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再三,终究是理智比感情高过了那么一毫,傅昀哈哈一笑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傅昀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这宝藏的分配,既然咱们早就说好让老人家先挑几件自己喜爱的,那我傅昀是绝对不会食言的,老人家的这颗心可以安安稳稳的放回原位,傅昀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黑袍老者听着傅昀还算入耳的话,微微的再次动了动袖口,衣袖下一道银光一闪而过,一根长长的长针被他缓缓收进袖口里。
刚刚如果听到黑袍老者重申的要求,傅昀敢妄动一步,那么黑袍老者手中那根长针就会直接戳进他脑后的死穴中,让傅昀和卢家的那位大家长卢岳林一样,成为一个不会思考、不会自主行动,永远只能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的植物人。
不过好在傅昀也是个心思芜杂的人,给了黑袍老者一个承诺,也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见黑袍老者不再言语,傅昀知道,他这应该是满意了,然后张口便想喊海英部队中自己平时的近身军人卫一。到了这出声的时刻,傅昀才猛然惊醒,自己这傅家大宅里此刻竟然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心陡然一跳,傅昀瞥了眼一身黑衣,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异常安静的黑袍老者,可那份安静却让傅昀觉得窒息、可怕。电光火石间,傅昀他背心瞬间布满冷汗,脑袋中陡然就回放了一边刚刚的画面,这一身黑的老头子是故意的!他在试探自己,威胁自己,甚至起了杀心!傅昀心里一阵清明,又是后怕又是长叹,还好还好,他刚刚没有昏头,否则,现在,傅家的家主估计就要易主了!
后怕和叹息之后,傅昀心里再次激起的是一阵怒火,这是他傅昀的家宅,他傅上将的领地,这一身黑的老头子居然敢在他的地盘想要发作,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现在。眼前没有一个自己近身的人,傅昀又多大的气怒也只得往心里咽,缓缓数了十下,等到自己心底的火气被理智压制住后。傅昀扯起一抹老笑对黑袍老者道:“老人家,咱们在这儿磨蹭了这么大会儿,都还没来得及关照关照咱们带回来的那两个人质,这光有图纸可是不够的,开启古蜀国占星宝藏的秘密可是藏在马娉婷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身上。”
“上将不用担心,”黑袍老者听见傅昀突然转移话题。心知肚明他已经反应过来,不过他既然敢做,就是料定了傅昀起码暂时是不敢拿他怎样的,嘶哑着嗓子,他桀桀两声道,“我已经让上将您麾下的海英部队押送那两个不太听话的人质去了您的地下研究室,我想对于管教这种不配合的人,温邑博士会拿出最有效的方法不是么?”
什么!傅昀心中一惊,他的海英部队怎么能听从这一身黑的老头子的调遣,他们可是专属于自己的精尖军人。这个老头子,竟然……
就在傅昀心中波涛汹涌的时候,黑袍老者再度出声,“其实,上将您的部队这么听话也多亏了您的教导,我只是告诉他们。把人质带入地下研究所是上将您的意思,他们就二话不说,也不多问,就直接下去了。
在部队中,上将的威严果然是不可小觑的,那么大一坨英武的军人完全就像是被驯服的小猫咪,对上将的话可是言听计从的很呐。怪不得人家都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傅上将,真是御军有方。老头子我。可是佩服之极!”
