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不知道程玉的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只是把头歪向一边,程玉知他有所误会,笑着解释说:“黄将军,我是真的很想你。江夏城前的英姿犹历历在目,我非常欣赏你当日的英勇与忠诚,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下官是特意来这里请你出仕帮我安定天下的。”
黄忠看了一眼刘磐,后者点了点头:“大司马的话没错,我和大公子商量以后决定为免百姓战乱之苦,举城投降了大司马,现在我们都是他的手下,老哥哥一身武艺怎可空老林泉,我也希望你能跟大司马建功立业,留名云台。”
黄忠听完刘磐的话,叹了一口气:“不必了,我的年纪已经大了,公子和我多年的交情,我是无奈之下才去帮你的,既然你们已经和好,我也没有心思再在沙场上讨饭吃,还是回乡务农去吧。”
程玉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刘磐却抢先阻拦:“老哥哥,您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没有理由说什么归隐的啊,如今叙儿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牵挂呢?何不痛痛快快的重新做回您自己,在疆场之上找回属于你的名誉地位。”
黄忠一脸的苦涩:“贤弟,我和你们已经不同了,我已经老了,名誉地位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途呢?”
“不对,当年廉颇虽老,犹能勇冠三军,何况您还只是正当盛年,您难道就不渴望沙场上的快乐吗?我可是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您时刻想驰骋疆场的心情,虽然我们不行了,可大司马更适合您这样有本事的人去辅佐,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见黄忠还有犹豫的表情,刘磐终于忍不住了:“老哥哥,你就别再瞻前顾后了,要不这样,以后我在军队里每天都到最危险的地方去,看你来不来帮我。”
刘磐毕竟还是一个粗豪单纯的人,现在的话竟然有了几分孩子气。黄忠抵挡不住刘磐的再三恳求和程玉的诚心邀请,最后终于决定出山辅佐程玉。
对程玉来说,这个消息要远比刘琦举城投降更让自己高兴,只要手下有兵有将,多少的地盘都能拿的下来,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才,再多的城池也会有一天丢光。
能够将黄忠带回来,程玉总算是不白忙一场,虽然当日在江夏城下有亲戚朋友战死的徐州兵多还对黄忠心有芥蒂,但毕竟是已经投降主公的人,所有往日的过节,大家也就当这些往事不存在,虽然不是表现的太热烈,却也没有人找黄忠的麻烦。
得到黄忠以后,程玉都觉得自己还留在长沙都有些索然寡味,正欲休息几天就离开这里,突然却看见徐庶兴冲冲的进来,对程玉说:“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程玉有些不解问道:“元直,我的喜从何来啊?”
徐庶兴冲冲的告诉程玉:“回禀主公,刚刚我在城内巡视,见到一位大贤,特将他带来请主公一会。”
程玉不知是谁,于是询问徐庶方才知晓是江夏人费祎因江夏战乱避难至此,因徐庶当年在荆州游学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特意将其请来。
程玉听是费祎,却也很有印象,诸葛亮在《出师表》里曾经盛赞过的人,又是蜀国后来的重臣,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凡人物,于是亲自接见。
与之交谈之下,果然言语不凡颇有见地,恰好是程玉最缺乏的人才,当即许之高官厚禄,收到帐下。
费祎一来,又为程玉介绍了其他几个人,都是后来蜀国有名的人物,分别是襄阳人向郎,南郡人董和,零陵人蒋琬和江夏人马良,前几位都应招而来,却有马良一个称制不出。
越是这样的人,让别人的兴趣越大,本来马家兄弟五个都有贤名,就是一件让人很不可思意的事情,何况此时的马良不过是一个少年,竟然敢驳朝廷里如日中天的权臣的面子,怎么能不让人怀有兴趣,最后程玉干脆还是自己到府上去拜会。
马家虽然说是江夏人,但狡兔三窟,在长沙却也制有产业,程玉在费祎的带领下,找到了马良在长沙的门上。费祎上前去拍门,却听到里面响起一老一少两个声音:“谁啊?”
