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不容许你,让徐家子孙再度失和
何湘芸是第二天上午醒来的,结果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醒来之后,她不言不语,也不看任何人。纪唯宁原先以为,这样的现象是因为颅内出血,有细微的淤血血块压迫住脑部的某些功能性神经,出现暂时性的失语。
手术当天有做过脑部CT扫描,片子上的结果显示,淤血很小,自行吸收的可能性大。征询过宁呈森的意见,针对何湘芸的这种情况选择了观望。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何湘芸的状况没有丝毫改善,整个人像是焉了一般,哪怕醒着的时候,都好像是生无可恋的感觉。
纪唯宁有些不放心,又让她重新做了次检查。奇妙的是,这一次的检查结果,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清楚,颅内的血块已经被完全吸收。
也就是说,除了她脑前处的那个外伤,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处,能够让她变成这样逖。
纪唯宁从医这么几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的状况,问宁呈森,他也无解。宁呈森说,唯一可以解释的,那就是她在受伤之前,曾受过巨大的刺激,从而产生失语,或者失忆。
如此的状况,纪唯宁不得不找叶婧。
何湘芸出事前,最后跟她呆在一起的就是叶婧,如今她变成这样,跟叶婧也许真的脱不了关系。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叶婧竟像是消失了一般,哪儿哪儿也找不到她,连带着叶子然,也消失不见。
中国那么大,世界那么大,叶婧想去哪,随时都可以,她有足够的财富供她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肆意挥霍。
她有心想躲,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出来?
纪唯宁自责,怪自己太疏忽。何湘芸自被送到医院来,叶婧就没露过脸,她一直以为,叶婧是因为要安抚叶子然,脱不开身,所以她没去细想。
叶婧找不到,何湘芸又成了这样,她这般不吃不喝,每天都要靠注射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机能。纪唯宁着急的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想要给徐暮川打电话。
然而,宁呈森却说,先通知徐家老爷子吧,如果徐家老爷子也没有办法,再来告诉徐暮川。
何湘芸住在12楼的神外病房,徐老爷子住在10楼的心外病房,不过隔着一个楼层。可是,何湘芸出事后,好像是大家有了共识,谁都没有告诉刚动过心脏介入手术的老爷子。
纪唯宁其实是没什么勇气面对徐老爷子的,尤其是在知道了父亲和徐家的纠葛之后,对那个不怒自威的老人,只要想想,就觉得发憷。
但目前来说,这或许是最可行的一个办法。
于是,让玉姐下楼去请徐老爷子。宁呈森有个手术,没办法陪她,纪唯宁便一个人呆在何湘芸的病房,等着人上来。
只不过,玉姐还没从病房出去,房门却先是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循着声转头,纪唯宁心下一凛,看着门口进来的人,有些发懵。
徐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王叔推着进来。比起纪唯宁初次见他时,这个老人瘦了不少,本就满脸褶皱的脸皮,这会儿直接耷拉着,老态尽显。
但是,不管怎么变,他那双犹如鹰隼般的精眸始终都没变,一眼扫过来,便让人感觉慑人的可怖,让纪唯宁忍不住缩了缩肩头。
“王全,让她们都出去。”
徐致远开腔,明明可以直接对纪唯宁说的话,却硬是让第三个人转达,威严成性。
王叔恭敬应声,而后朝纪唯宁比了比门口的方向,显而易见的逐人。纪唯宁原本站在这里,只是想着跟徐老爷子交代一声,何湘芸的情况。
然而,他们人来了,二话没说,却是要先将她赶出去。既是这样,她唯有出去,也顺带拉着玉姐一起,站到了门外的过道上。
隔着一扇门,纪唯宁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普通病房也没有如加护病房那样大的可视窗让她探及里面的情况。
