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亲人如过眼云烟。那有些伤感。不过,我的父母同样是血族。”
“怎麽说?”朱赛惊异,“吸血鬼们只是通过‘初拥’──吸食其他生物全部的血再将自己的血回传入其身体内──来制作子孙的。”
“对,理论上来讲,我们无法生育自己的子嗣,只有‘初拥’才能制造後代。但是我确实是一对血族男女的儿子。更加奇怪的是,与其他吸血鬼不一样,我拥有从婴儿起的成长经历。”
“不过一旦成了血族,无论过去的年龄多少都无法再成长了……”
“我也很诧异。”费洛尔歪著头,“当然,不排除我或许有正常人类的血统──吸血鬼是否能与正常人类结合生出孩子,至今还是疑问。而且我父母感情非常好,妈妈不太可能跟人类偷情过。”
“嗯,……我不该问的。”
“不要紧。”
“那,令尊令堂现在还好吗?”
“死了。”
朱赛掐了自己一下,今天怎变得这麽笨?如今,他连抱歉都说不出……
“他们是……自己走到豔阳下的。”费洛尔慢慢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同时,台上最长的边侧蜡烛倒下去,带动团团旁侧的火焰灭掉。
室内终於是全黑。
而门外也传来莫名的“沙沙”声。
03
费洛尔晃悠悠,背著手在屋里绕圈。
而朱赛,心不在焉的咀嚼他最後一块食物。
似乎本不应有的谈话後,又是冷场。
黑暗里,“沙沙”的声仍持续。最终,他们同时想起似乎应关注一下。
“是不是──”二人一齐道,而後又静默。
费洛尔带几分不耐烦的,径直到门前,打锁後猛推开。
狂风带几片干草落叶夹杂著沙席卷室内,呼呼做响。
然而面前,远处,仍然空旷……
“没人。”费洛尔淡淡的。
“是啊,没人。”细腻的美声自下方,“有鬼嘛。”
低头。沙发上的朱赛也看了看。魔族和吸血鬼都拥有出色的暗视力。
那儿一只垂耳猫摆著非常礼貌的姿势──後腿弯著坐地,前臂笔直支撑,脸儿向上瞧。它毛呈黑色,孔雀绿眼,有点像女巫之猫,但更迷人。比较有趣的是,它右边穿了半件毛衣。
“你好。”它轻声问。
“你的衣服……为什麽只有半件呢?”费洛尔稍稍抬眉。
“那半件妈咪还没织好~~喵唔~~~~~。”它站起来,自转了一周,“可是很好看,你认为呢?”
“挺好的。”
“这里怎麽这麽黑?”它轻盈跳上旁边的台子,“你不想吻我的手吗?”说罢那茸茸小爪卷曲曲抬起来。
“咳,小埃。”此时朱赛道。
不过费洛尔已经不动声色俯身,轻轻亲吻了猫咪的爪儿。
小埃垂眼,半为矜持、半为高贵的,放下前臂。
过了一会儿,它又慢慢的、慢慢的翻过身去,四肢蜷缩著,肚皮在上,“要不要给我抓痒?”
“小埃……”朱赛又道。
“哦,朱赛,对了。我被一群发情的母猫追得好惨,你却在这里调情。”它又爬起来,头蹭蹭费洛尔,打呼噜,“不过这只吸血鬼不错,你还算有眼光。所以本王子暂且原谅你。”
“我真该感恩戴德的。”朱赛露出长牙苦笑。
“没错噢。”它说。
费洛尔抱起它,“原来你找的是这只。”
“魅力迫人的黑猫王子埃。令无数少女猫倾倒的理想对象。”猫咪娇羞的看上他一眼。
“非常可爱的小魔物。”费洛尔抬眼,“你的宠物?”
“……我是他的宠物还差不多。”朱赛。
“是吗。”费洛尔摸摸猫後颈,它又开始打呼噜,“小埃有你这样的‘宠物’,会很辛苦,真可怜。”
“嗯,的确。”它跟他撒娇,“照顾他挺累的。”
认识不到几分锺,小埃跟吸血鬼已然亲密无间。不知何故,朱赛内心越来越不爽。终於,他拍了下沙发扶手,纵身跳起,“快到午夜,正是工作的好时候,该回去了。”
不久之後,朱赛与猫即走在阴森的林间小路上。
“你忙什麽,休工一天大家也不会介意的。你只穿浴衣夜行,万一遇上采花盗什麽的……”小埃绿色猫眼瞧向朱赛。
“哎呀呀,有你保护,我怕个啥?”朱赛双手抱胸。
“嫉妒我抱你的情人,是不是?”