费祎对里面喊道:“劳烦回禀季常一声,说老友费文伟到了,另有贵客,让他出来迎接。”
哪知里面这回只有那个稚嫩的声音:“你说是费大哥,我怎么知道没有骗我,不行,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进去告诉四哥。你说如果内有流民作乱,外有蛮夷扰边,当以什么方法去应付?”
费祎这才听出里面是谁,又怕在程玉面前失了面子:“幼常,不要闹了,真的有大人物来看望你哥哥了,快去将他请出来。”
里面的声音还是老样子:“不行,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是不去告诉他,就算是大司马还是丞相来了也不行。”
程玉的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自己已经和曹操被摆放到同样高的位置上了,但似乎——怎么都感觉有点别扭,难道士子的心目中自己真的和曹操一点区别也没有吗?是不是对一个人崇拜过度的时候,这个影子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驱散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费祎还是没有说动里面的人去通报,程玉已经知道里面应该就是马谡,虽然有点小孩子胡闹的感觉,不过这么小就已经在钻研国家大事,难怪后来会受到诸葛亮的器重,也正是出了几个很好的点子,如果说这个孩子好好培养的话,恐怕以后也不一定就会走上言过其实的道路吧?
他只是在这里看热闹,却没有一点焦急和生气的感觉,突然里面又响起一个年轻却又老成的声音:“幼常,不要胡闹了,快为文伟兄开门。”
大门“吱呀”的一声拉开,里面露出一个活泼清秀的孩子,他向费祎瘪了瘪嘴,然后一弯腰闪在一边。
里面令一个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由门内走出,行了一礼说:“文伟兄多日不见了,一向可好,马良这里为弟弟向您道歉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劳动玉趾,只要您说一声,我自然登门拜望。”
费祎也急忙还礼:“季常别来无恙,今天我是陪同主公来请你来了。”
“主公?”马良看了一眼费祎身后的程玉,紧走几步,由台阶上下来,到程玉面前翻身跪倒行礼:“草民马良见过司马大人,愚弟无知,让大人见笑。”
程玉口中一边客气,一边观察马良。此时的马良不过也就十七八,还不到弱冠之年,脸色白净,面目清秀,一双眼睛有些弯,总是一种笑咪咪的感觉,果然在左眉之中夹有一根白色长毫,不知是有什么说法,好象一直也没有动过,比其他眉毛也要长很多,一直到额角。
马良也不敢造次,在门前寒暄了一阵,自己到前面带路,将几个人领进院内。程玉走过马谡身边,突然也心血来潮,对马谡说:“请教小先生,如果你会怎么做呢?”
马谡的心中,早以程玉和曹操这样的人作为偶像,听见程玉问自己,得意的说:“流民虽近,不过是癣疥之患,夷狄虽远,却是手足之痛。谁先谁后,自然不言而喻。”
马良听到马谡说话,连忙喝止他,怕他在程玉面前失礼。程玉已经得到了对马谡的评价,也就不在逗引他,随马良到厅中坐下。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程玉才向马良请教政治上的问题,马良也说的头头是道,因为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早就有了主张,他认为,穷兵黩武不是一个君主应该做的事情,只要治下百姓富裕,自然会国家富强,而四方的百姓更会蜂拥而至。只要百姓的心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那么无论拥有多么强大武装的割据势力也只有投降一条路。
程玉也真的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自己一直都太注重武力的重要性,虽然想富民,却不知不觉中也陷入了穷兵黩武的俗套之中,马良的话,多少让他又清醒了一点,感激之下,程玉向马良提出聘请他也做自己的参谋,马良却以在为母亲守孝回绝了他,程玉心中虽然感到惋惜,却也知道在古代要想动摇一个知识分子的孝道恐怕是很难,也只有作罢,只要自己派人盯好他,早晚他也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听过马良一番话以后,程玉也确实感觉该让手下的兵马和百姓休息一下了,荆州数郡中自己已经拿下三郡,其余荆南的三郡自己暂时还不想动,希望借此可以转移孙策的注意力,而北部的南阳等地又一直在曹操的控制下,自己如果不想马上就开战的话,只能先放弃那里。
