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扛的是什么,一口……一口棺材?〃
〃出去了再和你说,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小弟弟。〃阿克琉克把棺材扛在奸商,目光在几个人身上环顾了一圈后,说,〃麒零,你负责照顾鬼山莲泉和神音,幽花,你走前面,我们跟在你后面,你知道巡逻的时间和方位,而且我们……〃
阿克琉克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突然闭上了。仿佛一根硬生生段在空气里的树枝发出了脆响。他的双眼突然瞬间放空,然后又顷刻凝聚,所有的人刚刚都还在疑惑他到底怎么了,但下一个瞬间,大家都感应到了
石室外面,此刻正走过来一股庞大到恐怖的魂力,汹涌的、暴烈的、如同龙卷风掀起海洋的狂潮……
所有人转过身,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健壮男子,他全身充满着力量,仿佛肉体里包裹着闪电,然而他的面容,却仿佛最纯净的天使般安宁,温柔而又包容,怜悯得犹如初睡刚醒的年轻天使。
〃霓虹……〃天束幽花喉咙里颤抖地发出声音。
〃幽花,站我身后!〃麒零身形展动,蹿到幽花前方,空气里一阵光线旋转,他的魂器,那把半刃巨剑,从他的爵印里汹涌释放而出,他的双手执剑而立,浑身的金色刻纹呼吸般明灭着……
接着,麒零觉察到一股异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并不是来自前方渐渐慢步靠拢的霓虹,反而来自身后,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见所有的人,天束幽花、神音、鬼山莲泉,她们的目光都颤抖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仿佛被感染了似的,这样的神色,也同样出现在了麒零自己的脸上。
因为麒零看见,刚刚嘴角还挂着不羁笑容的阿克琉克,此刻,正用直直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半刃巨剑,剑身上的复杂刻纹在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阿克琉克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苍白得毫无血色,他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看见了远古的鬼魅在自己面前复活,不,甚至比看见了鬼魅都还要惊讶,他的身躯都在微微发抖,戴着麂皮手套的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
几秒钟之后,他缓慢地朝前平举双手,然后重重地朝麒零跪了下去,额头用力地在石板地面上,磕出了响亮的声音。
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后背却剧烈地持续起伏着。
〃阿克琉克,你……〃麒零被吓傻了,〃你怎么了……〃
风津道 第三回 永生的契约
【西之亚斯蓝。边境。约瑟芬塔城】
夜已经很深了。
整座驿站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经熄灭了。仅有零星几个房间的窗户还隐隐约透出些光亮来。
艾殴斯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旁边那张床上,吉尔伽美什穿着薄薄的贴身丝袍,侧身熟睡着。他修长的腿单膝支起来,被子仅仅盖到腹部,敞开的丝袍露出几寸结实的胸膛,在蹿动的光火里看起来像是光
滑的铜色。他的面容看起来放松而又沉静,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但艾殴斯知道,他应该没有完全入睡,因为壁炉里的木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此刻 光火没有任何减弱,肯定是吉尔加美什用魂力有所维持。不过,如果他在入睡之后,也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就真的可怕了。
艾殴斯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他伸出手推开窗,想要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然而,他刚刚把木窗拉开,就看见了一睹结实的石壁,和驿站的石材外立面浑然天成地连接在一起。艾殴斯回过头看
了看房间的大门,不用猜,门背后肯定也已经变成一面石壁了。这间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吉尔伽美什变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石室。但炉火依然熊熊燃烧,火苗不时发出摇晃,仿佛被气流吹动的样子。看来吉尔伽美什还巧妙地留了几个气孔。
