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脚下不停,呵呵长笑,觉得有趣,自己也是灵光一现,将无情袖这般运用,龙卷风的威力越来越强,委实惊人。
他大步向前,又有数人冲向他身后,朝他脑后刺出。
李慕禅不予理会,“叮叮叮叮……”一串清鸣声中,几人抱臂疾退,鲜血汩汩流下来,手臂差点儿被绞成碎末。
再无人敢相拦,李慕禅缓步踏进树林,顿时树林哗哗作响,树叶纷飞,被龙卷风搅碎。
李慕禅拂几下袖子,无情袖内力化为大手,或牵引,或拨动,摸索着龙卷风的劲力变化,如探掌纹。
他忽然双袖同拂,猛的一甩,漫天银幕一敛,化为一道银色匹练飞出去,如一条银龙破空而去。
“喀嚓……”数棵松树折断,树枝破碎,簌簌落地,银龙也消散干净。
……
李慕禅微阖双眼,静立片刻,对无情袖领悟更上一层,劲力变化,妙契于心,如饮美酒般畅美。
他哈哈一笑,施展开身法,贴着树梢疾行而去,转眼功夫消失在夜色中,公孙家的人们追过来时,见数棵树折断,狼藉一片,心下咋舌。
李慕禅疾行了一夜,直觉仍感到有人跟着自己,大觉奇怪,想了想,钻进了一座城,买了一套衣衫,洗了一个澡。
他怀疑,是自己身上被下了特殊的药,所以公孙家一直能寻到自己。
但不曾想,即使他洗过了澡,换了衣裳,感觉犹在,未能甩去。
客栈一间屋子里,他坐在榻上静心思索,想来想去,目光最终落到了膝前的宝剑上。
古色斑斓的剑鞘,寒光四射的剑身,不逊于龙吟剑,极是罕见,对武林中人而言乃无价之宝,有此宝剑,如虎添翼。
他盯着此剑,摇头叹息,实在不舍,但是,万一真是在此剑上动了手脚,不舍此剑,麻烦缠身。
想了半晌,他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出了城,来到一片槐树林中,寻了一株不粗不细的槐树,约有大汉腰粗,将剑一掌拍到树内。
右掌离树,他长吁一口气,转身便走,离开一里远后,他心头清明,阴霾尽消,无复被人追踪之感。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无奈苦笑,没想到这公孙家如此狡诈,怪不得认定自己杀了公孙青云。
人在剑在,剑亡人亡,对于一个武林中人,武器便是第二生命,不到生死之际,断不会舍了剑,况且,是那般宝剑。
他疾行两里之后,忽然一顿,转身返回,重来到那棵槐树前,探掌一吸将宝剑取回,笑眯眯的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拼尽全力,化为一道疾风,朝西而去。
他一眨眼想到一计,不信凭自己的轻功,不能先一步抵达圣雪峰。
……
一路之上,再没遇到过公孙世家的人,他分心二用,一边施展轻功,一边施展天元吐纳术。
天元吐纳术足以支撑他轻功,并无内力枯竭之虞,加之他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肉体强横,不知疲惫。
一连数天,他除了吃喝时停下歇一歇,再没停身,不眠不休,好在精神如龙,即使不睡觉,也不觉困乏。
他一路朝西,多是走直线,遇山翻山,遇水涉水,遇林掠林,十天之后,他出现在一座雪山前。
这座雪山像是银铸,闪闪放光,观之目眩。
它巍峨而立,高不可攀,直与天际相接,仰望之时不由生出渺小之感,生出敬畏之情。
他所站之处是一片草原,绿草已发黄,却没完全枯死,深秋余韵犹在,冬天还没来,气息温和中带着一丝料峭,与山上像是两个世界。
他拦着一个放牧的老者,打听这里是不是圣雪峰。
老者葛衣银髯,约有七十来岁,却精神健旺,不会武功,身子骨却健朗,甩着鞭子哈哈笑道:“小伙子,这里正是圣雪峰,你想见圣雪峰的仙女?”
他声音洪亮,爽朗,李慕禅笑着点头:“久闻圣雪峰女子个个美貌如仙子,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老者忙摇头摆手:“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去!……这些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脾气不大好的,本领很大,上去小心挨揍!”
