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到会客室里,干坐了半个小时。
在两分钟前传来消息,谈判代表受不了我的怠慢,气乎乎地离去了,这也就宣布了我与“捕猎队”关系的不可调和!
走出门外,我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并无不甘,不过,与“捕猎队”甚至于大半个黑暗世界作对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异物”,这样做当然不值得,不过,如果是为了有容妹妹,如此又有何妨?
整个下午,除了去看一次有容妹妹,并且帮助她身边的“可可”疗伤外,我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密室中,调养生息。
我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一个最佳水准,以应付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大战。
一次潜心内蕴的周天大搬运,不知不觉就耗去了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当我神清气爽地收功站起时,天色已然入夜了。
在密室外为我护法的禁卫军高手,神色复杂,但对我仍然行礼如仪。将那个一无是处的林和赶走的效果,现在就显出来了。
没有了头脑的禁卫军们面对这种情况,很容易便被苏怡给控制住了,虽然不可能让他们与我同生共死,但至少也解除了后顾之忧。
心情还不错的我微笑点头,随口问了句:“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没?”
很快便有人做出了回答:“女师大人请陛下出关后,去有容小姐的房间一趟!”
哦?什么事?
我摇摇头,不太在意地走向有容妹妹的房间,悠哉悠哉地还可以欣赏夜景。
只是,刚走了几十米,远处星丸跳越般飞掠而至的江雅兰,已经高速冲至,老远就大骂:“笨蛋!出事了!快来啊!”
她叫完便一个转折,向着来时的方向掠过去,那里,正是有容妹妹的房间。
“你……你说什么!那家伙跑了?”
我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在得到了大家肯定的确认后,呆了半晌,又全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心里面郁闷如潮水般来去冲刷,让我几乎要大叫起来。
这是老天爷在和我开玩笑吗?几个小时前,我才为了这个“异物”的安全与大半个黑暗世界闹僵,现在别人却又告诉我,这家伙竟然又跑掉了,还说什么“不能因为它而害了大家”!
我呸它!早几个小时它干什么去了?在某一刻,我甚至在想,这家伙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由我们来吸引注意力,而使它轻松跑掉!如果是这样……苏怡叹了口气,看了一下正红着眼睛的两个小姑娘,苦笑着再道出了另一个对两位少女而言是更坏的消息:
“它不是逃跑,它根本就是送死去的!两分钟前,‘异物’一头撞进了捕猎队的包围圈,在岛西二十海里附近的海底……被抓了!”
这……这种事情!
我看着两个只顾着伤心,却不敢说话的少女,怔然无言。良久,我有气无力地问出一句:“哪个方面抓住它的?”
苏怡摇头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它是在包围圈中,被各方势力同时下手禁制,现在根本无法分出,究竟谁才具有更多的所有权……此时,捕猎队内部已经发生分歧了!”
这样啊……我眨眨眼,强迫自己先定下心来思考一下。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天崩地裂的地步,这局势,倒是很有趣的样子……灵光闪现!
“靠!要什么有什么!”
突然想通了一个关键,我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在一屋子骇然的目光中,我笑得前仰后合,这……这个笨蛋“可可”,虽然它很笨,可是这一招它干得好,这一手漂亮!帅得呆了!
想一想,还有比眼下更好的形势吗?现在谁敢再说寡人无理取闹?我老大耳光抽他!
笑声止歇,我大力挥出手臂,重重击在要上前摸我额头的容可为的肩上,一字一吐地道:“接捕猎队总指挥部!我要看看布拉索这个老混蛋,现在再凑出什么说辞来!我要他明天就捧着自己的脑袋滚回坚罗洲去!”
然后,我一把抱住被我的笑声吓住了的有容妹妹,轻敲了一下她脸上的面具,笑吟吟地道:“你交的好朋友,这次可算是帮了大忙!放心,我一定会将它给救出来,你老哥我郑重发誓!”
我只愁没有理由动手,“可可”与布拉索便联手送来了一个理由,虽然有些勉强,不过,老子干了,他们又能怎样?
