道,“如果如你所说的话,如果没有这个‘气’,人的灵魂没有那么安稳地附着在人身上喽?”
“是的,对一个在母体之中待形成的婴孩来说,‘气’相当重要。但是,一旦灵魂被牢牢锁定在肉体之中,‘气’就可以功成身退,躲到了身体内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如果没有指导,在人的一辈子中,它就再不会露面。”
“而你,却可以让它再一次发挥作用?”狄昂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卡西乌斯点点头,道:“而且是相当惊人的力量。”
“到底有多惊人?”狄昂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知道‘气’确切的力量。但是依据我从那个湖底的文字上所得的讯息看,我现在发挥出来的还是极小一部分。那些石柱上说:创造天、地、人,他把自己的身体给了地,于是,大地有了生计,地上的万物能够年复一年地生灭枯荣。然后,他又把自己的力量给了人,让人能够借助他的力量主宰这个世界,而这个力量就是‘气’。”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气’并没有真正地被人利用过吗?”狄昂插道。
“是的,这个我也不明白。但是那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那么天呢?”塔西佗突然问道。
“什么?”
“你说把他的身体给了地,把他的力量给了人,那么他给了天什么?”
“石柱上的文字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被涂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天得到了什么。”
“你是说它上面的文字被湖水销蚀了?”
“不,再明显不过的是,那是有人特意涂掉的。有人不想让后来的人看到这段文字。”卡西乌斯说道。
狄昂疑惑地皱起了眉。
“那么这个伟大的究竟是谁?或者说他究竟是什么呢?”塔西佗问道。
卡西乌斯笑了笑说道:“很遗憾,对这一点我完全不知道,除了他的名字外,所有的文字都没有对他提到只言片语。似乎是刻字的人出于某种敬畏而不敢刻上有关他的内容。”
“或者是,”加图补充道,“根本就没有人了解他。”
卡西乌斯点点头。
“看来最大的谜团仍然没有办法解开。”狄昂叹了口气道。
“这只是个传说对吧?”塔西佗道,“我是指和天、地、人之间的关系。”
“看上去像是这样,但是,其中所讲的有很多已经被证明是真实的。比如说赐予人的‘气’,它的确存在,而且力量非凡。”
“如果从你刚才的理论中所讲,‘气’是人在出生前形成用以束缚灵魂的工具,那么它必不是那所赐,否则在他的恩赐之前,人们企不是没有灵魂了。因此,这个传说与其解释为赐给人‘气’这种力量,还毋宁说是教会人们运用‘气’的技术。”塔西佗道。
“你分析地很有道理。”卡西乌斯点头赞道,“事实上,我认为,塞琉西亚的皇宫底下隐藏着的有关运用‘气’的秘笈,正是所创,也正是在那里,他传授给了人们‘气’的奥秘。”
“这么说来,那正是我们所要发掘的宝藏喽?”狄昂道。
“如果那个传说是正确的话,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塔西佗道。
“的确,很有可能,如传说所言,还赐予了天和地不同的东西。他赐予地的是他的身体,当然,这只可能是一种比喻,真正的他给予所谓的‘地”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无从知道。而对于天,由于那段文字被人抹去了,我们更不知道其所以然了。但是,似乎有这种可能,既然我们能找到他赐给人的宝藏,那我们完全可以把他赐给天和地的宝藏发掘出来。”卡西乌斯道。
“你是说,还有两个宝藏?”狄昂奇道。
“应该是这样,这才是合理的解释。”塔西佗道,“我相信,在塞琉西亚,已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你是说,他指引我们去埃及?”
塔西佗点头道:“由于石柱全部被毁了,我们没有办法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线索,但是首先我们要到埃及去把事情的真相搞个水落石出。”
“我也很想知道的全部秘密,了解这件事的全部真相,我会陪你们一起去埃及。”卡西乌斯扫视了罗马人一眼,道,“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我们正希望在路上能有个照应,有你这样的高人保护,我们求之不得。”塔西佗道。
“恕我冒昧,”狄昂道,“我们已经见识了你击退了五兽,但是这个‘气’究竟有多大的能力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
“你是想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卡西乌斯笑道。
“我只是……”狄昂急欲争辩道。
“没有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后还是要让你们知道的。”卡西乌斯道,“尽管我只学到了‘气’的真谛的皮毛,但是打退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气’运用地好的话,我可以一天之内在塞琉西亚和这座城市之间打个来回,可以毫不费劲地将整座山上的树木全部推倒在地,可以一掌击毙一百头大象,可以一拳将地面打出一道深沟,可以……”当他看到狄昂他们张口结舌地望着自己,就停了下来,“怎么,不相信?”
