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呢?则像个幽灵在我们的房间里进进出出,脸又长得白,我最怕她,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一次听孙姐说,(因为孙姐是学校的党支部委员)林红居然向学校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大家都说她又信佛,又信布尔什维克,真搞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有空的时候,李月儿会带着我去使馆附近的小酒吧喝喝酒。李月儿什么都会,喝酒、玩牌,唱歌、勾引男人,抽大麻,开始我还有些不习惯,后来久了,我觉得只要他们一不偷二不抢,愿意这样过日子也未必不可以。“奇奇乐”就是李月儿给我介绍的,小二姐,你是那种叫人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的女人,一头被染成火红色的头发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你那孙二娘似的江湖豪情总让人觉得你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快乐,最值得依赖的女人。你对我们这些客人的名字、爱好、快乐和痛苦都如数家珍般清楚,到你这喝酒就象回到家里一样温暖。我们还知道你的男人叫贾美仁,李月儿还认识他。听说他是金都很有名的口琴手,李月儿本想还要勾引美仁,李月儿的口号从来就是男人多不怕,可千万别当真,但后来,李月儿告诉我,看着你每天在店里忙来忙去的身影,对人又那么好,就不忍心去伤害你。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 王哥请我们喝花酒
听到这,小二的后背隐隐都有些发热,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人还在背后看她,品论她,看着阿慧专心致志的样子,小二没去打断她的话去问那个叫李月儿的女子是谁,继续听阿慧讲话。
记得有一次,你对我说,说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后,就如同有甘草和黄连同时在嘴里咀嚼,认准的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你不知道,当时我在心里有多敬佩你吗?我也问过李月儿
爱没爱过一个人?她说爱有什么用,各有所需,他们要她的身体,她的笑,她的时间,她的青春,她要他们的钱,合情合理。我还问她就不能像小二姐你那样死心踏地跟随一个人,甚至是一个臭男人,她说像你这样的人她是做不了的,说你这样子的女人,几乎是快没戏了,尽管崇高,苦的还是自己,就跟电视台采访的那个什么名人方青青似的,眼睛里装的全是怨男人的苦水,但说话却还一抖一抖地假笑,傻乎乎的,她说她不相信她真快乐,她还说,躺在一个男人下面,或者骑在一个男人上面,你可以想是你干了他,也可以想是他干了你,其实谁也不会在乎到底是谁在干谁,干完那事后,你收了他的钱或礼物,你可以想你是一只鸡,你也可以想他是你的一个朋友。这事两头说都占理,就看你自己怎样看了。她还说爱情不是个东西,有钱出名才是真的。
有一个星期天的晚上,王哥约了我、我哥,月儿一起吃晚饭,其实还不如说,王哥吃饭找我们这些女孩去当当陪客,喝喝花酒。那天听我哥说王哥听说我要带一个我的女同学来玩后,把其它的饭局都给推了,王哥最喜欢漂亮女人,尤其是沾点什么艺术腥腥的漂亮妞儿。那天我们去的是“大红门鲍鱼馆”。小二姐,你说事情怪不怪,王哥认识李月儿。当时,月儿堆满了笑的脸像一朵盛开的粉色芍药花。一阵胡吞乱吃后,王哥提出还要去Banana玩玩,月儿骗他说我们第二天还有晨课,就和我回校了。