半个小时后,苏怡的私家游艇开到了捉住“异物”的海域。
在上方强烈的探照灯下,我无声无息地没入海水中,无视于海水的压力,高速下潜。几息之后,身体一震,脚尖踏中实地,我接触到了海底。
海水的压力是越发的沉重了,这是在距海平面至少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光线虽然微弱,但对我的视力还没有太大的影响。
后方水声入耳,一道潜流轻轻地击中我的肩头,我没有躲,因为从那不住接近的气息可以得知,这是苏怡下来了。与她相距不远,则是飞扬跳脱的江雅兰。
在游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珊瑚礁后,前方蓦地出现了一道光源。随着一声警告声,奔涌而来的暗流便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但江雅兰只是皱皱鼻子,这股不可轻视的力量,便被弹了开去。
而在此时,负责警戒的高手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分,无声无息地退了开去,没有了遮掩,我的眼中映入了一道好壮观的景象。
这是在海底,在人造的光源映像下,奇形怪状的礁石以及怪状奇形的海草,共生共荣,中间偶尔还有几条特别胆大的小鱼游过。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真正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一道光源的映像下,身属六大力量的人们,以各自的势力归属为依据,分成六个小型的阵势,将光源团团围住,一个个面色肃穆,如临大敌。
在人造光源的正中央,是一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海底礁石,这次行动的理所当然的对象,便很没有形象地,被硬挤入了这块坚硬的石块中。前身穿出,后面只余一截不住挣动的“尾巴”。
本来切金断玉、绝壁穿铜的异物,这时却没有一点力量挣脱这原来不堪一击的牢笼。映入我眼中的,就是那个在我和阿侬列的联手夹击下依然绰有余裕、与阿侬列正面攻伐不落下风、面对千百强者也毫无所惧的异物,那无助地扭动的身躯。
有容和纤纤见到这一幕会哭的……它现在太虚弱了!
我叹了口气,可这又怪谁?这家伙太冲动了!
在礁石的四周,是六名分属各大力量的代表人员,他们的职责便是尽力地锁住虚弱到了极点的异物的行动。
他们同属于六大力量的中层人士,并不属于捕猎队的成员,应该是从附近临时征召的工作人员。没有那种令人担心的强大力量,但也拥有着起码的实力水准。
由于异物所具备的“结界无效化”能力,他们无法使用较为省力的结界架构,唯能以本身的力量展开封锁。
炎黄的“元气锁”、神英的“禁锢环”、埃玛祭司的“死灵域”、丛巫的“藤”、禁忌的“光束监牢”,还有梵河的“神罚”,六种不同的力量,将这块岩石死死地禁锢起来,同时也不住地削弱异物的抵抗力,以免它趁机坐大。
“陛下与女师大人安好!”
属于年轻女性的青春声线在我耳边响起,海底下传音对功力要求很高,也亏得这把声音在海中还能保持音质优美,只是过于冰冷,不过,里面的情绪却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明雪?你也来了!”
苏怡闻声扭头,对着声音的来源,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无心机的笑容。
江雅兰也扭头,但脸上却是那种吸了强烈毒气的青绿色。
我眨了眨眼,在看到那位美丽的女性毫无表情的俏脸,以及与脸上的表情成反比的晶亮眼眸时,她的名字不客气地升上了我的心头。
韩明雪!
原苏氏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现今东盟大学学生会干事,江雅兰一生的仇敌,冰美人韩明雪!
孽缘啊!
