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谷的夜晚是寒冷的,寒气袭人,谢天恩想到山上捡一些树枝干草点火取暖,走到洞口,看见洞口放着许多野果,还有被打死的野鸡野兔。
野人们都站在山洞四周,看到谢天恩出来,手指着洞口前的食物叫着,谢天恩感动了,是野人为他们送吃的来了,他感觉到野人是通人性的,他们甚至比人更可爱,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报以十倍百倍千倍。红毛野人是被武秋予伤害的,他们的家是洪邵篓烧毁的,谢天恩医治由人伤害的红毛野人,就仅仅做了这一点事,而且做这事是在弥补人的过错,野人们却读懂了人的善意,他们报以更大的善意。
谢天恩上山捡树枝干草,野人也跟着他上山捡,将捡到的树枝干草送到谢天恩手里,谢天恩抱不下了,他们就抱着跟着谢天恩到山洞。谢天恩连声说谢谢,野人们听不懂谢天恩的话,但是看得出谢天恩的友好表情,他们捡来的树枝干草在洞口堆在小山似的。
篝火在洞外点起,这是梅干菜的主意,他说与洪邵篓久别重逢,是野人的嚎叫声引导他找到洪邵篓,所以要将欢喜和快乐与野人们一起共享,他的经典话语是:“两个人的快乐由几百个野人兄弟一起分享,这个快乐会增长几百倍”。但是梅干菜没有想到野人是怕火的,见到篝火都离得远远的,根本分享不到梅干菜的快乐。
野鸡和野兔肉烤熟了,洪邵篓将野人的大小孩抱出洞来,她拿一块鸡腿给小野人吃,野人向来是吃生的,无论是野果还是肉类,他们不会生火,也害怕火,但是小野人不同,他什么都不懂,闻到野鸡的香味,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塞,吃得狼吞虎咽。
谢天恩拿了一大块野兔肉到洞里,给躺在地上的红毛野人吃,红毛野人虽然觉得兔肉香味馋人,但是他不敢吃,谢天恩撕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吃给红毛野人看,示意他熟肉更好吃,红毛野人看懂谢天恩的意思,见谢天恩吃得很香,他抵御不住兔肉的香味,也吃了一口,肉到嘴里,红毛野人觉得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太好吃了,将谢天恩送来的一大块兔肉吃个精光。
母野人也吃了熟兔肉,她感觉熟肉比生肉好吃多了,她高兴,拿着熟兔肉到洞外,对着远处的野人叫喊着,意思是叫他们都过来吃这熟兔肉。
众野人听到母野人的召唤,小心翼翼地走近,母野人兴奋地举着熟野兔肉对野人头领比划着,叫着,野人头领将信将疑,接过母野人手中的熟兔肉,先放到鼻子上闻闻,感觉香,又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一口,感觉更香,咬一小口,口水流下来,野人头领尝到熟肉的好吃,心想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他吃得很馋,一小口肉还没有咽下,又将手中的大块熟肉塞进嘴里。
其他野人见头领吃得如此之香,也都从谢天恩和梅干菜手里接过熟野鸡肉、熟野兔肉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叫喊,叫喊声引来更多的野人,野人们送来更多的野味,还有两个野人找来一头野猪。
不管是野鸡肉、野兔肉还是野猪肉,被众野人吃个精光,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他们开始觉得火是好东西,生肉在火上这么一烤,吃起来香得不得了,不光火能烤肉吃,坐在火旁边还感到火的温暖,他们围着火就不觉得冬夜的寒冷,山风的料峭。他们从此不再怕火,而是喜欢火。武夷山的野人从此开始吃熟的食物。
母野人怀里吃奶的小野人对谢天恩一点也不害怕,他爬到谢天恩的身上,伸手去掏他的衣兜,谢天恩也喜欢这个小野人,任由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乱掏东西,小野人从谢天恩的衣兜里掏出一块烙饼来,知道是吃的东西,本能地拿到嘴里吃,无奈小野人牙齿还未长全,咬不动生硬的烙饼,急得他嗷嗷叫。谢天恩好笑,他掰开一块放在嘴里含化了再塞进小野人的嘴里,小野人这下吃得动了,一边嚼着,一边学谢天恩掰烙饼,掰下一小块后往谢天恩嘴里塞,自己嘴里边还嘟嚷着,意思是要谢天恩弄给他吃,就这样一块饼全给小野人吃了。
一块烙饼吃光后小野人意犹未尽,又伸手到谢天恩兜里去掏,这次他再也没有掏出吃的东西来,小野人失望地将头顶在谢天恩的怀里腻来腻去。
谢天成好像又回到了法华山中,与群猴在一起嘻闹,他想那个剖腹产的小猴崽不知现在还那么调皮吧,还会不会学着他的样子装哭,现在怀里的这个小野人与法华山的小猴崽还有点像,跟那个小猴崽一样调皮。他双手将小野人举过头顶道:“你这个小调皮鬼,没有吃的了,下次我一定带许多好吃的东西给你,你没有吃过糖果吧,可甜呢,你老实一点我下次就带糖果给你吃,叫你吃得甜得掉牙”。
小野人“吱吱吱”地叫着,好像在说快点给糖果吃。
谢天恩伸手刮着小野人的鼻子道:“还是你好,有爹,还有娘,有一个家,山洞虽然冷点,可是你有爹娘疼你,你也不会冷的”。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如今也有娘了,也有家的温暖,他想起祝三娘来,想娘在等他们回去吃年夜饭。
武秋予醒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一位陌生的男子在摸她的身体,吓得直喊:“救命……”
听到喊声,武哥伸过头来对武秋予道:“莫动,大师伯正在为你换药”。
“大师伯?”武秋予问道:“可是洪姐姐的大哥?”
