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派拉多斯河。”奈菲丝没有让潘尼失望。
不过这个答案却让他眉心深锁起来:“派拉多斯?这是派拉多斯河?”
“是的。”奈菲丝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潘尼的疑惑表情:“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法师眉毛跳了跳,没有想到奥瑟亚居然把他藏在了这个地方。
这条起自日出山脉南段的河流由东北流向西南,途经派拉多斯省,下游有一座名叫曼卡尔的中型城市,这所中型城市位于萨扎哈省中部,距离这座城市东部不远,有一所名叫布莱克霍尔的奥术研究所……
或许是灯下黑的缘故,亦或是时间并不长,潘尼没想到奥瑟亚把他放在了这个地方。
“走。”法师眯了眯眼睛,空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找到一副眼镜戴在脸上。
缉捕他的人大概不会刻意在那个地方加大力度搜查,有可能破绽更多也说不定,而曼卡尔位于河口地带,正是一所不错的港口……
逃脱的机会很大。
他看到河边停泊着一个废旧的小木舟,踟蹰了一下,放下奈菲丝,开始冥想法术。
……
“呕……”法师塔下的营帐之内,利坦尼亚在欧拉萨的帮助下用羽毛抠着喉咙,大量带血的秽物从口中不要命般地吐出来,他脸色苍白,好像随时可能死去,旁边的老学徒一脸后怕:“大人,幸亏我以前从这种毒素之下逃过一命,体内有了抗性,这次只是瘫痪了一会儿,还来得及挽救你的命,不然……”
“迪斯尼丝呢?”利坦尼亚干呕出一滩带血的稀水,双目仍然充满血丝,因为五脏的绞痛,他双手仅仅捏着被面,因为用力过大而指节发白,嗓音亦是极为沙哑:“迪斯尼丝在哪里?”
“她……”欧拉萨面色难看:“大人,这是女妖之吻,如果我恢复活动只是稍稍晚了几秒,恐怕连你都救不下来。”
利坦尼亚再次呕出一大口血:“该死,我一定要杀了他,抓住他,凌虐他!欧拉萨,你要帮我!”
“可是……”欧拉萨为难道:“我们未必是他的敌手,还是回去禀报米丝瑞拉大人为好。”
“让她知道我的无能?然后派别人过来剥夺我亲手报仇的乐趣?”利坦尼亚蛮牛般地呼着粗气:“我不管,我有权利在下游的城市中调集人手,只要找到人帮我,我就能抓住他!欧拉萨,我知道你很有经验,你一定能帮到我的!”
“……是。”老学徒注视着利坦尼亚的双眼,意识到这顽固的仇恨产生的偏执不可扭转,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利坦尼亚翻了个白眼,畅快地吐了口气。
……
炽热的熔岩流销蚀着倒下的魔物的躯体,无论是六臂蛇魔,抑或巴洛炎魔,身上无数的流着脓血边沿焦黑的洞窟早在他们掉落熔岩流之前就夺走了他们的生命,这些魔物的灵魂再次投入冥河,或许在一段时间后会被冥河洗尽了痕迹后,重生在某条下层界的幼体身上——蠕虫,蠕虫,或是蠕虫……
下层界的败者不需要悲悯,但是对胜者的恭维还是必要的。
“主人……您实在是太强大了,太伟大了,太宏大了,太……”似乎找不到别的什么形容词,巴洛魔阿迪注视着面前这个不过四尺高矮浑身闪着银白色光芒的人形,犹豫了一下,才补充道:“高大,嗯,太高大了。”
“闭嘴,愚蠢的家伙。”
它冰冷地呵斥着。
“主人,你太残酷了。”阿迪狰狞的脸哆嗦了一下,露出恐惧的神色:“呃……”
冰冷的气息包围了它,它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它的气焰不断收摄,天空上聚集的混乱气息随着它体外光芒的不断减弱而消散,阿迪不知所措了一阵,又抬起了头:“主人,我们在这里建筑一个城堡吧,就好像苍白森林一样。”
他心中充满了谄媚与自豪,现在他终于可以承认自己是一个强大的人形魔物的手下了,再也没有了羞耻的感觉。
“不。”它说道,将视线再次凝聚在天空,似乎注视着更远的地方。
巴洛魔还在踟蹰,就听到它沉吟了一阵说道:“主物质界。”
“主物质界?”阿迪皱起了眉头。
主物质界有什么可去的?没有魔物可以奴役。力量还会被削弱,阿迪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地方。
覆盖着它身体表面的银白光芒渐渐散尽,那双蓝色虹膜中心的血红瞳孔在沙漏和圆形之间变换着形状。
“主物质界。”
它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第201章 港口
