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右手手腕在背後晃了一晃,好让刘旷看在眼里。
她侧脸轻声说:「刘大哥,他们人多,别出去,让他们进来。」
刘旷看了她背後晃动的手腕,想起庙内四处已经洒满毒粉,明白了青毒娘的用意。虽然如此作法并非正当,但见他们来势汹汹,人多势众,也只好听她的计策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咦?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也中了毒?」又想到青毒娘身上必有解药,所以安心许多。
三人逐渐退到庙内後方,黄大刀见他们似乎有所退却,大喝:「拿下!」
一干人冲入庙内围成一圈,将三人围了起来。
刘旷双袖下垂,准备施展神袖功杀出重围,牛头儿微微半蹲姿势,野兔十八跳正待而发,青毒娘则抽出柳叶刀一扬,场面十分紧张。
突然,七名带刀侍卫坐在地上,将单刀弃於地面,双手对自己的双脚猛抓,哀嚎不断。
黄大刀怒喝:「你们干什麽?」
一名秃头侍头一边搔痒一边道:「圣君,这庙里似乎……有古怪,我们脚下好痒。」
「是啊,呜……好痒啊!」
只见七名侍卫愈抓愈痒,手抓之处愈广,没多久躺於地上翻滚,一双手抓痒仍嫌不够,开始不断惨叫,如同癞皮狗在地上摩擦起来,看得南天会众人人人心中惧怕不已,但见他们的圣君在此又不得跑开,每个人连动都不敢动的看著黄大刀。
黄大刀大喝:「大家别慌,你们看,我们并没事!」
南天会部属也觉得身体无恙,众人便安下了心。
站在刘旷身後的青毒娘却面带狡猾的一笑,语气嘲讽大声说:「哈,你们放心……这『蚀痒难当』毒性发作为一刻钟,哈、哈,现在没事,待会儿便知道啦!」
黄大刀闻言大怒,一柄三尺大刀舞向她来,虎虎生风。大刀朝她当面横划过来,青毒娘武功相差甚远,柳叶刀份量也不足大刀的十分之一,这时不用说举刀相挡,连闪避也成了问题。
她急忙蹲下身子往左一窜躲开,起身正要回招,黄大刀人早在她面前又是一刀直劈下来,惊得青毒娘花容失色。
牛头儿正以新练成的「野兔十八跳」穿梭在南天会众部属之间。 「八臂神拳」虽是初练,火候不足,然而配合「野兔十八跳」轻功身法,南天会众甭说伤及他,竟连衣角也碰不著,但见他们时而被牛头儿「八臂神拳」击中,犹像骨牌效应般,一个个就地栽倒,叫声连连。
正与白、洪、沈、何四名堂主激斗的刘旷,虽然练就一身惊妙绝学,但这能当上南天会堂主的四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霎时和刘旷斗得难分难解。
刘旷瞥见青毒娘危急,纵身一跃,一招神袖功往黄大刀的刀背一击。
以黄大刀的功力,他所使的大刀岂是刘旷衣袖能击落的?只是他刀面被衣袖击中一偏,刚好斜斜划破青毒娘左臂衣袖,显现她左臂的白嫩玉肌,更吓得她「哎哟」一声,连滚带爬,香汗淋漓。
黄大刀刀向虽被他的衣袖打偏,但刀势未尽,环身转头一刀,横划刘旷腰间。
刘旷急使「旋风蛟龙腿」一招「退龙猛进」,右脚向後大跨一步,脚下就这麽一点,身子即向前飞进;接著「游龙掌」一招「猛龙张口」一手上一手下,双掌击向黄大刀。
黄大刀见他招数厉害,急忙一招「刀划明月」,刀搭在自己身前侧划了一个圆,逼退刘旷换招。
经这一喘息,黄大刀显然已占优势,刘旷赤手空拳,直被大刀火速连环逼得一步步向後退。
牛头儿击倒十多名南天部属後,斗上了四名堂主。但以四名堂主武功而言,哪会容许牛头儿有片刻喘息,牛头儿顿时乱了方寸,仅能以「野兔十八跳」躲避四人的刀剑掌风,一时间,刘旷与牛头儿同时面临大难。
黄大刀见机不可失,环身大刀一连七式要取刘旷性命,刘旷闪去三招已经力尽,待他第四招袭来,不得以之下只好以露出左臂龙鳞爪相对,直往大刀挡去。
黄大刀忽见刘旷伸出满是龙鳞指爪尖利的手臂,大吃一惊。惊异之下尚不及改变他所划出的刀势,这时犹如撞向铁壁,身体一个颤抖。刘旷跟著右手一掌「青龙出海」打来,使他险些中招。
所幸黄大刀靠著一身高强武艺,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此招,心中已知刘旷左面伤不得,於是改从右面使地堂刀法。