话说到这一步,傅昀还能怎样,只能僵硬的扯起嘴角,呵呵两声,“老人家真是过奖了。傅昀可是担当不起。不过既然老人家比傅昀棋快一着,让傅某都揪不出错儿来,那么咱们就一起去地下研究所瞅瞅。”
听懂了傅昀“棋快一着”的言外之意,黑袍老者桀桀道:“上将相邀,老头子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上将,先请。”
傅昀这次也懒得再假笑或者故作礼貌,黑袍老者让他“先请”这句一出口,便脚脖子一扭,向联通着地下研究所的书房步去。
而此刻,早已被押进地下研究所的马娉婷最庆幸的一点就是,她和贝铭是被绑在一起的,虽然中间隔了一根巨大的柱子。而传说中那个叫温邑的疯子这时候正醉心于一项研究的进程中,暂时抽不出空儿来理会他们。
轻轻动了动身子,环视了一圈站在自己周围的黑衣军人,马娉婷突然冲着离她最远的,正在由同伴包扎被帝鸿懿轩折断的右臂的卫一嚷嚷出声,“喂!刀疤脸!你听不听得到啊,听得到我叫你就过来一下。”
这所有的黑衣军人中,马娉婷也就只敢和卫一这么说话,因为被逼迫来到傅家的一路上,卫一对她虽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蛋,但是对比现在站在身边监视她和贝铭的军人来看,卫一那张恐怖的脸在马娉婷心底已然算是和颜悦色的代名词了。
正在接骨的卫一被马娉婷这么一喊,手肘一动,刚刚接好的骨头便瞬间错位,“咔嚓”的二次骨裂声,疼得他脸上都泛起了豆大的汗粒。而给他包扎的那个军人却是连表情都没有换一个,就准备再次拉起卫一的断骨进行第二次拼接。
抬了抬手,卫一阻止了对方的行动,斜斜睨了马娉婷一眼,他心中明明是坚定自己不能被她动摇的,可是在俞家的时候,马娉婷躺倒在贝铭胳膊上那张宁静安然的小脸与不怪罪自己的话语,却再度袭上他的心口,心底深深一叹,面上却仍旧一脸狰狞与冰冷,卫一抬脚走向马娉婷身边。
“什么事?”仍旧是简洁而又利索的问话。
马娉婷却毫不在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见你被一个庸医折腾,看不过眼,就喊你一声呗,毕竟你啊,算是这些个冷冰冰的人之中的正常人。”
这么无聊却又正紧的话就这么从马娉婷口中冒出去,卫一听在耳中有些无言,却又提不起怪她的意思,只好瞅她一眼,僵硬道:“你要说的,说完了?那我走了。”
“唉唉唉!你性子别那么急行不行?我哪一只嘴巴说我的话完了,你可以走了的。”见卫一并没有恼怒于自己的无聊,马娉婷心中的定了定,继续道,“过来一点。我有话告诉你。”
“你这样说,我听得见。”卫一很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可是马娉婷那微微撅起的嘴唇和满目的责备眼神,让卫一陡然就软下膝盖,凑近她跟前和他平视。
卫一的合作让马娉婷十分满意,推了推被绑在自己身后从到了这里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贝铭。她出声道:“告诉你,我身后这个家伙,可是个神医,什么病都会治疗的,你这手伤对他来说绝对是小意思,你放开他,让他帮你治;别担心,我可没别的意思,等他帮你治疗后,你可以再把他绑起来。”知道卫一对傅昀的死忠。马娉婷在话尾加上但书。
“不用!”“不要!”相同的拒绝声几乎是从卫一和贝铭两个大男人口中同时发出,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瞬间别过脸去。
马娉婷没想到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居然这么不顺利,蹙起眉头,她反绑的手狠狠拍了身后的柱子一把,气急道:“贝铭。再怎么说,刀疤脸的手也是帝鸿懿轩折断的,刀疤脸是有错,可是他该赎罪的对象是我的亲人,而不是帝鸿懿轩,所以,他的伤,我们有责任去帮他治好。
一个军人,没有了能够杀敌的手,就是将帅眼中的一堆废品。我相信人性起源并无无善恶,只是环境使然,促使人改变。有时候,给别人留一条活路,何尝不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
这么明显的暗示。如果贝铭还是听不出来,那么马娉婷真是要无力了,偏生,贝铭还真和马娉婷不对盘起来,“娉婷小姐,你的心是冰块凝结的么?少爷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难道都看不见?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少爷的敌人,是曾经拿着手枪抵住少爷脑袋、威胁少爷性命的人,除了少爷那几下,我都想要再折断他的另一只手,你要我救他,休想!”
“你……”马娉婷简直快被贝铭气死了,有些话,她没法这么背对着和他说,这个脑袋不转弯儿的贝铭,真是急死她了。
“你不想给我治?我就一定要你治!”在马娉婷气结之时,刚刚还满口拒绝的卫一陡然改口,伤痕狰狞的一张脸直直面向卫一,“据说医生的手势很值钱的,如果你不治,我废你双手;如果你治了,我的手好不了,那么你就和我一样废掉一臂!”