“为什么不允许我们离开港口?!”这里是曼卡尔河岸的港湾,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神情恼怒地质问着神情僵硬如同机械的港口守卫:“我购买的货物都要烂掉了。”
她美丽的脸蛋上充满了焦躁与怒气,如果不是旁边的老仆人一直拉着她,恐怕就要和守卫扭打起来。
而守卫显然无视她的怒气,依旧用机械化的语调重复着:“目前正在缉捕要犯,任何船只未经允许不得离港。”
“你……”这个少女脸上的怒色更增,就要破口大骂,然而这个守卫却已经有些厌烦,他指了指不远处带着一行兵丁巡逻的红袍法师:“那位是港口巡守者莫拉马斯大人,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和他说一说。”
这个守卫说完,转身就走,少女眼皮跳了几下,捏紧了拳头,最终没敢去和红袍法师理论。
出入塞尔的商人都知道与红袍法师理论是有风险的。
“罗本,怎么办?”她转身询问着一直帮她抑制着怒气的老年仆从:“那些葡萄酒还好,但是那些野兽肉都发霉了一小半了,再耽搁几天下去,要我们这次颗粒无收吗?”
“这……”这个老仆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只能汗颜:“菲娜小姐,我们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喔!该死,这是我第一次代表家族做远海生意。”少女一脸懊丧地双手捂头:“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来塞尔这个倒霉的地方……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巴就被罗本一把堵住:“小姐,别乱说。”
这个老仆人一脸大汗。
虽然现在的塞尔人比以往文明得多了,不过这种话若是落到红袍法师耳朵里,他们做出的反应就很值得细细揣测了。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稍稍惹起了红袍法师的怒气,哪怕这艘商船为塞尔创造的外汇再高,也是要倒霉的。
“气死我了!”名为菲娜的少女商人跺了跺脚,稍稍有些粗不过形状很可爱的眉毛翘了起来,望着港口的巡逻队口中不知咕哝了些什么,最终阴下了脸:“这样不行,我一定要逃走。”
“呃……”罗本擦了擦发热的额角,汗颜道:“小姐,你可千万别乱来。”
“乱来?”菲娜挑了挑嘴角,扬起下巴,反问句中带着讽刺。
什么叫做乱来?第一次为组织做生意就敢跑到塞尔这个地方,还有更乱来的吗?
当然,逃走也需要机会,她虽然胆大,但还不是纯粹的傻子。
她再看了一眼巡逻的红袍与卫兵,眯着眼睛轻轻冷哼了几声。
仆人额角的汗珠越发地密集了。
……
熊熊地烈焰自深渊中升腾出来,化成一片片无热的光影,甚至远在几十码外的高级研究院宿舍里面,都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升腾着。
一声呻吟从她的嘴边飘了出来,她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后背接触到的金属板般的坚硬质感让她不适,试着动了动四肢,禁锢的感觉让她紧闭着的双眼之上眉心深锁,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双被怒火填充的通红眼球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喉咙一动,一口口水就喷到了这双眼睛所属的脸上。
“卑贱的婊子。”利法尔·奥德西隆站直了身体,用手狠狠抹掉脸上的口水,一脚踩在禁锢着的女人的肚子上面,女人只是闷哼一声,他却仿佛受到了什么更大的痛苦一般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了下体。
“哈哈哈哈~”仿佛明白了什么,兰妮开心地笑了起来,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哈,看来寇苏斯大人侍者的神术不太灵光,利法尔,他们没修好你的零件。”
这种肢体的严重损伤,无论多么灵验的治疗法术,想要完全奏效,都要延迟一段时候。
倒不是神术本身的问题。
“该死的,该死的。”利法尔·奥德西隆双目通红,更加狂怒地俯身勾住她的下巴,如同毒蛇一般嘶嘶有声地说道:“这样你也没有逃出我的手心,我早就说过,我的就是我的,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了,听到了么?你这个婊子?”