哪怕她想观察何湘芸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渠道。
徐老爷子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大约就十来分钟,又被王全推了出来。纪唯宁上前两步,本是想要进去瞧一瞧何湘芸,却是被徐致远喊了下来。
他的轮椅往前推着,停在纪唯宁面前,也阻去了过道上的大半空间。
如此的架势,摆明了是要跟她说话,纪唯宁想走,也不敢。就隔着那么两三步的距离,微低着头,态度还算恭顺的朝着老人唤了声:“徐老爷子。”
距离上一次在电梯相遇,短短几句的交谈也已经有些时日,可纪唯宁不会忘记,当时老爷子的警告。
如今,她和徐暮川的关系,虽没有正式公开,但身边的人,随便推测都可知。何况,还是精明如老爷子。
现在除开了叶婧,徐老爷子便是她和徐暮川之间的最大障碍,包括父亲纪中棠的事情,也是跟徐老爷子的态度至关重要。
纪唯宁没有时间再细想任何,她看着徐老爷子从王叔手中接过拐杖,而后苍老的手掌撑在上面,一”
鼓作气的站起身。
介入手术本就算是微创手术,徐致远在这住了一个多星期,能这样直接站起来,也不是多稀奇的事,何况,身后一直还有王叔的搀扶。
纪唯宁奇怪的,是他的行为。
如果只是跟她说话,实在没必要这样站起身,而且,徐老爷子一向架势端的高,纪唯宁一点都不认为,他会为了跟她平视说话,这样为难他自己的身子。
对着徐老爷子不善的目光,纪唯宁心中好一阵狐疑猜测。
然而,却是始料未及,还未待她正视这个老人,一阵耳刮子便伴随着轻微的掌风扫到纪唯宁的脸上,落下清脆一声。
震惊,瞪目。
纪唯宁捂着自己的一侧脸颊,听着走动在这个过道上的三两个护士还有身后玉姐的抽气声,懵的说不出话。
纵横商界几十载,这般德高望重的老人,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做出伸手打人的事情,她纪唯宁到底是有多招他怨?
这一掌,使尽了徐致远的力,只是顷刻,他就跌坐回轮椅之上,一张老脸怒威着,涨的通红,白花花的浓眉几欲竖起,伸手指着纪唯宁,狠斥。
“愚蠢至极的纪中棠,生出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父亲闹的我徐家四分五裂,我不会再容许你,让我徐家的子孙再度失和。这辈子,你想要进我徐家的门,除非从我老头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全,我们走!”斥完,徐致远吼了一声,不待王全上前,自己先转动着轮椅,厌烦的不再看纪唯宁一眼。
巴掌扫到脸上,不是太疼。这样一个手术初愈的高龄老人,哪怕用尽全力打她,她也受得住。她只是觉得难堪,难堪到她都不愿抬起头,对视其他人的探究。
“您凭什么说我不是好货色?你们徐家精心给他挑选的,就是好货色吗?!”
纪唯宁虽然听不得自己的父亲被人如此责骂,但父亲和徐家的恩怨,她没有资格置评。可是,她没做什么,凭什么也要让人如此指责?
长这么大,甚少被人这样羞辱,并且还是被这样一个老人羞辱。她愤怒,却也不甘,甚至顾不得场合,对着徐致远坐在轮椅上的佝偻侧影,忍不住反驳。
“我做了什么会让你们徐家的子孙再度失和?除了徐暮川,我不认识你们徐家其他……”
纪唯宁本来是想说,除了徐暮川之外,她不认识徐家的其他任何子孙。可是,接收到徐老爷子回过身的那道异常奇亮的眸光,她倏然住了嘴,就那么断了即将脱口的话。
脑海中刷地闪过一个画面,那天早晨,江承郗在医院门口等她,她拿了一支药膏给他,他伸出的手,与徐暮川那么相似,相似到甚至让她产生了错觉。
徐致远说,她让徐家子孙再度失和。可自始至终,她接触过的男人,除了徐暮川,便是江承郗。
这个老人那么精明,不至于在这么搞不清楚的状况下,胡乱说一通。而江承郗更是生父不详,并且林琪还说过,他们两人向来积怨深远。
所以说,徐致远口中的所谓徐家子孙,是不是指了江承郗?这个猜测会不会太大胆?
纪唯宁惊恐的看着徐老爷子,还有他浑浊双眸中的戾色,而后听到他再度的出声警告:“不要跟我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斗不过我!”
☆、177 最大的得利者,是你们家徐总
王叔推着徐老爷子走了很远,纪唯宁还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耳侧有谁在连连抽气,细声说着:“想不到纪医生看起来清高,原来竟是这么不简单,藏的好深啊!”