“然也”。
武秋予听过洪邵篓说她大哥谢天恩医术如何高明,武功如何高强,人长得如何英俊。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疗伤,她看着低头为自己换药的谢天恩:谢天恩剑眉横挑,星目闪烁,少年的英气玉树临风、如梦如幻,嫩滑的肌肤白皙的脸,五官棱仞有角,嘴角一抿一掀似有似无的微笑透出英姿焕发的男子气概,最动人处是剑眉随着他包扎时手劲的大小时皱时驰,皱驰交替,如木琴小锤,点点敲打着武秋予的心弦。
多么英俊啊,武秋予感概道。
谢天恩回过头来,磁性般的男子气息一下子扑入武秋予少女的心田,她害羞地脸生红晕,但是眼睛却盯着谢天恩舍不得眨巴,生怕在眨眼之间,眼前的英俊男子会消失。
谢天恩包扎好武秋予胸口的伤后为她掩上衣服,武秋予这才发现,自己少女的胸脯裸露在他的面前,她更窘了,一向活泼开朗的武秋予此时却血脉上涌,心跳加快,羞意满面。
“痛吗?”谢天恩见武秋予醒来,关切地问道。他的声音如旷野中的共鸣,一阵温馨在武秋予的心间流过。
“不痛,”武秋予闭起眼睛轻轻说道。
为武秋予换药整整花去一个多时辰,在这段时间里,武秋予面红耳赤,手心冒汗,如梦似幻。她时而偷偷睁开眼睛凝望谢天恩,时而又闭起眼睛感受谢天恩的气息,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已柔成一潭水。
武秋予的耳边响起春天采茶时唱的山歌:少女哪有不怀春,遇上有缘人,面红加心跳,只盼望他能主动。柔柔声音中,片片情意浓,相拥着一起入梦。要问爱人可知否,只此还不够,怨伊太没用,我还没享受……
少女武秋予怀春了,羞涩和温柔写在脸上,温馨与飘逸漾在心间。
洪邵篓在一旁看着武秋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羞红的脸上一时温柔一时荡漾,猜出武秋予对大哥动情了,她等谢天恩将 将伤口包扎好后,拉着谢天恩的手不让他离开武秋予,又将谢天恩的脸摁在武秋予的眼前,对武秋予道:“秋予妹妹,我大哥他英俊吗,靠得这么近你可要好好看看”。
武秋予羞红着脸,她感觉到谢天恩浓重的喘息气味,她的心都醉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看,怕少女内心的秘密被谢天恩看透,她想谢天恩的脸永远靠着这么近该多好啊,最好……最好能亲亲自己。
“我大哥可帅啦,姑娘家见到他没有一个不动心的,”洪邵篓在武夷山,武秋予一直调笑她与武哥,现在终于逮着机会:“这么好的机会秋予妹妹可要抓住了,要不然我大哥一走出这个山洞,外面的野人婆可要下手抢他,被野人婆抢去你哭都来不及”。
谢天恩推开洪邵篓的手道:“三妹不要顽皮,武姑娘浑身是伤现在不能动弹,可能要在这个地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武哥听谢天恩这么一说,关切地问道:“我妹妹的伤真是严重如此?”
