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儿伸手拿出一卷羊皮递给克里,叹了口气:“出事了……”
克里怔了一下,这些日子在神殿无忧无虑,他都把大陆上的事忘了,摊开羊皮卷,只见一行行猪奔牛走、弯曲不定字迹……克里汗颜,一个字也不认识。
克里咳了一声,把羊皮卷还给默然儿:“出了什么事?”
默然儿抚摸着羊皮卷:“欣圣公主奇袭柏图族,柏图族的聚集地就要完了……这是他们的求救信,唉,为什以要有战争呢?人和人之间和睦相处不是很好?”
克里哑然:是啊,人和人和睦相处是很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好的。强者为尊的时代,人性便会被扭曲。
“死了很多人?”克里问,如果不是死了很多人,神殿不会插手的。
默然儿嗯了一声,抓着克里的手臂道:“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克里笑着说:“当然,我们是夫妻,本应共患难。”同床共枕几十天了,但默然儿的脸仍又红了。
默然儿马上收拾行装,留下了书信给还在闭关养伤的师傅,把神殿内的权力移交给丹茜后,和克里马上动身了。
四周无人,默然儿难得和克里调笑:“要不要我拎着你走?”
克里哈哈大笑:“此非彼时,还是我拎着你走吧……”说完作势要抓默然儿,默然儿嘻嘻一笑避了开去,克里也不追击,只是伸出了手等默然儿来握,迟疑了一下,默然儿小手握住了克里粗糙的大手中。
克里明白,默然儿虽然面有笑容,但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急,当下运起真力拉着默然儿飞奔而去。
真气在体内自然而然的在那一根经脉中上下流动,每隔一息的时间便有小量真气散入克里的双腿。荒山野岭杂物众多,全凭一点点感知避过障碍物,克里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在这飞奔的世界中……得回力量的克里,恢复了自信,我!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默然儿把真气在身前凝成圆锥状破开空气以节省克里力气,克里的速度让她很吃惊,就算让她全力奔驰也不可能达到这种速度,更让她吃惊的是……克里还在加速。
把声音凝成一丝声线传入克里耳中:“从这儿到红石山谷快马需要跑三个月,不要太早用尽力气。”
克里却不觉得,他是越跑越觉得舒服--真气在他体内行开,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放心!”克里传音道:“你指路,我们又不是马,抄小道走!”
××××××××
511年11月19日,红石山谷。
寒冷的阵风时时吹过,遍地暗绿色的野生灌木、杂草一夜之间便枯黄了。成群成群的野芦鹤从天空飞过,要搬家去南方了,好像这一会儿,秋天真的来了。
秋天的风景是一季中最美丽的,但对于被团团包围红石山谷的守卫者来说,却是可有可无的。清晨的太阳一跳一跳的升起,柏图人迎来了红石谷攻防战的第四天。
像这数天一样,伊丝丹玛一大早就踏上土墙遥望敌人,暗暗祈祷神挽救自己的族人。远远的看上去,伊莎贝尔军团的岗哨正在交班,一队队的士兵缩着头在营地进进出出。在决战之后三天里,伊莎贝尔仿若是带人特地跑到这儿露营一样,在这儿竖起了大大小小的营帐把红石山谷堵的严严实实。清亮的军号连红石谷都能听的到,营地上冒起淡淡的炊烟,让整个营地看起来更像个村镇。
土墙上始终保持着两千五百人的警戒队伍,他们面无表情,抱着长长的刺枪即像在望着敌人的营地、又像在看着虚无的天空。
“伊丝丹玛小姐!”一个沙哑的声音,伊丝丹玛回过头去用那会说话的眼晴望了望这位四天四夜没下过墙的军人---黑队的副队长,乌木的副手。
一脸青青的胡渣,两个眼眶深深的陷了进去,两个眼晴里全是迷茫。
“副队长,您好!”伊丝丹玛有礼的致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敌人即不进攻也不退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的威望和头脑并不足担任目前他所处的地位,但谁又会想到有人会拿四万条生命做代价跨过多卡森林?这里应该是柏图族的大后方--后的不能再后的后方,过了红石山谷所处的兰白山脉,那里是从没有人涉足过的荒漠---遍地都是毒虫野兽。
“只要我们守住,我们就算是胜利了。”乌木的副手只能这样安慰眼前的漂亮小姐,这四日里动员了红石山谷所有能作战的男人---从十岁一直到七十岁,足有七万人,虽然这七万人战斗力加起来也许比不过黑队的一个千人队。
伊丝丹玛不说话,乌木的副手只能勉强又挤出一句:“神会保佑我们的……”
远处一个黑点滑翔着落到土墙上,一只硕大的像乌鸦一样的鸟落在扑到了伊丝丹玛的肩上,伊莎丹玛欢呼了一声,引的附近的卫兵目光都落了过来。
差不多有半个人头大的乌鸦看起来很疲倦,原本乌黑光泽的羽毛现在看起来零乱不堪,一双血红的眼晴也暗淡无光,伊丝丹玛心疼的抚摸着它:“乌头,辛苦你了!”乌鸦轻轻用嘴啄了伊丝丹玛的脸蛋,顺从的让她从自己脚上解下羊皮。
伊丝丹玛静静的读完羊皮,眼晴明亮起来,转首看到乌木的副手用充满希望的眼光望着自己,笑道:“神殿说,守护者马上会赶来!”
