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沈默不语的公主开口道:“我这个侍女性格顽皮,喜欢胡闹,想必在这里给诸位大人捣乱了,回去後我会严加管教的。”
这件事情被公主亲口定性为顽皮女子的恶作剧,其他的人还能怎样?埃尔南德一挥手,卫兵们放掉了红发女子,她得意洋洋的给了费路西一个看你能把我怎麽样的眼神,回到了公主的身边。
公主转身就要离去,费路西心里稍微放下心来。快走吧,他默默的念著。
“殿下留步!”孔萨伊走出人群高声道,公主闻声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看著公使。
孔萨伊慷慨陈辞说:“我等奉命前来,代表的是神英帝国和我们的皇帝陛下,难道你们高沙待客之礼就是如此吗?一个下等的侍女竟敢公然攻击使节团的副使,公主殿下也肆意包庇护短。请问公主殿下一句话,你当真不把我国看在眼里吗?”
费路西恨不得把孔萨伊抓起来扔回老家去,真是多此一举,眼看公主就要走人了,偏偏插一杠子,把自己也扯上了。
“我改日定会去使馆向使节团以及那位副使大人道歉赔礼。”公主说著话,向使节团的方向扫了一眼,她那深邃朦胧的眼睛好像使得每个人都觉得公主在看自己。
费路西一低头,生怕引起注意。他心里已经把孔萨伊咒骂了无数遍。这下可好,公主还会找上门去。
公主终於走了,宴会也草草结束,费路西恨恨的对孔萨伊说:“公使大人真是扬国威啊,把高沙的公主教训的好。”说罢也不等孔萨伊回话,径自就回使馆。
“大人,这是你的。”西卡多递给刚回到使馆的费路西几张书信模样的东西。
“不会是情书吧?”费路西说著拿过来拆开看。
“撒多费路西阁下均鉴:阁下昔日冒称蔽国长公主殿下之情人,此举有损公主殿下名节。公主殿下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在下身为高沙沐浴皇恩之一份子,岂能对此卑劣之事无动於衷?特邀阁下骑士之决斗,生死由天。”
“他脑袋有病啊。”费路西看完道。扔下这一封,看了看其他的,却都是决斗书。
“大人,高沙国内流行决斗。”西卡多说:“少年们崇拜古代骑士,崇尚骑士精神。他们认为大人冒犯了公主,出於骑士的信念,要亲自惩罚大人。”
“无聊的事情。”费路西轻蔑的说:“这群家夥懂得什麽?脑袋里装的都是垃圾而已。高沙国要都是这种人,就等著亡国吧。”
“大人你去不去呢?”
费路西把所有的决斗书揉成一团往窗户外一扔,说:“去了干什麽?我还真要跟他们一场一场的玩?杀他们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才懒的去做。”
西卡多又说道:“也难怪他们,高沙公主殿下出了名的冷若冰霜,少年们都是有心无力,现在正好想借著打败你的机会来赢得公主的心。”
“打败我?”费路西像是听到最好笑的事情:“就凭这些小鸟儿?”
“谁在乱扔垃圾?丢到我头上了?”塞尔气急败坏的走来说。
费路西看著塞尔鼻青脸肿的模样,调侃说:“我们的爱情专家怎麽被打成这样了?是不是高沙的女人干的?”
“是为了我。”嘉美跟进来说。
塞尔一看费路西酸酸的表情,急忙的说:“我带嘉美妹妹出去逛夜市,当然这本该是老大你的事,但你不在嘛,所以我就勉为其劳了。遇到些不识好歹的人纠缠嘉美妹妹,於是我英勇的挺身而出,虽然奋力的搏斗,但无奈敌方人多势众,几十个打我一个,因而我寡不敌众……”
费路西开始还明白,後来越听越糊涂,目光转向嘉美,用眼神问道:“怎麽回事?”
嘉美走到费路西的旁边,小嘴贴近费路西的耳朵说:“我不想惹事的,但塞尔大哥被打的太可怜,我就忍不住就出手了。”
费路西的不禁对著塞尔说:“你有种,还要靠著嘉美来救你,没那个本事就少惹是生非。”
塞尔冤枉的叫道:“我是为了老大你的女人才被打的,老大你就这麽无情?”