“悉听尊便!”贝铭似乎根本不为卫一的威胁所动,直剌剌地反讽回去,“反正,傅家的人也只会这阴险卑鄙的一套。”
“你是不屑还是不敢?也是,名医都很怕自己的牌子被人给砸掉的,起码不能给自己砸掉。”卫一冰冷道,说完就要回到原先的位置。
马娉婷心里那个着急啊,看着卫一即将走远的身影,她真恨不得咬上贝铭一口,你说说,这种时候,你还拿什么乔是不是;难道自己在贝铭心中就是那么没脑子的,做的一切就都是只管自己开心喜欢的?
“给我站住,”就在卫一准备离开,马娉婷已然狂躁的时刻,贝铭突然出声,“这世上只有我贝铭不想救的人,没有我贝铭救不了的人,我就和你打个赌——假如我治好你,你放了娉婷小姐,如果我无能,你大可以断我一臂。”
情势一瞬间的改变,让马娉婷有些回不过神来,可是听见贝铭的赌约,她心中却又是感叹又是无奈,感叹于因为帝鸿懿轩,贝铭对自己的保护;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贝铭说要卫一放了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有多大的好感。其实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帝鸿懿轩身边的几个男人,虽然对她没有过多的厌烦;但是,他们应该都是觉得自己太平凡太普通,配不上帝鸿懿轩的。
可是,喜欢,爱,不是配得上和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心中到底能不能为对方燃起火焰的问题。
无奈的是,傅家放过谁,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在自己承认自己是开启古蜀国宝藏的那把钥匙的那一刻起,她已然知道自己的前路必将会是荆棘遍布,可是她不会害怕的,因为她知道。她最后要做的事情,因为,她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果然。卫一在听见贝铭的要求时,摇了摇头,“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傅家不会放过钥匙,即使遗失,也会动用更大的力量寻回。”
“那你的手臂。我不能……”贝铭话还没完,马娉婷便接过他的话,“贝铭可以治好你的手,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只希望,他治好了你,你能够让贝铭陪着我到地面上透透风就行,当然是在你们的监管下。在这个地下室里,老呆着,我真的会发疯。就这个小小的要求。可以么?”
卫一嘴巴张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末了,只道:“我会向老爷传达你的想法,不会一直呆在地下室。”
“谢谢你,刀疤脸。我知道,其实你们都不坏的。”马娉婷微笑道,被反绑的手再拍了一把身后的柱子,“现在,就让贝铭给你看看手臂吧,十二个小时内应该都还来得及治疗,否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那样的话,你就再也无法拿起枪了。”
卫一深深看了马娉婷一眼,然后示意身边的军人给两人松绑。在贝铭站起身的那一刹那,监视着他和马娉婷的那一众军人瞬间举起手枪,拨响了枪梢,可是贝铭却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冷冷看向卫一伸出一只手。
淡淡向身边举枪的军人们点了点头。卫一递出自己的右臂,搁在贝铭的手上,贝铭随即便在卫一的手臂上来来去去探寻着。
马娉婷这时候窜到卫一右手边,看向贝铭,问道:“怎么样?可以治好么?能恢复完全么?”
贝铭抬眼看她一眼,不冷不热道:“少爷下手都是快、准、狠,我们之中没人比得上他的徒手功夫,这只右手,少爷都是沿着骨头缝边切断的,治是能治,但是以后想要用枪,恐怕……不太乐观。”
听见贝铭这个论断,即使卫一心中早有觉悟,一时间却也难以经受住这种打击,三十多年来,为傅昀开拓疆土,执行任务,他靠的都是这只右手用枪的准度,如果没有了右手,那他也就成了一个废人。
感受到卫一心中的不平静,马娉婷巧言安慰道:“刀疤脸,没有右手,你还有左手啊,人家左手右手都没了的人,还能用双脚生活,右手以后只是不能用枪,做一些平常的事情还是行的,你不要和自己较劲。”
“贝铭,如果可以,请你努力医治刀疤脸吧,”马娉婷陡然握住贝铭的右手,抓得紧紧地,指甲不停刮挠着,“失去一只手的痛,不仅仅是失去一只手,因为他拥有过,所以比从来没有会痛的更狠,更难受!”
似乎是不经意的抓挠却让贝铭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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