“对不起,我们还不是情人──这是他和我经过认真讨论,得出的严谨结论。”
“就算这样吧。”小埃灵巧的跳转一圈儿,“你把那些脏衣服留在他家里,会很麻烦他的。”
“嗯,明儿收工後,我就去取。”
“朱赛。”
“嗯?”
“记得付给他保管费,我看他也挺不容易的。”小埃。
“知道了。”
暗室,费洛尔用脚尖儿搓著朱赛的脏脚留下的泥污。“这讨厌的……。我为何招待他呢?”
凝眸远望,窗外仍一片漆黑。
寂静之中,绝望的声音又回响在脑海里,“费洛尔,记得哦,千万……千万不能到阳光下……”
“爸爸妈妈。”他叫那对平凡的父母,面部几分伤感的柔情。
“既然如此……自幼煞费苦心的教导我……。为什麽你们最终还是……做了同样的事?”
朱赛是路痴,猫的方向感却都是很好的。
随著蹦蹦跳跳的小埃的步伐,两只很快来到所谓的工作场所。
那是简陋围栏封住的平地,表面上,十来个古生物学家正挖掘冰河季遗物。
实际,此支由朱赛率领的古生物考察组并非人类,他们全部为魔族装扮而成。而这些魔族所寻找的深埋在地下的也不是地球冰河时期的生物遗体。
一些圣或魔性的相关物质,曾被遗留在人间──部分圣战产物,部分是因时空错乱而误入其中的。
这些东西──无论他们怎样来到这世界,若被贪婪而具有野心的人类发现带进实验室──无疑会引来许多麻烦。
因此,魔界和天界在最後的大战之後,分别有专家被委派至物质世界处理它们。
朱赛跟他的工作小组既是其中之一。
这次的任务是挖掘某种蕴藏圣能量的莫名物。因从前此类工作已有上千次,做起来并没什麽困难。
步入围栏内,朱赛的同事们纷纷向他打招呼。他们与他共事多年了。
这里完全是人类的装备──那是与天界必须遵从的协约。大家都不想引起政治纷争,不会擅自使用魔法。
最中央处,包围著又一层围障。进入其中,挖掘和移动器械环绕著足球场面积的巨坑。
坑大约十层楼的深度,呈锥形,中心发出微颤的暗红。
“什麽时候才能挖出来呢?我很好奇箱子里面究竟是什麽。”小埃站在他肩膀上。
“还要等等。因为我们与天界有协定,在人间不可以借助魔力或圣力做工。只能又麻烦又费力的采用人类措施,为避免物体损伤,进程会慢的。”朱赛。
“嗯。”
“不是动物遗骨,也不像兵器器具。能量属性不明,”朱赛摸摸下巴,“好像此前没见过类似的东西,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
“周围的红色,是燃烧产生的,还是某种光源?很叫人著迷,”小埃稍稍眯起眼,“这个血色的火焰。”
“……那是……血焰啊。”与此同时,这世界另一个角落里,某声音低沈道。
04
“那是血焰。”埃及一处地下密室内,貌如少妇面色苍白的血族注视她豪华血池。她一身黑装,表情凝重,淡青皮包骨的指头紧攥在一起。
“拉密亚领主……”身边小侍女怯生生。
“小安,你知道那是什麽吗?”拉密亚扭转过来,她身材消瘦,胸部起起伏伏带动黑宝石坠饰。她有一双火棕色、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细长的咄咄逼人的眼。
侍女摇摇头。
“很多人不相信但……它真的存在。”领主眯眼,“呵呵……是这样吗。”
“领主……”
“什麽?”