李慕禅笑道:“老丈,我也练了几年功夫,正想领教一下。”
老者打量他一眼,点点头:“嗯,你这样的我见多啦,都是兴冲冲来,灰头土脸去,你呀……”
他摇头叹息,不以为然,背着手,驱着羊群走了。
第222章 入住
李慕禅目送他离开,笑了笑,前往圣雪峰,随着靠近,越觉其巍峨,高不可攀,仿佛与天齐高,也越发感觉自己之渺小。
他沿途看到,有许多百姓跪倒在地,朝圣雪峰膜拜,一脸虔诚,他思绪蹁蹁,思绪原因,可能是圣雪峰弟子常下山助人?
他对人心洞若观火,想让人们这般虔诚,只有宗教,否则纵使再大的功德,想让人如此诚心诚意,千难万难,人性本恶。
难不成,圣雪峰并非武林门派,也是宗教门派?
若是这般,可是招惹不得,宗教的力量最是强大,在后世,战乱之源固然是贫困,弱肉强食,也有一大部分是宗教。
……
他脚下不停,终于来到山下,温度大降,寒气扑面而来,越是靠近圣雪峰,越是寒冷。
圣雪峰如一条银龙盘踞,绵延而去,看不到究竟。
山下是青松,往上,树木苍黄,再往上,则是皑皑白雪,完全是银白的世界,闪闪放光。
此时,太阳正中,他看到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从下通上,于是他飞身掠着树梢往上,来到小径,沿小径上山。
越往上走,越觉寒冷,好在他有沧海神功护体,不畏寒冷,脚步不迟疑,继续向上,踏上了雪地。
“什么人?!”忽然一声娇喝响起,一丈远的地上腾起一团白雪,如雾如烟,簌簌落下后,现出一个苗条少女。
她一袭白衫,一尘不染,与白雪融为一体。
瓜子脸皎洁无瑕,容貌姣好,明媚的大眼透着灵慧,正横剑胸前,警惕的瞪着李慕禅。
李慕禅抱拳,微笑道:“在下沧海剑派湛然,代替蓬莱王家前来赴约,这里可是圣雪峰?”
“你是蓬莱王家的人?”少女眼波斜睨。
李慕禅点头:“在下乃沧海剑派弟子,奉太叔祖之命,代替王家比武。”
“那就是王家的人喽!”少女哼道,白他一眼:“说这么多干什么,要拿沧海剑派压人么?”
李慕禅苦笑,摸摸唇上小胡子,不再多说。
少女蛮腰一扭,转身往上走:“好吧,你既然是蓬莱王家的,就随我来罢!”
李慕禅跟在她身后往上走,白雪覆地,已经没有了路,她踩着厚厚的积雪,体态轻盈优美。
李慕禅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风景,顺口问:“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撇撇小嘴:“哼,你只来一次,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反正是陌生人!”
李慕禅摇摇头:“久闻圣雪峰大名,如今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少女霍的停住,扭头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慕禅笑道:“圣雪峰也算是名门大派,但这待客之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不敢恭维!”
“咱们圣雪峰就是名门大派!”少女哼了一声,撇嘴道:“怎么,你还想着咱们敲锣打鼓欢迎你?!”
李慕禅微微一笑:“我不是敌人吧,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不成,贵派对比武没什么信心?”
“你胡说!”少女哼道,斜眼看他,不屑的撇撇嘴:“就你这样的家伙,还想赢过大师姐,真是痴人说梦!”
……
她说完,扭头便走,嗔道:“你这人废话真多,闭嘴闭嘴!”
她脚下加快,掠着白雪飞行,轻盈而优雅,每过三四丈,脚尖落到雪地上,只有一个淡淡小点。
李慕禅暗赞,圣雪峰的轻功叫踏雪无痕,轻柔之极,落羽不惊,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这个小姑娘内力不强,但轻功却如此高明,显然是轻功心法极厉害,若自己修炼此轻功,定能做到真正的踏雪无痕。
沿着山脊向上,一直向上,两人速度极快,雪越来越厚,山越来越陡,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刀割,不会武功,根本爬不到这边来。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竟来到一处平缓之地,是一个山谷,入眼所见是一片湖泊,椭圆形,宛如一块儿镜子。
蓝天白云,尽入镜中。
这片湖泊位于山谷中央,湖泊周围是连绵房屋,屋顶格外的尖,正北方是一片楼阁,都是三层,连在一起,共有五六座,座座精致如画。
湖泊泛着淡淡的雾气,如镜子上蒙着一层轻纱,随着清风起伏荡动,舒卷自如,透着一股逸气。
湖泊周围是茵茵绿草,铺满了整个山谷,山谷四周是郁郁青松,温暖如春,跟外面截然是另一个世界。
“漂亮吧?”少女扭头问,得意洋洋。
李慕禅收回目光,赞叹一声:“真乃人间仙境!”