费路西摇摇头说:“真不知道你都在武学院学了些什麽东西。”
嘉美听到“老大你的女人”几个字羞的脸一红,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麽,对费路西说:“撒多大哥,我刚才不小心把一个人的手砍断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麻烦。”
“那夥人是什麽人?”西卡多在一旁问道。
“好像是什麽王爷的儿子。”塞尔回答说。
神啊,费路西心一凉。高沙国除了皇帝,有两个封王的人。这两个藩王都是现任皇帝斯特的弟弟,当年他们拥立流亡民间的斯特皇帝夺得帝位。斯特皇帝即位後,封藩列土,一个封到西北号北怀王,一个封到南部号南扶王,各自坐镇一方。更重要的是,斯特皇帝没有儿子,按照高沙帝国的律法,他们以皇帝的兄弟的身份与碧心公主拥有一样的皇位继承权。斯特虽然还有其他的弟弟,但是谁也没有这两个封王的弟弟有势力,因此他们将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
不管塞尔和嘉美这次惹的是谁的儿子,都够费路西头痛的了。
按照日程安排,第二天是使节团的自由活动日,第三天觐见高沙皇帝。自由活动日的早晨,当费路西还在睡梦中,外面逐渐响起嘈杂的声音,声音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大到了足以把贪睡的费路西从床上叫起来的地步。
“怎么回事?这么吵。高沙人这么热衷于做早操?”费路西揉着眼睛下床穿衣。
走到院子里,碰见了孔萨伊伯爵。孔萨伊看见费路西,苦笑一声,指着大门说:“费路西你自己去看看吧,千万不要开门,从门缝里看就可以了。”
还没走近大门,费路西就听到外面高喊着“费路西出来!”“不要逃避决斗!”之类的口号。费路西来到大门后面,从门缝里往外瞧去。看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十个人,零零散散的站在使馆外面的过道上。有穿的华丽的像是贵族的人,也有打扮朴素的平民,个个挂刀佩剑,振臂高呼着他的名字。更触目惊心的是两条大红幅,一条写着“打倒奸贼费路西!”另一条写着“以骑士的名誉誓死捍卫公主殿下之尊严。”远处还有一些行人围着看热闹。
费路西起身回到院子里,皱着眉头对孔萨伊说:“高沙的官员呢?就这样让他们胡闹吗?”
孔萨伊无可奈何的说:“他们说这些人并没有违反法律,官府不好干涉。”
费路西哼一声,赌气的说:“等到他们杀了我就犯法了,那时再追究也不晚是不是?明摆着是纵容这些人的。”
“没办法,我们现在身在异国,这些地方能忍就忍了。”孔萨伊说。
费路西眼里闪过一丝异光,问道:“外交豁免权能豁免到什么地步?比如决斗杀人?”
孔萨伊伯爵吓的脸色一变,说:“费路西你万万不可妄动,此行之前,陛下有命,要我们务必与高沙和谈成功。你可要顾全大局啊。你杀人事小,万一惹的高沙方面不痛快,谈判破裂,那你我回国可就无颜面对陛下了。”
“好吧。”费路西道。
孔萨伊放心的回屋去,西卡多和塞尔两人又出来了。“老大,你是不是搞了高沙的公主后始乱终弃?”塞尔说:“怎么那些人如此的义愤填膺。”
费路西懒得理会塞尔的不良想法,问西卡多说:“决斗中死人有什么后果吗?”
西卡多说:“决斗的种类中有生死斗的,事先立下生死状,决斗中有人死亡不用另一方负责。”顿了顿,西卡多又道:“大人你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他们不过是些不懂事的无知小儿罢了。”
“未必。”塞尔突然插嘴说:“他们可不是不懂事,而是有点心计的,他们是想借着打败老大来一举成名。”
“说得好。”费路西夸奖道,又骄傲的说:“连那南方第一青年高手的索尔王子都败在我的剑下,他们又能怎样?他们难道就没想到这一点?”
