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位理事的父亲是协会三大长老之一的狄罗特大人,地位很崇高,而且他本人心胸狭窄,刻薄贪暴,您这样戏弄了他一回,恐怕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长老?”巫师眉头一皱。
听起来很威风,但是他还不太明白海岸巫师协会的内部组织结构。
“是协会中力量最强大的三位大人。”兰德恭敬地解释道:“地位比会长更高,这位……呃,理事在一年前刚刚晋职,其实没有资格担任西门城的行会理事,只是因为长老的缘故,才能够得到这个职位。”
“听起来是个麻烦。”潘尼眯了眯眼睛,望着巴克劳理事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不难得知他开罪了一个有着背景的家伙,而且,似乎还有点难缠……
“学徒,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庄园外的小路上,迪文·巴克劳的几个侍从将学徒巴斯迪·邓肯按在地上,理事大人的语气充满了恼怒,到现在他的脸色依然是愤怒的血红:“你早晨来通知我,说这家伙是个骗子。”
“但是这个骗子却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拆掉我身上的所有防护。”他咆哮着:“连我的父亲都做不到这一点,这就是你口中的骗子?”
巴斯迪·邓肯打个激灵,浑身颤抖:“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骗子,兰德那些人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做什么打算都不和我商量。”
貌似战战兢兢地答话,却没人注意到他深深低着的脸上潜伏的阴谋得逞的冷笑。
这个中年巫师有着一个长老撑腰,行事素来嚣张跋扈,这次栽了一个跟头,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
巫师可不比贵族,尤其是基本靠着自我研习获取到强大力量与地位的巫师,他们并不需要像贵族那样经常与别人勾心斗角,而且这种巫师走到哪里都会是他人吹捧恭敬的对象,因此很少需要礼貌这种东西。
当然,如塞尔那样巫师成群的地方,巫师就会在竞争的压力下变得更加清醒理智,更善于与人斗争,与用虚礼与涵养掩盖自己心中的阴谋诡计,但是在费伦其他地区,高阶巫师十分少见,又处处受人尊奉,也就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所以很多高阶巫师的脾气都不好,他们更不会教育自己的子女修养自己的性格。
而当一个高阶巫师的子女同样成为了巫师的时候,就不要指望他的教养会有多好了。
得罪了这样一个人,以后的麻烦肯定无穷无尽。
巴斯迪·邓肯虽然被训斥,但是心情却还不错,因为他的挑拨收到了十足的成效。
决不能让这群家伙就这么称心如意地占据佐斯的遗产。
居然想杀我,你们都得死!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缺陷,普遍存在的一种被称为心胸狭窄。
一点小仇恨,能够让他记住一辈子,今天被伤害,恨不得今天就报复回来,何况是有人要他的命?
巴斯迪·邓肯就是这样一个人。
邓肯使尽浑身解数地朝迪文·巴克劳分辨,使这位巫师相信他只是个不知情的糊涂蛋,又加油添醋地将巴克劳理事的怒火引向庄园中的潘·迪塞尔,毕竟那种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衣服的耻辱感深入巴克劳理事的心脏,他充满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后面的庄园,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协会的财产,怎么能够让一个外来人占据?大人,他们是在挥霍佐斯大人的遗产。”巴斯迪邓肯的挑拨引发了巴克劳理事的共鸣。
因为作为一位巫师,他自己都还没有一座完整的法师塔。
建造法师塔需要巨量的资产,一个巫师在一生中建造一座,已经捉襟见肘,这一点,他沾不到长老父亲一丝一毫的光。
因此他当初听到邓肯的告密时,几乎立即就燃烧起了贪欲。
在潘尼手下不轻不重地栽了个跟头,更重要的是丢尽颜面,愤怒,羞恼,妒忌,贪欲让他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仇恨:“一个外来的家伙,居然也敢觊觎协会的财产?”