说来程玉也是占了点便宜,虽然地盘实际的扩大不是很多,但毕竟刘表原来的兵马基本上都被自己消化了。等他回到荆州的时候,郭嘉也和文聘等回来了,文聘虽然不愿意投降,但既然刘琮以荆州之主的身份命令他,他也只有照做一条路,和程玉接触了几次以后,他发现和刘表比较起来,程玉才是一个明主,于是也渐渐的安下心来。
略微修养了几天,程玉决定回兵徐州,不过他做了一点调动,原来张辽手下的淮南兵和荆州兵穿插开来,原来荆州系的将领都带走,只留庞统和文聘以及一些比较小的军官,而刘琦刘琮和蔡瑁张允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都带回了徐州,张辽也派到了汝南,原来汝南的徐盛和张辽手下的淮南降将调到荆州庞统这里听令。
将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程玉将行之时还对庞统千叮万嘱,要他事事小心,虽然庞统机智过人,但有些时候难免急功近利,现在他已经成为最正面面对曹操的一块地方,如果稍有不甚,恐怕后果就是可怕的。
还好即使庞统再孤高自傲,但他对程玉却有很深的信赖感,对他说的话丝毫不敢怠慢,牢牢记在心上。
安排妥荆州的后事,程玉终于回兵徐州,当然对自己还没有挖出来的荆州人物,他也交给了庞统负责,这才磨磨蹭蹭的动身。
行至半途,却听说曹军于西凉受挫,虽然程玉心中大感意外,更多的却是侥幸。他原本就料想自己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讨伐荆州,曹操不是咬自己的尾巴就是要进军西凉平定后患。自己当初出兵之前是比较希望曹操去进攻自己的兖州或者豫州,那里的兵备最充足,只要曹操不能速战速决,自己由后面一兜又够曹操喝一壶。
而现在因为受到马良的劝说,也确实感到了内政力度的不足,自然是决战的日子拖的越长越好,如果曹操马上拿下凉州自己的计划又要被迫改变,可是既然曹军行动受挫,缓冲时间可就来了。
回到徐州之后,程玉经过数年的时间,终于又一次亲自主政,朝中虽然有一些保守派对程玉这个军职的官员管理内政略有微词,但在孔融与赵王的双重压力下,自然都懂得要乖乖的闭上嘴巴。
另外一个比较让程玉欣慰的消息是,因为自己和无瑕正式成亲,已经没有了心理包袱,终于让老乔同志带上了“龙种”,这可是和自己心爱人的爱情结晶,程玉是人逢喜事,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每天乐颠颠的穿梭于各地检查工作。
这天正行到青徐分野,突然见面前竟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中原现在的人口已经减少了很多,但如此一望之内绝无人烟的地方倒是很少,为何这里还会没有人开发呢?程玉有点奇怪,问身边与他一同出来视察的糜竺:“子仲,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会如此荒凉?”
糜竺一见,哈哈大笑:“主公,您已经忘记了吗?这里可不是什么荒凉的所在,却是我徐州最大的宝贝啊。主公如果想不起,或许我说说名字您就有印象了,这里叫做——乌丸坪。”
程玉闻言,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当日收复乌丸的时候曾经许诺他们在青徐之野给他们划出一片地方来放牧马匹,听这里的地名,自然就是最后选定的地方了,在这冷兵器的战乱时代,马和铁是最重要的两样战斗物资,中原大多数地方的战马都需要从少数民族那里进口,自己却有这样一个黄河以南最大的养殖基地,如何不是宝贝呢?
既然到了乌丸人的地方,程玉突然想去看看蹋顿,于是问糜竺:“子仲可知道乌丸人到底聚居在什么地方?”
糜竺脸上略微有点为难的神色说:“回禀主公,并非下官敷衍,但乌丸人向来逐水草而居,如果不是朔望的集市之日,平时想见到他们却只有凭运气,如果主公确实想见他们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再往前走走,百里以外就有集镇,我们在那里驻扎到望日就可以见到乌丸人了。”
程玉也有一点失望的神色,但不过是一闪即逝:“那样的话就算了,我们反正只是四下走走,不如穿过这里看看,如果能遇到乌丸人,那是我们的缘分,如果遇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回青州看看,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青州了,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怎么样。”
糜竺对孙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