“这就叫利益熏心啊。”塞尔回答说:“就像是我被美女冲昏了头一样。”
“你怎么变得聪明了?”费路西问道。
塞尔得意洋洋的说:“将心比心嘛,要是能打败老大,我也……”感受到费路西刺骨的目光,塞尔发现自己一时忘形说漏嘴了。“哈哈…哈哈…你们慢慢聊,我会去接着睡了。”塞尔匆匆的离开了费路西的视线范围。
费路西指指门外,对西卡多道:“塞尔说的没错。你看看门外,还有许多平民。据我所知,决斗和骑士精神只流行于贵族中吧。那些平民来这恐怕就是想借着我这块台阶出人头地,爬入上层阶级。”
西卡多沉思一下,说:“大人你在连云之战中功勋第一,难免招的高沙国上下的仇恨,不过那是战争,大人为国效劳天经地义,高沙人也不能拿这个来公开肇事。而大人那次冒称公主的情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管如何总是有亏于道义的。高沙人就只能以此为借口来报复大人,发泄心中的怨恨。谁要能打败大人,肯定会成为高沙的民族英雄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高沙目前正需要这样的英雄振奋士气。”
费路西厌恶的表情看着大门说:“这群被利益冲昏了头的人跟苍蝇一样令人生厌。”
门外的口号渐渐的变了,人群口中的“奸贼费路西”变成了“懦夫费路西”。
费路西忽然不经意的笑了笑,他对西卡多说:“你分析的很对,他们是代表了高沙国内的一种心态。但这何尝又不是高沙皇帝的心态呢?”
“高沙皇帝的心态…”西卡多大惑不解。
费路西拍拍西卡多的肩膀道:“你慢慢想吧,我去找公使大人了。”
上床睡回笼觉的孔萨伊朦朦胧胧中被费路西强行拉起来。“干什么?”他不满的嘟哝道。
费路西毫无歉意地一笑,说:“我跟大人商谈一下这次的任务。”
“你有什么问题吗?”孔萨伊问。
“大人你来之前,知道高沙方面指定我必须来的事情吧。”
“知道,否则陛下怎么会派你这个高沙的死敌过来。”
“你可知道高沙为什么这样做吗?”
“你有什么想法了?就直说吧。”谈话经验丰富的孔萨伊看出费路西心中已经有些主意了。
费路西整理一下思路,说:“这次外交谈判,高沙国新败,战略的优势尽失,可以说主动权一定是在我们这边。皇帝陛下雄才大略,胸有它谋,令我们务必和谈成功,高沙又何尝不想和平呢?既然双方都想和平,那和谈总的来说基本是不会失败的,唯一值得谈的就是为自己争的更多的利益。高沙国这边实在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要挟我们的,只有拿我在道义上的过错来纠缠我们,以取得心理上的一点优势。虽然这未必是大事,但我们还是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所以高沙皇帝特别指定我必须前来。”
“哦。”孔萨伊若有所悟的说:“那高沙官方纵容外面这些人也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这才不是真正的下马威,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费路西酷酷的说:“明天觐见高沙皇帝恐怕不是那么好受的。”
“没办法。”孔萨伊道:“我们不能不去。”
费路西嘿嘿几声,说:“办法不是没有,我要先给高沙皇帝一个下马威。”
门外的人群围了一天,费路西始终没有踏出使馆一步,傍晚那些人渐渐的散去,他们心中犹自愤愤不平著。
次日是觐见皇帝的日子,一大早仍有人群聚集在门外,费路西却不在乎的说:“没关系,一会肯定会被驱散的。高沙皇帝更急著见我哪。”
话音刚落,看门人就进来报告说:“大门外来了一个百人队,把人群驱散了,并准备护送俩位大人进宫。”
“我们走吧。”孔萨伊颇为忧虑的说。
乘坐著马车,孔萨伊和费路西在护送下毫无阻碍的到达皇宫外。费路西下车後,跟在孔萨伊的身後,昂首阔步的就往皇宫里走去,他狂傲的神态似乎感觉面前的只是一家小酒馆一样。
“慢著!”守门的近卫军军官拦住了费路西说:“请大人解下佩剑。”
费路西斜著眼睛,傲慢的说:“为什麽要解下?”
“未经陛下特别许可,任何人不许携带任何兵器进入皇宫。”
“这是高沙皇帝的命令吗?”费路西说:“我,撒多费路西奉神英帝国神圣皇帝陛下之命,护卫全权公使孔萨伊伯爵来高沙,陛下有令,不得擅离一步,更何况我这把剑也是陛下所赐,没有武器,何以保护孔萨伊伯爵?因此不敢解剑。”这把剑只是费路西当初授衔少将时发的佩剑,要说是皇帝所赐,倒也勉强说的通。
“但这里是高沙帝国的疆土,阁下应当遵守高沙皇帝陛下的皇命。”军官丝毫不让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