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印无忧一愣:“沧海,你说什么?”
澹台梦无力地一笑:“你爹爹啊。”
印无忧更是不解:“我爹爹怎么了?”
那边印别离和厉娇娆打得难解难分,印别离越来越沉稳,可是厉娇娆有些心浮气躁,步法开始凌乱,他也听到了澹台梦的话,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并无答话。
澹台梦冷冷地笑道:“那个卸甲水就是服下了解药,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回复内力。”
印无忧心头一寒,才明白澹台梦的意思,方才他实在受不了心里的煎熬,才把解药给父亲服下,无论如何,他和别人联手一起对付印别离,感觉实在过分,尽管他对父亲心中有些埋怨和怨恨,印别离对母亲先是无情骗哄,后是强以辱之,做为一个男人,这样的行为实在下流龌龊,印无忧既羞又愧,又恨又怨,可是印别离究竟还是他的父亲,人心皆私,想要做到没有偏袒,谈何容易。
遇到如此的事情,有时欺人,又是自欺,从心底而论,印无忧还是一厢情愿地希望父母可以和好,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是厉娇娆杀了印别离,也难以挽回什么,可是这样的话,他又无法说出口,那个受伤被辱的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印无忧本来已经方寸大乱,现在听澹台梦如此一说,再想想父亲服下解药后立刻就可以行动,原来印别离根本没有被制,那他骗自己做什么?
应该不是冲着自己,父亲对自己,从来都不需使用什么计谋,印无忧害怕就害怕这一点儿,他不怕父亲对付自己,就怕父亲对付别人,如果是对付自己,印别离会顾念父子之情,下手留情,如果是对付别人,印别离就是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澹台梦终于蹲在列云枫的身旁,轻声道:“枫儿,你一直都在说,做君子不如做小人,可是天性使然,强求不得,你终究还是做不成小人,无所顾忌,才能百战不殆,心有牵念,先输于人,枫儿,我们都该醒醒了,只要醒了,就可以死心塌地地做个小人了,没有那么多道义顾忌,会快乐很多。”
她在喃喃自语,语调平静,却流露着不尽的哀怨,字字句句听到印无忧的耳中,都和刀绞针剜一样,尽管各种情由他还没有全部释然,可是他们上了印别离的当,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列云枫那么慧黠,澹台梦那么聪明,会上当的唯一缘故,还是不因为印别离是自己的父亲,他们有所顾念。可是印无忧就是不明白,父亲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雪花飞扬,几道金灿灿的光亮射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印别离和厉娇娆马上分开住手,只见二十几名白衣垂髫的少女,抬着一顶风轿缓缓而至,那轿子四周镶嵌着银镜子,熠熠生辉,轿子上边四周通风,外边挂着水晶帘栊,里边是雪色的纱幔,轿子外间簇拥着几十个少女,各持银质的器皿,还有几个端着鎏金的铜镜,那几道耀眼的光芒,就是从铜镜反射出来。走在最后几名少女,穿着和前边的有所不同,个个是金红镶嵌的戎装打扮,每个人还扛着一面大旗,每面旗子都是月白底儿,红牙焰口,每面旗子上边都有四个金色的大字,迎风一展,十分壮观。
轿子未落,前边两个手持着玉如意的娇美小鬟齐声道:“闲人肃静,圣女泠舟宫主魅影驾到,跪!”