“是的,她身上多处骨伤,现在决不能动她,否则断骨移位她会瘫痪的,严重一点要送命”。
武哥急得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娘亲不见小妹可要急煞”。
武秋予在地上开口道:“哥哥不要着急,娘亲肯定以为你又像以前一样带着洪姐姐游山玩水开心得夜不归宿,过几天才会回家,她不会着急的”。
“可是……可是……”武哥仍搓着手道:“无吃无喝,如何捱得过如此多天?”
洪邵篓道:“书呆子你不要着急,我马上赶回你家向你娘亲报信,让她派人送给养来,顺便再带一些水壶茶具来,你哥哥没有茶喝可难过啦”。
武哥对洪邵篓道:“我与你一同前往”。
武秋予调笑道:“哥哥离不开洪姐姐”。
梅干菜在一旁听得不乐意了,他将洪邵篓拉出洞外道:“看不出来你可真行,我们分开不到一个月,就有人喜欢上你了,佩服佩服”。
洪邵篓见梅干菜吃醋心里开心,有意逗他道:“你不是说我是个男人婆吗?是个没有人要的老母猪吗?也只有你这个人不识好歹,姑奶奶可是人见人爱的,我那个书呆子徒弟喜欢我都快要发疯了”。
梅干菜瞪着大眼道:“我看你发疯了,骚得不行”。
“是吗?不管是我骚还是他发疯,前面你可是看见的,野人围攻我们的时候,是那个书呆子不要命地趴在姑奶奶的身上替我挡石头,他现在可是对姑奶奶神魂颠倒啊”。
梅干菜又眯起眼睛道:“你不要臭美了,就看你这副德性,也就是我梅干菜梅真人心肠好,看上你这个没人要的老母猪。人家还是小孩子,他能懂什么啊,啃过几本书就学着书里的弄什么风啊月啊的,书里的东西当不得真的,他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情”。梅干菜突然坏笑道:“他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他把你当他娘待,你还臭美”。
“你……”洪邵篓被梅干菜说得急起来,但随即又笑起来,她已经闻到梅干菜浓浓的醋味,晓得在吃她与武哥的醋,有意挑她发火。洪邵篓想:我才不上他的当,要跳他一个人跳,故她对梅干菜道:“人家是老母猪,人家臭美。可是不管怎么样有一个英俊的书生喜欢人家,姑奶奶开心啊,不像你是真正的没人要。你看大哥,到处交桃花运,秋予妹妹看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她看过你没有?没有,人家连眼皮都不描一下,你才是没人要的小瘟猪”。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梅干菜摇头道:“女人啊真的不能惹,惹了就会被她们缠上,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我梅真人可是在茅山上修过道的,深知红颜祸水这个道理,我才不会去惹女人,我梅真人稍微动了一下凡心,就惹上你这个老母猪,看看我现在的倒霉样,脱了三层皮都不止。她武秋予想去缠大哥就让她去缠,我不眼红,我倒要看看大哥如何向小妖女交代”。
“你惹上我这头老母猪?”洪邵篓道:“你是怎么惹上姑奶奶的啊?姑奶奶就听见你骂我,从来也没有听见你说过喜欢我,你说呀,说了我就不缠你”。洪邵篓内心确实想听到梅干菜说喜欢她,她瞪着渴望的眼睛看着梅干菜。
“别……”梅干菜道:“肉麻些些的,我梅真人可不敢说,我如果说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三年也不会消”。他看到洪邵篓的眼神从渴望到失望时,心知自己的话又重了,他与洪邵篓虽然没有表过情,更没有山盟海誓,但是俩人早已心意想通,心心相印,早已视对方对自己的情人,他赶紧自嘲道:“不是我不说,我如果说了喜欢你,你来一句我可不喜欢你,我梅真人多没面子啊”。
洪邵篓很失望,她跺着脚道:“梅干菜你没良心……”说着眼眶红起来。
梅干菜见洪邵篓伤心慌了,祝家庄俩人吵嘴生气的事犹记在心,他知道那次对洪邵篓的伤害很深,如今好不容易两个人又在一起,不能再伤她的心了。想到这里梅干菜走到洪邵篓的身边,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道:“姑奶奶你不要生气,只要你喜欢听我就说,你附耳过来,我开始说了,”梅干菜靠近洪邵篓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喜欢你”。
洪邵篓笑了,眼泪含在眼睛里笑了,她的粉拳捶在梅干菜的身上:“油腔滑调没有正形,谁要你喜欢啦?”嘴里是这么说,手却抓