其实他已经把这座法师塔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如果佐斯的遗产真的按照与巫师协会的约定纳入协会,以他的地位手段,将这些财产收归自己手中并不困难。
所以在两天之后,潘尼和学徒们还没准备好接手法师塔的时候,一个军官打扮的信使恭恭敬敬地带着一封通知函前来:“这位先生,有消息称你伪装已故佐斯大人的远亲,意图骗取他的遗产,海岸巫师协会向西门法院提出申诉,秉承执政会的意志,我们决定在三天之后开庭审理此案,作为被告人,还请您务必到场接受质询。”
第231章 剖析
“诈骗犯?”薇卡两根手指提着那张传票,一面笑得腰肢乱颤:“真好玩,潘尼,他们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你。告诉我,你是诈骗犯吗?”
“潘尼当然是个骗子。”虽然嘴唇依旧苍白,但希柯尔的精神却好多了,她抱着枕头,靠在薇卡的身上,听到这句话,鼻子皱了皱,瞪了有点莫名其妙的巫师一眼,嘟起了嘴唇:“大骗子。”
“我已经快有两辈子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了。”巫师摊了摊手,有点无奈。
上辈子是守法良民,自然与法庭传票无缘,这辈子在塞尔更没有这种玩意,失败等于死亡,连法庭都是摆设。但是到了这里,立足未稳,却先收到了这样一张东西。
不由让他感到无语。
“说正经的,潘尼,你究竟是不是企图用非法的手段获取那些东西。”薇卡表情忽然正经起来。
“坦白来说,是的。”巫师点了点头,却没有忌讳什么,虽然是应着那些学徒的请求,但他的贪欲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伪造身份侵占他人遗产,实在算不上什么理直气壮的事情,潘尼认为没有理由为自己找借口遮掩。
“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潘尼最坏了,又开始准备害人。”希柯尔嘻嘻笑了起来,随着巫师的到来,似乎变得活泼了一些,她摇着薇卡的手臂:“薇卡,你就帮帮他嘛。”
“我没说过不帮他……”薇卡摸了摸希柯尔的脸颊,混迹西门和塞尔许多年,她自然也不是多么纯洁善良的家伙,龌龊事情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知道了潘尼所做的事情,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更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其实财产什么的,倒不是最主要的因素。”潘尼摊了摊手:“重要的是那些学徒,我需要他们。”
费伦的法师学徒身份低微,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在出师之前没有人身自由,除非有着导师特许。
如果潘尼无法弄到一些借口,就不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这些学徒,而他却很需要这样一笔力量。
而这些学徒也需要一个慷慨的巫师教授他们奥术,更不愿意被协会接收,分散开来,那意味着他们将要重新讨好一位法师,而这两天来法师的表现也的确慷慨,这就让学徒们更坚定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那么你知不知道巫师协会与佐斯的约定,或是遗嘱。”
潘尼点点头,将一卷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佐斯和海岸巫师协会订立的契约,由兰德一直为佐斯保管着的,这种文件,对于一个巫师而言,重要性实在不算太大,涉及到一些官司,不过在巫师活着的时候也用不上。
薇卡翻阅着这卷东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潘尼,这上面有一个重点。”
“重点?说说看。”
“那就是无论接收这笔遗产的人是佐斯的血亲,还是巫师协会内部的人,都需要得到巫师协会的认可。”
一个加入某个协会的巫师,在研究法术的过程中,会经常借助到协会的物资和力量,因此这些巫师的成就也就和协会密不可分,按照费伦奥术传承的传统,这样的协约并不算过分。
薇卡合上卷宗,眉心深锁:“虽然佐斯的血亲在继承上具有优先权,但若得不到巫师协会的认可,那依照这份文件,仍然是不合法的,所以……潘尼……你在来到西门之后,是否第一时间联系过巫师协会的高层呢?”