随着一声娇喝,那些少女侍儿纷纷跪下:“恭迎圣女,恭迎宫主。”
几十名少女的娇呼之声,甚是悦耳。
轿子里边有人嗯了一声:“依儿,越儿,卷帘。”
那两个拿着玉如意的小鬟答应一声,将珠帘纱幔卷起,但见轿子里边端坐着一个女子,十分慵懒地抱着一只通身漆黑的猫,那只猫蜷着,闭着眼睛,黑得油亮的皮毛,衬着那女子雪雕一样的手。
有句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大凡长得肌肤白皙的人,就是容颜差些,也会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这个女子长得还算不错,可是她太白了,白得没有雪色,如果不说话,这个人就真的像玉雕一样,看不清楚肌肤上的有纹络,也看不清楚上边的毛孔,浑如天就,就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的雕像,如果她长得稍微黑一点,或者白里透红,就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可惜长得太白,反多了几分诡异之气。
这个皮肤白得几欲透明的女子,也和怀中的猫一样,微微阖着眼睛,她们的神色十分相似,她穿着蜜色的宫装,水袖长裙,头上松松地挽着一个髻子,头上也没有别的饰物,竟插着密密的银针,少说也有千百根,或疏或密,或长或短,银针的晶亮更让她多了几分诡秘之气。
针,若是绣花,可以穿引丝线,若是治病,可以针砭病灶,若是插得满头,实在令人诧异惊叹。
在她的额头上边,还坠着一枚猫眼儿,幽幽的光,在玉色皮肤上投射诡秘的暗影。
印别离和厉娇娆都认识她,这个就是幻雪宫的圣女,也是现在即将祭神登位的宫主泠舟魅影,泠舟魅影是老宫主卢妃仙子的入室弟子之一,也是现在邠国皇太子的师父,现在卢妃仙子基本上不问世事了,幻雪宫中的一切事务,大多由泠舟魅影来打理。
印别离抱拳道:“宫主,我们不是有约在先吗,只要我把这个小子给你们带来,你们就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可是,宫主为何言而无信,居然让这个死婆娘出来捣乱。印某对幻雪宫敬仰已久,贵宫可是邠国的护国圣教,应该言出必行吧。”
泠舟魅影半阖着眼睛,倦怠地:“厉教主,你虽然是我们幻雪宫的客人,可是我记得教主已经和家师义结金兰,也算是半个幻雪宫的人,怎么这样招待我们的客人?”
厉娇娆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忍气吞声地道:“宫主见谅,实在旧恨难消,一时气急,宫主放心,厉某一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破坏幻雪宫的大事。”
泠舟魅影嗯了一声:“印谷主,厉教主现在算是我们幻雪宫的人,有什么旧仇未了,谷主可以直接找我们幻雪宫算账。”
她的话很淡,却充满了危险,现在印别离有求于幻雪宫,自然不能轻易得罪,印别离心里暗骂,死丫头,先让你们不知死活地张狂,等到我大事成时,咱们再秋后算账。
印别离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地:“宫主说哪里话,印某岂是斤斤计较之人?”
泠舟魅影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列云枫,哦了一声:“谷主,我们不是说好了,请你把秦谦带来吗?这个?”
印别离道:“公主,这个人是秦谦的弟弟,拿住他也是一样。”
泠舟魅影忽然睁开眼睛:“他是秦谦的弟弟?”
这双眼睛中立时发出夺目的光采来,本来幽蓝似海的双眸,此时流光溢彩,和她额头上那枚猫眼儿发出的光交融在一起,森然冷魅。
泠舟魅影的口气让印别离有些恼怒:“宫主是怀疑我会弄错吗?印某的手下在秋霜斋上亲耳听到,我也不妨直说,本来我带着人已经堵住了秦谦和卫离,我赶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他和我那个畜生在一起,所以印某就把他们带走,我想要的东西固然重要,可是我的儿子更重要,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手下认出来,这个小子就是秦谦的弟弟,所以我才把他弄来交给宫主,宫主要抓秦谦,无法是要垂下香饵,现在捉来秦谦的弟弟,不也是一样?”
泠舟魅影呵呵一笑:“谷主误会了,捉秦谦容易,捉这个人比较难,没想到谷主在无意之中,竟然能捉住他,这个人可比秦谦有用多了。”
