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娉婷静静听着,心中暗叹:卢芳的坚持她都明白,从很多方面来说,卢芳和自己都有共同点,期待着一份不参杂任何其他东西的单纯情感,包容家人,一颗负责任的心……
可是,上京毕竟不是其他地方,作为一个世家的子孙,卢芳的想法虽然正义但却危险,因为她太有主见,太有傲骨,而往往这样的人并不为当权者所喜,除非遇到盛世明君,可是,明君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那些压根就没有要当一个英明的执掌着的卢家的某些人。
“老师,难道你就准备这么坚持着,硬扛着,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直下去么?其实女人身边,有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能靠,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就算你现在不想考虑,可是以后呢?你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
卢芳看她一眼,淡淡道:“卢家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其他的事情我就一天不考虑,以后……”卢芳像是再没有他求的一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知马娉婷是从卢芳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那种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话,只能静静地坐在卢芳身边,就这么陪着她,这是马娉婷此刻能为卢芳所做的一切。
谁都没有再开口,室内重归寂静。
并不是所有的院落都甘于寂寞,一阵袅袅的琴音从陶然居里缓缓飘出,还是马娉婷初来的侍候偶然所听的那首凤求凰,只是今日的琴声似乎有些许不同,没有了那日好像有什么压抑着胸口的烦闷,而是非常的圆滑流畅。
依旧是抚琴的秦雨,此刻,她的嘴角似乎带有笑意,像是在满意着什么。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以前。
秦雨和卢芬一起到了陶然居。院子还是摆满了花卉,面向院门口的屋子里仍旧是一桌一凳一架琴,似乎时光从未变过。
缓缓地坐下,秦雨示意下人给卢芬搬来坐凳,便让人都去休息了,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卢芬罕见地没有开门见山,秦雨便做了回主人,拨了拨琴弦,摆出一切亲切的脸孔。对她笑道:“小芬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晚间还到我这儿来听琴,想点什么曲子。直说吧。”
卢芬保持四平八稳的脸色,眼神瞬间有些高深莫测,勾唇看着秦雨,“我点什么曲子,大伯母就肯弹什么曲子么?那我的面子还真是大。那不知道《兰陵王入阵曲》大伯母会弹与否?”
秦雨瞟她一眼,先前的亲切瞬间消散,神色淡淡:“夜色深了,听了那么激昂的曲子只怕小芬你今晚睡不安枕,为了你好,大伯母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弹不了。”
早知道秦雨会这么说卢芬也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本来她来秦雨这里也没不是真正来听曲子的,这点她们都很明白。不过。她是不会放过挑刺的机会的,“那是我欠考虑了,也是,大伯母一向都只弹那种缠绵悱恻的曲子,也仅仅是那一首曲子——《凤求凰》嘛。谁不知道呢?就是我在想,大伯都不在这么久了。这大伯母如果是思念亡夫,怎么弹都不会弹这么甜蜜的曲子吧?”
秦雨此时是彻底没了好脸色,“卢芬,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别再拐弯抹角了,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装什么客套。”
“大伯母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卢芬等的就是秦雨挑明的这句,“既然秦雨你这么上道,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省去了敬辞,卢芬冷冷地勾起唇角,“我要把卢芳重新赶出卢家,但我不想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你要帮我,努力为我营造出一个爱护亲姐,万分不舍她离开的受害者形象。而卢芳,我要让她成为街上人人喊打的老鼠,再也没有回到卢家的机会。”
秦雨扭头漠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算计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一个即将要在卢家掌权控股的女儿,这对我来说不划算不是么?”
“那十年前,‘大伯母’又为什么又是乞求又是逼迫地把卢芳赶出卢家呢?十年前你做得到,十年后难道你心底那廉价的母爱竟然又突然被唤醒了么?也罢,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告诉你我的计划,而你秦雨,只能配合!”
顿时卢芳眼角高挑,目暴精光盯向秦雨,笑得有些癫狂,“掌权?控股?我可不会给卢芳这样的机会,十年来,卢芳可没有为卢家出过一份力,反而是欠了卢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加之因为你秦雨而造成的她的‘逃婚’,你觉得就是给她机会,她又怎么去面对上京的世家圈子,年轻一辈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年长一辈的不知道,而最大的决定权,往往在那些老一辈的身上。
要是卢芳这次的舞蹈室开幕不成,还被当场戳出了十年前的事情,再有几个稍微有点声望的世家在上京圈子里一宣传,你觉得,卢芳还能有什么招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好奇心,会去调查那件事情的真相的,你说是不是,‘大伯母’?”
讽刺的叫了秦雨一声,看着秦雨瞬间有些青白的表情,卢芳残忍道:“就连我们这些豪门里捕风捉影的事情,那些小老百姓都能编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更何况这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呢?到时候,卢芳怎么还有脸面呆在上京,呆在卢家,而我,也不会给她一点点空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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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明暗(求订求粉求推)
卢芬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让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而秦雨的沉默态度也为这紧张增添了几分对峙的压迫。
半晌,秦雨开口了,“小芬,不是我这个大伯母不帮你,而是你要清楚十年前和十年后是不同的,十年前,人们的确对婚约、规矩要求严一些,可是十年后的现在,华国的风气已经比较放得开,就算是你想旧事重提,人家也不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反应,说不定芳儿她逃婚的事情倒会成为那些勇于追求感情不畏强权的人的口中的光荣事迹。”
“狡辩,”卢芬淡淡打断秦雨的话,“大伯母,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她卢芳明明就享受了卢家作为一个世家得比别人尊荣的地位和享受,那她有什么资格去逃避这早已经约定好的婚约?我就抓住这一点,就能让她无法反驳。
大伯母,你就别再磨蹭了,帮是不帮,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帮我还是不帮?”