回校的路上,月儿告诉了我她和王哥的事。她是上一个月在一个酒吧里认识王哥的。当天晚上月儿就和他上了床,月儿说王哥很喜欢她的床上功夫,那天是在台湾人高音“咪”给月儿租的公寓干的。月儿还骗王哥说她家是音乐世家,爸爸是作曲家,妈妈是歌唱家,现在全家都去国外她姐家了,就她一人还在金都。说王哥看家里的摆设也没怀疑月儿什么,月儿说尽管王哥很好色,但好像对她上心了,把她当作一大家闺秀了。我问她干嘛要骗王哥,她说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女人一养就养十几个,又不当真,干嘛给他讲真话。我还说反正又不当真,说真话不更轻松吗?她说这些臭男人,你要是给他讲你还被其它的男人养着,他又想操你吧,又嫌你贱,干的时候还总把你当成一只鸡,全不把你当回事。说她凭什么受那份气呀!骗骗男人,干她的时候把她当个人干,当个女人干!她舒服,他也舒服,挺好。她还说,王哥对她讲多少真话她也不清楚,不过她根本也不想问。我问她哪些干爹呢?她说她那些干爹就不同了,干爹就可怜她们那样穷出生的女人了,怜香惜玉,还说人老了,干也干不到哪儿去。说那些中年男人就不同,既想要沾腥还要鱼是鲜的。本来我还想告诉她其实王哥对人还是不错的,但话到嘴边又回去了,因为我想我还是不说的好,这是两回事儿。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 到香港讨债
二年以后再见李月儿的时候,她已不再叫李月儿了,她已改名叫兰梦妮,是金都著名音乐制作人王东风所在的天空公司的签约歌手了,新名字是公司给取的,但我还一时改不了口,李月儿让我不在公众广庭之下说她以前的名字就行了。小二这时才知道了谁是李月儿了,因为那个叫兰梦妮的女歌星现在已是家喻户晓,她的确常到“奇奇乐”来喝酒。阿慧喝了一大杯酒,又继续说道,我记得刚毕业那年,月儿忙于去各个唱片公司找工作当签约歌手,常常不小心把好多干爹的电话号码给穿帮了,这还不说,祸不单行,对她最好的那个1号“哆”
老头儿,突发心脏病还死在了她租的那套公寓里。一时间“台商客死他乡闺房中”的消息把整个金都城都炒得沸沸扬扬的。书也念完了,月儿决定从此断了和那些干爹的联系,公寓也退了,因为当时手里没多少现钱,月儿临时租了一小平房,把“啦”送的那架大德国钢琴也搬进去了,整个房子最后只剩下屁大一块地了。毕业后,王晓芬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她爸早为她选取好的“养牛场”的接班人。洪姐最后好像也和那金都男人分手了,回文化馆干她的老本行去了。孙姐最好,听说现在已当上了她们歌舞团的副团长了,至于林红,谁也不知道她上哪了。我毕业后,一时没有合适的事可做,王哥也没有了包装我做歌星的意思,他让我进了他们公司的公关部。在金都这两年多时间,我也终于明白了歌星的确是没那么好当的。当时,王哥说他要包装我,还真是他一时兴起,现在他自己的公司运转也越来越困难,买卖铺得太大,又做股票又玩房地产,好几次我就看见银行的人来找王哥要钱。
前一段时间银行催得紧,逼得王哥要亲自去香港要回一笔钱来,想带个女孩谈事会方便些,所以顺便带着我也去开开眼界。香港的晚上真是他妈漂亮,站在香格里拉饭店的十七层我住的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夜色中金光灿灿的香港,我象是掉在了红酒杯中,完全给陶醉了。为了谈事方便,王哥选了这座一晚上五百美元的五星级宾馆,我一个女孩,当然是一个人住,我哥和王哥住在一个房间。第一次我住在这么贵的宾馆里,宾馆大厅的玻璃窗内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那颜色绿得都快流出来似的;丛林中的鸟笼里竟养着几只硕大无比的白色鹦鹉;脚下铺着的奶黄|色地毯厚厚的,毛绒绒的,人踩在上面就像走在云里一样软和,服务生一张张鲜花般盛开的笑脸一直缠绕在你的周围,坐在大厅里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神采奕奕的,像有星星在他们身上发光。从我住的房间里远眺还能看见大海。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清香的熏衣草味,白白的胖胖的枕头上面放着一块心型的瑞士“Nestle”巧克力,卫生间比我在金都家的客厅还要大,中间一个大大的黑大理石浴盆,浴盆周围花花绿绿的小玻璃瓶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听我哥说是用来洗澡的东西,长这么大我才知道了洗澡不光只用香皂,沐浴液,还有什么香精,奶液之类的。按照我哥告诉我的那样,我把那瓶天蓝色小瓶装的蓝色透明的像水果糖的小球球放进水里去,一会儿,那蓝色小球球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大的像白云般的大泡泡,好香。躺在象云彩的水里面,我真想在里面睡死过去。