就在大刀使得正顺时,忽闻另一旁与牛头儿相斗的四名堂主「哎哟」大叫一声,黄大刀即纵身向後一跃,看向四名堂主。
四名堂主已经蹲於地面,他们的哀叫声并非牛头儿所伤,而是如同前面七名驾前侍卫,双手开始搔起痒来,面上又青又红,口中直叫:「痒,痒啊,好痒啊!」
黄大刀内心甚惧,果然开始脚底逐渐发痒,他强忍而怒道:「哼!青毒娘、傲龙,老子跟你们没完没了。」
三人看著黄大刀匆促地离开後,青毒娘手持柳叶刀走近那群正在搔痒的南天会众前,忽然一刀将其中一个人的头颅砍下。
耳听那人「呀」一声惨叫,刘旷立刻靠近,一把抓住青毒娘持刀的手腕,怒斥:「你干什麽?」
青毒娘猛被他一震,手捉著的那颗头颅顿然给震到地上,鲜血流得一地。她对他的强烈反应却一脸不解:「把他们统统杀了啊!」
刘旷正色凛然质问:「你为何滥杀无辜?」
青毒娘不以为然地说:「嘿,什麽叫滥杀无辜,我们今天不死,是他们没本事杀得死我们哩!如果他们有能耐,你看他们会不会滥杀无辜?」
刘旷冷冷地直看著她,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理无理都站不住脚,於是只能偷偷抬眼回视他。
「他们只是听命於人的下属,没有不听命行事的权利,你懂吗?」他凝声道,带著不容抵抗的正气。
青毒娘看了紧抓自己手腕的刘旷一眼,忽然心头一热,面呈红晕无限娇羞,低著头柔声应:「既然刘大哥这麽说,若燕自然会听话。」
刘旷见到她的神情,自知此举甚为不当,即刻松开她的手腕别过头去,绷著脸硬生生地手比著那些还在翻滚哀嚎的南天会众。
「他们会死吗?」
青毒娘知道刘旷那顶天立地的正气不容她公然在他面前胡作非为,也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下手毒辣,这时固然在他背後带著一脸狡猾刁蛮的神色,口气却一本正经。
「不会,顶多搔痒两天。」
刘旷总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青毒娘的行事作风。年轻貌美的她在江湖却有个如此不好听的名号--青毒娘,可见其人品德。
「拿解药来。」他自然不信她的话。
青毒娘摇摇头,为难地说:「没有了。」然後伸手掏出一颗赤色药丸递给刘旷。
「只剩一颗是要给刘大哥你吃的。」
刘旷这时才想到自己应该也中了毒,但心中又隐隐怀疑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有中毒的迹象?
见青毒娘对已中毒之人又下杀手,心中对她甚是讨厌,也不管自己是否中毒,就是不愿意受她相助。
「不用你的解药。」说完,人朝庙外去出去。
「大哥!」牛头儿追了上去。
青毒娘嘟著嘴,跺一下脚,跟著娇喊:「刘大哥!」跟在牛头儿身後赶上去。
但她心中同时也疑惑著:「为什麽刘大哥没有毒发呢?」
第十五章 千年万年难将寻,唯有痴情这二字
数日的奔波,三人总算来到西川境交界之地。
见前方的小镇前立有一碑,三人走近观看,碑上写著三大字,为「仙霞镇」。
刘旷朗声赞道:「仙霞镇,真是好名,不禁令人有进入云烟袅袅的仙境之地的感觉。」
牛头儿对文学一窍不通,奇问:「刘大哥,这儿住有神仙吗?」
刘旷欣然一笑回答:「不是,我指的是人的思想领域,并非真有神仙。」
牛头儿一脸扫兴,自言自语:「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真有神仙住此呢,害我高兴了一下。」
习惯性地转头看向苗若燕,只见她神情有异,盯著仙霞镇的石碑发愣。神情似乎是高兴,但又心事重重。
牛头儿於是关心地问:「苗姑娘,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吗?为什麽不断皱眉?」
苗若燕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不知道吗?此仙霞镇正是南天会领地的边界,也就是说,过了此镇,南天会便不易再派人追杀我们了。」
牛头儿喜不自胜道:「真的呀!那我们应该高兴才对,你干嘛愁眉苦脸?」