“这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塔西佗道。
“是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不啻是天神才能拥有的力量。”卡西乌斯说道,他表现地相当地镇定,丝毫看不出有得意之色,“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气’可以让我们做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就人这么渺小微弱的躯体而言,怎么可能蕴藏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呢?”
“的确,即使运用全身所有的‘气’,人类的体能还是相当有限的,但是所传下的运用‘气’的方法,其精髓之处就在于让人依靠体内有限的‘气’去驾驭自然之中无尽的‘气’。”
“你是说,人的‘气’相当程度上只是一种中介的力量、一种工具,对吗?”塔西佗道。
“相当正确!不愧为罗马顶尖的智者。”卡西乌斯啧啧赞道,“‘气’是一种自然界普遍存在的物质,但它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驾驭的。首先,如果一个人连自己体内的‘气’都无法控制,那周围大量存在的‘气’对于他来说等于是无。只有先设法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气’,才能再办法来利用体外无处不在的‘气’。而且,只有人体内的‘气’,才有能力把握住自然之中的‘气’,也就是说,人体内的‘气’是沟通人与自然之‘气’的唯一途径。”
尽管听得有些迷糊,但是狄昂还是对于这个以前闻所未闻的‘气’的理论有了初步的认识,他点点头,道:“听上去像是阿那克西米尼的理论,不过并非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话,有一大半的哲学家的书应该扔到台伯河里了。”塔西佗道。
“提洛取人头颅的手段你们见到了吗?”卡西乌斯见他们似信似疑的样子,就问道。
“我们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掉了下来,而你说的那个提洛分明站在二十步开外。”
“没错,他就是利用了周围的‘气’摘下了他们的头的。表面上看来,他并没有碰到他们,可事实上,他通过体内的‘气’激发了空气中的‘气’,让它来完成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
“等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说过,在加图他们之前没有其他人到过塞琉西亚皇宫地下的秘窟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提洛是怎么学会运用‘气’的呢?”塔西佗问道。
卡西乌斯叹了口气,说道:“提洛,曾经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敌人。这是个相当长的故事。”他望了望狄昂和塔西佗,似乎是在打量他们是否有耐心再听上一段冗长的叙述。
“罗马人天生就喜好听各种传奇的经历,既然你已经钓起了我们的胃口,不如把这个故事讲完吧。”狄昂道。
卡西乌斯点点头,说道:“首先我要提醒你们,这不是另一个惊险刺激的寻宝故事,其中的悲哀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你们不要看我现在好像没事一样在和你们讲述,那是因为修炼‘气’法的结果。学会运用‘气’的另一个显著的优点就是可以借助‘气’的流动冲散积郁在心中的怨愤以及任何不想保留的情感。”他顿了顿。
这似乎解释了一点加图和西多身上发生的变化,塔西佗想道。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卡西乌斯继续说道,“我现在必定不是急于寻仇而被提洛杀死,就是羞愧难当跳崖自尽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看我的模样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我已经是63岁了,当然,延缓衰老这一神奇的功效还是来自对‘气’的控制。”卡西乌斯笑眯眯地扫视了惊呆的狄昂等人一眼,继续说道,“当时,我和提洛都只是三十出头的人。我,你们已经知道了,是巴克特里亚希腊王国的王子,拥有万贯的财富和极大的权势,受着万人敬仰和爱戴。而提洛,是一个奴隶的儿子,自小被送到宫中当差,虽然名义上是服侍我,但实际上,他是我最要好的玩伴,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下人看待。在我的童年,他始终是我最为知心的朋友。”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我24岁那年改变了。贵霜人大举进攻我国,我的父王派遣我领兵御敌,提洛也随同我一起出征。”卡西乌斯拿起了水囊,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我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贵霜人的军队象黑压压地乌云一样笼罩在我的四方,我有生以来头一次看到了恐惧。就在我以为即将全军覆没时,从敌军阵后冲出了一支军队,那是提洛,对,是提洛,我还记得他那时那张愤怒而又激动的脸,在落日的映照下,他整个人好像泛着金光的天神一般,冲散了敌人的包围,将我救了出去。”
“就在我们以为即将安然撤退的时候,贵霜人的侧翼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企图截击我们。为了让我安全离开,提洛主动留下来阻击敌军。他为我争取了时间,我们最后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当我站在山坡上观望战局的时候,我看到了象洪水般的贵霜军队越来越密地围困着提洛的那支部队。提洛赤着上身,身上沾满了血污,但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