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高高地红肿了起来,巨大的拳击力量之下海拉斯特的脸狠狠向左一歪,一颗臼齿从脱口飞出,身子跌跌撞撞地旋转了两圈,完全站立不稳。
嘭!
潘尼挥起一记上勾拳,被一拳打得有点发懵的海拉斯特重重闷哼了一声,翻身跌倒在了位面的虚空中。
“啊哦……”萨扎斯坦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这是多么连贯的拳击啊。
“不要挑拨他人的家庭感情,黑袍阁下……”潘尼收回拳头,对亚梵伸出手:“亚梵,回来!”
亚梵脸上的表情越发茫然,他奇怪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海拉斯特黑袍,有些不知所措。
潘尼很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然而亚梵却迟迟不动,脸上的表情再次渐渐转为那种扭曲的平静,这让巫师的心脏再次冷却了下去。
“很显然你忽略了太多重要的因素……西恩。”萨扎斯坦发出一声清咳:“你真的以为你还有任何机会吗?”
“爸爸,为什么不加入我们?黑袍大人说得对……”亚梵充满困惑地询问:“看来你真的对我们有些误解。”
潘尼紧紧地盯着亚梵的眼睛,没有让心中的失望在表面显露出一丝一毫。
“我必须带你回去,爸爸,妈妈在等着你。”亚梵迈动两腿,一步一步地朝巫师走来,潘尼看着他每一步落在虚空中的脚步,额角露出了汗珠。
亚梵抬起细小的手臂,想要拉住潘尼的手腕,然而下一刻一道强烈的光亮却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
萨扎斯坦干枯的脸上再次露出微笑。
在接触到亚梵的刹那,潘尼释放出了禁锢法术,将亚梵的躯体封印在了一块虚空之中,然后立即发动大量防护法术,在正中央引导起位面传送术。
他必须想办法让亚梵恢复原状。
他的法力已经不多——头脑中的干涩感提醒他必须尽快脱身。
萨扎斯坦带着诡异的笑容举起力量法杖,强大的法术穿透力击破大半潘尼布置下的法术屏障,而巫师的身后,另一股穿透力量也让他的法术防护破碎得更为彻底。
“小子,我好心传授你法术,带你去星界找时光龙墟,你就这样报答我?”海拉斯特恼火地捂着被打肿的脸颊,怒气冲冲地发出尖锐的吼叫:“你要为你的恩将仇报付出代价!”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动手!我是你的儿子啊!你真的疯了!”禁锢术在一声脆响中爆裂,亚梵浑身缠绕着沸腾的毁灭邪能,扭曲的表情透出狰狞的疯狂:“你要抛弃我和妈妈了吗?你果然背叛了我们!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三股巨大的魔力将巫师挤压在了中央,身周仿佛无处不在的邪能让潘尼视野和感知中都是一片天昏地暗,他握紧伊西尔亚伦之钥,咬牙冲着感应到的法术力量薄弱处冲了过去,然而在挣脱邪能封锁之后,却见萨扎斯坦干枯的脸庞近在咫尺。
“你真的需要冷静一下,西恩。”萨扎斯坦挥起手杖,沛然的魔法力量在巫师身周聚集,将他包裹在一层水晶般的壳子里面。
潘尼全力开动时光之眼,挥动手中的钥匙,这让他的速度看起来迅速到不可思议,然而海拉斯特的加入让他的脱逃看起来全无可能,无论他破开多少层禁锢,总有更多层力场在外围重新包裹,而他思维的运转却越来越艰涩——疲劳似乎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
“别挣扎了,西恩。”萨扎斯坦盯着巫师手中的钥匙:“把它交出来,你就可以走了,我和海拉斯特都不会为难你,亚梵毕竟是你的儿子……”
“钥匙?”潘尼看了一眼萨扎斯坦,哼了一声,用最后的法力将钥匙狠狠甩出,随着他整个人被禁锢术彻底封印,那钥匙却突破层层封锁,朝位面外层飞去。
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一惊,不再管潘尼,连续使用传送和飞行朝钥匙追去。
亚梵却对钥匙没有兴趣,而是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走向禁锢住巫师的力场监狱。
爸爸终于要和妈妈在一起了,心中充盈的幸福感让他发出尖锐的大笑。
背对着他的巫师发出一声叹息,却仍然将注意力放在破空飞去的伊西尔亚伦之钥上面。
他只希望他刚才的模糊感应是正确的。
很显然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对于伊西尔亚伦之钥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视,潘尼并不知道这重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似乎复活上古邪物不一定非要它不可,但无论如何,这把钥匙如果落到他们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萨扎斯坦迅速地从任意门的光芒之中昂首踏出,握向还没来得及飞出位面的钥匙,正在他接触到钥匙的刹那,一道无比锋锐的光芒穿透位面外层划过萨扎斯坦的手臂,巫妖微微惊咦着看到手臂在那道光芒之下齐整地被切断,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钥匙已经落在了一只陌生的手中。
