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因为好奇,想知道他去她房里做什么,所以没怎么多想的就跟了进去。
而后,便见他边脱着身上的衬衫,边走向浴室。明明她是打着赤脚进的房间,听不见任何的脚步声,可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凉凉的吩咐:“给我拿套外出的衣服。遨”
他的肤色偏白,宽肩窄腰,结实的背部很是劲瘦,即使只是那一个脱衣服的动作,也是性感魅惑的直蛊人心。
纪唯宁刚好那么一抬头,视线对上他的背脊,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而后,依着他的吩咐,转身到衣柜边上,给他挑了一套适合外出的行装。
她的衣柜不大,甚至比不上他公寓衣帽间的一个角落,却硬是被他挤了进来。许是因为空间不够,她还看到,他的一些外套,是覆盖着她的衣服,用同一个衣架,挂在一起。就好像是他拥抱着她一般。
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好像,他和她,理所当然应该是这样。
纪唯宁扒拉着他的几套衣服,跟之前那一次在纽约,他让她去帮他买衣服时完全不同的心境,这一会,她认认真真的,想要给他挑一套最好看的。
虽然,都是一些正装革履的装扮,虽然,他无论怎么穿都好看,她却还是很用心,甚至还拿了外套跟衬衫在那里配着看。
可是,最终挑来挑去,她还是挑了那件纯白色的立领衬衫,以及一套烟灰色的修体西装。她觉得,他穿白色衬衫,最是适合不过。
就如那一次,她在威斯汀酒店拦住他的去路,怯怯懦懦的想要跟他谈叶婧的问题那会儿。他便是这么一副打扮,纤尘不染,干净出尘,仿若高高在上的王子,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纪唯宁见过很多男人穿白色衬衫打着领带的样子,很帅。可是,却还曾未见过哪个男人,如徐暮川一般,竟然能把竖领款的衬衫,穿的如此有型。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却在不知不觉间,把跟他有关的所有大事小事,都那么深的刻在脑海。乃至,不经意的一个画面触动,便可让她想起,他的一切。
试问,这样一个跟她几乎是灵魂都融合在一起的男人,她又怎么舍得推开?
纪唯宁轻叹了一声,将给他挑出来的衣服,妥妥帖帖的在床上展了开来,像是生怕压了褶皱,影响了美感。
当徐暮川裹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纪唯宁已经将他的衣服扯了一遍又一遍,整套行头,上上下下,被她抚过之后,就像是刚刚熨烫过了一般。
看着她如此的行为,徐暮川眉头直接拧成死结。
这算是什么?行为强迫症么?她跟他在一起这么段时间,她什么时候会对他身上这么一件小事,这么花尽心思过?
然而,他却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感觉到他的清爽气息,纪唯宁抬头,淡笑:“洗好了?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纪唯宁没忘记,他刚刚在打电话的时候,跟手机那端的人说过,一个小时后过来等他。如今一个小时已去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他的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要外出,肯定要吹干才行。尤其是像他这样,从来就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
她没有看他,径自去了浴室拿吹风机,所以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冷沉的厉害。
待纪唯宁拿了吹风机出来,看到他如此骇人的脸色,自以为,他还是为她刚刚在楼下说的那两句话而生气。
不由得,心里便有些畏惧,为了让他消气,她朝着他莞尔笑,有些讨好的意味:“我帮你吹头发吧。”
话完,她不待徐暮川的回应,直接拉着他,让他坐在床沿,将吹风机插上电源,随着‘呼呼’的响声,她柔软的纤指,认认真真的撩起他的每一处黑发,动作很轻,像是怕撩发的动作扯疼了他。
若是在昨天之前,徐暮川看到她这样的行为,肯定会开心。会觉得,她如此的行为”必然是把他放进了心底,是因为爱他,所以想把所有的,都给他准备到最好,做到最好。
然而,现在看着她这样,他只觉得烦躁,烦躁到让他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抢下她手里的吹风机,丢到床头柜上。
他讨厌她在他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他,让他不高兴。
“怎……怎么了?”似是被他忽然如此直接粗暴的行为吓到,纪唯宁亮眸微闪,战战兢兢的问着。
“纪唯宁,我是你的男人!”徐暮川起身,身高的优势,瞬间压迫到纪唯宁忍不住低下头,听着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在我面前,可以任性妄为,可以撒娇耍赖,甚至可以无理取闹!我不需要,甚至厌恶你用这样一种对待上司,对待长辈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来对待我,你明不明白?!”