“洗澡水烧好了。”
低头,池里血液正如岩浆搬冒著泡泡。
“很好。”猩红的唇弯起来,领主轻轻拨下浴衣,缓缓踏入其中。
既然如此……一定要……弄到手。
另一完全不同的时空。
雪绒铺成的地毯,白色柔和光四溢。
金色的闪耀在一瞬突然黯淡下来。
“焰……”
“天……”白翼张开的随从身倾侧,似乎想弄明白上司的要求。
举起手,示意其别再说下去。
自然,刚刚是强烈的感受让他失神。
“这感觉。”水蓝的眼眯起,被风吹动的番红头发少许遮盖。“物质世界,人类的世界。……为何?他已死去那麽久……。为什麽仍然……。”
拉起白色衣袍,优雅转过身去。无暇的脸上潜藏无限哀伤。
翡翠色六翼缓慢拍动……
人间。
正午时分,朱赛和小埃猫咪又来到昨晚那地方。
白日的古堡没有了阴森恐怖之感,只让人觉得十分破败凌乱。
“哎?”朱赛转眼望。
费洛尔的小房前,已经有比他们先到的客人。
此人佝偻著背,浑身裹在密不透光的黑色雨衣内。他猛击著那门。很快,费洛尔自内侧打开,他於是几乎摔了进去。
朱赛和小埃见状也快步上前。当他们都挤进小屋,门合好。费洛尔自後面出现。
金属百叶窗完全拢著,室内就如同昨夜一样的黑,只是闷热。
“怎麽了?”费洛尔。
“嗯?”朱赛答,而後发现他不是在问自己。
费洛尔俯身,迅速打开那裹著雨衣的。即便如此热的天气,在这胶皮雨具中,还严严包绕了数层防紫外线布料。
他终於露出脸来──一只丑陋到难以想象的吸血鬼。
“挪夫若氏族。”小埃轻声说。
“呃。”朱赛茫然点点头。
与其他氏族吸血鬼不同,“挪夫若”是极其丑陋的品种。他们因此遭众多歧视,大多生活在污浊的下水道中。
“别站在那儿,两位帮帮我。”费洛尔抓著这“挪夫若”的肩膀,“把他抬到咨询室去。”
朱赛照办,方才发现他伤得不清。以吸血鬼的情况,显然被阳光照到了,浑身皮肉成焚毁状,很多部位骨头露出来。
费洛尔所谓的“咨询室”,占去房子大半,宽敞、布置得简洁舒适,里面右侧的位置,有一张躺椅。
“喏,放在上面。”费洛尔。
他们将“挪夫若”抬上,让他躺著。他的脸已经变成黑绿色。
“我觉得他不行了。”朱赛说。
“对。”费洛尔没怎麽太搭理他,而将双手搁在伤者焦骨支棱的胸部。
接著是令人恐怖的流血声,费洛尔的血管在皮肤内像蛇一样来回扭动翻腾。而挪夫若氏族人的身体也逐渐的恢复生机。
“血族治愈术。”最终费洛尔疲惫的支起身体。
“医生,谢谢……你把血都给了我,那自己……”伤者睁眼。
“没关系,我的饭盒在呢。”费洛尔虚弱一笑,抓住朱赛摇摇,“那麽你到底怎麽了?”
“唔……跟那末卡维族三兄弟争一个运送生意,结果被他们暗算了……”
“那三兄弟……”费洛尔嘀咕了一下。
“当然是你房东的三个宝贝儿子。”
“呵呵,知道了。”费洛尔拍拍他肩膀,“你好好休一下,我去吃饭了。”
离开内间後,费洛尔随即抱住朱赛,吻上他脖子。
“别这麽突然嘛。”话虽这麽说,健壮的手臂却自然而然环上那细腰,任血族如饥似渴的品尝自己珍贵的液体。
他们缠绕在一块儿,手臂趁机抚摸对方,从肩头到头侧,自脖颈下滑,胸部、精练的腰身、紧绷的窄臀,这看上去绝不仅仅是食物链的关系。
费洛尔的唇在蠕动,诱人的摩擦朱赛的动脉。後者因失血(或者别的),腿和身都发软。
於是他干脆推著他到沙发,躺倒让费洛尔跨坐在身上。
飞散的头发、喘息、汗水、来回摩擦搜索的四肢。
当费洛尔终於满足的抬起他沾满红色的脸,他们给对方脱衣服时,突然发觉……
那只猫垂著眼皮,站在桌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埃!”朱赛开始狂抓头发。
“如果不是人间不可以使用魔力,我早就自行开门出去。这可不是偷窥,是你们太不注意场合。”猫说罢打了个呵欠。
费洛尔却不很介意,他从朱赛身上翻下,理自己蓬乱的发丝,拿出面纸擦沾血的嘴唇。“呵呵,真不愧是只可爱的猫。”
“唉。”朱赛又开始长吁短叹,“我宝贵的血。”
“我再给你叫外卖吧。”费洛尔坐起,拿出手机。
“谢谢。”尴尬的笑,“其实,做你的职业饭盒不错。”
“也好,你很有营养。”
“刚刚那人叫你医生?”
挂完电话後,朱赛问。
“确切的说是心理治疗师。虽然我也有精神医学学位,但从事的是心理学工作。”费洛尔。
“心理医生?吸血鬼心理医生?”
“这并不奇怪。”费洛尔瞧瞧他,“所有种族都有从事心理学工作的。”
“可你居然是精神病医生……”
“这是错误的理解。精神病医生主要是针对精神病患。而心理学工作者,帮助的主要是生活中碰到困难的正常人。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