乌木眼中的希望立刻消失了:马上?从半个大陆之外的地方赶来,恐怕得三五个月之后吧?那时候,来给我们收尸吗?
他没敢说出来,只是点点头:“神不会抛弃我们的!”
伊丝丹玛点了点头,她对默然儿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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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又怒诉了一批来请求马上攻击的属下,暗叹自己手下没有像样的人才。
在这个由奴隶制度向封建制度过渡的时代,无疑,伊莎贝尔的思想是超前的,所以她也是孤单的。
现在进攻有屁用处?杀进去了又有何用?把山谷里的柏图族人都屠了嘛?
她想要的是柏图族的良马、战士,她要把柏图族绑上她的战车……而且是绑在最前边。看过了四日前大战的伤亡报告,她更坚定了这种思想---柏图骑兵一支万人队,就打垮了她三个师团,其中两个师团连编制都打没了,余下的人甚至连一个剑士营都凑不齐;而又另一个师团只余下一小半,只得把它调去做预备队了。
如果算上多卡森林里的那些倒霉蛋,无疑伊莎贝尔失败了:6:1的伤亡率。不过伊莎贝尔志不在此,她的目标是正快马加鞭赶回的柏图族主力:由哲可汗亲领的四万骑兵。
在这个讲求双方列阵,然后冲杀为主流的时代,阴谋是被鄙弃的……用最直接的武力来体现力量而不是用智慧---伊莎贝尔的评价是:傻蛋!
伊莎贝尔快速的在沙盘上推演着她的计划,计算着每一个可能……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创造出一个完全对她有利的战场来迎击强大的柏图骑兵。
智慧是力量的最高表现形式。
第六十五章 料敌先机
雅格纪元11月26日。
营帐外淋淋漓漓的下着秋雨,那种湿入骨头的寒气让很多老兵觉得不舒服,不过不得不承认,在这连绵不绝的山丘上,这种细细的雨景,还是相当有抒情意味的。
伊莎贝尔从帐篷微微敞开的缝隙里瞧着雨景,她的营帐相当温暖舒适而且宽敞,也没有普通营帐里充塞的臭汗味、臭脚丫子味和桐油气息。当一个美人儿在这种地方默默的凝视着雨景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在营帐中四五个面目呆笨的高级军官却破坏了一切。
伊莎贝尔抿着嘴唇,突然转身一言不出的把离她最近的一个副统领踹出了营帐。那名副统领在泥地里滚了几滚,帽子远远的抛了出去也不敢捡,急忙站起来跑到营帐门口淋着雨和卫兵站着一起---他现在一身泥水,不敢进去。
“啪”的一声,伊莎贝尔把一叠图纸甩在那些军官面前,冷笑:“这就是你们的决心图(决心图,即战术预测图,战斗时指令很难传到每一个单位,如果无指令传至,则按图行事。)?”
“啧啧啧!”伊莎贝尔咋吧着嘴,很感叹的说:“是你们痴呆,还是我傻蛋?把六个主力师团组成四个方阵迎敌人?这是谁想出来的?”