他似是气极,说到最后,哪怕向来情绪没有起伏的他,也忍不住是扬起了声低吼。
她明白,她如何会不明白。
可是,她的父亲做过对不起徐家的事,在他面前,乃至在整个徐家面前,她必然会少了底气。
这样的话,她和他,注定找不到恋人之间的平衡感。
她会因为父亲,觉得对他亏欠,所以在以后的相处中,有可能会为了让他开心,从而不断的改变自己,极力的迎合他。会想着,以这样的方式来补偿他。
直至最后,她改的面目全非,不再是原本真实的纪唯宁。而后,他也会跟着厌倦一个如此没有自我的她,接着,感情便会出现危机。
就如此刻这般,他会因为她小心翼翼待他而生气。可是,在她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又怎么可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还像之前那样,尽情的享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
放开这个男人,她做不到。和他好好相处下去,她又无法坦然。和他的这条路,曾经只知道不容易,她以为,他们之间的不容易,只是因为那些外敌的阻挡。
譬如,叶婧母女,徐夫人和徐老爷子。再譬如,她曾经是江承郗未婚妻的身份,或者是江承郗的各种纠缠。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没有信心陪他一起应对这些人或事,所以,每次他说起,要她坚定自己的立场,她都不以为意。
可是,当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物变成了她自己的心魔,她该如何去克服?
纪唯宁有些悲从中来,眼泪不自禁的啪嗒啪嗒落下,说不出的委屈,带着控诉:“所以我才说,我要冷静。我要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和你相处!”
看着她这样,徐暮川想去揽她,她闪开。他既恼又怜,可是心底哪怕有再多的火气,此刻对着她这么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儿,也发不出来。
到最后,他只是轻叹一声:“如果你想冷静,我给你时间。这两天我在B市,跟恒信集团的后续合作,我必须得过去一趟。我妈还在病中,刚受过打击,徐家又太冷清,如果你方便的话,每天抽个空,帮我去看看。如果你觉得别扭,可以只当做是一个医生的身份过去帮她看病。”
徐暮川别有深意的睨着她,而后抬腕看了下时间:“你出去吧,我换衣服,时间快来不及了。”
☆、169 我给你的感情,就那么经不起你扛么
徐暮川离开后,纪唯宁脚步不由的向着阳台过去。
从五楼的高度,俯视着楼下,秦述和司机已经等在那里,没几分钟,徐暮川俊挺颀长的身姿从单元楼里出来。
纪唯宁看着秦述朝着他迎了两步,而后给他递了个黑色的文件夹,徐暮川伸手接过,打开随便看了下,随后,高大的身子钻入车厢后座。
接着,秦述驾着车子离开,连带着,徐暮川的那辆黑色卡宴也被司机开走。
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
若不是刚刚她掉过泪之后,脸上还有紧绷绷的感觉,她几乎都以为这个早上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她做梦的场景楮。
刚刚,他换好衣服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终是喊住了他。明知道,他的时间紧迫,她却还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说:“三年前,我父亲到底做过什么事?”
她又说:“江承郗在担任纪氏企业副总裁的时候,做过什么事?他做的事,和我父亲,和徐家,有什么关联吗?”
她还说:“你和江承郗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交易?还有,你到底逼他交出什么证据?”