然而,还没等她有任何的反应,来自何湘芸病房接连的几道玻璃碎裂声,惊的纪唯宁回神,拔腿就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纪唯宁头痛欲裂。
满地的水杯碎片,玻璃碎片,还有从床上丢下来的枕头,扯乱的床单,狼藉一片,何湘芸发丝散乱,面无血色,坐在床上,无声落泪菟。
这番憔悴,这番狼狈,哪里还有昔日里的高雅端庄。
纪唯宁怕这些玻璃碎片伤到何湘芸,忙转身看着刚刚进来的玉姐,想让她看着何湘芸,而她则去叫人把这里收拾一下逖。
结果,却只是她那么一转身的瞬间,何湘芸竟是拔掉了手上的点滴,赤脚踩在那些碎玻璃渣上,鲜血顷刻流出。
“夫人!”玉姐面向着何湘芸,看见她如此的动作,惊喊着冲上前,想要拉开她,阻止她这番与自残无异的举动。
可是,玉姐怎么用力,却都拉不开她。
“纪医生。”玉姐求助的眼光看纪唯宁,心急如焚。
纪唯宁眉头蹙的死紧,却是没有急着上前去拉,满地的玻璃渣,她若不自己避开,她们蛮力拖拉,只会让她更伤。
纪唯宁抬眸,对视着何湘芸空洞流泪的眼,冷声道:“你疯了吗?才刚刚大出血,输过血做过手术,你这样折腾自己,血尽人亡怎么办?”
“不过是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在外面生过一个儿子,至于让你这么寻死觅活吗?你丈夫已经过世了,哪怕你再如何折腾,他也看不到。你这样做,对得起徐暮川吗?你还什么都没有给过他!”
纪唯宁仿似忽然明白,这几天何湘芸没有失语,更没有失忆,她只是悲伤过度,封闭自己。
“呵……太可笑了。”
时隔四五天,何湘芸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无力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人生,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我,两个最信任的男人……”
随着她的喃喃低语,身子也是开始发软无力,幸得玉姐及时扶住,而纪唯宁也在第一时间过去,配合着玉姐将何湘芸整个人搬到床上。
门口围着刚刚在旁观的两个护士,她们手里还端着医用托盘,上面有些碘酒纱布。纪唯宁回头,也顾不得刚刚她们对她的议论,只是吩咐:“马上给她做伤口清创。”
玻璃渣碎,踩在脚下,血没至于流的太多,但碎渣镶嵌在脚底,疼也能疼死。何湘芸又是哭又是笑,却没喊一声疼。
纪唯宁看着护士一粒一粒的拔下碎渣,已是觉得不忍心。索性,出了门,去叫人打扫何湘芸的病室。
玉姐也跟着抹着眼泪出来:“先生那么爱夫人,怎么可能背着夫人在外面生小孩呢?纪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纪唯宁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她也希望不是,她也不想把她和徐暮川江承郗之间的关系搞的那么复杂,可是,何湘芸的反应,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两个最信任的男人,指的不就是徐炜元和叶泽添么?
她的丈夫徐炜元,她这辈子始终爱着的男人,曾经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过孩子。而且,一瞒,就瞒了她三十多年。
而叶泽添,那个一辈子对他深情浓意的男人,却是间接害死了自己丈夫的凶手,并且她是迟了三年才发现。
是叶泽添,让她背负了三年的心理包袱,也是叶泽添,让她的良心时刻遭受着谴责。
究竟是何湘芸太好骗,还是男人的心,太难捉。这样的人生,谁说不可笑,谁能不悲痛?因为心里太痛,所以想借着这般自残的方式,来转移心尖的疼痛。
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纪唯宁机械性的伸手掏出,见是乔洵,她微微惊讶。
乔洵去了B市,世腾跟恒信的合作,在B市有个记者见面会,乔洵做为媒体人,这样有价值的新闻,不可能缺席。即便,那里是箫晋墨的地盘。
她从来就是这么敢闯敢冲,不像她,总会有太多不安,总会有太多顾虑。
“阿宁,你没有看我给你发的微信吗?”电话一接通,乔洵先在那边出声,她所处的环境,很安静。
“没有。”
刚回国的时候,乔洵给她的手机安装了微信软件,里面的好友,只有乔洵一个。之前,偶尔空了会翻一翻,因为乔洵那人经常四处出差,遇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