“报告长官,是我!”
“不错啊,真是好主意!”伊莎贝尔眼晴盯在图纸上,不紧不慢的说完,重重的一记耳光甩了过去,顿时那参谋脸整个肿了起来,她骂道:“在这种通形之地,你用方阵迎敌?你搞清楚我们的战略目标没有?我们是要全歼敌人,不是就地防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那无聊的骑士思想给我丢掉?”通形之地,指那种地形开阔,即方便全力猛攻又方便挟着尾巴逃跑的地形。
那军官喃喃着不敢反驳,顶撞这个女人的,统统被吊死在树上了。
伊莎贝尔正要接着教导自己手下这些白痴时,一阵狂风卷进了营帐--一只湿淋淋的战鹰毫不客气的落在伊莎贝尔的桌子上,把那些战术地图染的一团糟。
军官刀剑在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这只鹰宰了下锅,却见那只老迈的战鹰向着伊莎贝尔发出一串古怪的鸣叫,还在营帐里面乱抖羽毛、污水四溅,不过素有洁癖的伊莎贝尔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么快?真是难为这帮土包子了……”
伊莎贝尔俯下身子把鹰赶开仔细看起了地图,那只战鹰不甘的在一边拍打着翅膀鸣叫着,伊莎贝尔吩咐:“你们别在那里站着,去弄点肉来喂它!”
众军官怔了怔,高声应是,顿时所有的人都去找肉去了---他们巴不得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许久之后。
“嗯!”就这么办,伊莎贝尔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叫道:“传令兵,让所有师团长、团队长到我这里开会!”数名传令兵高声应是,冒着雨跑步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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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迟明天,柏图族的主力会赶到这里!”伊莎贝尔话语抛地有声。
众师团长、团队长齐声赞叹:长官料敌先机,能人所不能,英明神武,当真一代战神!
伊莎贝尔微笑,倒不是虚荣,只是她很明白这些师团长、团队长在想什么--他们都给伊莎贝尔打怕了。她不认为这是件好事情,但同样也不认为这是件坏事情。
众人心道:好快啊,虽说从虎距到这里快马需要十几天,但行军必竟不同于单人单骑,要慢上很多,谁料到仅仅十天,柏图人就杀回来了。
一师团长问道:“长官,我们怎么打?”
“永单明师团、白青远师团你们从现在开始立刻开始攻击红石山谷,一定要大张声势,但要小心别真的攻进去了!”
“是,长官!”
“再他们开始攻击后,我们撤出营地,埋伏在营地四周……左左加伦师团长,由你统率所部在营地布防,一定要拼死抵抗!当然,还要虚张声势,让敌人以为我们都在!”
“是,长官!不过……”
“不过什么?”
“长官,就这么简单吗?万一柏图人不进攻我们怎么办?”
伊莎贝尔沉下脸来:“这不用你考虑,按我说的做!”
“是的,长官!”所有的军官站起来敬礼,然后出去规划地图分配区域。
伊莎贝尔冷笑着想:柏图人紧急回援速度又快,肯定又累又乏,他们赶到时一定会立刻进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真可惜,我手下的这些笨蛋没一个看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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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格纪元511年11月27日。
湿淋淋的小雨依然没有间断,伊莎贝尔和普通士兵一样盖着雨披趴在草丛里,湿答答的小草冰冷冰冷,虽说有雨披,但伊莎贝尔感觉到她的内衣湿了。
离营地不远处的大路是从虎距至红石谷最近的道路,伊莎贝尔判断敌人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超过五个师团的兵力埋伏在路两端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就算有点声音,也全被呜呜的风声和嘀嘀的雨声掩盖了。
伊莎贝尔打量着远处一个年轻的士兵(没人敢和她趴在一起,除非想自杀),那年轻的脸上一双灵活的大眼晴,虽说趴了半个白天加上差不多一整夜了,但在伊莎贝尔在静静观察他的长时间里,却没有见过他动一下。
很好的士兵!伊莎贝尔心中暗道,她对这个士兵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猛然间才想起:这个人的气质和克里很像,也是那么安详、对身周的事物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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