这只肤色白皙的手掌属于一个看起来气质有些怪异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额头正中央是一个沙漏状的印记,纯白无暇的长发一直落到她身下的灰色巨龙背上。
潘尼闭上眼睛,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反手抓住钥匙,皱眉看着被禁锢住的巫师一眼,转回脑袋,两根手指扣住弓弦,三支光箭对准了萨扎斯坦,海拉斯特以及亚梵,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弓弦。
这突然出现的搅局人物让海拉斯特和萨扎斯坦手忙脚乱,他们的法术本就处在不太灵光的状态——虽然身为老牌传奇法师,奥法瘟疫并没有伤到他们一根的汗毛,不过随着魔网崩坏变得混乱的源海和源力仍旧无形中削弱了他们的力量,更何况是处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几支携带着恐怖力量的箭矢让他们左支右绌,狼狈非常,而神秘人迫退了两位传奇法师,却并没有纠缠不休,而是驾驭着那条长相怪异的灰色巨龙,飞向被禁锢的巫师。
“不准靠近爸爸!”亚梵愤怒地挡在巫师身前,一支邪能凝聚的标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挥手一掷,标枪携带着令人心脏碎裂的压迫力飞向空中的龙骑少女。
少女微微皱眉,这邪能让她感到无从抗衡,而就在下一刻,两道强大的魔力从身后两侧包夹过来。
“时光静止!”、“凋死术!”
海拉斯特和萨扎斯坦的法术与亚梵的邪能标枪将骑龙少女的各个方向同时封锁,短暂被封锁入时间夹缝,少女额心的沙漏状印记突然发光,整个身躯化成一道光芒,从龙背上腾空而起,刹那间就出现在巫师身旁。
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顿时惊愕,不过多元宇宙中能够不受时间夹缝影响的存在并不少见,他们也没有因为震惊而停止动作。
大范围的禁锢术和能量汲取法术仍旧锁定着少女的身影,很显然两位大法师的魔力并不容她无视,亚梵也愤怒地挥舞着邪能驱赶着这个想要夺走父亲的讨厌家伙,混乱的力量很快让半个位面都变得不再稳定了。
潘尼勉强支起眼睛,却知道精力已经透支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他的法力在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出现之前就消耗到所剩无几,刚刚的一段清醒,只是在硬撑而已。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混沌,连串的巨响仿佛一声声地弹动着他紧绷的神经,终于随着一阵震动,他衰弱的精神好像也在这震动中垮塌,意识彻底变为一片混乱。
第455章 愤怒
巫师们的睡眠普遍充斥着梦境。
由于脑海中的思维过于活跃,巫师的睡眠质量普遍都不算太高,作为这个群体的一个共有特征,大多数巫师都习惯了睡眠中保持一定的清醒。
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睡眠中得到的梦境,对于一些特别敏感的巫师有着特殊的启示意义——方法论通过梦境显现出来的图景,很可能为巫师指示出未来的道路,凭借梦境预测未来,更是预言师的必修课。
潘尼也经常做梦,不过他的梦境一般都比较平淡,通常都是怀念上辈子的生活,或是思念一下家人,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尤其是当他知道潘德瑞姆的出现可能为这世界带来的灾难之后,有关这方面的梦境就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睡梦里面。
一片虚空之中不断传出深邃的絮语,辨不清音调词句的呢喃在他的耳边缭绕不绝,那团幽暗的存在不断地吸引着巫师的注意力,直到一股让他神经凉透的冰寒让他在惊悸中惊醒起来。
他抬手掩住额头,手心摸到一把冷汗。
“你醒了?”一把不算陌生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一时间驱散了巫师心头的阴霾,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注视着周遭的环境:空旷到几乎什么也没有的一个洞穴,身下是不知什么质料的软垫——似乎是某种生物的皮毛,这皮毛发着光亮,显然附带着魔法的力量。
作为一名还算有些法术造诣的大法师,潘尼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法术的力量——它们让这块毛皮免疫许多元素能量的破坏,凡铁铸就的利刃也很难给予其任何损伤,在主物质界,这样一张毛皮,无论是某些施法者或炼金术士制作出的物品,还是从某只珍稀的魔法兽身上剥下来的,放在任何一个交易市场上,都价值不菲。
洞穴的墙壁上生长着剔透的晶石——大多数是没什么价值的水晶,少数颜色特别好看的或许能够卖一个好价钱,但吸引不了如潘尼这样的魔法师的目光。
只有少数夹在其中生长的深晶值得注意一下,不过这东西只在灵能者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巫师的视线徐徐地扫过这一切,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转向旁边一直注视着他的人,轻轻呼了口气:“因普诺斯大人,你们……也加入了那场战斗?”