到香港的当天,我哥和王哥先去会了欠王哥钱的人,回来后,我哥还陪王哥去买了一枪,准确地说,买枪给我哥用来保护王哥的。看我哥和王哥的脸色,好像情况不太好。我问我哥要账怎么还要用枪?我哥说小孩别管大人的事,晚上有事儿,他会打电话给我房间,没打的时候他叫我不要到他们那儿去,有人敲门也不要开,一个在房间好好呆着。那样子就和电影里放的惊险片差不多。不过,当时我也没多想,心想呆着就呆着,反正香港的电视节目也挺多,除了不懂香港话和英语外,所有的节目我都觉得新鲜。并且好象这里的电视机质量比我家的要好一样,因为那里面出来的人的脸色,看上去一个个都活鲜鲜的,像吃了唐僧肉一样。只是当时我还是搞不懂,要债怎么还要用枪来要。
这时小二发现阿慧的舌头好像被酒泡胀了一样,变大了,说话也越来越慢,摇摇晃晃地把手搭在小二的肩上,睁大了她的小细眼睛,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呆在香港的第三天晚上,果真出事了。那香港老板买王哥的兔子,一年中欠了王哥200多万元的债,那人告诉王哥最近手头也很紧,因为是老客人,王哥就让他先给一半就行了,那人答应第三天晚上把钱带到房间里来。可就在约好那天晚上九点,有人敲门我哥去开门的时候,门外一蒙面人开枪就向我哥射来,亏我哥他早有准备,到底是当过兵,“噌”地一下从屁股后面掏出枪来反击,那人手臂中了一枪后就跑了,我哥的前左肩也中了一枪,王哥在屋里面,没事。王哥马上打电话叫了我过去,我们一起把我哥送到附近医院里去了。他们用的都是带消音器的手枪,那天晚上的事,除了我,王哥,我哥和那人以外,我想外人是没有人再知道的。不过王哥说那人肯定是那香港老板买来的杀手。子弹是从我哥的左下腋窝软组织上穿过去的,虽没击中要害,但整个左臂却基本废了,因为现在每当他要向对方打一拳他惯用的左勾拳时,那拳头便会像棉花球一般飞向对方的脸颊,全然使不上半点劲,但这颗子弹却意外地根除了我哥左下腋窝祖传的狐臭。
王哥不想把事儿闹得太大,所以也没去当地报案,再考虑到在香港人生地不熟,钱等回金都再说。为了以防万一,连夜就带着我和我哥离开了香港。我哥的伤口好了以后,也没法再做保镖了,车也不能开了。王哥还不错,给了我哥30万,让我哥回老家娶媳妇做点小买卖去。王哥还告诉我哥,他已派人去香港找那人算账去了,血债要用血来还,让我哥放心。王哥还说,等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他要把我哥再接回金都养着。我哥不干了,我还继续留在王哥那儿。临走那天,王哥请客喝酒为我哥送行。王哥当众说,他两次命都是我哥给救的,王哥还真给我哥面子,那天他把他最喜欢的女人咪咪也叫来了,他要咪咪陪我哥一晚上。咪咪是江西人,刚来金都的时候,在一个广告公司打工拉拉赞助什么的,和月儿一样,咪咪在酒吧认识了王哥,王哥先送咪咪去了舞蹈学院进修,然后又送她去了电影学院进修,现在咪咪也是一集能拿5000元左右报酬的三流女演员了,时不时还上上什么《幸福》、《女友》等杂志的封面。咪咪靠王哥养着,王哥养女人就像养宠物一样乐此不疲,王哥手里的女人加起来有一个排,但自从王哥的生意不如以前,手脚变得不那么大方以后,好像还只有咪咪对他最铁了。但那天,王哥要把他最铁的女人给我哥去享受,来谢我哥对他的救命之恩,可我哥哪敢啊,那天大家一直喝酒到天亮,然后咪咪陪着王哥,我陪着我哥去了东直门市吃完麻辣龙虾才各自醉熏熏地回家算了,听说那麻辣龙虾的虾都是在臭水沟里养大的,说水越臭越脏那虾就长得越肥。那天,我踩着到处都是虾皮,擦过油嘴的和着口痰的廉价彩色餐巾纸,还有啃过的猪骨头的地下,看着像毛毛虫一样涌动着的人群,三个一堆,二人一堆,十个一堆地围着油光蹭亮酒水乱流的桌子啃骨头吃虾的样子,我就心里想,我们就是一群麻辣龙虾,麻辣龙虾就是我们。哥回到老家后,我还是没有告诉他我中过5万元彩券的事,不是不想说,是不再好意思说起这事,让我哥觉得我不老实。我哥终于也给了我爹妈10万元,他们还真开了一间小卖部。而我在金都的这几年中,除了还有那点彩票钱,在音乐上懂得更多一点的乐谱知识,学会了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认识了一些和我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