潘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的想法是在接收完佐斯的财产之后才和巫师协会的高层联系,在他想来,他刚刚到达西门,接收佐斯的法师塔,这个消息是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传到巫师协会耳朵里的。
在接收法师塔之后联系,形成了既定的事实,就有了更充足的本钱与巫师协会讨价还价。
只是巴斯迪·邓肯的叛逃和迪文·巴克劳的到访让加速了一系列冲突的发生,这却是潘尼始料未及的事情,这张传票,更是意外之外。
“真是复杂的关系。”
“听着,潘尼,虽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种事情在多元宇宙的哪个地方都差不多,但是毕竟各地有各地的规矩,这里不是塞尔。”薇卡合上卷宗,表情严肃起来:“要斗争,请尽量遵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潘尼挑了挑眉毛,听着薇卡的话语。
“实话说,打赢这场官司一点也不困难,要知道那些巫师老爷可很少巴结什么人,相反,大多数贵族都要去巴结他们,如果巫师老爷们相互攻讦,贵族大多数都会将自己摆在中立的位置上,他们不愿意招惹什么仇敌,何况这位理事和贵族的关系只是一般。”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所以只要我在法院稍稍活动一下,再配合你做一些手脚,以埃德蒙特在贵族中的地位,打赢官司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何况贵族们也会很高兴看到一位亲近他们的巫师存在。”
潘尼点了点头,如果大多数贵族都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但是有一家能够倾力支持自己,打赢官司并不困难。
重点是薇卡之后所说的话。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张东西背后是什么?虽然上面署名了海岸巫师学会,但据我所知,如果海岸巫师协会决定直接对付你,根本不会借助到西门法庭的力量,按照你的说法,这多半是那个西门理事自己的意思,他没法直接对付你,所以用这种方式让你难堪,顺便寻找破绽把你撵走,反正以他的身份,用这个署名也不算过分。”薇卡又拿起那张传票:“如果海岸巫师协会企图直接赶走你,直接一大堆巫师过来占住巫师塔,再宣布你是不受欢迎的人,将你赶走,那岂不是更简单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你是说……”潘尼若有所悟。
“他们不想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起冲突,潘尼。”薇卡叹一口气,做出了猜测,不过却皱了皱眉:“恕我直言,潘尼,你的出现似乎让他们极为忌惮。”
潘尼点了点头,整个巨龙海岸巫师协会里面,正经的巫师只有五十来个,相比塞尔可说寒酸,如佐斯那样的五环巫师都能坐到副会长的位置,可以想象其中的力量究竟如何。
所以以他的水准,对这个巫师组织,还真是不惧,他表现出的轻松将巴克劳理事扒光的水准,相信也足以震慑到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了。
薇卡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但他们也不想让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占取他们的财产,所以……”
“借助这样一张传票表示态度,或是……警告?”
“不错,你应该去见见他们,潘尼。”她做了总结语:“其实……我感觉以他们一贯的做风,未必会对你的到来表达出彻底的排斥,你知道一个强大的巫师对于这样的协会而言是多么值钱。”
潘尼皱起了眉头。
他也听明白了,似乎这些巫师,需要他一个姿态。
换位思考一下,一个客人,到了主人的地面不去主动问好,就先想着从主人那里占到好处,确实也是一种很不地道的做法。
这样一想,继承权的问题也就不是大问题了。
“我明白了,不过我应该去哪里找他们?”
“这倒不是问题。”薇卡拢起了手指:“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带你去见一个协会的大人物。”
潘尼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到床上的希柯尔身上。
她的精神比起两天前来好上许多,穿着一身可爱的粉红色睡裙,靠着床头微微斜着脑袋看着潘尼,鼻子下面的半张脸藏在抱枕下面,在巫师与薇卡的谈论中,一直眨着眼睛看着潘尼的脸。
潘尼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否有些冷落了她。
两个人对视一阵,希柯尔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抱枕,用力朝潘尼的脸上一甩:“你这个大骗子!”
“怎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他接过了枕头,又塞到了少女的怀抱里面。
“在你和薇卡的眼睛里面,我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她露出一个微笑,在巫师看来非常甜蜜,不过却能清晰察觉到那挑起的嘴角边上有着一丝酸涩:“需要有人照顾,有人哄着,但是你一下子就消失了半年,我还以为你真的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呢。”
她把脑袋靠在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