眼前是盘坐在地上的因普诺斯以及站在他身侧的伊立斯·肯达因,他们的出现让潘尼知道了那场战斗的结果——这两位传奇大法师最后时刻加入了战团,虽然未必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是他现在出现在了这儿,至少说明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没能大获全胜。
“是的,我们没法不参加战斗,否则即使你的那位朋友更强大一些,也无法帮助你成功逃离,小朋友。”雅拉文达尔·因普诺斯点了点头:“但现在海拉斯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恕我直言,你们的存在应该瞒不过黑袍先生。”潘尼皱了皱眉,伊玛斯卡的遗民们相互间战斗了几千年,海拉斯特身为其中一派的首领,那么无论伊立斯肯达因还是因普诺斯的存在,都应该瞒不过他。
“当然,但他现在知道我们已经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小朋友,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海拉斯特带着一批使徒攻进了深伊玛斯卡。”因普诺斯语调平静地说道:“估计往无尽荒野的军队也已经在准备中了。”
伊立斯·肯达因默默地站立着一言不发,但是潘尼很明显地察觉出,在因普诺斯说道深伊玛斯卡被攻陷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变得稍稍低落。
不过潘尼更感兴趣的却是因普诺斯话中的一些他没听说过的东西:“使徒?使徒是什么?”
“你见过的。”因普诺斯简单地回答。
“亚梵?”潘尼的眉头拧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他在哪里?”
“在这里。”伊立斯·肯达因抬了抬手,一枚透明的晶体出现在潘尼的视野中,他看着晶体中凝固的躯体,顿时又惊又喜。
“亚梵?!”他跳到这禁锢水晶之前,不断地抚摸着水晶流溢着魔法力量的表面,急促地呼吸了良久,心情才再次平静下去。
水晶中的亚梵不知是否还存在着意识,但他的模样却明显停留在了被禁锢的最后瞬间里——表情扭曲而疯狂,充满了刺骨的痛恨。
一股刺痛感让潘尼感到难以呼吸,似乎自己的心脏再被一根带毒的尖刺狠狠地戳刺着。
这是他两辈子里第一个男性子裔,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潘尼十分清楚,在他踏上传奇道路的过程中,身躯数度变异,并且接受过多股力量的改造,已经很是异于常人,再留下血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注视着亚梵扭曲的脸孔,一瞬间潘尼的心中充满了痛恨,他是个很少发怒的人。但这一次却是出离地愤怒了,怒火烧灼着他的心脏,与导师逝世时相比,却是另外一种愤怒。
带着强烈痛恨的怒火。
对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的痛恨。
虽然往日与这两位大法师为敌,但是潘尼对这两者却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
虽然受到过萨扎斯坦的操控,但潘尼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根深蒂固的恨意——他真切地感受到被萨扎斯坦控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并且很快就挣脱了。
即使最后站在了两者的对立面,潘尼也认为是彼此立场相对,他所处的位置无法坐视萨扎斯坦和海拉斯特重造世界,但对于两位大法师本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