艾殴斯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天赋果然是太过强大了。
不过。以艾殴斯的能力来说,别说是这样一面石墙,就算是铜墙铁壁,他要闯出去,也是一件轻而易举事情。然而,一定会惊醒吉尔伽美什,更是势必会在这个边陲小镇引发不小的骚动,他一路蒙面,隐姓埋名至此,不想就此荒废。更何况,接下来的旅程,才是最最关键的,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所以,他不愿意冒险。
艾殴斯转回头,看了看睡梦中的吉尔伽美什,他熟睡的面容上,仿佛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个传说中亚斯蓝领域上最强的王爵,犹如一个黑色的迷。
【西之亚斯蓝。格兰尔特。心脏】
金属的撞击声。
洞穴里石壁碎裂的哗啦声。
空气里不时划过稍纵即逝的亮光,仿佛短促的闪电,石壁上被劈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刻痕。看不见的气刃如同死神的镰刀,随时等待着收割鲜活的头颅。
巨浪翻滚的魂力在狭小的地底空间里来回激荡,鬼山莲泉和神音靠在石墙边上,被激越的魂力震得气血翻涌,两个人都是虚弱的伤者,在这种巨大的魂力冲击下,渐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神音还好,仅仅只是被封印了爵印,魂路依然完好,身体上的创伤也都是皮肉伤,但对于全身魂路寸断的鬼山莲泉来说,此刻的感觉生不如死。她佝偻地蜷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嘴角不断涌出赤红的鲜血。对于魂术师来说,如果有来自外界的魂力冲击,那么身体内部的魂力,也一定会涌动起来,与外界呼应,这是一种接近本能的自我保护体系。但是,体内汹涌的魂力却在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魂路里阻塞停滞,每一个断点都发出撕裂般的疼痛来,巨大的痛如同一面巨大的铁板整个朝身体拍下来,几乎要让莲泉昏迷过去。
〃阿克琉克,她们俩快坚持不住了。〃麒零一边用衣袖擦着鬼山莲泉的嘴边的鲜血,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扶住神音的后颈,朝她的爵印里源源不断的输送进魂力。之前,麒零本来也扶住了鬼山莲泉的耳际,准备输送魂力给她,麒零掌心里的魂力刚刚往外一吐,鬼山莲泉就立刻发出一声惨烈的〃不〃,因为麒零汹涌的魂力进入她的身体之后,更加剧了她的痛苦。麒零吓得赶紧放开了手,只好不知所错地擦着莲泉吐
出来的血,束手无策。
〃我知道,但是。。。。。〃阿克琉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呼啸而来的橙色闪电给切断了,眼前霓虹攻击绵绵不绝,他的动作快吐鬼魅,健硕的身躯在狭窄的石壁之间快速的跃动,犹如残影般无法看清楚,偶尔视线里能够捕捉到一个清晰的定格,但随之必然是迎面而来的一记猛烈的重击。他的双手已经变成两把能够撕碎一切的利刃,阿克琉克和天束幽花竭尽全力地闪避着,因为一旦被这双手抓住,势必会在瞬间被撕成粉碎。
〃气盾!〃阿克苏克大喊一声,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撑开手掌朝前一推,他手掌前方空气里突然幻化出一面圆形的闪烁着彩虹的光芒的气盾,气盾刚刚撑开,霓虹山电般的双手就抓了过来,〃锵〃的一声,
他的指甲划到气盾上,仿佛抓上了一张看不见的透明钢板。
阿克琉克双眼轻轻一眯,嘴角一丝隐隐的微笑浮动上来,他的手指微妙地动了几下,那面前气盾突然仿佛降低了密度,霓虹的双手猛然穿透气盾,抓了过来
接下来所以的变化都发生在几乎同一瞬间。天束幽花想要大喊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复杂,太难以理解。本来,阿克琉克的气盾密度非常大,霓虹是无法穿透这面气盾,的然而,他突然将气盾的密度降低,本意是想要将霓虹的双手切近气盾内部,然后,在突然加强气流旋转的烈度,这样,就仿佛让霓虹把双手伸进了一台绞肉机器,那些构成气盾的高数旋转的气流,瞬间就能让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然而,阿克琉克却并不知道,霓虹的天赋,使得他本身对痛觉没有任何的感受,一般人在被气刃切割之后,都会下意识地缩回手保护自己,然而霓虹没有任何停顿,双手血淋淋地冲阿克琉克的胸口笔直地抓了过去。
阿克琉克瞬间朝后飞掠到退,但已经晚了,他的胸口上被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还好没有伤及心脏要害,但被撕下了几块皮肉,依然痛彻心扉。