我看着她添了几分成熟,也更多了一层冷意的脸庞,心中如果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似乎也并无不当。
数日前初看到她,我首先想起的,当然就是那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苏氏的生活,只不过几个月而已……那种长达十六年的单纯日子,便在最后一个奇特的高潮中结束了,而高潮的关键点,正是苏氏。
韩明雪可能感觉我没有什么顾忌的目光,她微微地偏过脸来看我,依然是招牌式的面无表情,眼中如冰雪般冷冽的光芒也一如往昔,只是,比那个时候却多出了几层底蕴。
在这几年里,她很用功……收回了目光,我微微点头,露出了温和的笑脸,算是打过招呼。虽然算是同学,也称得上是间接的朋友,我和她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一个招呼就可以代表一切了。
她的目光流转间再次移到了苏怡的脸上,眼眸中的光芒似乎又有了变化。
江雅兰有几分做作地打了一个寒颤,这让我想到了这两个冰火不相融的女子之间,不和谐关系的来源。
不过,这种事情,随便想想就可以了,不值得深究吧……再说了,我这个未婚夫都不在乎了,江雅兰又凑得哪门子热闹?
三位美人儿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但总体上来说,却可以较长时间地维持下去。
“哼,被征召的廉价劳动力,装模做样的干什么?”
江雅兰一天不和冰美人做对,便会觉得不舒服。今日因为有容的事情在外面打了一天的架,但碰到了韩明雪,她依然活力百倍。
韩明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地不屑于回答,只是望向苏怡,用私密性很强的传音与她交流。
两个女人的谈话我是不会去凑热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却把一边的江雅兰急了个百爪挠心,看向韩明雪的眼眸中已经杀机四射。
我耸耸肩,快走两步,将三位美女落在后面,抢先一步踏入了捕猎队的警备区域。
可以感觉得到,有不少人在这一刹那间紧张起来了。
“布拉索呢?”
在人群中,我并没有看到布拉索这个主事者的身影,我也不想费力地去找他出来,就站在捕猎队的警备区域的外沿弧顶处,轻轻地掐住了他们的气机汇合点,再若有若无的将气势外放,明显地让这些人感到非常地难受。
我没有用例行的传音,而是用音波直接震荡海水,发出了清晰又过分低沉的声响,海水被音波挤迫着发出微微的震颤,让几乎所有人都微带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这边飞了过来,我悠悠闲闲地负手站在海底,视众多目光如无物,论定力修养,比之数月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众人的目光再度转移,从我这里转到了我此次来所针对的那人身上,布拉索微笑着走了出来,背着光源的他,让自己棕黑色的皮肤几乎已融进了海水之中,虽然可算是应声而出,但气势并不落下风。
“陛下安好?”
虽然用的是敬语,但他的语气中却颇有着讽刺的味道,只不过没几个人能听得出来罢了。
我看着他,想想数月之前见面时的一团和气,心里面也颇有感慨,不过,这并不能减损我胸中的杀气,我在脸上勾出了一个笑容,不再和他搭话,轻轻踏前一步,太息一气由静而动,在瞬间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风暴。
海水在此刻静止了,然后便化做了一堵铜墙铁壁,在令人牙根发酸的“吱吱咯咯”的怪声中,向前缓慢推移,布拉索微微地蹙起了眉头,竖掌当胸,能量外溢,堪堪抵住了我第一波的冲击,他竟然还能在此时颇为知礼地表示疑问:“敢问陛下这是……”
我洒然一笑,似若无意地甩手负后,使有千钧之力的海水,在轰隆隆的吼叫中无奈地旁移,水波疯狂地震荡着,将不远处人工制造的光源打得忽明忽暗,海底下似乎在瞬间,便掀起了一场海啸。
人们在水中所听到的,只有“嗡嗡”的闷吼,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就在这摇海晃地的震荡之中,我冷森森地开口:“布拉索,你可知罪!”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便笑吟吟地道:“敢问陛下,罪从何来?”
我笑得同样开心,非常轻松自然地加上了一个对常人而言十分罕见的称谓:“朕要你的死罪!知否?”
随着我这句话的出口,海水的震荡也开始远去,一群颇为狼狈的高手、低手,望向我的目光中都是颇有怨恚,但我不在乎,黑暗世界的道理便是由拳头来讲的。
我负手而立,望向布拉索的目光中,有十二万分的轻蔑:“如果你坦然认罪,朕或者还能让你死得像个男人,而此刻,你便多去找些帮手吧,准备好了再来送死!”
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