“呸!”兰妮再次吐了口口水,不过在男法师早有准备的闪躲下落空了——嘴究竟没有剑刃那么精确,不过口中的言语却比剑刃更锋锐:“哈哈,我是落到了你的手里,但你现在能做什么?看看,看你这幅可怜相,真是令人扫兴,我如果是你,现在就找面墙撞死了。”
“可怜?比起你来,我还用不上这个词儿。”利法尔冷哼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你还反抗什么?你迟早是我的,你的父亲已经把你送给了我,我们会给他相应的前途,这当然是他应得的,即便你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你还有别的指望?”
他眼珠子转了转,越发疯狂地笑了起来:“指望谁呢?那个人?被追杀到全塞尔不能容身的丧家之犬?告诉你,他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他,即使我的导师和家族理事大人无暇动手,全国的边境港口都被封锁住了,法师会里如此之多的高阶法师围困,他又能跑到哪里去?等等吧,等我拿着他腐烂的人头来切断你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
“妄想?妄想什么?”兰妮嗤笑一声:“首席又怎么样?还不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我还记得你们伟大的首席大人在他面前屁滚尿流的白痴相,和他比起来你又算是什么?仗着叔叔爷爷老师小弟耀武扬威的狗?除了生得好之外,你有哪一点比他优秀了?据我所知,你到现在的所有成就,都是狗仗人势得来的吧,哈哈哈,他在威胁首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狗一样夹着尾巴对着长辈摇尾乞怜?虽然我一向以为所有的男人都是渣滓,但是岩石粉和烂木屑的区别还是分得清楚的,和他比起来,你这幅充满优越感的语调实在是可笑之至啊。”
她眯着眼睛,似乎注意到某种可以逞口舌之利的突破口,尽情地攻击嘲笑着眼前的男人。
“你?!”利法尔眼球暴跳,这一番话语深深地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因为某个位置重伤未愈,他对于这种东西分外地敏感,他暴怒起来,一把撕开了女人身上那层并不厚重的衣物,一片刺眼的颜色让他剧烈地呼吸了两下,忽然发出一声嗷叫,再次紧紧地捂住了裤裆,这股出离剧烈的痛苦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好一阵,最后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背向着大笑不止的兰妮,居然连转回头看的胆量都没有了——刚才这一下已经几乎要了他的命。
“图米林!图米林。”他扶着这间卧室门扉旁边的牛头人雕塑,拍着那发光的牛头大声叫唤起来。
“大人,有什么事么?”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衣着暴露,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一股难言的魅惑,走进屋的同时对利法尔抛了个媚眼,但这无疑对利法尔造成了负面影响,他再次嚎叫一声捂住了裤裆,对这个女人看也不看一眼就落荒而逃,临走时回手指了一下铁床上大笑不止的兰妮:“好好收拾她,把她调教成合格的性奴,等我养好了伤势就要用,到那时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笑声。”
他的语气充满了恼怒。
“唔?”新入房间的女人看着兰妮,挑着眼角抚摩了下嘴唇。
……
“你凭什么确定他会逃到这里?”这里是曼卡尔港的一座法师塔。
布莱克霍尔是塞尔著名的研究院,而作为与这座研究所相邻的中型城市,塞尔各个机构在此设立的驻所也不少,弗拉斯也不例外。
眼下,通过传送术赶来的利坦尼亚正询问着他的仆人欧拉萨,而一群密探与低层的法师在一旁听着这场辩论。
两个环之导师和四个低阶红袍是弗拉斯在这里的全部力量,当然还有十来个学徒以及能调动的十几个密探——这些力量看似不多,其实则是非常地精锐。
作为塞尔情报最发达的机构,弗拉斯的密探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并且大都身经百战,因为有些时候执行的任务往往针对高阶施法者,他们对付法师有着独特的经验——对于许多法师而言,这些密探比高阶施法者更值得忌惮,有些高阶密探的匿行侦查,甚至可以骗过施法能力强大的高阶法师。
而利坦尼亚更从附近的一些大小城市里隐秘地征调来一批人手,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