卢芬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今天俞家的那个俞越居然为了卢芳亲自来卢家向卢岳林求亲,说是想娶卢芳,这个男人是不是被卢芳迷了心窍,以他的身价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到不了手?
如果真的等卢芳和俞越订了婚,卢芳有了俞家这个强大的后盾,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卢家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卢家只能是她卢芬的,她不会容许卢芳得到一丝一毫。
秦雨拨动一根琴弦,出声道:“帮你如何,不帮你又如何?”
卢芳笑了笑,“帮我,那么大伯母可以好好地坐稳你学校校董的位置。你以前所做的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不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爷爷说明,一个母亲是怎样迫害自己的亲女的,又是怎样十年如一日的扮演好一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儿媳妇的?
这其中的厉害轻重,相信是个人都会掂量,大伯母就给个准信儿吧。”
“你希望我怎么做?”秦雨最终还是松开了口,显而易见,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卢芳这个女儿在她心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卢芬听到这个悦耳的疑问。很满意,也顺手在秦雨的琴上拨了两下,出声道:“其实大伯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动动嘴皮子支持我,怨诉几声卢芳,再流几颗感人的眼泪,我相信你这个母亲的表现更能将卢芳推上风口浪尖。”
“好,只要你不说出我的事情。我帮你。”出乎卢芬意料的,秦雨的答应又快又让她心安,这就对了,人贵在自知,被抓住了小辫子,就要老老实实地办事情才对。
这时候卢芬的表情变得有些和缓。起身向秦雨微微颔首,“那就一切麻烦大伯母了,小芬今天说话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作为长辈,我们小辈这点子口水应该不会让你多厌恶才对。
算着日子,大概三五天,卢芳的舞蹈室就能落成了,最近她好像很有些反抗的意味。到时候就劳烦大伯母和小芬一起好好给我这个还不清楚形势的姐姐上一堂印象深刻的公开课了。”
事情说完,卢芬也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这方院门,没有回头的她并未看见秦雨那突然泛起笑容的得意嘴角。
看着卢芬自以为赢了的背影,秦雨轻缓地拨动着琴弦,弹起了那首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凤求凰》,脑袋随着乐曲漫不经心的摇摆,心中却是清白得很:看来卢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她根本不需要真正出面,自然有像是叶媛利像是卢芬这样的人帮自己把事情做全了。她连一根小指头都不用晃一晃,卢家就从芯子里开始腐烂了。
也好,不枉自己埋藏地这么深,这么久。越是这么想着,秦雨的眼里眉间越是笑意弥漫,望向院子里的花草有些出神,红艳艳的开得正好的凤尾花随着晚风一摇一摆,在夜色中的院子里那明亮灯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别有的热情。
眼睛虽然在别处,可秦雨拨弦的手指并没有停下,心中暗嗔一声——算那个男人还有些心,记挂着自己喜欢这浓艳的凤尾,专门让人给她送来。唉……这在卢家一呆就是二三十年,受罪的日子总算快要结束了,要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秦雨怎么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肉体,青春,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些事情只有在和那个男人一起做的时候她是快乐的、甘愿的。
她付出了这么多,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向他讨回来,等帮她的男人收拾了卢家,摆脱了这个牢笼,她一定要把原本属于那个男人好好攥在掌心,年轻时的逢场作戏她可以忽视,可是现在,那个男人也该收收心了。
悦耳的琴声飘荡在陶然居内外,凝神听去,那曲子中有着一股掩都掩盖不住的欢喜。
夜色的迷蒙随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转动下,很快就被明亮的白昼所替代,昨夜苦劝卢芳良久无果的马娉婷睡眠有些不足,她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撬开卢芳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有一个爱你的男人愿意宠着你,疼着你,给你挡风挡雨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只要男人是自愿的,帮帮你也无伤大雅嘛!关键卢芳对俞越又不是毫无感觉的,昨晚她很容易的就感受到卢芳话语中的难受和无奈。
怎么那么执拗,卢芳也已经不年轻了,还有一年半载的再去想结婚生子就真是高龄产妇了,况且,也不能把俞越总挂在那里,既不亲近,又不疏远,她想着都替俞越感到疲累,也不知道那位俞校长还能够坚持多久。
她只希望,她的卢老师最后可别鸡飞蛋打,舍弃一份美好的爱情和婚姻,她却无法扭转卢家的颓势,如此苦逼的事情她看着都会吐血的。
心里无比纠结地走在学校的路上,也没注意看路。还没走到一半,就猛地撞上了一堵人墙,马娉婷吃痛,低叫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手下的肌肉虽然有些结实,但还好,不是她后世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一块肌肉抵得上人家两个罩杯的凶猛型,否则,她额头都得装出个大包来。
想着想着。马娉婷心里就觉得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她刚刚的行为可是叫吃豆腐耶,貌似还是在吃一个她都不确定认不认识的人的豆腐,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打个地洞,立即遁走。就在她考虑着是不是要装作没睡醒撞上墙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对方让她想不认识都难的声音响起,“马娉婷,怎么,昨天才说要对我没感觉,今天却诱惑起我来了?是该说你言而无信好呢。还是该说你说一套做一套好?”
心中低叹一声,自己撞谁不好偏偏撞在阎誉怀里,也难怪会被这么说了。阎誉的傲气她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虽然在班上他阻止了岳洋对自己打击报复的行动,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是让更多爱慕他的女生和自己对立起来,阎誉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表白似的话语的后果。
如果说马娉婷当时还有些因他的话带来的触动。可是后知后觉地想起班上更多的目送着自己去医务室的不善眼神,她就明白了。加上阎誉此时口中那嘲讽似的话语,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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