苗若燕不答话,眼神苦楚地看了刘旷一眼後,不等他们动作,迳自走进仙霞镇内。
牛头儿心中纳闷,想:「难道是因为一路上刘大哥都对她不理不睬?」这麽一想,不知不觉盯著刘旷看。
感到一股凝视的视线,刘旷觉得奇怪,回身看他。
「头儿,你干吗?」
「刘大哥──」牛头儿欲言又止。
牛头儿一向难藏得住话,这让刘旷更不解。「头儿,有话直说无妨。」
牛头儿此刻内心开始挣扎,因为他将说的话,有可能会改变刘旷对苗若燕的态度。
苗若燕是他唯一动心的女人,但她却喜欢自己最尊敬的刘旷。他心底虽然想过,最好刘旷都不理会她,也许,哪一天苗若燕对刘旷的爱意会转向於自己也说不定。
但见心上人日渐消廋,他又怎麽忍心看著心爱的人郁郁寡欢?他又是不舍,又是心疼,一时思绪零乱,口中只是一直不断的说:「这个……这……个……呃……」
「吞吞吐吐的做什麽,你再不说我走了。」刘旷被他搞得莫名奇妙,举步就往镇前方向走。
牛头儿见的世面不多,论文没有文采、论武在江湖上更是没没无闻。外表生得黑黑壮壮,绝对称不上什麽英俊挺拔,站在刘旷身旁,更显拙态。心思单纯的他,只能说是草莽粗人,但是生性正义善良,却是许多虚有其表的人远远不及的。
为了让所爱的人得到快乐,他宁愿牺牲自己。这般勇於割爱的气度,有几人能做得到?
他跟上去,为心上人争取她的幸福。
「刘大哥,你不觉得你对苗姑娘太坏了吗?」
「你……你说什麽?」刘旷定了身子,回头直视牛头儿眼眸,一脸怀疑。
牛头儿直言无惧接著说:「本来就是,苗姑娘对你不好吗?不论她过去做过什麽,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刘大哥你,这不对吗?那为什麽你要对她这麽坏,枉费她一路上百般讨好你,结果付出真心的代价就是如此吗?」
一口气数落完,惋惜中带著气愤说:「换做是我,要是苗姑娘肯对我好……只要一次就够了,不,只要她好好的对我讲话,就像她跟你说话那样,真的,一次就够!」这话说完,不由地愈想愈气,觉得苗若燕的一番情意付诸流水,更是为她不值。
牛头儿对他一向敬若兄长,从来没有过这样对他大声说话。而活泼嬉闹的他却突然间为了青毒娘发起脾气,让刘旷一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怎麽?不讲话是什麽意思?」牛头儿见他没有应话,心底更是气忿。
「头儿……」刘旷不知如何应答,呐呐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愿意对苗姑娘好了吗?」牛头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柔声音问。
「头儿,我……我不能……事情不是这麽简单……」刘旷一脸为难。
「为什麽不能,当然是很简单,你对苗姑娘好一点就是了呀!有什麽难?」
「头儿……」刘旷看著他,无话可答。
「你不用再找藉口了,是我牛头儿不自量力,妄想替别人出头!」
瞪了刘旷一眼,也不理会他就快步往前走去。
「头儿,不是这样,你不明白……」刘旷著急地追在後头。
牛头儿停下步伐,没有回头。
「是,我当然不明白,我只知道苗姑娘从来没有开心过──」他回首睁大眼看著刘旷。
「从她和我们一起後,我就没看她笑过!」说完,又回过头继续走。
刘旷没有作声,沿途两人不搭一句话。
苗若燕正在前方一处客栈前面站著等候他们,一见到两人,於是走近如往常道:「看来看去,就这家福景客栈较像样些,我们今天就住这里吧。」
两人默不吭声,也不看对方一眼。连牛头儿也不说话,苗若燕才感到异状,频频往两人脸上看。
自牛头儿对他发怒後,一路上刘旷不断扪心自问:「我是否真的对她太过份?头儿说得的确不错,她确实对我很好,即使我如此冷酷,她也都强忍下来。虽然……我不能接受她的情意,似乎也没有必要这样伤害她,我这麽做,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太不讲道理?」
回神看苗若燕一眼,她那原本光采照人的脸庞居然如此憔悴?看著他的时候,眼神充满柔和依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