印别离不由懊悔,他和幻雪宫有约,只要捉到秦谦,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带着人来到图苏后,一边派人去打探秦谦的消息,一边派人去打探印无忧的消息,因为印无忧在藏龙山上,印别离没有打算现在对藏龙山下手,要对付澹台玄,现在已经用不着他来动手了,只要印无忧没事儿,他只管袖手旁观就好了,只要事情发动,澹台玄一死,印无忧还能有何倚恃,印别离对儿子是又恼又恨,所以一心想把儿子彻彻底底地收服,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没想到到了树林哪里,无意遇到印无忧和澹台梦,还有列云枫,印别离立时忘了自己原来的任务,立时改变决定,把他们带走,在和他们打赌的时候,无始劫告诉他,这个列云枫就是秦谦的弟弟,印别离才心生一计,让无始劫通知空桐潋滟依计行事,然后装作中毒,将列云枫他们引到了幻雪宫。
其实以他的功夫,只要出手,列云枫他们自然无法逃脱,但是印别离宁可费神费力,就是想逼得印无忧离开玄天宗,而且永远没法子回去,只要印无忧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了。
列云枫他们躲得过桃花劫后,更让印别离心硬如铁,看着列云枫和澹台梦就心恨不已,这样的败类妖精再不铲除,一定会把儿子带入歧途,儿子本来很孝顺自己,从来不敢反抗自己的决定,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不用说,一定是受了列云枫和澹台梦的影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再不出手阻拦,印无忧这个孩子就该毁了。
所以为了儿子不越陷越深,印别离无所顾忌,现在的情形,列云枫已经伤在自己和厉娇娆的手下,就是不死,也形同废人,看澹台梦对列云枫的样子,再加上以前自己对澹台梦所作所为,澹台梦一定恨自己入骨,就绝对不会再勾搭儿子印无忧了,印无忧也一定没有脸面回藏龙山,天地虽大,除了跟着自己,印无忧无处可去。
哗啦一声,石屋上边开了一个盖子,一股尘土飞扬,引得众人看去,见尘烟散去后,空桐潋滟扶着头上的那只摇摇欲坠的犄角爬出来,一边还自言自语:“嘛,什么浣花醉家,神兵第一,都是骗人,醉红泪,你的骗子,还说我的犄角可以开花,再折腾两次,就得除根啦。”
空桐潋滟形容有些狼狈,扶着犄角出来,又抖了抖翅膀,忙不迭地拿出镜子来,左照右照,噘着樱唇:“啊拉,人家为了你满脸是灰,做不了第一美人啦,厉姐姐,你怎么谢人家?”
厉娇娆是老宫主卢妃仙子的结拜妹妹,空桐潋滟是卢妃仙子的女儿,按辈分应该叫厉娇娆为阿姨,可是空桐潋滟不愿意,还是叫人家姐姐,空桐潋滟性情古怪,诡秘难测,才她那个喜怒无常的母亲卢妃仙子,有时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照着镜子,用帕子擦了擦脸,听不到厉娇娆的回话,才一抬头,看到泠舟魅影,吓得嗯呀一声,一抖衣袖,本来想张开翅膀,可是忙乱之中,无法顾忌,一纵身跳了过去,笑眯眯地“嗯嗯,圣女姐姐,哎呀”
泠舟魅影本来还坐在轿中,看到空桐潋滟,身形一飘,玉指轻捻,就揪住了她的耳朵,空桐潋滟倒吸着气,也不敢反抗:“啊拉,人家很痛很痛,真的很痛,宫主放手啦,不然耳朵会掉,不然你揪两个好了,剩下一只很难看……”
泠舟魅影手中一用力,也不说话,空桐潋滟倾斜着头,委屈地:“宫主,宫主,人家就是想要厉姐姐的再世红颜丹,人家是想永远漂亮嘛,反正卸了磨杀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泠舟魅影挥手一甩,空桐潋滟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到地上,空桐潋滟嗯了一声,半天没有起来。
泠舟魅影幽蓝的眼睛寒光四射:“清霜呢?”
空桐潋滟好不容易起来,有些沮丧:“嗯呀,宫主知道,霞露清霜看上去冷冰冰,其实很婆妈,她又不许人家玩游戏,又不许人家占便宜,所以,我想来想去……”
泠舟魅影眼中寒光一闪:“清霜在哪里?”她的声调太高了些,语气冰冷。
空桐潋滟委屈地眨着眼睛,指指石屋:“嘛,她没事儿啦,就是在那里,被我用困龙石困住了。人家不是怕她多事儿,又阻拦人家啦。”
印别离够多精明,一听她们的对话,就感觉不对,看来幻雪宫也是唯利是图,根本只帮自己的意思,不知道她们究竟要向着那一边儿,是不是真的像泠舟魅影所言,老宫主虽然也和厉娇娆有所往来,只是利用厉娇娆而已。
本来印别离还相信这句话,因为男人之间也许会惺惺相惜,而女人与女人之间只能相妒相残,现在听空桐潋滟的话,再想想厉娇娆来得如此及时,不用说,一定是空桐潋滟为了得到厉娇娆许诺的那个再世红颜丹,而把自己的消息给了厉娇娆,卸磨杀驴,看来在她们眼里,不单单厉娇娆是驴,恐怕自己也不外如是,早知幻雪宫行事诡异,难以预测,看来幻雪宫深得江湖三昧,行事狠辣,无情可言。
厉娇娆看不出有什么惊诧来,印别离也装作不知,这个幻雪宫机关重重,现在自己孤身犯险,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