少女得意的笑道:“一提到圣雪峰,人们都以为冷得要命,却不知道,天地造化可是神奇得很,偏偏有这么一处温暖地方!”
李慕禅点头:“不错!”
少女一摆手,昂头道:“走吧,带你去精舍!”
北边楼阁下边是一个练武场,场上正有一帮女子在练功,衣衫颜色各异,样式不同,争奇斗艳。
隔着湖泊,她们看到了李慕禅,有一女子扬声问:“小师妹,这是谁呀?”
李慕禅抬眼望去,这些人中不乏美人儿,其余的姿色即使平平,气质也清冷脱俗,有几分脱俗。
李慕禅看了几眼,觉得跟沧海山相似,诸师姐师妹们,纵使容貌平常的,也不丑,气质动人。
显然,这是独特的武功心法所致。
……
少女扬声叫道:“赵师姐,他是王家的人!”
“哦——?”女子声音略带沙哑,随即众女子议论纷纷,一道道明媚眼波跨过空间,落到李慕禅身上。
李慕禅微微一笑,神色自若,抬眼一一反望过去,目光一一掠过众女,每一个女子都不放过。
众女只觉皮肤如炙,仿佛站在眼前望自己,不由凛然,暗忖好厉害的内力,这个家伙是个人物!
她们受不住李慕禅的眼神,慢慢收回目光,恼怒不已,觉得这个男人忒霸道,不是个好东西。
“走吧!”少女见状哼了一声,不忿的扭身便走。
李慕禅摸一下小胡子,朝诸女遥遥一拱手,微笑着跟上少女,往东边连绵的房屋而去。
待他走后,诸女议论纷纷。
“哎哟,不妙不妙,这个家伙好厉害的内力,比往常来的王家人强得多,大师姐她……”
“宋师姐,别被他吓住了,大师姐的厉害你不是不知,他就是三头六臂,也甭想赢过大师姐!”
“就是就是,大师姐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赢!”
“十个他绑在一块儿,也胜不过大师姐的!放心罢!”
她们议论纷纷,双眼放光,兴奋莫名。
“嘻嘻,又能看到大师姐施展武功,咱们可有眼福喽!”
“但愿这个家伙不要太无能,多撑几招,咱们也能多看看大师姐的武功!”
“你们说,他能撑过几招?”
“我觉得,十来招是能撑过去的,毕竟比从前的王家人厉害多了!”
“嗯,差不多。”
“依我看,撑不过十招!”
“二十招!”“二十招,你也忒高看他啦,想也甭想!”
她们七嘴八舌,开始争论起来,练武场上一时热闹非常,莺声燕语。
……
李慕禅虽离开,耳力犹在,声声放耳。
听到了她们的议论,他不由摇头苦笑,这个大师姐真的如此厉害,与自己的大师姐一般?
跟着少女来到一间小院,推门进去后,假山在院子当中,恰做屏风用,东西两边是花圃,一张石桌位于假山下。
整齐而雅致,显然是高人手笔,李慕禅点头赞许。
少女扭身道:“现在还不到比武的时候,你先住这儿吧,不要乱走,免得惹了师姐们,她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客气!”
李慕禅笑着点头:“多谢你了。”
少女一摆手,皱皱鼻子:“哼,不用你谢,你呆着吧,我去禀报师父!”
说罢,扭身出去,不见了影子。
李慕禅来到正屋,里面一应俱全,如客栈一般,西屋书架上摆着两排书,印刷精美,多是佛经。
李慕禅遍读诸部佛经,从小到大不停的读,从映月庵那里借阅,他禅定功夫深,记忆过人,都能背诵。
他翻了翻,有几本野史稗闻,却是没看过,他抽出一本,坐到院中的石桌旁,煮好了茶,一边品茗,一边读书。
茶是好茶,清气逼人,他颇满意。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懒洋洋的放下茶盏,望向院门方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