霓虹站在原地,他的双手被阿克琉克割出了几十道深深浅浅的血口,粘稠的血浆沿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上,狭窄的空间里血腥气味越来越浓烈。但是他的脸上,已然是那副纯真而又无辜的面容,他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杀气,没有恐惧,他的表情柔和而安静,像从阳光照耀的午睡里刚刚醒来一样。
天束幽花手持冰弓,身形快速闪动而上,她抓住此刻的机会朝霓虹发出猛烈的箭矢。然而,霓虹的身速太快,一闪就消失了。
阿克琉克叹了口气,再次上前,和幽花并肩战斗。
整个昏暗的空间里一片残影,而且阿克琉克又时不时地隐身,天束幽花怕误伤到阿克琉克,出手有所顾忌,也无法彻底地施展开来。
空气里阿克琉克突然显影,他带着手套的双手朝前一推,一股凶猛而又锋利的气浪交错斩杀地袭向霓虹,霓虹虽然有着无所畏惧的天赋,然而,在这样的一般包含了无数透明气刃格斗魂力面前,还是不敢正面迎锋,他鬼魅般的身影朝后倒掠而去,下一个瞬间,又变为闪电到来,阿克琉克的身影〃砰〃的一声有消失在黑暗里。
〃想要过来,没那么容易!〃天束幽花反手看不见的弓玄上快速地撩拨了几下,空气里突然〃嗡嗡 嗡嗡〃连续密响,狭长的石室洞口,交错编织出无数冰冷的弓弦,如同巨大的蜘蛛留下了一张捕食的庞然大网。
〃哎哟!〃空气里一声哭笑不得的喊叫声,随即,阿克琉克以一个尴尬的姿势显影在空气里,很显然他被天束幽花的弓弦给缠住了。
〃这!〃天束幽花脸一红,随即怒火大发,〃你好好正面较量不行么,非要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东投西窜的,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儿!〃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你先把我放下来啊。。。。。。。〃阿克琉克苦笑着,身体悬空缠在弓弦的网上,仿佛被蜘蛛网挂住的一只蝴蝶。
〃扑哧〃一身血肉模糊的闷响。
天束幽花眼前,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阿克琉克,瞬间满脸绷满了痛苦的神色,他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随即,白色的弓弦上泪泪流淌下鲜红的血浆。阿克琉克的背后,霓虹的手已经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左后肩膀。
〃你不要动!〃天束幽花大喊一声,然后,〃砰砰砰砰〃一阵密集激射,无数冰箭擦着阿克琉克的耳际,射向他身后的霓虹,霓虹飞快地躲避开去。
天束幽花冲过去,用锐利的弓柄划断缠住阿克琉克的弦网,把她拖回去到石室里来。她一边拖着血流如注的阿克琉克,一边回身不断地朝着石室门口,密集地划出锐利的弓弦,密密麻麻的把入口封锁起来。然而,她知道,这些弓弦在霓虹那双仿佛斩杀一起的双手面前,抵挡不了多久,于是她大喊起来:〃麒零!麒零!你快到们口抵挡一下,阿克琉克受伤了!〃
麒零放下鬼山莲泉,应声而起,他手持半刃巨剑,身后一阵白光汹涌,苍雪之牙从空气里幻影而出,一人一狮警戒着,站在弓弦编制成的蛛网背后时刻警惕着霓虹袭击过来。
然而,石室却一片静谧。
〃没·····没动静了?〃麒零回过头,望了望斜靠在石壁上的阿克琉克,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但是依然维持着一个不羁的笑容。
〃看样子,〃神音挣扎着站起来,她表情凝重的望了望石室外的通道,远处,那个橙色的身影静默的矗立在黑暗里,〃霓虹得到的指令并不是要袭击我们,而是驻守这个石室,他的任务只是看守着我们,不让我们逃逸。所以我们退回到石室里来,他也就不再继续追杀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等在这里,天一亮白银使者们一来,就会发现我们了。光发现我们还不要紧,这儿还有个风源的人呢,好死不死,这人还偷东西,偷什么不好,偷口晦气的棺材。但不管偷什么,对我们而言,往大了说,那可是叛国罪啊!〃天束幽花看着斜躺着得阿克琉克,他肩膀后背的血洞非常深,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肩胛骨,霓虹的攻击总是处于百分百的巅峰状态,对他来说,没有手下留情这个说法。实在太可怕了。但阿克琉克脸上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依然像个顽劣的贵族太子。天束幽花看得来气,忍不住〃哼〃了一声。
阿克琉克脸色苍白的笑了笑,顽劣的说:〃看来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啊,我这个风源的,就算是一个阵营,也敌不过同宗同门啊,被别人联手,一个用网把我捆起来,一个就背后给我一爪子,哎,我命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