这些问题,都是这几天来,一个接一个困扰着纪唯宁的。她想知道答案,本来可以自己找人去调查,本来也可以问渠道颇广的乔洵,甚至可以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好好问一下父亲。
可是,找人调查要时间,乔洵找人打探消息也要时间,等父亲回来,同样需要时间。而她,似乎是没有再熬下去的精力,她怕极了那种自己胡乱揣度,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的折磨。
哪怕一直都觉得,徐暮川肯定不会如实告诉她,但问了,起码会有个说法,也许,她还能根据他的说法,判断一下真伪。
后来,她又想到叶婧的儿子,忍不住又加问了一句:“叶婧照顾叶子然如此不上心,你打算怎么安排那样一个随时都会出事的孩子?”
当时,徐暮川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听见她那么多的问句,想要离开的动作就那么顿住。
他转身,清眸望向站在客厅的纪唯宁之时,眼皮微敛。
纪唯宁不知道他这样的表现,是想回答,还是不想回答,但也怕他万一说了,她和他隔着那么几米的距离,会听不清。
所以,她朝着他,往前走了好多步,直到站到他面前,定目看着他的双眸。
“你要我坚定立场,起码这些问题你要给我一个底,不要让我一个人在那猜来猜去,行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不想要永远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徐暮川,我父亲到底对徐家做过什么事?你直白点告诉我行不行?”
水亮的双眸,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带着一些请求。不过是昨天到现在,她就已经受不住,如果今天再不去弄个明白,她晚上还是会接着睡不着觉。
“我已经决定,取消对连素敏的罪责追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连素敏会带着叶婧和叶子然回美国定居,永远不再回来。这样的话,叶子然有了连素敏的照顾,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安排。你也无需再有任何的不安。”
“江承郗曾经做过什么,我不可能知道。纪氏和世腾同时出事的时候,我刚从英国回来,对这个城市已然是陌生,对这个城市中的商圈之事,更是不了解。哪怕我后来为了替我父亲讨回公道,做了很多调查,那也仅限是在世腾内部。”
徐暮川说到这里,微顿几秒。
纪唯宁会问出这些问题,很显然,昨天在徐家的对话,她是听到了不少。
而徐暮川没忘记,他曾经在对江承郗威逼利诱,要求他交出指证连素敏的证据之时,向江承郗保证过,这辈子都不让纪唯宁知道,他曾经冷眼旁观的一路看着纪氏从辉煌走向破败。
不管她和江承郗之间,以后要怎么来往,只要不触犯到原则问题,他可以不去干涉过问。十五年的相互陪伴,就如何湘芸所说,哪怕没有爱情,也还是会有亲情。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左右一个人的情感。
但是,他答应过江承郗的,必然要做到。所以,他必须要在纪唯宁开始起疑的时候,第一时间掐断她的这种想法。
所以,他说:“就我个人认为,当时大权在握的是你父亲,江承郗虽然是他重点栽培的接*班人,但不见得有什么实权做任何事。”
“我和江承郗之间的交易,是我在商场中对中承做出一些让步,用来交换北山脚下的那块地皮,现在,那块地皮的转让手续已经在办理过程中。”
“不管中间怎样周折,这块地皮,最终都会转到你名下。我曾经跟你说过,会替你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定会解决。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你母亲的问题,江承郗也不会再用这个事情来对你做任何要挟。”
“本来我想,等事情完全办妥之后再告诉你,但你既然问出来了,既然觉得,这个问题太过困扰你,那我说给你听也无妨。”
“至于你父亲,我无法去界定”
他的对与错,现在更也没时间跟你说那么细的事,但严格说起来,他应该也算是一个受害者。
“纪唯宁,从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被江承郗抛弃在婚礼场上的女人时,我就知道你是纪中棠的女儿。可是后来,我还是忍不住走近你,我对你的感情,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甚至为了让你能够安心跟我一起,我宁愿放过连素敏,让她去照顾叶子然。”
“可你呢?只不过是在背地里听到那么一点,就茫然的找不到方向,甚至想要把我推开。我给你的感情,就那么经不起你扛么?”
“你要时间,我给你。希望这一次,你真的可以好好想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